☆☆☆==============================================================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风之星影】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女配列传 作者:贺兰蘅月 常记女配被虐,   昏头不知男配。   兴起爱男主,   误入女主视线。   战斗,战斗,   惊起一滩恩怨。     ——摘自于宋淮月《论女配的职业素养》配诗 附: 本文又名《女配性格崩坏》,剧情主女配逆袭。 文中涉及的所有小说属作者君杜撰。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淮月 ┃ 配角: ┃ 其它:女配、逆袭、快 ☆、女配人生 ?  宋淮月到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一生就是个女配生涯。   从小,在父母家长的眼里,宋淮月是个乖巧爱学习的好孩子,在同学眼里,宋淮月是个不大说话的乖乖女。只有宋淮月自己知道,她其实就是个性格有些怪异,不擅长交际的内向女。高中几次和同学闹矛盾的时候,她总是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不管她对还是错,风向却时刻刮到对面,这样的结果令她很无语。   之后到了上大学的时候,宋淮月学乖了,不过不是曲意逢迎到处耍心机,而是拥有阿Q精神进行选择性遗忘。   宋淮月是个能吃苦的女生,工作的时候废寝忘食,加班加点从不抱怨,一有任务便把精力全都搭在上面。不能说她一点私心都没有,升职加薪是主要的。一个月前,上面给了他们部门一个任务,宋淮月为负责人,辛辛苦苦一力指挥她的团队做好这个项目,然而等到今天她兴致冲冲上交成果的时候,却发现没有被选上。   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大概是看不下去宋淮月被蒙在鼓里,将真相一一告诉了宋淮月。他说:“你傻啊,上面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其实啊早有了内定人选。”   宋淮月蹙眉,惊鄂中带着不相信:“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将这个项目交给我们部门,这不是浪费人力吗?”   “公司里四分五裂的,上级部门个个勾心斗角,哪里会公平公正?表面功夫做做就是糊弄你们这些下级部门,让你们相信公司正在欣欣向荣地发展……”   往下面他再说了什么,宋淮月一个都没听进去,此刻正怔怔像失了魂魄一样在路上走着,怀里夹着一堆用来演讲的文件。以至于过马路的时候都没有注意红绿灯,待一阵刺耳的车笛声呼啸而过,宋淮月侧首回眸,看到的是刺眼的灯光,下意识要逃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货车的司机死命地踩着刹车,由于阻力惯性,车胎在柏油路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冲击力将宋淮月撞到了半空中。   文件夹里的打印纸,纷纷扬扬地飘洒,白茫茫的一片遮住了血红的黄昏里的天空。腾空的那一刻,宋淮月突然明白了,她一直活在别人的盛名之下,早已经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只是可惜她这一生就这么地过去了。   挫骨削皮的疼痛席卷了全身,宋淮月眼前一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散了架地摊软在生硬的地上,接着就没有了意识。   城市里的十字路口突然发生了这么血腥的一幕,路人纷纷凑过来看这狼藉满地的场景,一个职场服装的俏丽女子毫无生机地躺在血泊中,杂乱的打印纸上全部都是殷红的血迹,肇事司机慌张连滚带爬地下了驾驶室。   城市里最高的钟楼上,时钟指针滴滴答地走。   宋淮月渐渐有了意识,以为自己死了是要到地狱报到的,喝一碗孟婆汤投胎再世为人,鼓起勇气她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柔软宽大的床上,白色的被单在窗户外折射进来的金色阳光照耀下格外柔和。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将刚才出车祸的事情从脑海里想了一遍,她不是出车祸死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宋淮月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着的还是今天早上换上的咖啡色职场套装,干干净净毫无污渍,她又下床赤脚走了走,竟然没有一点不适,这完全是个健康人的身体机能啊。   宋淮月虽有疑惑,却不纠缠,赶紧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房间宽敞亮堂,阳台上装着的是落地窗,有些闪亮的精致青色床帘,静修的天花板中间挂着水晶大吊灯,朱红色的地板铺着柔软的真丝地毯,家具家电齐全,无一不大气逼人。   正在宋淮月忘我的时候,叮咚一声房门手柄自动旋开,宋淮月有些紧张。房门打开,发出轻微的声响,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   宋淮月吃了一惊,心脏碰碰跳。她并不是惊异于年轻男子如画一样的容貌,而是此人玉冠束着一头如绸的长发,颀长的身上是一袭流云纹饰的玄色古装,整个装扮使他飘逸非常。   加上自己身体的怪异情景,宋淮月不禁脱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主神。”   “啊?”宋淮月不解:“什么?主……主神?”她的语气不由上扬。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有些笑意:“主神,顾名思义,就是主宰世界的神祗嘛。”   “主宰世界?”宋淮月揣度此人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哪个世界,地球?我的天。”   男子噗呲一笑,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得,忙道:“什么地球?我指得是四维世界,局限地讲,就是不真实的世界所幻化出来的平行空间,比如说小说、游戏。”   “平行空间?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已经在真实世界里死掉了?”宋淮月后知后觉:“我说的,怎么可能一场车祸之后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准确地说,你还没有死绝。”主神袖袍一挥,穿衣镜上出现了清晰的景象,宋淮月伸着脖子去看个究竟,医院的安静的病房里,穿着病服的自己像是熟睡般闭着眼睛,床前的仪器发出有频率的声响,宋淮月恨不得现在就透过那镜像穿到自己的身体,可主神已经好死不死地将镜像收回。   宋淮月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让我多看一会儿会死啊。   主神不理会她表情如何,径直道:“所以说没死绝却成了植物人,虽说你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你的情况极其糟糕,糟糕到哪种地步,就是永远也醒不过来。”   宋淮月一阵心酸,愤愤然插嘴道:“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主神笑道:“非也,可是你却幸运地被系统选中了,来完成系统的任务,我便是来指引你的。”   宋淮月越发疑惑了。   “一共八个任务,你只要每完成一个任务,就可以获得五年寿命,这样算来你有赢得四十年寿命的机会。”   宋淮月本应该高兴的,却又思虑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如果我任务失败了呢?”   “失败?呵,在你之前一共有300197位挑战者。”主神的声音阴森森的,惹得宋淮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凉薄的声音从他薄唇吐露:“无一生还。就是说,一旦你任务失败,就会立刻被所在的平行空间抹杀。而你真实世界的身体因为没有灵魂的牵引,立刻化成齑粉不复存在。”   宋淮月现在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迫抢占一丝生机,心下有了决定,接着下文算是同意:“那需要我完成什么任务?”   “此刻我所掌管的世界早已经不如从前了,所谓漏洞千千万,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去试水,如果能够成功,我便有了修补漏洞的办法。目前系统帮你随机抽取了八个漏洞,这些个漏洞来源于小说所创造的平行世界,由于女主主角光环太强大,女配结局太悲惨,女配怨气沉重,这些怨气开始侵蚀我所掌管的世界。”   听主神这样说,宋淮月明白了大半,因为在大学时期无聊的时候,她总是会找些小说来看消磨时间,但是看得多了,剧情什么的十分的狗血,撞梗也就算了,主角的金手指也开得忒大了吧,动不动一干英俊多金的男主、男配围着女主转圈,好像世上只有女主一个才是女人,动不动女主才貌惊人只需几步就将黑暗深沉的阴谋诡计化解,衬得旁边的反派的智商和猪头一样。有时候也心疼那些作为陪衬女主功能的女配,不仅没有人爱,反而落下不好的下场,或者家破人亡,或者极刑而死,抑或是失贞。   宋淮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那我穿到书里去,化掉女主的金手指,为那些女配平凡逆袭,改变她们悲惨的结局。”   “是的,明白得如此之快,是个聪明人。”主神眉头舒展,表情轻松:“跟我出去喝杯茶休息一下,顺便将第一本小说看完,之后准备上路吧。”   准备上路,真有英勇就义的感觉。宋淮月跟着主神出了房门,才知道自己住的是个豪华别墅,踏着红地毯下了楼。   主神的古装和这个现代化的建树居然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待宋淮月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坐定,主神从手里幻化出一个大屏手机递给她,宋淮月双手接过,印入眼帘的是个占据整个屏幕的小说封面,上面一个年轻□□搭着一只桃花端庄无比的笑,封面上五个大字是这本小说的名字。   “《农门女儿娇》。”宋淮月轻声念出来。尽量放松地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小说。   毕竟和自己的小命搭上关系,宋淮月那看得叫一个仔细,就差当专业课性质的书籍研究了。?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一 ?  这本小说主要讲得是现代女大学生白思思意外死亡魂穿到架空王朝红莲村白家小女儿身上,利用现代的农业知识带领全家发家致富脱离了家徒四壁的窘迫,使白家一跃成为红莲村大户。后来因为白思思能够培植大量的红薯,当时王朝生产力低下,红薯种子是从白思思从胡商手里得来的。白思思的红薯被安阳郡守齐随安看重且解决了军粮问题,齐随安被她的聪慧折服。之后白思思想要将自己的生意做大,便和安阳首富嫡长子李思明合作,相处一段时间下来,李思明发现白思思不仅聪慧精明,而且灵动可人,也因她的魅力所折腰。   在齐随安和李思明之间,白思思最终选择了李思明,并助李思明气死了宠妾灭妻的老头子,夺得摇摆不定的李家家主之位。而齐随安得不到白思思的爱,无意娶妻,上书直达中书省,自愿调离安阳去做荒芜地区洪州刺史。   当然女主和男主相爱的过程中,自然有个猛刷存在感的女配。此女配叫吴杏花,是红莲村村长的女儿,上头有个不务正业的哥哥。村长夫妻俩视吴杏花为宝贝疙瘩,更是送她去私塾去上了一年的学。因此吴杏花颇认得几个字,也学过几年的秦筝,走出来虽然不及大家闺秀倒也高过小家碧玉,看着模样亮堂。吴氏夫妇当然这般培养吴杏花,也是有目的的,就是搭上首富李府管家,也就是吴杏花的亲叔叔这条线,将吴杏花送到李思明的床上。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吴杏花一旦成为了李府的妾,吴家一家人的生活立刻就有了保障。   吴杏花通过叔叔进了李府从二等丫鬟做起,经常没有脑子地在李思明面前制造偶遇,李思明岂会发觉不了吴杏花的心思,内心里顿生厌恶,找了个理由将吴杏花打发到大厨房里干粗活。吴杏花刚入李府的那会儿总是一副清高样子,见谁都不爱搭理,得罪了许多人,这会子进了厨房干粗活,受尽了一干下等仆从的侮辱。她心里岂是甘心的,特地泪眼婆娑的向自家师叔跪求帮忙,他叔叔也想让吴杏花收进李思明的房里,便偷偷在李思明的饮食里下了催、情、药,吩咐吴杏花在床上等候,欲将生米煮成熟饭。正当李思明昏昏沉沉地握住吴杏花的手时,女主恰巧闯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顿生怒火,朝李思明抬手就挥了一巴掌,这一掌打得李思明恢复了几分意识,连忙丢下吴杏花去追白思思,吴杏花的计谋阴差阳错成就了白思思和李思明的好事。事情之后,李思明派人将吴杏花毁容扔进了妓院做下等丫鬟,吴杏花不堪重辱上吊自尽。吴管家也因为受到吴杏花的连累,被赶出了李府。   白家一直蒸蒸日上,吴家一直走下坡路,最终,吴家受不了李府的压迫,背井离乡离开了安阳境地。   从此白思思和李思明的爱情更加牢固,任谁也干涉不了。   一本冗长的小说看完之后,宋淮月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皮像灌了铅似得,她挣扎了几下,还是受不了困意的来袭,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主神看着她安恬的睡眼,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梦里的世界光秃秃一片,宋淮月看到一个女子向自己走来,待女子走进之后,宋淮月才看到女子的左侧脸全部被坑坑洼洼地伤疤所覆盖,还流着脓血,她眼里透着恨意,对宋淮月凄凉一笑:“你知道我有多疼吗?他们几个人将我像狗一样死死地按在地上,用烧的通红的铁烙在我脸上一寸一寸地烙下痕迹,我听见火印黏着皮肉发出的嗤嗤的声音,我闻到自己的血肉烧焦的腥臭味,我疼得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喊得尽数嘶哑,他们都不肯放过我。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只有白思思可以追求她想要的东西,而我就不可以吗?当真是可笑。”   女子声音哀沉,宋淮月便已经知道女子是吴杏花,不仅是因为心中有些同情,而且自己的性命和她是连在一起的,问道:“如何才能消除掉你的怨气?”   “我要白思思也要享受一下我的待遇,还有我还要让李思明一无所有,沦为乞丐。”说到这里,吴杏花眼里才散出一丝欣喜的快意:“希望你能够做到,否则我的怨恨是无法消除的。”她整理了一下发髻,转身离开的时候,擦掉了自己脸颊上的泪痕。   宋淮月在吴杏花走后,就被一个光圈给拉了进去。而遗留在主神那里的灵魂也一下子消失了。主神懒散地敲了敲沙发:“真快,任务已经开始了呢。”   宋淮月被拉进光圈里就失去了意识,再度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简单但是整洁的床上,青色的帐幔散发着桂花的香气,整个房间的家具摆设都很简单,不过胜在干净有情调,宋淮月下地转了一圈,床边的梳妆台上,除了铜镜和木梳,首饰也仅有一只银钗和一只木钗,脂粉盒子里的粉所剩无几,中间的圆桌上是一套粗陋的瓷杯。窗户那里是吴杏花的秦筝,宋淮月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点点飘落的金色桂花。   时间还早,才是卯时,也就是现代的七八点,深秋的朝阳搭在屋子的地上,宋淮月此刻还没有梳洗,便拉开了吴杏花的为加锁的衣柜。   古代的老百姓穿不起丝绸,一般都穿绵、麻、葛制作的衣服,其中绵是极好的布料,寻常人家都有两三件绵制衣服傍身,然而有些人家竟然连绵都穿不起,可见绵就是穷人家的丝绸了。吴氏对这个女儿可真是下了血本,吴杏花柜子里叠着的衣服都是用绵制作的,而且款式也是清丽大方的,完好无缺没有一个破洞。   宋淮月在翻衣服的时候,无意碰到了一个小木盒子,打开一看,有几串铜钱,每串约莫五十个,应该是吴杏花的微薄的私房钱了。她随意挑了件天青色的斜襟窄袖长衫穿在了身上,合上柜子,又坐到破旧铜镜前梳妆打扮。虽然吴杏花是个农家女,可她的十指纤纤,除了做女红捻针留下的一点茧子外,其余青葱水嫩,细滑无比。   出了闺房,一个长相尖酸刻薄的农家夫人装扮略微粗糙,头上搭着看不出颜色的汗巾,在厨房和院子里出入,将饭菜摆到外面吃饭的小桌上,这妇人应该是吴氏。宋淮月下意识地帮忙去接吴氏手里的碗碟,可刚将手伸了过去,就被吴氏皱眉挡了过去。   宋淮月尴尬地将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吴氏将碗碟放到桌上,向宋淮月招招手,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到宋淮月的对面。吴氏踌躇了片刻,才张嘴道:“杏花啊,过几天去安阳首富李府做丫鬟去吧,你叔叔在那里可以有个照应。”   宋淮月按照剧情的尿性,故意两眉微蹙,一脸的不解和惊疑。要知道,一旦进了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哪怕那门户门槛再高,自己的身契落入别人手里,根本没有自由身。   吴氏看出吴杏花的惊愕,忙解释道:“不是万不得已,为娘是不会这么做的。你那个哥哥不争气整日里游手好闲,还有白家……你也知道老吴家和白家不对付,现在她家靠着小贱人成为红莲村大户,我这张老脸走出去都不知道往哪里搁哟。”   宋淮月是知道吴氏的心思的,装作什么不知道:“不对付,白家难道为难了我们家不成?”   “当然,你不知道他们家有多过分,整日以白思思那个黄毛丫头为中心,还到处诋毁我家囡囡,说我家囡囡识点字了不起啊,长得也没有她家女儿好看,还整日里窝在房门里什么事情也不做……”   什么事情也不做,还不是被你惯得?宋淮月心里笑笑,表面上装成有些生气,也算是在离开之前给吴氏还原一个真实的吴杏花。“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那个小贱人?哼,她有什么好,不就是会种种田,摆摆摊吗?”宋淮月有些汗颜,这背地里骂女主可不要太酸爽。   “就是,为娘这不也是为你好吗?你去了李府有你做管家的叔叔照应着,一进去就是个二等丫鬟,亏囡囡又有些才艺识点字,只要稍稍聪明点,这妾室之位还不手到擒来。”   宋淮月假意受教,开颜道:“娘说的极是。”   吴氏对于宋淮月的“懂事”甚感欣慰,招呼着宋淮月吃早饭,特特地将热腾腾的肉煎饼夹到宋淮月碗里,慈爱道:“囡囡多多吃些这个,你看你清瘦的。”   宋淮月笑着接受对着吴氏撒起娇来。   接下来的几天来,宋淮月将行李仔细地收拾好,等着李府来接人。除了那个不着家像个没有脸的火柴人的哥哥,且这货在宋淮月心里纯属是打酱油的,宋淮月和吴老爹、吴氏相处得还算融洽。   尽管他们对吴杏花的亲情本来是带着目的的。?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二 ?  古代乡下人一般搭乘的交通工具是牛车或者是驴车,而且赶集一次实属不易,因此马车在乡下人眼里只有有钱人才坐得起。   日上中天,这日阳光繁盛特别好,吴家的小院子前停着一辆低调造型简单的马车。村里农忙之后,人比较闲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围观八卦。      吴家现在继白家之后,再次成为了全村的中心。男人远远坐在树下歇息,女人围在院子内外的篱笆桩闲聊,小孩子在马车周围四处奔窜。赶车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约莫十□□岁,帘子一掀,走出来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婆子,一脸的褶子十分严肃,小厮赶紧扶着她下了马车。婆子看了看吴家干净整洁的小院,满意地点了点头。   吴氏换上了新衣,出了厅堂对着婆子笑脸相迎,热情地叫道:“周妈妈,您老来啦。”   “嗯。”婆子慢无表情,淡淡看了她一眼,脚不点地往厅堂里走。   吴氏走在后面面色难看,心里默默骂了婆子几句,给你面子真当自己是主子了?给你鼻子还真瞪着上脸了?她外面有和心中所想有反差,扶着婆子上座,殷勤地端来茶水。吴老爹没有那么热情,一言不吭地坐在一角的小凳子上。   小厮入定地站在婆子身旁,婆子只对着吴氏吩咐道:“让吴杏花出来给老身瞧瞧。”   “哎,哎,”吴氏笑出一脸皱纹,忙哈着腰:“你老稍等,我这就去喊我家囡囡。”   吴杏花的闺房里,两包油布包得包裹堆在床上,宋淮月闷闷地坐在桌子旁,两眼无神地望着墙壁,来古代几天了,像吴杏花一样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睡觉、绣花、弹琴和看那几本泛黄的启蒙读本,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哎。她还在游神,一个嘴角带着欣喜之情的妇人就毫无征兆地冲了进来,吓了宋淮月一跳,到嘴的一句“大婶,你谁啊”在理智恢复下默默地咽了下去。   “囡囡,李府来人了,跟着娘过去。记住,行礼、言语、动作一定要小心,不要傻里傻气的。”   宋淮月点头,吴氏才吃了定心药似得带着宋淮月走了出去。走出院子的时候,一大帮看戏的人见宋淮月出来立刻指指点点,更有个大嗓门地和旁人取笑道:“丑媳妇要见公婆了,这个架势,真没脸没皮的不要脸,眼巴巴地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大户里头做丫鬟,不知道什么心思。”   她的话一落下,引来一番哄笑。   吴氏心眼不大,哪容得她那样说,怒火蹭蹭往上长,青筋凸起,抓着宋淮月的手越发得缩紧,宋淮月血肉之躯,自然是疼得,对吴氏耳朵小声开解道:“娘,放宽心,你这样闹起来,李府来得人一定对咱们有意见,心里会认为我们一家小肚鸡肠,成不了气候。先忍着,再者说你都认为女儿进李府才有前途,那她们指不定是嫉妒呢。”   吴氏听了宋淮月一番话,眉头才舒展下来,也认为宋淮月说得有道理,在看看宋淮月的眼神,清淡地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心里一滞,女儿似乎变了。吴氏脑回路短,见识也浅,想不出具体哪里变了,瞪了那群嘴碎的农妇一眼,带着女儿走进了堂屋。   宋淮月按照吴氏的吩咐向婆子一个福礼,站直了身子,婆子的打量货物的眼神朝自己扫了过来,宋淮月装成老僧入定的样子默默承受婆子的X光射线,殊不知婆子最看不惯别的小妮子扭扭捏捏的害羞样子,宋淮月的抬头挺胸神色自然在她眼里竟然成了大方的代言词。   她满意笑道:“你这闺女模样清秀,也懂规矩,值得栽培。”   吴氏听罢,提起的一颗心立刻松了下来,取而代之是满满的兴奋:“托你老的福。”   宋淮月也在吴氏的示意之下,谢道:“谢妈妈抬爱。”怎么赶脚见了妓院老鸨?   接下来,周妈妈极其自然地和吴氏搭腔说话拉起家常来,当得知吴杏花识得几个字,愈发肯定地看向宋淮月。歇息了一会儿,周妈妈起身要走,宋淮月和她一同走了出去,院前看戏的只多不少,宋淮月淡淡看了她们一眼,和周妈妈一同上了马车,吴氏将包裹递给了上了马车的她。   按照小说剧情,这是吴杏花最后一次见吴氏夫妇了,坐在车里的宋淮月探出头来,留恋地看了一眼吴老爹和吴氏,其中也夹杂着吴杏花本身的伤感,惆怅地对二人说道:“爹,娘,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毕竟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就是条阿猫阿狗也是有情感的,想起自己的目的,二人内心有些愧疚,吴老爹忍住声音里的不忍道:“去了那里,比不得家里,做什么之前想清楚了再做。”   吴氏也点头,宋淮月装作好心情地对他们笑笑,拉了帘子缩回了车厢。   马车渐行渐远,连一记尘土也遗留不下。围观的众人也觉得没有意思,走了近大半,刚才的那个大嗓门农妇没有走,接着刺激着吴氏:“呸,不过是个奴才,怎么能和白家的丫头相比?”   人都走了,吴氏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忍耐,反诘道:“我家囡囡怎么样,要你个大嘴巴管,把你家的小三子拿出来溜溜,长得不能见人也就算了,脾气还臭,被人退了好几次亲,呵呵。真是伟大啊。”   “你,你算什么东西,破鞋。”农妇气急,嘴里也开始不干净了。   吴老爹再怎么沉默,也是个村长,冷冷地望了农妇一眼:“胡家的,不要太过分。”农妇被呵斥之后,也不敢再表态,毕竟人家是村长,委屈似的一个人先回去,心里不知把吴杏花一家骂了好几回,本来也看不惯崛起的白家的她顿时觉得白思思非常顺眼。   吴杏花这个原主就是平生太高傲了,到了李府不会说好话,更不会拉拢人,这和生前的宋淮月有一点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黛玉和薛宝钗之间,宋淮月还是偏向于薛宝钗的左右逢源的性子。   不是刻意地讨好,却好像是对亲人般的照顾与关怀,宋淮月的态度令周妈妈很满意,也愈发坚定了她要栽培宋淮月的决心。   李府家主之前的夫人因病而逝,上一任夫人为他留了个儿子,也就是李思明,而李家家主虽然没有续弦,却颇为宠爱小儿子,也就是他和宠妾玉姨娘的庶子李志义,嫡长为先,李思明是继承家主之位的不二人选,而偏心的李家主却偏向自己的小儿子。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这种党派之争愈发的明显,在府邸之中,风向也被分为两派,嫡子党和庶子党。   奇巧的是,这个周妈妈既不是嫡子党,也不是庶子党,她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心系佛堂,对外事一概不理,周妈妈虽然也随着自家主子是个中立党,但不是什么都不争的。   正因为如此,宋淮月更加不用按原路走,去巴上什么男主李思明。   其实当初来得时候周妈妈对吴家一家并不怎么看好,看在吴管家的面子上,才决定来看一看,意外之中这个吴杏花给她一个惊喜,总要一个人帮衬着,她和老夫人的未来。   安阳郡奉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三个人一辆马车,走走停停五日就到了奉城。   枫叶如火,杜鹃泣血,这是城池郊外的景色,而城内又是另一番景象,三教九流,世俗红尘。马车停在李府的后门。小厮帮忙拿着行李,宋淮月年轻首先跳下马车,再去扶周妈妈下来。守门的老头见到周妈妈,恭敬地嘿嘿一笑,连忙打招呼放行,周妈妈高冷地微微点头,带着宋淮月一路向后院走去。   二人沿着抄手游廊而走,又转了几个圆廊石拱门,一路上碰到的小丫鬟对着周妈妈都低头行礼,丝毫没有怠慢。终于到了一处静僻不失风雅的院子,庭院子里百年的古苍松挺拔苍劲,刚进院门,宋淮月就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香火味。一个大丫鬟领着两个小丫鬟朝周妈妈和宋淮月走了来,极有规矩朝周妈妈福了一福,然而周妈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将宋淮月指了出去:“她是我从杏花村亲自接来的,交由你□□一番,熟悉李府中的规矩。”这个大丫鬟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叫秋华。   “好水灵的妹妹。”秋华赞叹了一声,热情地拉住宋淮月的手,奈何她掌中的冷度使宋淮月打了个寒噤。在表面看来,秋华很喜欢宋淮月这个新来的丫头,实际上她握着宋淮月的手,将指甲深深掐在了宋淮月的手掌和手背。   秋华的声音在宋淮月听来有些狰狞,“我一定会好好调|教新来的妹妹的。”   宋淮月可不再是任人拿捏的软包子,以为她现在不动声色等着日后报复,怎么可能。于是宋淮月顺势惊呼一声:“疼。”   秋华本来想给宋淮月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她竟然叫了出来。宋淮月趁她愣神把手抽了出来,好家伙,这妮子也太狠了,看自己的手都青紫一片。   不过正好可以配合宋淮月做戏。?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三 ?  宋淮月故意将被掐的惨不忍睹的地方调整到众人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角度,脸上却是大大方方一笑:“没事,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一口。”   秋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手上掐痕如此明显,却还故作轻松地说是被虫子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故意为难她,而且对方还没有指名道姓更显得自己容不下新人。   可正是宋淮月要的效果,不战而屈人之兵。   周妈妈当然知道是秋华使坏,宋淮月的反应令她满意,她要的是聪明、有自知之明的丫鬟,而不是像秋华这样欺下瞒上的丫鬟,以为她那点小心思自己不知道吗?   “没想到夏日过了,府中蚊虫还这么多,你们这些婢子还真是会偷懒,要是惊扰了主子怎么办?”周妈妈这样帮宋淮月说话,秋华岂会不知。她暗自骂了周妈妈千遍老虔婆、宋淮月千遍小蹄子,总归只能心里想想,她还是尽快躬身低头:“奴婢办事不利,嬷嬷恕罪。”   “你也知道办事不利,那么罚你一月月俸。”   秋华嘴上自然是一万个愿意,即使剜了自己的银钱心痛。等到周妈妈走后,秋华立刻将厌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投向宋淮月:“你本事倒挺大的吗?这嘴上的功夫也是绝了。”   话放到明面上,打开天窗说亮话。宋淮月也没有笑颜,冷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还请你不要来找我麻烦。”   秋华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扇到宋淮月脸上,却又顾忌宋淮月告状,带着两个面面相觑的小丫鬟走掉了。这样闹下来,秋华还怎么可能带宋淮月熟悉李府环境。   宋淮月决定自己四处走走,顺便摸到吴杏花叔叔那里,请他帮忙。在现代生活二十五年的宋淮月没有摸清古代建筑物的布局,很悲催的迷路了,她没有看到一个丫鬟小厮走动,自己一个人在莲池那里徘徊来回走动,却听到假山石后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踮起脚尖,猫着身子,硬是将吴杏花窈窕的身体扒成壁虎似得贴在假山石上,露出半张脸来偷窥。   梧桐树下,一个清贵的蓝衫公子含情脉脉地拉着杏色襦裙的俏丽女子,温润的声音简直可以融化冬日里的冰雪。“思思,我喜欢你。”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主李思明和女主白思思。白思思在现代是个很普通的农业大学的女学生,剪着一头短发,带着大大厚厚的眼镜,长相普通再加上她性格温吞,所以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更别说谈过什么恋爱。可是到了古代,她魂穿的这幅身子的容貌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漂亮,加上她从现代带来的知识,使得整个人魅力十足,追求者不断。   李思明的告白无疑使白思思闹了个大红脸,她连忙抽出了手,脸上的红云也让她更加娇俏可人。但这番动作在李思明眼里,却是这样的,惊愕惶恐得像个受惊的小兔子惹人怜惜,李思明心下一动,不由分说再次拉住白思思的手,力气大得使白思思放弃了挣扎:“思思,不要拒绝我。”   宋淮月在那里看得吐血,白思思哪有拒绝的意思,这颗小白花明明是娇羞了好吗?又听到李思明道:“从来没有女子可以像你一样,有自己的主见,白手起家不靠男子喊一声累,从此你身上独一无二的气质将我困在你的城池里,我的眼睛心里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思思,我李思明此生只爱你一个人,也只愿意和你一个人相濡以沫,执手相伴一生。”   一段琼瑶体小言告白之后,宋淮月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白思思却已经陷入李思明文艺至极的情话中去。李思明趁着情动,双手抚上白思思半仰起的头,低头将唇覆了上去,白思思被包围在一种叫男主给予的幸福下。   管它浅吻还是舌吻,宋淮月打算先离开,好在刚离开莲池那里不久,就看到个小丫鬟,忙问了去找吴杏花叔叔的路。   吴杏花的叔叔在父亲一辈排行老二,吴老爷子没什么文化,也懒得给自家的子孙们起名字,就按出身的顺序给起名字,这位叔叔是第二个生的,就叫吴二。李府富庶,对待下人也宽和大方,吴二身为管家,待遇也是顶顶好的,不仅月俸高,而且住的也好,是单门别院的房子,还配了个小厮伺候着。   找到了吴二所住的院子,宋淮月对门口昏昏欲睡的小厮说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小厮打量了宋淮月一眼,有些讨好似得对宋淮月笑笑,忙让宋淮月进去。   宋淮月进去的时候,吴二跟个大老爷一样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喝着茶水,看到宋淮月对她摆摆手,示意她自便,宋淮月也不会委屈自己,找了个座舒舒服服坐下,毫不客气地从桌子上掂了块点心。   他将茶水放下,斜睨了宋淮月一眼:“杏花侄女儿,你爹娘把情况对你说了?”   宋淮月没有情绪地“嗯”了一声,咬了一口点心。   “既然都是做妾,还是大公子吧。”   剧情照走不误,宋淮月吃完点心,自顾自到了杯茶漱口,这才笑道:“为什么二叔一定认定是大公子才行,据我所知,府上还有个受宠的二公子。”   宋淮月话音刚落,却是吴二轻讽地嗤笑:“无知妇孺,你可知道,自古嫡长子继承制,大公子才是正统的继承人,到时候大公子成为下任家主,哪有二公子和玉姨娘的容身之处?”   “二叔真是自大得看不清局势。”宋淮月可不管吴二的大男子主义,也不去见他受到反驳之后的脸色青黄,扬声道:“您刚才说的嫡长子继承制,到如今一千年,早已经崩坏,且不说普通的大户人家,就说帝王,名不正言不顺地皇子篡位的就有数十个。”   吴二大吃一惊,还没从宋淮月的话里走出来,疑道:“你怎么……”是啊,一个村姑怎么懂这么多。   宋淮月这么走也有她的道理,对于自以为是、迂腐的吴二只能以更强大的理由使他动摇,才不怕他怀疑吴杏花是鬼上身。作为管家的吴二,这点势力不应该浪费。她趁热打铁:“杏花可不是只认识几个大字这么简单,在家里也是研读过几本史书的。”宋淮月稍作解释,又道:“大公子可以,二公子同样也可以。此刻二公子虽然处在下风,但是未来一切都是未知数呢,家主的宠爱依旧,老夫人尚未表态,我们也不知道二公子是否身怀不露。何况,大公子身边有可信的人,你怎么知道待他继任之后还会让你再接手管家之位呢?所以,二叔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三言两句可以使吴二震惊,但是宋淮月没有十足的把握使吴二彻底放弃他所坚信的想法。果然吴二深深皱起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他的头上有青筋暴起,可见想的很头痛,厌烦地让吴杏花先回去:“在周妈妈身边呆着,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想想。”   宋淮月也同情被古代腐朽的三纲五常思想侵蚀多年的吴二的悲哀,想个问题都这么纠结,顺从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顺便叫那个想要讨好自己的小厮带自己熟悉下李府的环境。   仿佛一夜回到了解放前,来到古代的宋淮月束手束脚,做个丫鬟宋淮月更加是三思而后行,其实宋淮月是感受到周妈妈的决心的,为了让周妈妈彻底放心,宋淮月真是拿出高考的那份儿辛苦劲,学规矩,比如如何走路,如何煮茶,如何注意言行,一连数日,宋淮月真是睡着也时刻不敢松懈。   周妈妈教导宋淮月,只一句反复说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宋淮月当然只是心里一笑而过,表面上恭敬得挑不出错处。   不过几日后,又出了事情。现在整个府上的人将这个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周妈妈不让人惊动老夫人,气得恨不得将当事人揪出来左右开弓猛甩几巴掌,哪个丫鬟也就罢了,做这种不要脸的还是从老夫人这里出来的。   原本只是个丫鬟爬床,爬得还是大公子的床。   宋淮月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嘴角抽抽,怪不得周妈妈看秋华不顺眼,原来是这姐姐心眼大,一心想要爬主子的床,看上一世吴杏花就是个悲惨的例子。秋华趁着夜黑风高摸到李思明的床上,还为了可行性起见,再熏香里加了助兴的药粉儿,结构李思明早讲一颗心放在了白思思身上,定力好,十分愤怒秋华令他恶心的行为,命人将她捆了送到了李老爷子的床上。李老爷子虽然老了,但是好色之心依旧,顺势把秋华收了。   府里的下人才不管秋华这般花一样的年纪给一大把年纪的李老爷子做小妾是多么的可惜,而是秋华的行为是多么的可耻,那些丫鬟婆子在她背后的吐沫就能把个人淹死。   那夜中了招的李思明是极其不好受的,大凉天的遭罪洗了冷水澡才好受了些。不过这也就算了,白思思知道了这事。   女主很生气,事态很严重,一副“你无情,你狠心,你无理取闹”的委屈样子像小言女主必备技能一样,抹着泪夺门而出。   李思明一直作解释,白思思都不肯听,再次和齐随安走得近乎,李思明自然是将老夫人一屋伺候的人全部恨上了。?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四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喜欢的多多支持哈。 看书!看书!   “看来大公子那里是行不通了。”周妈妈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李思明恨上了周妈妈一伙儿人,行动上也有所准备,不仅裁了周妈妈的人手,而且给的月俸也故意克扣。大公子是主子,周妈妈不好明着叫屈,对大公子应该是彻底失望。   李思明自然不会把老夫人那起子人当回事儿,可宋淮月却处处珍惜,一点点将这些势力聚起来她容易吗?宋淮月暗道,二公子你可别让我失望。   看出了周妈妈的失望,此刻不拆台更待何时。背地打男主的脸,宋淮月表示真乐呵,一本正经地对着周妈妈分析道:“嬷嬷,秋华一事我们得罪了白小姐,白小姐又是大公子最心爱的女人,事情在杏花看来没有转机。”   这时候宋淮月提出白思思的存在,一语惊醒周妈妈这个梦中人,周妈妈冷笑道:“白思思算什么小姐,破落户出身的,公子真是瞎了眼,想要娶白思思为妻不成,这个女人出身不好,品行也不好,就爱勾三搭四吃爷们儿的醋。倘若这女人做了李家的主母,可不是让别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周妈妈神情激动,对白思思很是不喜,宋淮月这个恶人做到底趁热打铁:“没有大公子,也有二公子。”   “好,好,好。”周妈妈一连说了三次,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既然你不仁,那么就休怪我不义。杏花,可有什么法子尽快向二公子表明我们的决心?”   宋淮月想了想道:“老夫人虽然不管事,但是可以用老夫人的一样东西作为信物,表示老夫人这一方对二公子投诚。”   周妈妈点头,她自己亲自走一趟,往里屋拿了件老夫人用过的一串佛珠手串,用巴掌大的檀香木盒子装好,交给宋淮月:“你找准机会去一趟二公子那里,说明来意,切记事情做得周密不要让其他人发觉。”宋淮月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放在袖子里,颔首道:“嬷嬷放心。”   晃着,宋淮月猫着腰溜了进去。黑灯瞎火,浮玉斋连一盏灯笼都没有点,假山石,树木盆栽,香池兰草,树下有着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   “主子,李思明背后有一支盐帮,情况棘手。”   “呵,贩卖私盐,李思明的胆子可真大。”   “官匪相护,安阳郡郡丞王守成和李思明交好。”   “交好?那王守成拿了多少?”   “三成的利益。”   “我那个大哥可真是下了血本,所以……”男子轻狂一笑,对着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   宋淮月听着两个人讨论盐帮私盐的事情,心里后悔了,在古代贩卖私盐可是重罪,她听到了这样秘密的事情,哪有好果子吃,于是想再次冒着腰离开,没想到虚空软剑抽出的一声响,寒剑寒光逼人,已经指到了宋淮月的脖颈。宋淮月内心叫苦,被那人拎小鸡似得扔到了前面。   宋淮月不敢喊叫,生怕引起对方不快一剑杀了自己,尽量装成淡定从容,跪趴在地上抬眸望去。   男子一袭低调的黑衣,俊眼修眉,青丝垂耳,气压极低,和宋淮月对视了一眼,对抓来宋淮月的那人吩咐道:“杀了。”随即准备负手离去,怕宋淮月的血脏了自己的眼睛。   再次感受到深深寒意的宋淮月忙道:“我有办法能够对付大公子。”刚才从男子的话里叫李思明大哥,这位一定是李老爷子和玉姨娘所生的庶子,李府的二公子李志义。   全书里李志义出现的次数极其少,他在书里就是个炮灰男配的命,几次不多的出场都是跟李府的继承权有关,且以他和李老爷子的死亡昭告男主的胜利。宋淮月之前有猜想过李志义的性情如何,可有谁能够告诉她这邪魅狂狷是要闹哪样?   李志义动作顿了顿,对他的属下微微扬手,下属得令敏捷地将剑退了出去。宋淮月没有冷剑相逼,微微松了口气。   “这么说你有办法?”   “你杀了我,什么也得不到。”宋淮月要开始装逼了,挺直了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稍稍掸去身上尘土,道:“我要你保证不杀我。”   “好,我不杀你。”李志义道,他倒要看看这丫鬟要耍什么花招。“你说有什么法子,让本公子听听。”   “结交安阳郡守齐随安。齐随安和李思明是情场上的敌手,他们都爱上了一个叫白思思的女人,有些人就是这么口头上说得伟大,宁可要爱情,也不要权力地位。”宋淮月讽刺地笑道:“李思明没了这些,护不住白思思的时候,公子就以此为筹码,将白思思送给他。到时候,拿捏住李思明贩卖私盐的证据,李思明再无翻身之地。”   半晌,风静而叶不止。   李志义笑道:“让你当个丫鬟真是屈才了。”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   宋淮月赶紧从袖子里拿出檀木盒,李志义伸出修长的手接过,打开后,一串香樟开过光的佛珠出现在眼前。   “全府里只有老夫人一人吃斋念佛。”李志义把玩着手串。   “的确是老夫人的,奴婢是周妈妈的人,以此表示我们投诚的心意。助公子旗开得胜。”   李志义冰冷的脸上方有了笑颜,“看你们如此诚心的份上,我接受你们的投诚。”听罢,宋淮月心里自然是吐槽连连,小样,给你脸面,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老娘要不是活命,给你低三下四地,然而又狗腿似得笑笑:“公子说得极是。”   李志义却话锋一转:“光有信物怕是不够,我还要人,你就不错。以后公子我在外打头阵,你就在暗中做军师。嗯,就这样。”自说自定一番,对着他的属下说道:“李风,传信给周嬷嬷,就说这丫鬟本公子要了。”   “是。”李风转眼不见。   宋淮月看情况十头牛也扭转不回,哭笑不得,硬是把拒绝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宋淮月,你还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接着李志义的变脸速度极快,吓得宋淮月目瞪口呆,恢复了人前的纨绔不羁,叫来丫鬟点灯,李志义装得很像,颇有一副少爷看上某某丫鬟气势,色眯眯地对着宋淮月问道:“小美人叫什么名字?”   在其她侍奉的丫鬟嫉妒的眼光下,宋淮月极为淡定地说出了“吴杏花”三个字。   李志义眯着的眸子顿了顿,摇摇头道:“真俗气。”   侍奉的丫鬟一个叫绿袖,一个叫绿鄂,名字颇为精致,听到自家公子这般说,嘲讽似得笑起了宋淮月。好在李志义没有纠缠什么,人性化的叫丫鬟给宋淮月收拾了间屋子。   房间靠着李志义这厮的房间很近,不过宋淮月表示没有什么,纠结了一天累个半死,也该休息休息了,于是草草洗漱完,倒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天微微亮的时候,醒过来的宋淮月摸了摸床边的桌子准备打开台灯穿衣起床,却摸到冷冰冰的床柱和丝滑的床幔一角,霎时清醒许多,原来还在古代。宋淮月任命般叹了口气,开始打理好自己。   一切刚做完,门板被人敲得可谓是震天动地,宋淮月打开门,门前站着个俏生生的红衣丫鬟,丫鬟就是昨天李志义身边的绿袖。绿袖俏脸一抬,轻蔑望着宋淮月道:“吴杏花,公子叫你前去侍候。”   尼玛,上前侍候?他自己身边没有丫鬟吗?宋淮月愤愤不平,在绿袖看来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们这些人巴不得去伺候,这个后来的居然还磨磨蹭蹭,于是厉声道:“还不快去!”   宋淮月的心脏被绿袖恶巴巴的声音吓得抖三抖,一言不发地朝李志义的房间走去,阿Q般似得安慰自己不要和这个狂热公子的丫鬟计较。   结果李志义房间的门大敞,门前站着四个丫鬟姑且不说,外间还站着四五个丫鬟,捧衣服的捧衣服,端洗脸水的端洗脸水,托鞋子的托鞋子。   “你们都下去吧,把东西交给吴杏花就行了。”李公子轻飘飘这么一句,所有丫鬟都俄了吴杏花一眼,衣服鞋子什么的全部往宋淮月怀里塞,最过分的就是最后一个像是没有看到宋淮月的吃力,下面是鞋子,上面是衣服,她在最上面加了盛满水的铜盆。   这叫什么事儿?你们如释负重,还怨恨嫉妒我这个捧着一坨“金字塔”的人,宋淮月深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内间里李志义翘着二郎腿穿着白色中衣半躺在榻上,看到怪模怪样、脸色有些阴沉的宋淮月,忍着笑意,道:“今个儿公子我闲的慌,你说我们做什么好?逛街、遛马还是去青楼?”   去你丫的青楼,这么闲心雅致,等到李思明上位要啥你的时候再去哭吧。宋淮月好不容易将东西一一搁下来放到案桌上,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们自然是要去做事的。”   李家是安阳首富,生意做得极大极广,安阳的每个市井每条街都有李家的产业,而奉城是总据点,上涉及到珠宝首饰,下涉及到五谷米面,左有茶馆商铺,右有酒楼当铺,前有成衣香料,后有布匹茶叶。   所以李思明掌管李家近一半的产业,李志义什么都不做,不是等着被宰割吗??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五 ?  宋淮月笑道:“顺民者倡,逆民者亡。公子,你要做的就是渗透到家族产业内部,获得掌柜管事们的认可。”   “哦~”他声音语调魅惑上扬,思虑片刻笑道:“之前老爷子给了我几个铺子,让我好生经营,你不说我都快忘掉了,走,陪公子我去看看。”   “我也要去?”   李志义斜睨道:“你说呢?”   宋淮月心里想要扎小人。   不过下了马车,宋淮月站在红云街的时候,所有的怨气全部忘却。这李家主是有多么宠爱这个庶子,红云街可是安阳郡奉城最富庶、最繁华的街市了,李家在里面的产业可谓是富得流油啊。珠玉店、酒楼、茶楼等李志义接手的就有近十家。李志义随意就进了一家酒楼里,宋淮月临进去抬头看了一眼,“有凤来仪”四个镀金大字龙飞凤舞。   暗自咽了声口水,宋淮月幽怨似得白了一眼李志义,有凤来仪可是安阳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曾经太、祖皇帝微服私访在这里题过字,这厮居然这么不珍惜。   随着李志义进去,有凤来仪自然是生意红火,跑堂的四处奔走,端茶递水的应接不暇,柜台上的噼里啪啦地一刻不停地打着算盘。一个小二腾出手来,看见李志义和宋淮月穿着不凡,笑脸相迎:“呦,这位公子,大堂坐还是请雅间?”   “雅间。”李志义一身丝绸玄色长袍,慵懒地打着折扇:“对了,叫你们掌事来见本公子。”   小二本来的一张笑脸立马萎靡了下去,本来也只是将李志义看成是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阴阳怪气道:“有凤来仪掌事忙得很,哪有时间招待公子你,公子若是不想吃饭,就请去别处吧。”   小二没有眼力是新来的?宋淮月暗道。庆幸的是李志义没有发火,反而轻笑道:“你们掌事能忙什么?”也学着他略带鄙夷。   小二听后自然是不爽的,嗤笑道:“李家是安阳首富,这有凤来仪就是李家的产业,我们掌事自然是在陪着我们大公子了。”   大公子?   宋淮月不禁插嘴:“大公子,有凤来仪不是李家二公子接手的吗?”小二看说话的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语气稍稍缓和:“小娘子,你不知道吗?李家的那个二公子是个有名的草包,吃喝嫖赌不管正事,哪有能力管这么大间酒楼。归大公子管那是天经地义。”   李志义脸色微变,宋淮月哭笑不得,人家只是认识大公子,不认识你二公子而已。只不过李思明鸠占鹊巢,这事儿做得绝。明明是李志义的产业,却是在李思明的手里。如果不是李志义今天走一趟,恐怕要蒙在鼓里不知多少年。   宋淮月感觉就冲这李志义这脾性,一定会揍得小二脸上开花,然后咚咚地整个酒楼里寻到掌事和李思明的身影,再狠狠大闹一场,最后闹到老爷子那里。只是李志义还没有什么行动,嘈杂的环境下,楼上哐当一声传来巨响,楼下顿时鸦雀无声,吃饭谈天的客人纷纷停止手头上的动作,仰着脖子往上一探究竟,只见靠楼梯口的那间雅间碰得一声被屋子里的人粗暴地踢开,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七尺汉子,手里抱着个口吐白沫的孩子,一脸凶神恶煞。   恰巧有个跑堂大哥在旁边呆愣地看着,汉子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的档口,一只手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怒气冲冲道:“你家掌事呢?叫他滚出来见老子,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居然敢在饭菜里下毒,害得我儿子变成了这样。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毁了你们这家黑店。”   跑堂的看到汉子怀里的孩子脸色青白,的确是中毒的迹象,顿时心惊肉跳,连滚带爬地向里面奔去,赶紧请自己掌事出来。   楼下的小二还算机灵,忙叫道:“您别着急,我去请大夫。”一溜烟夺门而出。   宋淮月暗自捅了捅李志义:“你家出大事了。”要知道,自古经商以诚信为至道,一旦信誉受损,什么经营都会有损害甚至走下坡路。   “关本公子什么事情。”李志义冷笑一声:“你不是亲耳听到,有凤来仪是我大哥经管的吗?”   “不管是你还是李思明,它总的来说还不是你们李家的么?受损的还是你们李家。”宋淮月感觉李志义看戏的行为纯属就是个白痴行为。   汉子忙不迭走下楼,走到一张桌子上,一桌的客人见他这其实汹汹的架势,以少管闲事的原则赶紧让道,汉子粗鲁地将桌布一掀,饭菜碗盘纷纷掉地,碎得稀里哗啦。他颓丧地将孩子放到桌子上,抚摸着孩子的发烫的侧脸以希冀减轻孩子的痛苦。这情况硬是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逼得掉眼泪。   “怎么回事?”掌事不耐烦说了一身,出现在楼梯的栏杆处,他的前面居然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思明,另一个自然是白思思。场面混乱,李思明有些担忧地拉起白思思的手。   看样子,李思明将白思思哄好了。掌事,你光明正大地为李思明马首是瞻,考虑过我们二公子的感受吗?   大夫还没有来,接下来就轮到女主白思思的表演时间了,宋淮月选择让她表演个够。对于中毒,白思思自然之道如何做一些急救措施。果然白思思吃惊地惊叫一声,甩开了李思明的手,提着衣裙匆匆下楼,跑到孩子那边。   汉子警觉地护着孩子:“你想要干什么?”   “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你不要乱动孩子,我会一些岐黄之术,能够帮点忙。”因为是食物中毒,白思思首先要做的是催吐,那孩子嘴里白沫,是不干净的,白思思没有圣母到像个白衣天使,心里是嫌恶的,不仔细看表面上的她温柔善良,不过她的微微蹙眉还是出卖了她。她还有不自觉以为自己的动作多么伟大,虽然胃里泛着恶心,但是坚持将中指伸到孩子的咽喉后壁催吐。孩子喉咙受到刺激,本能地感到难受,朝外面将未消化完的食物从胃里吐了出去。   白思思本能地弹跳开来,不过孩子吐完之后,明显感到好多了,汉子对白思思微微放下警惕。众人见白思思救人的动作奇特,不过效果极好,纷纷对白思思夸口称赞。谁还会关注白思思救治过程中几个嫌恶的动作。   溢美之词中,白思思光环大开,仿若是个人间下凡的仙子。李思明和管事走了下来,他心里自然倍感骄傲,他看中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心下更是把白思思当个宝。   白思思净了手,大夫这时候才气喘吁吁和刚才跑出去的小二走了进来,白思思又紧张地跑到大夫身边,忧愁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这孩子。”看到躺在那里的孩子,山羊胡子的大夫赶紧看诊,不过刚才女子拖拽着他耽误点时间有些不高兴,嫌烦地避开白思思。   站在那一伙人背后,宋淮月看着白思思娇俏的背影,闷声对李志义道:“趁此夺|权。”   李志义皱眉,合上扇子,奇怪地看向宋淮月:“你脑子糊涂了吧,李思明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你叫我替他收拾?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事情总是有解决的办法,你走个过场,我替你解决。首先你自己的铺子得夺回来,不能让李思明一手遮天。事情闹腾得棘手,李思明的警惕性越低,此刻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   李志义犹豫片刻,最后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般似得,点头对宋淮月说道:“姑且相信你一回,公子我豁出去了。”   那厢大夫已经诊断好了,转身对汉子和李思明几人说道:“是砒|霜中毒,不过刚才有人将孩子胃里的食物催吐出来,没有危及到生命,开上几服药就没事了。”   汉子刚才还平静的脸,听到砒|霜两个字,立刻火冒三丈,一个凳子就踢了过去,恰巧白思思和李思明站在一起,见凳子飞来,尖叫一声,李思明心疼地将白思思护在怀里,对汉子颇有微词:“你这是干什么?”   汉子冷笑:“你们黑店在菜里下砒|霜,就有理了,我这就去报官,咱们大老爷那里见。”   “哎,见不得官,见不得官。”事关李家商誉问题,管事有些急了,低声下气道:“大哥好生商谈。”   李思明一言不发,白思思想站出来,李志义比她更先一步,临了还瞪了宋淮月一眼。“我是有凤来仪的老板,也是李家二公子李志义,首先什么事情好商谈,对于令郎造成的伤害我在这里给大哥深深赔个不是;其次,我们得让大夫检查一下二位刚刚实用的饭菜有没有问题。”   管事没想到李志义这个时候会出现,心里吃惊不已,又多了层恐惧,本来大公子是言不正名不顺的,自己还是个帮手,现在二公子出来主动担保责任,他还能说些是什么。   而李思明可不会因为李志义的即时出现而松了口气,这个什么都不做的庶子,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思明有了危机感。?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六 ?  “好啊,我正愁找不到这家黑店的主人,你自个儿就跳出来了。”汉子见到自称老板的李志义气急,又败坏踢烂了个凳子,如果这力道用在人的身上,不残废也得伤得不轻。汉子冷冽道:“娘的,把儿子害成这样,还叫我好生商谈。”看着李志义无辜的脸,再看看李思明冷眼旁观的神情,汉子的面孔愈发狰狞,真想上前干一架。   这个时候,宋淮月开始发挥她的作用,站了出来,走到李志义身边:“大哥莫急,寒性的食物和寒性的食物混吃为禁忌。轻者腹泻,体乏虚脱;重者呕吐昏厥,形如中毒。在小女的家乡有个传言,就是河虾和橘子不能同食,二者相克,混食易中毒,症状和砒、霜无异。”   汉子神情恍惚,在回忆着刚才吃饭的情形。   在场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对宋淮月的话产生争论,有人赞同,有人质疑。李志义又靠近宋淮月几分,俨然将她和自己看成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此刻一旁做布景板的大夫开口道:“医术上常讲两物相生相克,相生为益,相克为害,我从前也听说过,海鲜和水果不能同食。”   显然大夫的威信力比宋淮月这个黄毛丫头大得多,质疑声立刻小了许多,就连汉子脸上凶恶的神情也有所松懈。李志义也有了把握,趁汉子迟疑立刻斩钉截铁:“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溜溜。让这位郎中验一验饭菜是否有问题,好还给有凤一个清白。”他往侧看来下,随便指了几个个旁观的伙计:“你,你,还有你,将楼上雅间的桌子搬下来。”   原本,这些伙计在有凤做差事许久,一直以为大公子李思明才是有凤的老板,没想到竟然是二公子李志义,他们内心里认为是李思明抢夺了自己弟弟的产业,内心鄙夷。当李志义使唤他们时,他们也是毫不犹豫的,几个赶紧上楼,众目睽睽之下,一桌饭菜连同整张圆桌原封不动地全部搬了下来。上面果然有一盘橘子和一盘剩下三分之一的河虾。   先忽略这些,大夫小心翼翼地从药箱里拿出针兜,再展开抽出一根银针来,在每盘菜里都插针试验,每次收针回来,银针都没有变色,可见有凤的饭菜绝对干净安全,是没有毒的。   这样的结果和刚才大夫的口头言证,都证明了宋淮月的话是正确的。   对于这个结果,看热闹的众位客人一阵唏嘘声,更有人看不下去站了出来。“我说,老大哥,你是真冤枉人家了。”   “是啊,李家凭借着百年清誉,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没想到河虾和橘子不能同食啊,你家孩子算是捡回条命回来了。”   …………   风向立刻有了变化,汉子刚才的有理铮铮转眼变得无理且苍白无力,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他口味偏辣咸,本就嫌橘子酸甜不想下口,只吃了河虾方才没事。   李思明没想到李志义因祸得福,原以为他脑子昏掉了才那个时刻跳出来捡烂摊子,可是情况转变这般快,原来他早已预谋,于是看向李志义的眼神越发不善。而躲在李思明怀里的白思思早打量着李志义和宋淮月,思绪空灵,已经脑补起来,古代两兄弟爱上同一个女人是平常,将李志义想象成俊美痴情的男配,看着他有些脸红,再一瞥站在他身边的宋淮月,这丫鬟长得不赖,进退有度,一看就是个爱慕自己公子的炮灰,古代女人怎么能够和现代女人比,看向宋淮月的眼神怜悯中带着不屑。   且说宋淮月感受到自己被一束别扭的眼光打量着,有点不舒服,抬眸一扫,白思思已经收回了视线。宋淮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用眼神示意李志义接着说下去,李志义会意,他的话在汉子看来是场解围的及时雨。   “不过,有凤也是有部分责任的,并不清楚寒性食物和寒性食物不能同食。这样吧,医药费有凤全包,再赠十两以代表有凤向你赔个不是。”   别看刚才汉子刚才凶巴巴想要杀人的样,实际上是个实诚人,连忙摆手:“我不能要,要是知道这样,我也不会点一份橘子来,今天这么一折给你们酒楼带来麻烦,怎么还能够要你们银两呢。”   一场有食物误食引发的误会一番折腾下来弄清楚了。有凤没什么伤害,最得益的是李志义,正大光明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其他的几家铺子,原本是李思明占着的,而李志义又管事了,他可不想落下个强占庶弟财产的怀命,早早放了手。   不过,李思明也不是什么都不干,以自己近半产业对李志义针对似得排挤,于是造成了这种场面,生意到了李志义手里,萧条过气,一天不如一天,地下的伙计本来对换老板一事是没有感觉的,但威胁到自己饭碗,自然是有成见怨言的。   有凤的后院的一间雅间里,李志义悠闲似得在榻上眯着眼睛小憩。宋淮月只有羡慕的份儿,可没有时间闲情雅致,焦头烂额地看着一本又一本账本。   尼玛,大学时候走马观花似得学个会计基础是用来看这个。宋淮月恨不得将账本扔在李志义的脸上去,可在她有贼心没贼胆。   正查出一个漏洞的时候,门突然像炮弹似得碰碰直响,吓得宋淮月魂飞一窍。李志义大爷似得依旧躺在那里,慵懒道:“杏花。”   “哎,来了。”尾音拖得极长。   宋淮月努努嘴,起身侧着身子去开门,由于外面的人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也来不及叫痛,慌忙爬起来几步跨道李志义那里嚷道:“公子,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情?”李志义才没有伙计慌乱而自乱。   “是大公子,他前日让胡掌事从胡商那里买进几批香料,您也知道李家的香料一直是统一分发的,大公子出事,公子您手下的几家香铺也不会幸免于事,而况您的铺子不及大公子多,却胜在字号年久,客源广。前几日各家掌柜的把那批香料拿出来才发现,香料长了绿霉还发了臭,全部坏掉了。大公子气急,将胡掌事抓来询问,原来是胡掌事贪图利益,另一个胡商降了两成价,他于是自作主张私自换了货商,眛了那两成的货款。等到大公子再派人寻找那胡商的时候,胡商早已经逃之夭夭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李志义算是听明白了,问道:“亏了多少?”   “是上好的奎香,总计七百两黄金。”   自古奎香价高,价胜黄金,一两奎香比起一两金子,只多不少。   李志义冷笑:“大哥这是什么眼光,养个没眼见的人手再身边,不是添乱么?李府家大业大,半个安阳都是李家的,还差七百两黄金吗?”   伙计却是摇头:“听其他掌事说,李府的可流动的现银大都投用于曲山的矿产,没有银钱可周转。”   李志义神情依旧不在乎:“李思明又惹下个大麻烦,本又能够做什么?”   “公子,可不能这么说,您手下也有百十人要吃饭的。”伙计忙道,有些埋怨二公子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这样啊,杏花有什么良策。”   李志义将一大堆杂事扔给宋淮月做,是众所周知的,于是伙计眼光灼灼地看向宋淮月,宋淮月表示鸭梨山大。   想了半晌,宋淮月方才道:“当然是借外力度难关喽。”   “哪种外力?”   宋淮月也学着李志义之前的邪魅样子笑道:“孙家,安阳第二孙万贯。”   书中原剧情,自然也是写到李思明香料失事的事情,当时李思明想到要借孙万贯之手度过难关,却不知道如何下手。白思思于是自告奋勇,带着百年难一遇的千年老红参讨好孙万贯的宠姬金枝。金枝因为后院内斗,伤了身子,不能够生育,而以她无依无靠的状况,急需一个孩子傍身,所以说白思思肉痛割舍下来的老红参对金枝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吹吹枕边风什么的,这些女人最擅长,懂得拿捏了,孙万贯整日泡在自己宠爱的女人的柔情蜜意中,晕头转向,自然什么都答应。后来金枝生了个儿子,孙万贯喜欢的不得了,带着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喜气洋洋地参加李思明和白思思的婚礼。   宋淮月也是想着借孙万贯之手,不过不是讨好宠妾金枝,而是贿赂正房孙夫人。孙夫人家事清白,还有嫡子嫡女傍身,自然是瞧不起这个从风尘里出来的金枝,而且自家爷们儿宠的她像颗夜明珠似得,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天不见茶饭不思。金枝有男人这般爱护,怎么可能将孙夫人放在眼里,和孙夫人共事那叫八字不合。   何况金枝还整日在孙万贯耳边说孙夫人要害自己,但孙万贯毕竟看孙夫人是自己正妻,不亲近却也相敬如宾那种。   近日孙夫人娘家出了事,兄弟被人陷害入狱,孙夫人银钱充足,但需要打通人脉,不过李志义和那七品县令的儿子倒是有些交情,可以好好利用。?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七 ?  在李志义看来,宋淮月所谓的邪魅一笑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他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宋淮月到底在想些什么。   “孙万贯,他又凭什么帮助我们李家?”   宋淮月不急不慢道:“男主外,女主内,怎么可能直接和孙万贯说情……”好想给李志义一记爆栗,“我们可以通过孙夫人王氏,前一段时间,孙夫人唯一的弟弟被人陷害锒铛入狱,她最近为这事儿焦头烂额,钱财都准备得充足,可就苦于没有关系。听说这起案子由费县县令夏周掌管,公子又是和夏公子交情甚笃,可以替孙夫人打点一下。用一招围魏救赵,胜算非常大。”   “可有一事本公子不甚理解,舅爷出了事情,孙万贯都不管吗?”   “他最近和他的小妾忙得不可开交,再有小妾耳边吹吹风,怎么还能够管孙夫人娘家的事情。何况孙夫人就是对孙万贯拉不下面子,为人清傲,不懂得以退为进,需要有人开解。我就不信孙万贯看在多年夫妻和嫡子、嫡女的情分上,袖手旁观。”   李志义听着感觉也有道理,遂点头道:“那好,找孙夫人的事情交给你去办。我去打点那件案子。”   小楼临风,院中曲廊,画亭精巧,奇石嶙峋。   八角亭子里传来清脆的女子的如银铃般的笑声,襄金线的广式袖口中的藕臂肤如凝脂,手如葇夷,端着一件天青色茶盏,巧笑倩兮的女子突然将袖子撇下,螓首蛾眉,齿如瓠犀,女子美如画中女子,怪不得孙万贯要为她而痴迷。   白思思虽然不及金枝美貌,可胜在楚楚可怜的气质,令男子产生保护欲。她一袭绣芍药的浅黄色衣服,显得她格外俏丽。此刻白思思在金枝身边不停地陪笑,金枝收了她送来的红参,对她的态度好得像个多年未见的姐妹。   刚收了厚礼的她就极为精明地和白思思以姐姐妹妹相称起来。金枝不禁调笑道:“妹妹这般好相貌,怪不得平时哪家女子也看不上的李家大公子会拜倒在妹妹的石榴裙之下了。”   白思思羞涩得不行,脸颊微红:“金枝姐就爱调笑思思。”忽而又道:“其实今日思思来,是有事情想要求金枝姐。”   金枝风尘里打转那么多日,怎么会不知道天下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所以她知道白思思白送来的红参不是无所求,她心里清清楚楚,表面上还是热情问道:“什么事情,妹妹请讲!”   金枝既然收了红参,自然会助白思思达到她的目的。   “思明手下的人误买黑心胡商几批奎香,亏了七百两黄金。”   “亏了这么多?”金枝故作惊讶。   在这个时空银钱没那么夸张,不像别的小说里的世界,动不动就是白银几万两,黄金几千两的。老老实实,一两银子等价于一千文铜钱,比如说买个烧饼、馒头或者包子只要一文钱即可,一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之家几个月好活了,而一两黄金又等价于十两白银,七百两黄金不是小数目。   “孙老爷是安阳豪商,而又那么宠爱姐姐,现在只有姐姐能够帮助思明度过难关了。”   金枝微微一笑,道:“妹妹别着急,这忙姐姐还是帮得上的。”吹枕边风什么的她金枝最擅长的了,想起孙万贯每次都依从自己的要求,心里又是极大的满足。根本不把孙夫人王氏放在眼里。   白思思掐准金枝的眼色,立刻神情上有了喜色,笑道:“思思在这里替思明多谢姐姐,姐姐这么受宠,日后再有孩子傍身,可羡煞旁人,后半生可以无忧。”   “借你吉言。”金枝正得意,对白思思也松懈了几分,不经意说了这么一句:“就算是王氏压着又如何?”   亭子外几棵香樟树、木芙蓉枯树摇曳,不远处一个端庄紫衣夫人冷笑一声:“就凭她的一张脸,一个下贱的妓子,孙家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不成?”   “她靠得不仅仅是一张脸,还有手段,夫人。”宋淮月从她背后走来,靠近她。宋淮月是李志义身边的人,而李志义又帮了她那么大的忙,她酌量着总是要给宋淮月几分好脸色。“毕竟夫人在是孙老爷的正妻,这种跳梁小丑总是扰乱您的心志,您的不闻不问只会让她忘记自己的身份,是时候采取手段了。”   孙夫人想了想,觉得宋淮月所言十分有理,方才道:“对她如何?”   宋淮月见孙夫人口气稍缓,没有刚才的强硬,笑道:“对她软硬兼施,而对孙老爷,柔情在手。”   孙夫人将宋淮月的区区几字谨记在心,抚了抚袖口对宋淮月说:“你的话我知道了,回去告诉李二公子,本夫人会尽全力。”   “多谢夫人相助。”   宋淮月颔首。   几日后,天气雾蒙蒙的,寒气逼人,深秋和初冬交汇。屋子里上好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暖洋洋的还带着股好闻的暖香。听说,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孙万贯第一次忍受不了金枝的矫情似得小吵小闹,夺门而出,转脸走向正房中去和夫人、儿女吃上一顿热腾腾的午饭。   孙万贯愿意合作,不过帮得是李家二公子李志义。虽然说解得都是李家的难,但是出处不一样,是李志义解掉了李家的危难,原本怨声载道说李志义无用的伙计纷纷住了嘴。知道一切来因后果的李家主,怒李思明眼光不行用人有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本来关系不怎么好的父子俩态度更加恶化。因而李志义在李家主心目中的地位又高了一个档次,多了层无来由的信任感。   李思明之后鲜少着家,那日李家主呵责李思明动静大,弄得全府的人皆知,本来自恃三纲五常、嫡长子继承制为天理的官家吴二,终于想通倒了风向,成为二公子的拥趸者。再有秋华爬床失败,对李思明心生怨恨,主动搭上了二公子这条线,不过李志义心知秋华和宋淮月的恩怨,强烈要求她和秋华错开不要见面,免得节外生枝。   宋淮月细数了一下李志义的优势,李家主的信任,周妈妈的投诚,吴二的倒戈,秋华的搭线,李志义在李家风头正盛。最主要的是要收集到李思明贩卖私盐的罪证,以白思思为筹码说服齐随安,这样才能够满足吴杏花提出的要求,解除怨气。   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原本毫无优势的黑子正一步步扩张它的领土。   云梦居的一间香气沉沉的房间里,穿着红罗绿绸的艳情女子随着琴声起舞,李思明衣衫不整,外衣敞开,露出一部分白色的中衣,自顾另一种风流,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其中一个女子软娇娇的,故意摔了一跤,倒在了李思明的怀里,李思明嫌恶欲推开。   恰巧,房门口出现了轻微的吵闹,老鸨无奈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你不能进去。”   “走开。”白思思有些着急,老鸨阻拦不及,她就趁机推门而入,正好就见到女子躺在李思明怀里的情形。   她呆愣地站在门口处。   袅袅琴声戛然而止,另一个跳舞的伎子停下跳舞的步伐。   “全都下去。”李思明皱着眉头命令道。   老鸨门外使了个眼色,妓子们相互看了一眼,全部安静地退了出去。门再次关合,只剩下李思明和白思思两个人。   “我心疼你被李府摒弃,你却来青楼寻欢作乐,这就是你李思明喜欢我的表现?”   “那我能怎么办?有家回不了,老爷子将所有过错推倒我身上,我去哪里?老二势必要狠狠地将我践踏在脚下。”   白思思先不纠结李思明刚才的事情,忙道:“我听金枝说,二公子身边的丫鬟吴杏花找过孙夫人。”   “吴杏花?”   “我们见过,上次在有凤,和李志义唱双簧的那个丫鬟。”   白思思也曾将李志义幻想过为她身边的神情男配,不过这种臆想中的旖旎很快被现实打破,她也迅速断了念想,找到了她和李思明倒霉的一个根源。   “既然如此,这个贱人留不得了。先挫挫我二弟的锐气。”李思明冷笑。   白思思看着他打了个寒噤。   李思明的盐帮里出了内讧,李思明烦心李家的事情,认为这些小吵小闹似得矛盾交由自己的亲信处理。潜入里面的李风,趁机拿到了盐帮的一本账簿,将事先准备好的假的账簿放在原位,悄无声息地离开。   等到宋淮月得到消息的时候,李志义已经带着证据秘密去某家酒楼会见齐随安去了。也就是说李志义抛下宋淮月自己单独行动去了。   原本只是李志义不想让她多烦心,自己能够做得事情先做掉。可宋淮月却不这么想,认为李志义是卸磨杀驴。   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传说中的那头蠢驴。   于是宋淮月决定出门碰碰运气,没准会碰到李志义这厮呢,没让她逮着他,否则,嘿嘿……   只不过宋淮月没愤恨多久,背后传来一阵被木棍猛击的疼痛,眼前一黑一阵眩晕。   临昏倒,宋淮月想的是,老娘终于阴沟里翻船了。   巷子里,两个男人背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离去。?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八 ?  宋淮月做了个不好的梦,梦里的她坐在汪洋无际的大海里的一条漂泊无依的小船上,宋淮月一下子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看向四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除了海水还是海水,安静无声,孤立如岛,十分可怕。   这时候数十丈之外猛地一个巨浪翻腾而起,腾空千丈,霎时朝宋淮月遮天蔽日地扑过来,宋淮月下意识用衣袖挡着,一下子吓醒。   她双眼吃力地睁开,周遭景象慢慢呈现,灌木和树林,她被反绑在一颗树上,微微侧首身后是个大镜湖。两个相貌普通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一个穿着灰衣,一个穿着黑衣。宋淮月蹙着眉头,脑袋里迅速翻腾着前因后果。   还能有谁,自然是李思明,如今李志义和李思明已经进入白热化时期,自己就是李思明朝李志义宣战的靶子。   妈蛋!   灰衣男子毫不客气地勾着宋淮月的下巴,看到宋淮月的容貌漂亮,心里临时起了别样心思,反正这丫鬟都要死,倒不如先便宜了自己。   宋淮月被反绑束缚于树桩上,不得动弹,见灰衣男子不怀好意地笑,吃了一惊。心里内流满面,早知如此,老娘今天应当出门看黄历。   黑衣男子好像早知道灰衣男子这个弊病,脸色难看,但也无可奈何道:“快点。”得到灰衣男子的“知道”的回复,转身往另一侧走去,转眼没了身影。   灰衣男子摸摸宋淮月的侧脸,淫、笑道:“小美人,哥哥会好好疼|你。”   宋淮月不怒反笑,且有一种张狂无恃之意,狠狠践踏着灰衣男的自尊心:“老兄,你身后有人。”   灰衣男子只会对付着宋淮月,以为宋淮月为了拖延时间,心里暗笑宋淮月傻实际也毫不在意,道:“骗谁呢,哥哥我……”   啪——一声手劈脖子的声音。灰衣男子以不可置信地想要回头看去,可是身体的反应使他先一步倒地不起。   “都说了你身后有人了,谁叫你不信我?”宋淮月故作无奈,朝来人谄媚般笑笑:“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杏花的。”   “嗯,知道就好。”眼底的担忧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慵懒和冷酷,李志义一席利落的藏青色武装,萧萧立于林间,不咸不淡道。   宋淮月无意窥见李志义这般风华,呆愣在当场,什么话都忘了说。   李志义感受到宋淮月痴楞的目光,眼眸一扫宋淮月,宋淮月方才意识到自己失神,不自在地将脸别过去,可那奈何还被绑在树上,尴尬的气氛一直在蔓延。宋淮月故意清了清嗓子,准备将你快给我松绑那句说出来。   然而灌木丛一阵窸窸窣窣的翻动,原来是黑衣男子感到不对劲又回来了,居然发现本来计划好好的事情被破坏,灰衣男子不省人事地躺倒在泥地上。他虽然是李思明派来的,但不是李思明身边的人,而是曾经做过山匪,才有胆气给人做杀人越货的事情。他自然是不认识李志义的,仗着自己武功不错,将袖口里的匕首反手取出,径直朝李志义砍去。   宋淮月只当是场小虾米大战鳄鱼的戏码,闭着眼睛享受阳光。果然几声拳风和兵器的声音过后,就没有了动静。   于是……      “公子,可以给我松绑了吗?”宋淮月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然而俊哒哒的公子没有,半躺在她身边的熊猫倒是有一只。   轮到那黑衣男子狂狷一笑,将匕首在宋淮月面前晃个不停:“给你松绑的公子没有,送你上黄泉路的大爷倒是有一个。”   说着,举着匕首就要朝宋淮月刺去。   “等等——”   没错,就在刀刃离宋淮月心口几公分的时候,宋淮月恶狠狠地叫了一句。   黑衣男子吓得手一抖,差点割了自己的手。又惊又凶地责难宋淮月:“臭丫头,找死是吧。”那样气的就要揪向宋淮月的头发。   “我本来就是找死的,不然你的匕首刺向我干嘛?过家家吗?”宋淮月赶脚自己这一刻女王气场大开,声音高了几度:“我临时之前和我家公子说上几句话,你一边去!”   黑衣男子被她忽然转变的气势吓了一跳,以为宋淮月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也真的按照宋淮月的吩咐后退几步,停住了手。   当然,在游戏OVER之前,她要问个究竟。   “李二公子,您的王霸(王八)之气哪里去了?”宋淮月一改往常公子的称呼,再前面不解气地加了个“李二”。   “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万无一失?不可能。”李志义居然笑道。   临死了,李志义还能笑出来,宋淮月表示一万个佩服。只听身旁的男子话锋一转,再次说道:“其实吧,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了,可不能怀疑我的话不真实。”   “你说吧。”一句话低沉几分,宋淮月显然对灭杀的命运妥协了。   “我喜欢你。”   宋淮月苦笑一声:“我相信你。”女配男配,天生一对,一死死一双。   却没想李志义因为宋淮月这一句,眉眼都仿若有了笑意,连眼角带着的青黑痕迹都顺眼极了。他连连笑了几声:“所以我要我们都活着。”   话音刚落,人已经起身,一拳向黑衣男子揍去,黑衣男子察觉到迅速反抗,挥着匕首,却被李志义反手割断了咽喉。   宋淮月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李志义笑嘻嘻地将宋淮月的绳索解开之后,宋淮月才回过神来,她霎时觉得李志义的“我要我们都活着”比刚才的一句“我喜欢你”好听不知道多少倍。宋淮月给李志义的奖励是,左右开弓,拍拍拍给李志义脸上几巴掌,看到李志义吃痛的表情,才知道是真的。是的,她还活着。   然而又一想,感觉不对,忙揪住李志义的衣领道:“你耍本姑娘?”   “你才知道。”李志义有些摇头。   啪——   一个降龙十八掌甩了过去。   …………   自从知道李志义喜欢自己之后,宋淮月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低眉顺耳讨好李志义这个大祖宗了。   比如,李志义:“花儿,倒杯水给本公子。”   宋淮月斜睨他一眼:“我也渴了。”   半晌。   李志义道:“那本公子不渴了。”   宋淮月:“……”   冬寒料峭,转眼暖阳侵雪,又是一年新春。只不过开春才至,天气还是有丝丝寒意的。   李府朱门前摇曳着新春挂上的数十个暖红色的喜庆灯笼,宅府看起来极其安定。   冷风一吹,吹断了贴在门柱上的楹联。   安宁的街市上,两对带刀官兵气势汹汹地打破了这般宁静。最后朝着李府的那扇朱门闯了进去,正大门门口看门的两个年轻小厮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惶恐得连滚带爬地朝内宅跑去,忙着把消息传达给家主和公子。   前厅。   李府的一家人热闹地聚在一张桌席上,正上首坐着老夫人和李家主,两侧坐着李思明和李志义,下首坐着的是玉姨娘。秋华更加没有地位,站在李家主身旁,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李思明。可李思明视而不见。   宋淮月和周妈妈专注布景板一百年,默默站着不说话。   小丫鬟布了菜,李家主刚把筷子伸到青瓷碗里,李思明就将装满贵子酒的酒杯打翻在地。李家主蹙眉,知道李思明的行为是故意地,但不想新春之际闹个不愉快,沉声道:“思明,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李思明不屑道,捋了捋纹金丝袖口,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只不过李家要变天了而已。”   众人听他这般说,都吃了一惊,面上变得很难看。   玉姨娘率先反驳:“大公子,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老爷,老爷还健在。”脸上又好像非常惶恐似得,连连倒退几步,李志义连忙扶住玉姨娘。   眼观一旁的宋淮月当然知道李思明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夺、权了,势必要证明给他这个偏心的老爷子看看,他将来是如何践踏他的另一个儿子。   老夫人是不管身外事的,今天来不过是走个过场,念叨了句“阿弥陀佛”,才吩咐道:“周嬷嬷,我们回去。”   周妈妈立刻俯首扶住老夫人离开了这个无硝烟的战场,临了,周妈妈看了宋淮月和李志义一眼。   只不过老夫人刚走,白思思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今日月白色的长裙之外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整个人可谓神清气爽,气色红润。   纤纤袅袅走来,白思思视紧张气氛不顾,她笑脸盈盈地将一堆整齐的纸张放到李思明手里,对李思明道:“李家的地契、官府文书悉数都在这里。”   李思明一手抓紧文书地契,一手将白思思的手放在手心,感觉一手拥有了李家的全部,一手拥有了爱情,心下十分满足。冷然对李志义等人道:“今日,我们做个了断。”   ? ☆、温馨种田文极品女配之九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呦!\(^o^)/   风头正盛的人,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他。   李思明和李志义显然站在了对决的高峰,中间隔着一条河的仇恨。   在儒学盛行的古代封建社会,在孝悌为上的世界里,李思明的这番作为是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可想而知。李思明只认为在李家蛰伏二十载,是李志义和玉姨娘夺了自己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他认为自己今日所作所为理所当然。而白思思来自于现代,从不把古代的什么三纲五常放在眼里,她所信奉的便是爱情至上,她自以为支持李思明所做的一切,即使在别人看来大逆不道,也是至高伟大。   李家主气的不轻,他万万没想到李思明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一时火气上来,热血冲了脑门,手脚不中用,往后面倒去。秋华虽然花容失色,但眼疾手快扶住李家主,“老爷……”玉姨娘急急匆匆奔到李家主身边,在她眼里,李家主一倒,她和李志义全部倒要完蛋。   火烧眉毛的关头,李志义不怒反笑,风采依旧。“大哥,还真是自信斐然。”   “大哥?你这杂种也配。”李思明冷哼一声:“吃了李家这么多年的闲饭,也该消停了。东都码头有人贩卖奴隶,你就去那里吧。”   李思明思绪拉长,等他彻底掌控李家的时候,得将全府上下清查换血。当初不忠于他的丫鬟小厮全部发卖,想到这里他抬眸瞥到了李志义身后毫发无损的宋淮月,此刻宋淮月正诡异地扬起嘴角,丝毫没有李志义要倒台的惶恐倾向。   这等嚣张的丫鬟一定要发卖边疆做军|妓,势必让她生不如死。   “是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   “不,李思明,是你自己太过于自负。你掌管着李家大半产业,还不知足?非要继承家主之位,将自己的庶弟践踏于脚下,方觉得时事对得住你。我本来不想争个什么,是你逼我太甚,不若这样,我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那又如何,胜者为王,最后的赢家是我。”李思明不屑,张狂至极。   “你错了。”   最后说话的竟然是宋淮月。   待到众人吃惊朝宋淮月望去的时候,守门的小厮气喘吁吁地夺门而入,“不好了,老爷夫人,出大事了,门外……门外来了好大一群官兵。”   “什么?”玉姨娘惊愕。   白思思不解,李思明变了脸色。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前厅大敞的门外一群缁衣捕快站定了脚步,为首的总捕头扫了李家众人一眼,叫道:“谁是李思明?”   白思思听到李思明三个字,忙问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李思明涉交盐帮,贩卖私盐,此乃重罪。我们来抓他,自然是三堂会审送他入狱。”   “你们是王守成的手下?”李思明冷笑。他每次交易都要分三成利润给王守成,王守成要了这钱财,等于将把柄扔给他,王守成岂敢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上任郡丞王守成,结党营私,私交盐匪,已经收押,何来是他手下之说。”   这一句令李思明神情恍惚,忽而转向李志义:“是你?”   “明人不做暗事,”李志义沉声,挡在宋淮月面前,阻止李思明的毒蛇般的眼神:“李思明,你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私牟暴利,却要走弯路,迟早是要迎接这一天的。”   暴风雨骤变的天气阴沉,李思明的脸色也当如此,脱离他的手的白思思胆怯地往旁边移了几步,猝不及防,李思明往半空中狠狠甩掉一塌他自以为掌控李家一切的文书,黄纸斑驳,他失去理智般大吼道:“李志义,我要杀了你。”李思明红了双眼,向李志义冲过去。   看得清清楚楚的总捕快大喝一声:“拦住他。”   早有缁衣捕快在李思明动作之前拦住了他,李思明被几个人反剪双臂压倒在地,狂笑高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李思明没有错,只不过今时今日栽在了你这贱种手里。我没有错……”   几声不甘心的高呼逐渐变成一阵阵自言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旁的白思思腿软惶恐,没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么一步,只是她没有勇气站出来和李思明一同赴牢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趁着局面混乱偷偷奔离李府,朝着郡守齐府跑去。   秋华扶着气的喘气的李家主,看到白思思狼狈而逃的背影,鄙夷地切了一声。   总捕双手胸前抱拳,声音却不卑不亢,满嘴官话:“李老爷,给您和公子添麻烦了。李公子罪证确凿,我等按例行事。还望见谅。”   李家主看了眼倒地失常的大儿子,叹息道:“也罢,你带走吧。”   总捕朝他颔首,往后摆了一下右手招呼一下,其余官差得令,给李思明套上枷锁,带着人走掉了。   “毕竟是李家的子息,”李家主头疼似得摇头:“志义,你去打点一下,把你大哥从牢狱里安排出来。”   “父亲,我知道。”   李志义了然点点头,李家主在玉姨娘和秋华的搀扶下离开了前厅,到后院休息顺气去了。   前世连小偷都难得见到的宋淮月可谓看得是惊心动魄,特别是李思明刚才想要同归于尽的阵仗,走了李家主等人,且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前厅一下子只剩下李志义和宋淮月两个人。   只不过貌似气氛还没有松缓,宋淮月也知道不是错觉。   此刻李志义已经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回到了她与他初见的那种冷冽,不近人情且果敢决绝。他的眸子里透着冷光,一字一顿道:“吴杏花,红莲村吴家吴村长之幼女,虽然受私塾识得几个字,但是我却并不知你竟然这般聪明。”   他在怀疑她!   宋淮月对上他的目光,却沉默不语,缄口莫失。   李志义已经走近她,将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置宋淮月于死地。宋淮月的神色闪烁,李志义道:“你知道吗?如此心机的你,我只是想将你除掉,以防后患无穷。”他说得极狠,宋淮月心里胆寒,就在宋淮月以为她下一秒要被李志义掐死的时候。   李志义却松掉了手,将宋淮月揽在怀里,紧紧拥住她,将头靠在宋淮月耳鬓。一会儿暴戾,一会儿神情,宋淮月有些吃不消。   “只怪我自己喜欢上了你,又叫我怎么舍得杀掉你。”   下不了手?   宋淮月哀叹一声,回应着李志义的拥抱,摸了摸李志义的长发。轻轻闭上眼睛,耳边传来系统不合时宜的强行插入的提示音:   “《农门女儿娇》女配吴杏花结局已改,怨气已消,挑战者圆满完成任务,速速归回原位。”   …………   那厢,白思思逃离李府之后,急急朝郡守府邸大门奔去,找到了齐随安。毫不在意齐府上下奴仆的奇异之神色,白思思一下子冲到齐随安书房里。   齐随安正在批阅文书,被这么一大动静惊得抬起头来。白思思上前一把拽住齐随安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齐大哥,你救救思明吧,你是安阳的郡守,一定有办法的。”   白思思的口口声声的“思明”使得齐随安的眸色暗晦不明。笑靥如花的青楼妓子的话在他耳边忽又想起。   “一个女人,若心里只有另一个男人,是容不得另一个人插足的。心里硬得跟块石头似得,休想捂得热,大人何必妄自给他人做嫁衣呢,自添烦扰。倒不如另寻解忧愁的良人。”   白思思见齐随安无动于衷,也不肯松开齐随安,继而哭道:“齐大哥,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思明他……”   “本郡守秉公处事,有什么冤屈,公堂对簿,还请姑娘离开,不要惊扰本官。”   “姑娘?”齐随安的态度的大转变使白思思愣住,她抬头松开了齐随安的袖子,看齐随安像是个陌生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犹记得花前月下那个偏偏如玉的公子声音温润,将内心的倾慕说与给她听,说什么无论如何,只要你转身的地方,就有我默默守候的声音。   可是白思思忘了,她选择李思明的时候,注定要将齐随安的爱慕抛到湖底。爱情说得伟大,也很自私,自私到只能容纳下两个人。   齐随安的耐性磨灭,已经走到放弃白思思的地步了。   谁人可以脚踏两条船。   谁也不愿意做|爱情的备胎和第三者。   “白思思,你走吧。”这是齐随安劝离白思思说得最后一句好言相劝的话。   白思思感到自己的尊严严重被践踏,一股恨气从心底升腾出:“好,我走。”待那个白色狐裘的身影离开的时候,守门的小侍重重地舒了口气。   他们的大人终于想通了,以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一个月后,李志义按照李家主的吩咐上下打通关节,再有齐随安不愿意管理李思明的事情,很快李思明被释放出来。只不过李思明再也不能够继承李家的家业,一无所有,被强制脱离了李家。   当然李思明也有李思明的傲气,他自己也是不愿意回去的。只不过没有了李家的支持,李思明什么也不是。李家没有对李思明进行全面封锁。   然而这个身无长物的富家公子很快过上了乞丐的生活,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肮脏,整日一言不发地在破庙低头,沉浸在重夺李家之后的美梦里。   而白思思发现自己褪去了李思明和齐随安的笼罩的光环之下,只不过是个会做点生意的小商人,她虽然有果敢自立的气势,但是心思少了一份权谋之气魄,很快被其他商人围困的节节败退。   往日的直视清高灰飞烟灭。   当初的她抛弃了穷困潦倒的李思明,没想到一天雨夜,遇上了乞丐的李思明。   他的疯狂,他的恨意,他的报复,一一转给了白思思。   第二天清晨,巷子里的一家妇人早起,打开了大门,发现门前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姑娘,连忙碰着女子的背后叫道:“姑娘,姑娘……”   女子气息微弱地说道:“救我,求你救我……”   妇人奇怪,翻开她的正面看去,惊呼了一声,原来白思思的侧脸被利器划了一道口子,足以使她容色无盐。   一场属于白思思的复仇正在沿袭。?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此故事小修。不需要重新看。 小剧场。 又是一年中秋宫宴。 凰凤玉自告奋勇献词一首:“明月几时有,把……” “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宋淮月抢先道。 众穿越女:“我们都会呦!!!” 北廷帝和众大臣惊愕。   宋淮月只感到昏昏沉沉,有了意识的时候,已经回到主神的空间里了。此刻从落地窗口向外面看去,深沉的夜里漫天星闪的夜空,明明那么遥远却又很近,仿若一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天际。   “这里只是个充斥着数据的空间罢了,我喜欢弄点像你们三维世界的环境,起码日子不会太单调。”   “所以这里本来就没有白天和黑夜。”宋淮月走到窗户旁,却仰着头观瞻星空,说道。   主神点头,“正是,这里一切都是我幻化出来的。”他换了件白色的窄袖劲装,将发髻束起,大大方方坐到床上,含笑道:“宋淮月,恭喜你,顺利获得五年寿命,不过你刚才差点任务失败,如果李志义真得想要杀掉你,那么你可就真得完了。”   宋淮月并不回头,懒散靠在玻璃旁,青丝垂髫,一手背到身后:“我也……差点被李志义吓死。”说得有些窘迫。   “呵,咳咳咳……”主神笑得岔气,可不管宋淮月斜睨的眼神:“休息一下子,好进行下一个任务。”说着将手里的一本书放到床单上,起身便离开了,临了还贴心地把门给关好了。   宋淮月看着自己还是凄惨地穿着出车祸的套装,于是离开阳台向卧室配备的卫生间洗了把澡,莲蓬头哗啦啦的水流,稍稍将宋淮月的疲惫冲走。   洗完之后,甩干头发,宋淮月拉开衣柜,简单搭配了件白衬衣和蓝色牛仔裤。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接了杯水喝下,拿起床单上的书朝松软的沙发上一坐,开始了下个任务的准备。   第二个小说的名字叫《凰逆天下:倾颜夜王妃》,浓浓的天雷滚滚的玛丽苏气息使宋淮月脸色一囧。无奈,宋淮月颤巍巍翻开那本书。小说主要讲述的是在现世的Z国,一群顶级强者叱咤风云的故事。女主叫凰凤玉,看到这里,宋淮月默默吐槽,这姓氏也太生僻,显示女主身份高贵,不是用凤就是用凰。   女主凰凤玉是个商业奇才,年纪轻轻便成为商界大佬,是亿万资产堆砌出来的COMMERCIAL QUEEN。她智商情商双高,冷艳心狠,是金融业最后的老板。女主光环强盛,总要遭受同性的嫉妒。有个恶毒炮灰女因嫉妒凰凤玉所拥有的一切,和女主商界的死对头强强联手,陷害凰凤玉,将她逼入死地。当然这个炮灰也成为凰凤玉势必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牺牲品。临死,凰凤玉终于明白,归于自己还不够强大。之后她便穿越到了架空时代北廷王朝,魂魄穿到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痴傻小姐凰凤玉身上。   凰凤玉是北廷王朝正一品天策将军凰崇正的唯一的嫡女,凰崇正兵权在握,连北廷帝都忌惮三分,没想他的女儿却是个痴傻废材。只不过现代凰凤玉穿过去之后,开始了属于她的惊艳之路,先后遇到男主夜王北廷玉、男配殇王北廷渊和轩辕宫宫主唐无情。除了受这三个强大的男人的爱慕,凰凤玉以一贯狠断决绝的手段一一将阻碍她的路的人全部铲除。最后凰凤玉做了夜王王妃,助北廷玉夺得帝王之位,成为一代名垂千古的铁腕皇后。   再看看简介:当她成为痴傻的废材小姐,一朝露颜惊艳了天下。一首旷世千古的将进酒,使她才华乍现;一曲绕梁三日的四面楚歌,使她名动九州;一套深不可测的玄道武学,更使她倾覆红尘。可纵使天下第一又如何,红尘辗转笑谈间,她何时在意过?!   宋淮月默默将小说收拾好,苏到这种境界,可想第二个任务比上一次困难多了。   这次的女配叫金梧桐,看看多么正常朗朗顺口又好记的名字,身份是夜王北廷玉的义妹云朝县主,而且还比北廷玉大上几个月。而金梧桐并不是贵族甲胄出身,而是一个江湖侠客的女儿。   北廷玉生母惠贵妃遭韦皇后一党的迫害,流落民间,逃亡的惠贵妃怀有身孕,在途中生下了北廷玉,只不过刚生完孩子的她才短短半月又遭到韦氏一党的袭击。金大侠的妻子因为难产,生下金梧桐之后,便撒手人寰了,金大侠一个人带着襁褓中的女儿漂泊江湖。   遇到逃亡的惠贵妃,便助她回京,没想那次袭击的杀手计划周密,进攻防御得力,金大侠纵使武功江湖数一数二,也很吃力,赶紧让惠贵妃带着北廷玉以及金梧桐先走,结果惠贵妃顺利逃脱,金大侠却惨死韦氏党人的刀下。惠贵妃九死一生回京,感慨金大侠的义举,待金梧桐胜似亲生女儿。   然而惠贵妃一心觉得亏欠金家父女俩,就给金梧桐求了个封号,不过北廷帝只是给了金梧桐一个形同虚设的云朝县主。虽然是个正二品的县主,不过金梧桐应当是最悲惨的县主了,没有封地食邑,也没有自己的府邸,夜王出宫辟府,金梧桐就跟着住进了夜王府,不过两年之后,惠贵妃就殁了,金梧桐再也没有了庇护。可金梧桐爱上了夜王北廷玉,注定走上了被灭杀的黄泉路。   金梧桐被惠贵妃娇宠长大,性子矫情做作,人前特别是在北廷玉面前装得天真善良,人后恢复偏执冷漠,常常体罚下来,北廷玉当然知道金梧桐是什么样子,对金梧桐只有厌恶冷淡,怎么还会喜欢上她,最后为了凰凤玉,亲手将金梧桐杀死。   不过书里描写金梧桐死亡的那一段还是挺渗人的:   金銮大殿上,九十九根王柱之下,镀金的神龙腾云驾雾,仿若为这场悲剧真得要飞下来,将金梧桐这个卑贱的女人撕碎。“杀了她。”凰凤玉紧紧拥住已经冰冷的北廷渊的尸体。   没有感情的声音响彻整座大殿,北廷玉毫不犹豫地将寒铁剑刺入金梧桐的胸口。金梧桐到死都不可置信北廷玉居然杀了自己。她倒在了过殿纹耀甬道上,血流一地,污了原本清澈的池水。   玉池水,可照人心。   “好看吗?”宋淮月低下的头顶阴森森传来一声还算动人的女音。   宋淮月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慢慢抬头,眼前出现一张灿白如雪却又精致的女人脸,宋淮月往下看去,女子胸口汩汩流着殷红的血,她这个样子好像刚诈尸的“粽子”。   宋淮月暗自咽了口气,“啊——”尖叫一声弹开离她几米远,书本飞到半空,女子稳当当接住书本,捂着嘴巴笑道:“别害怕嘛。”还带着娇滴滴的尾音。   她又看宋淮月吓得不轻,才朝胸口处一抹,伤口居然不见了,她的脸色也恢复人活着的红润,比之前正常多了。宋淮月猜到此女是特工文中的金梧桐,这才细细打量她。   金梧桐实则也是个绝色的美人,桃花眼灼灼,明眸皓齿,高鼻檀口,如玉般的肌肤,娉婷的身姿,一席绯红的长袍加上带着碧玉的高腰封使她身材颀长。   “喂,”金梧桐一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蔑扫了宋淮月一眼:“就凭你,行吗?别到时候一息时间就被凰凤玉灭杀了。”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你只有相信我,才有反胜凰凤玉的机会。”宋淮月可不管金梧桐耍什么脾气,直言道。   金梧桐又上下看了几眼,居然没有生气,轻笑了几声:“臭丫头,有些血性。”将她自己的要求缓缓说出:“我没什么要求,就是扶持殇王北廷渊为帝,至于凰凤玉和北廷玉两个渣滓怎么惨怎么往死里整。”   这就是传说中没什么要求,宋淮月服了这位大县主,想要吐血。她又不想伏低,让金梧桐暴走,面上不得不维持着面瘫的表情,沉声道:“明白。”   话音刚落,金梧桐的语气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娇滴滴笑道:“亲爱的,本县主看好你哦。”   去你的亲爱的,你可以滚了。哎,就凭宋淮月的胆子,注定是场无声的吐槽。   不过金梧桐刚消失,宋淮月就被送去执行任务去了。   “咳,咳,咳……”宋淮月感觉整个身子像火烧似得,好不容易将灌了铅似得眼皮儿抬起,原来金梧桐整个身子正发着高烧,而宋淮月的身上的棉花被沉重不堪,没有往常的丝绸锦被轻薄温暖,放在现在却已经是最好的一床被子了。一个穿着灰色粗衣的丫鬟打开门,端着铜盆神情紧张地走了进来,听到宋淮月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随手将铜盆放在简陋的黄柳木桌上,急急走到宋淮月身边。   “县主,县主可感到好些了。”   宋淮月只感到喉咙干涸地像是堵住了似得,吃了好大力气才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水……水……”   丫鬟靠近宋淮月肩头才听到她说了什么,赶忙折回桌子处,用粗砂制的陶碗倒了干净温热的水给宋淮月服下。宋淮月又昏昏沉沉睡去。   丫鬟请不来大夫,自己又跨不出庄子半步,就在院子里采了点清热解毒的大青叶煮了水给宋淮月服下,以希冀自家县主能够熬过这场大病。   她轻叹一声,忍住眼泪,开始给宋淮月擦拭身体降高热。?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二 ?  之后经历过几天几夜高烧的煎熬,宋淮月的病情才稍稍转机,气喘无力至少不像之前时刻昏睡。   眼前的丫鬟细致入微,小心翼翼地吹着陶碗里的白粥,一勺一勺地送入宋淮月口中,生怕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宋淮月一个不喜。她哪里知道这一碗白粥,在几日没有进食的宋淮月面前比珍馐还美味,眼下填饱肚子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用完这顿简陋的午膳,丫鬟喂了宋淮月茶水漱口,宋淮月方有说话的机会。“青鱼,这些天数你最忠心,这份情本县主记着。”   这丫鬟叫青鱼,是金梧桐的跟前的大丫鬟之一,金梧桐对待身边的大丫鬟比其他低等仆从还要宽容些,不过依照金梧桐的性子,苛责打骂是必不可少的,以至于金梧桐被北廷玉下放到庄子里,那些所谓的大丫鬟纷纷找了借口,或自降一等,或转投他主,急急远离金梧桐,以防殃及池鱼。只有青鱼一心跟着金梧桐,同甘共苦,忠心护主。   “县主折煞奴婢了,奴婢只知道自身的荣辱全部都和县主捆绑在一起,奴婢生为县主生,死为县主死。只是……”说着说着,青鱼眼圈就红了,她看着气息羸弱,缠绵于病榻的宋淮月,才哽咽着说:“夜王殿下未免太绝情,贵妃娘娘才刚没走多久,他就为了凰府的那个女人将县主撵走。奴婢都为县主感到委屈。而且,县主到了如今这个危难的地步,还不是庄子里的那些仆从,一个个捧高踩低。前些时候,县主病得厉害,奴婢要出去请个大夫,那管事的卫婆子竟然不肯,奴婢不依,她就叫人将奴婢打了一顿。”   宋淮月知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却不曾想,一个小小的管事婆子竟然敢奴大欺主,“谁给她这么大胆子?”就算被夜王贬低,金梧桐她也好歹是个二品县主。   宋淮月被火气一冲,声音大着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便咳嗽了起来。青鱼气自己受不住气,将这等糟心事说给县主听,惹得县主不快,连忙歉意给宋淮月顺气。“县主……”   宋淮月微微喘息:“无碍,你我主仆俩的境遇不会一直这么差的。”   青鱼抬头望去,宋淮月的眸子里闪烁着往常没有的坚定的信念。县主,似乎变了。她心里哀默,但愿县主不要再像以前那般任性,留下容他人置喙的把柄。   一段时日下来,因着宋淮月的身体不宜碰荤腥,粗茶淡饭倒也好,她的身体到如今好了大半,除了偶尔有些嗜睡。青鱼服侍过宋淮月午膳之后,便下去了。   春夏之际有些薄热,宋淮月穿着中衣外面披着件素色小衣,趿拉着月白色绣夕颜苏绣面的鞋子,一个人在僻静的小院子里走着。   按照剧情,这个时候,凰凤玉和北廷玉已经初步确认了恋爱关系,凰凤玉可以堂而皇之地奔走于夜王府邸,和北廷玉旁若无人地共处一室,有时候北廷玉会夜闯凰凤玉闺房,和她你侬我侬地私会。同住夜王府邸的金梧桐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在北廷玉面前闹了好几回,又不怕死地去挑衅凰凤玉,虽然金梧桐会一些鞭法,但是武功怎么会赶得上凰凤玉,不是被狼狈地搧成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就是被毫不客气地推倒池子里变成落汤鸡。   而北廷玉还是认为是金梧桐不讲理地欺负凰凤玉,尽管凰凤玉毫发未损,北廷玉唯恐凰凤玉误会他和金梧桐之间的关系,恰巧这时候惠贵妃已殁,毫无压力将金梧桐赶到庄子里去了。   金凤凰突然变成野麻雀,金梧桐心怨一直躲在屋子里不管事。庄子里的仆从都来践踏,只有在外奔走的青鱼知道事情有多么糟糕。心疾易生病,金梧桐病倒,宋淮月就在这个时候来到金梧桐的身体里。   小说里清楚描述,后来北廷玉因为吃凰凤玉的醋,觉得凰凤玉不在乎自己,才想起被他嫌弃的金梧桐,将金梧桐找回了夜王府,来膈应凰凤玉。   这是金梧桐剧情的转折点。   当然,也是宋淮月逆袭的转折点。随意折起青石砖缝隙里的野草,当前最重要的是树立自己的信心,不要还没有上战场就已经吓懵。   就着院子里晃了一圈,宋淮月迈着较为慵懒的步子找到了青鱼的房间。门板上的红漆剥落的一块一块的,她的房间看着就已经很简陋了,青鱼的房间还能放得上台面吗?   宋淮月总感觉身体里还残留着属于金梧桐的应景伤情。她定了定心神,才缓缓推开了青鱼的房门。   十七八岁的女子坐在灰漆漆的桌子上,艰难咽下一块干裂的馒头,手旁边还有一个缺口的碗,宋淮月走进,一碗豆腐,不过已经发臭。   这是……馊掉的食物。   青鱼没想到宋淮月会进来,见宋淮月深沉的眸子紧盯着碗的时候,忙慌乱的用袖子挡着,毛手毛脚将碗打碎了,宋淮月更是看清了豆腐里还有黑色的斑点。   宋淮月不容青鱼躲藏,一把抓来她手里的一块馒头,竟然硬得想块石头。这些东西还能吃吗?她一下子明白了金梧桐实际比表面更糟糕的境地。   一直都是这个丫鬟在外操持着一切,什么都瞒着她这个县主。即使条件艰难,也要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主子。   “馊掉的东西就不要吃了。”宋淮月声音平静地可怕:“他们苛待我们,我们可不能苛待自己。走,陪本县主换身衣服,该解决的事情都是要解决的。”   青鱼怯弱低下头,随着宋淮月重新走回了正房。金梧桐走得匆忙,仅有的一个大箱子里一些简单的首饰和三四套衣服,宋淮月指了指里面显眼的绯红色长袍:“把这个和本县主的鞭子一并取出来。”青鱼得了吩咐,无不迅速照做。   宋淮月将银冠干练束住发髻,其余青丝垂于脑后,又轻巧地将红柄长鞭缠在腰封上。宋淮月精致的脸上是大病初愈的苍白,但配上绯红如血的长袍,绝色中带着丝丝魅惑,气势毫不输人。   青鱼也不知道宋淮月到底要做些什么,她只按照宋淮月的吩咐换上了她自己最好的衣衫,净了脸面,干干净净跟在宋淮月身后。   果然一路上,宅子里来往的仆从,见到宋淮月这个仗势,惊愕的目瞪口呆,交头接耳,朝着宅子的正大门走去的时候,宋淮月挺直了腰杆,脚步微微稍缓。   果不其然凭空飞来的筛子打破了嚣张的气氛,宋淮月仗着原主身体的极高敏捷度,拉着青鱼侧着身子躲过了。   砸人的就是青鱼所言的管事卫婆子,此刻庄子里的人来得差不多了,卫婆子朝这些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几个身高马大的大汉将大门堵住,不让宋淮月又出门的可能性。   “让开!”   宋淮月冷着声音往前垮了一步,中间的大汉举起臂膀不让宋淮月出去。   身后卫婆子尖酸刻薄的言语传来:“呦,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在夜王府风风光光的县主呐,金梧桐,我劝你还是死了出去的心思吧,我只怕你会一直被殿下禁足到死。”   “金梧桐这个名字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叫唤的。”宋淮月一挺金梧桐不是善茬的性子到底,转身向卫婆子那儿走了几步,但也不靠近:“本县主是由陛下,皇恩谕旨亲手册封,你可是要搞清楚,我堂堂正二品上了皇家玉碟的县主,不是出自夜王之手,再怎么落魄,也容不得你这个奴婢置喙。”   卫婆子尚未搞清楚状况,铁青着脸狠狠地瞪着宋淮月:“你敢置夜王殿下的命令于不顾?”宋淮月却是摇头:“我要进宫面圣,让陛下为本县主做主。”   提及北廷帝,卫婆子心下一个咯噔,眼见宋淮月转身就要离去,几个拦路的听见宋淮月的一番话都傻了眼。卫婆子暗道不好,更加不能让宋淮月出去了,差点跺脚跳了起来,尖着嗓子叫道:“你们都快拦住她,她要是进宫面圣,我们都活不成了。”   守在门口的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   “拦?”宋淮月冷笑一声:“谁敢拦我?”一个旋身,腰间的鞭子已经被抽离,像赤练蛇腾飞,打向卫婆子。卫婆子一下子被甩了胳膊,瘫倒在地,被身后的一个丫头扶住。   快速地收回鞭子,一众丫鬟婆子小厮,个个呆傻了眼,见主心骨卫婆子倒了,冷冷倒吸一口凉气,跪地倒了好几个,后面的见前面的跪下了,自己也跟着风跪下了,都不敢抬头。   “本县主就算是你们夜王府的客,担着这个县主的名头也是尔等的主子。可不要主客颠倒,忘了自己应该有的身份。”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三 ?  所幸卫婆子没有被宋淮月这么一鞭子抽晕,意识尚存,完完整整见识到了宋淮月的厉害。之前的关于这位云朝县主本质无用的传言难道是假的吗?再者说如果不是当初那位来自夜王府的管事放话,给她是个胆子都不敢如此肆无忌惮。   想着,卫婆子往身后缩了缩,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生怕宋淮月不放过她。   可是宋淮月是有些手腕的,对于这些人无疑是先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奖罚分明。   宋淮月用鞭子倒指着卫婆子道:“以后这庄子上的事情的管束让青鱼帮衬着,你们可有异议?”将分权的事情放大明面上去,旁人没有反驳的余地,卫婆子一口应承下来。   从刚才的尖酸刻薄、目中无人到现在的殷勤畏缩,简直是两个人。   “县主……”青鱼拉了拉宋淮月的衣角。   “无妨,你只管放心做,有本县主给你撑着腰呢。”   青鱼有了宋淮月的承诺,以及宋淮月的坚定的气场,心里顿时感到安逸。   当然宋淮月并没有打算要出门,在这座宅子里倒腾了一番功夫之后,晚膳端上来的珍馐善品、精美菜肴,一应俱全。   月上中天。然而夜王府的月夜却又不太平了。   北廷玉的房间里传来充满磁性的男子一声暴走的声音:“凰凤玉,你没有心,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   烛光暗晦不明,打在俊美男子的侧脸上,他对面的白衣清冷但相貌倾城的女子看似不屑,将男子的话当做耳边风。   这二人一个是北廷玉,一个是凰凤玉。   北廷玉犹记得那日他临靠金玉堂三楼的窗户上,观临东街的繁华景色,无意中瞥见传闻中的废材凰家女,清姿如雪山白莲,缓缓走在街上,眼里放不下红尘的任何一切,面对前来挑衅的苏家三小姐,淡漠一笑,以迅雷不急眼而之势将苏家三小姐掀到了旁边的内成河里,于是他开始关注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渐渐的女子像个深海里的漩涡,他早已陷入了属于她的铁骨柔情里。   啊呸,宋淮月如果知道北廷玉所想,这就是她的心声。老兄,站那么高你是怎么看到她放不下红尘的眼神,她蛮横如牛的力气总喜欢将人掀到水里,你居然就喜欢了,你有受虐倾向么?   凰凤玉沉默半晌,方才说:“在不在乎又怎么样?”   这句左右摇摆的话使北廷玉更加恼火,他快要失去理智了:“你是不是在想着北廷渊那个病秧子?”   病秧子三个字使凰凤玉不喜,北廷渊清润如玉,到了北廷玉嘴里怎么这么难听,凰凤玉也有些不快:“凭什么这么说渊哥哥。”   “哥哥,叫得好亲热,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是我的女人。”在爱情这方面,北廷玉是有占有欲的。   “没你想得龌蹉。”凰凤玉现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龌蹉?”北廷玉自嘲一声,“既然我在你心里是这个样子的,那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省得我玷污你的心。”   北廷玉的气话和凰凤玉的气场显然不搭,凰凤玉的字典里可没有服软这两个字,她把她的尊严捧得高高的,在她心里一直是信奉这样的奉条。踏我尊严者,死。尊严之上。   “走就走。”凰凤玉接着用袖子贯穿着内力将门板隔开,头也不回地走掉。   北廷玉抿着嘴唇,冷清着张脸,攥着拳头弯腰俯首在书案旁定心神,忽然想起什么,对外吩咐了句:“风,下去安排好,明天把金梧桐接回来。”   隐在外围黑暗里的暗卫道了句“是”,就不见了动静。   宋淮月夜里睡得香甜,早上起来的时候申请气爽,趁着没人在的时候,喜滋滋地打了两遍陈氏太极拳。   在这糟心虐情又虐身的偏激的平行世界,身子骨健壮是首位。好歹得受得过一二三四五的下毒、刑打,再不济扛得过一二三四五的精神贬低。不内斗过小三,外打得过流氓,你怎么空手套白狼?   宋淮月预备翻个白眼,准备再打套军体拳的时候,青鱼人未到声先到:“太好了,县主,夜王府派人来接县主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任由青鱼简单收拾了一下物件,宋淮月故意换上了一套淡青色的衣服,一改往常的张扬不羁的装扮,北廷玉你不是就新欢这个调调吗?我就来膈应你。   无视来接她的人见了鬼似得眼神,宋淮月落落大方踏进了低调却不失豪华的马车,徒留众人一记素衣浅浅的背影。   不过一进了车厢,除了青鱼再也没有其他人,宋淮月露出了本性,翘着极其自然的二郎腿开始一心开干小几上紫莹莹的葡萄。又大又甜,轻轻一抿,全部化成了水。   青鱼低着头,但还是见怪地抬头瞥了宋淮月几眼,县主,形象呐!   疾驰了几个时辰,到夜王府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宋淮月下了马车,暗红的霞光打在宋淮月的脸上,使得她光彩照人。   哪里有当时被赶出夜王府的半分憔悴悲惨之感。   只不过宋淮月暗自将粘在衣角的葡萄皮弹走,面色岿然不动,一副端庄的大家小姐的做派。   碰巧,北廷玉出府,夜王府近一半的奴才站在府门前,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被下放了三个多月的金梧桐重新回来,竟然这般脱胎换骨。   北廷玉这时候出门走到正大门,还没有下台阶,本来目不斜视的他往宋淮月那里一个斜视,就停下了脚步,宋淮月把握好这个时候,大大方方地朝北廷玉望去。女子神色丝毫没有变化,目光淡如清水(完全是北廷玉的视觉)。   宋淮月轻笑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云朝县主见过夜王殿下。”   他们曾经一起长大,尽管一直是他在疏远金梧桐,金梧桐黏着他从来没有这般客气生疏过。忽然宋淮月的态度转变令他心里有些不痛快,拧着眉道:“何必这样客气?”   这样客气?金梧桐不客气的时候,你嫌烦,现在她客气了,你又嫌不快。宋淮月无语。   “云朝暂住夜王府,给夜王带来诸多不便,以前主客不分实属惭愧。等过些时候,陛下安闲下来,云朝自会求得恩典搬出夜王府,殿下可以放心。”   “本王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宋淮月收回礼节,挺直了身子,对庄子里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尽管北廷玉似乎忘了是他把她赶到那里去的。青鱼撇了撇嘴,道貌岸然。   向他微微颔首,一句话不说,带着青鱼宋淮月就从北廷玉身旁擦肩而过。你不喜欢金梧桐以前的性子,那么我就改。   装逼谁不会?   青鱼走在前面引着路,刚才离开的时候,她特意偷偷瞄了眼北廷玉的那个脸色,好想笑怎么办。身后传来宋淮月没心没肺的声音:“青鱼,把我房间里除了那件绯红色长袍其余眼色鲜艳的衣裙全部撤掉,换成梨花白。”   “是。”   青鱼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家县主的一切决定都是有她的道理的。   这两日月圆无缺。   宋淮月安静地窝在闺房的椅子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果不其然,隔着帐幔,青鱼的身影在烛光下一晃一晃的,“县主,夜王身边的大丫鬟传话来了。”   “什么事?”宋淮月明知故问。   这件事涉及到北廷玉今晚出府。   “殇王府门设宴,夜王让县主盛装出席,前去赴宴。”   “好啊,本县主正求之不得呢?”北廷玉你把本姑娘做挡箭牌,本姑娘就拿你做跳板。所以说宋淮月让青鱼准备梨花白的衣服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淮月不施粉黛,连发髻也不梳,只是在脑后系了条和衣服搭配的白色带子,月光照人,加上金梧桐绝色的容貌,宛若小龙女清丽的装扮。   青鱼在廊檐上候着,见宋淮月从昏暗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吃了一惊。   殇王府,一架马车缓缓停下,由于马车太过低调,一下子沉没在了其他豪华精美的车架里。   府上华灯初上,美奴娇婢就如栽在青瓷盆里的奇珍异草,环绕身前,朝中的大人物在朱门大敞的夜王府进进出出,时不时传来官员们相互吹捧寒暄的声音。当然不乏公子小姐的身影。   …………   “朱大人。”   “胡大人,进来身体可好……”   …………   “上次下面有人献了一幅李宗的名画来。”   “了不得,李大家的一画千金。”   …………   “哎,那个公子好俊俏。”   “切,还没有夜王一半好看。”   “我就喜欢殇王……”   …………   王侯设宴,良辰过后又美景。热闹繁华一片。   不过这些声音,很快就沉寂下去了,诡异的可怕。那架低调的马车里,宋淮月轻挑车帘,露出一条缝隙来,一探究竟。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四 ?  王府里的数千顶灯笼,再加上如白练的月光,将殇王府内外照得恍如白昼。   看戏的眸子在帘子后面打量。   凰凤玉一席白衣,堕马髻妩媚点缀着她的清冷,凤眸微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光。一出现,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之前凰凤玉几次展露头角,没有多少人敢小觑她了,然而还是有炮灰喜欢在作死的大道上奔走。   冲锋陷阵也没有你这样积极的,炮灰兄!   所谓矛盾和冲突都是作死作出来的。   “本宫当是谁,原来是凰将军家的废物。”说话的,还把话说得这般爽利的是十一公主北廷瑶,她敢这样挑衅,不过仗着自己是公主,而凰凤玉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凰凤玉第一次摆脱了她痴傻的传言,是通过那日在街市上,青天白日对着苏家的三小姐大打出手,以旁人观测不到的速度将人整个掀到了不见底的河道里。   凰凤玉证明自己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可苏三小姐被救上来之后,邪气入体,从此落下了病根。北廷瑶和苏三小姐是闺中手帕交的关系,苏三受了委屈,北廷瑶当然要为自家姐妹将这口气挣回来。   前头有两个翠衣宫女开路,后头两列三行侍女俯首提着琉璃盏。北廷瑶一身绣青色鸾鸟宫装,飘带在前,禁步在侧,极其嚣张地拂袖走在正中央。对上凰凤玉的时候,开路的两个宫女已经退到了一边,将空间让给了北廷瑶。   想到父皇对着凰崇正也要避退三分,北廷瑶心里就很恼火,在她的心里,君是君,臣是臣,臣子就要有臣子的惶恐和恭谨。而凰崇正因为兵权在握,竟也不把北廷帝放在眼里,赤条条藐视皇威。   凰凤玉像看着跳梁小丑般扫了一眼北廷瑶,她当初复苏在这个身体里的时候,对着这幅躯壳说,凰凤玉,今世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凡是任何一个轻视践踏你的人,我都会帮你铲除。我要替你也是为我自己,活出最好的风采。她内心不屑,释放冷冽的威压。   北廷瑶可不是吓大的,气场上也不示弱:“凰凤玉,见到本宫还不下跪行礼,怎么,是骨头太硬弯不起,要人帮你?”   “我凰凤玉从来不给蝼蚁下跪,你在我眼里分文不值。”她摆着残酷的笑容,轻蔑地看着北廷瑶。   以下犯上的话一出,众人早已惊骇地说不出话来,使安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现在,所有的眼睛全部盯着北廷瑶和凰凤玉两人。   风华绝代?惊世骇俗?   公主身边的宫女都是经由宫里极好的管教姑姑调、教出来的,个个不是吃素站在主子后面发软的。北廷瑶身后一个大宫女站出来,狠狠斥言道:“凰凤玉,身为臣女,不遵礼法,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藐视皇威,按律当杀!”   “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说话。”凰凤玉轻功绝顶,话音刚落就出现在那个宫女的身边。北廷瑶骇然:“凰凤玉,你要做什么?”   “杀鸡儆猴——”凰凤玉的手已经抓住了宫女的脖颈,稍用力就会折断。不过……   凰凤玉耳朵轻微一动,听到了暗器带动的风声,松开宫女的脖子,侧身躲过。尖头镖打在对面的墙上。   宫女命悬一线,等凰凤玉松了手,咳嗽着大口喘气。   “我殇王府今日设宴,见不得血,唯恐晦气。”刚才出手的是殇王北廷渊身边的暗卫。   人群有些骚动,有女子呢喃话语,“是殇王……”   “还有夜王。”   北廷玉站在北廷渊身侧,向凰凤玉那个方向望去,他当然还记得他和她因为北廷渊有着隔阂。北廷玉看着凰凤玉,而凰凤玉却视而不见,对视着北廷渊。   北廷渊是个病王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北廷渊生母何才人在怀着北廷渊的时候被另一个品阶是婕妤的妃嫔嫉妒下毒,何才人危迫关头早产下孱弱的北廷渊就殁了。北廷渊打出身身子骨弱,从小药罐不离手。别的皇子御马学武的时候,他只能在屋子里躺着;别的皇子去上书房读书治理的时候,他只能靠着识字的奴才以及自己的天赋勤奋;别的皇子扬鞭纵马的年华里,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今日北廷渊能够出来,蓝衣华贵,却掩盖不了病态的苍白脸色。马车里,宋淮月转了视线,打量起北廷渊和北廷玉的相貌,老实说,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美女基因的改良,皇家里出美男很常见。   两个人的美是各有千秋,北廷渊温润内敛,北廷玉张狂外扬,连带着他暗金流纹的黑色华衣也显得狂傲。   “渊哥哥,”凰凤玉声音缓和:“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我就不动手了。”她又转向北廷瑶冷笑:“还望十一公主,日后好自为之。”   见识过凰凤玉可怕的武力值之后,北廷瑶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一提到凰凤玉这个名字,苏三便会精神失常地朝柜子里躲。可怕,她根本毫不顾忌。北廷瑶心里一个瑟缩,连忙后退,宫女们将她护住。   这会儿宋淮月刚折了帘子身子缩了回去,北廷玉身边的侍卫风就认出了夜王府的马车,侧身对北廷玉近语:“王,云朝县主来了。”   可巧,北廷玉在凰凤玉面前吃了闭门羹,默默看着凰凤玉和北廷渊的互动,心里很不是滋味,正愁没有方法夺回凰凤玉的注意,风的禀告可谓解了北廷玉的烦忧。北廷玉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似得,膨胀的不自在感以及失落感渐渐消失。   当着众人的面,北廷玉几步跑到一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马车前,露出令旁人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笑容,说了一句:“阿桐,既然来了,还不赶快下来,坐在马车里多么难受。”   阿桐,宋淮月心里笑笑,当初金梧桐在的时候,这厮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亲切的称呼,要么什么称呼都不加,要么直呼金梧桐。要是以前的金梧桐听到这个称呼,还不高兴的要死,一激动脑子就会犯傻,怪不得会被北廷玉毫不困难得利用。   马车前的两侧灯笼摇晃。   端坐在车厢里的宋淮月小声对青鱼问道:“青鱼,本县主今日怎么样?”   “漂亮。”青鱼还想再加上一句,已经被宋淮月打断:“足够给我打气。外面有夜王照应,本县主先出去,青鱼你断后。”   青葱似得手将帘子挑开,长袖在前,宋淮月已然低头走了出来,站在车驾上伸直了腰,方拿下了袖子。   宋淮月就这么高高俯视前来作秀的北廷玉。   北廷玉就在那只手之后的一系列如行云流水的般动作里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金梧桐。他从并没有如此仔细过这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在他记忆里,金梧桐从来都是一身他觉得十分艳俗的红衣,装作十分纯真地对他笑,令他恶心。   可是似乎都变了。女子一身清丽脱俗的白衣,和凰凤玉的冷艳孤傲截然不同,相貌不输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恍惚得令北廷玉以为宋淮月又在搞什么古怪的点子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且凤玉还在旁边看着,这样想着,他定了定心神,将手伸到宋淮月面前,以温柔的声音道:“阿桐,下车吧。”   宋淮月轻轻弯了弯嘴角,将嘴角弯成不屑和讽刺的效果宋淮月表示真是个技术活。“多谢夜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云朝自己来便可。”   说着错着北廷玉的肩头轻轻跳下有半人高的车辕。金梧桐是习武之人,这点高度并不算什么。北廷玉刚从凰凤玉的忽视中出来,又陷入了宋淮月无情的拒绝,蹙起了眉毛。   宋淮月极其端庄朝他行了个礼,便转身淡然处之朝殇王府大门走去。   北廷玉无端对宋淮月示好,凰凤玉心里很不舒服,难道说北廷玉真的……变心了?再看看宋淮月那个样子,根本不把北廷玉的示好放在眼里。   身为强者,她对着宋淮月射出杀人的寒光。   宋淮月并不惧怕,迎上她寒光的眸子,随即又浅笑地正脸跨步离去。   拳头打在棉花上。   凰凤玉脸部表情一僵。   传言云朝县主,是京中出了名爱穿红衣的张扬美人,为人脾性外放,最爱慕夜王北廷玉。传言似乎不一样呢?北廷渊若有所思。   女人嘛,最不喜欢别的女人和自己撞衫。宋淮月虽然没有和凰凤玉穿一样款式的衣裙,但是一样都是白色……   旁人禁不住暗自对比着宋淮月和凰凤玉的容貌。   悲剧来源于北廷玉,那么就要从北廷玉开始。   小说里曾经提及到,凰凤玉和北廷玉两个名动天下的人物里都带着“玉”字,京中人称赞,“双玉成珏震天下”。   去你的双玉成珏震天下。   一个玛丽苏,一个汤姆苏,绝了。   双苏奇葩祸天下。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五 ?  凰凤玉和北廷瑶之间的“闹剧”算是开宴之前的小插曲。风波平息,众人表面恢复常态。   北廷玉受到宋淮月的当众打脸,没有再腆着脸皮让宋淮月过来和他坐在一起,来达到气凰凤玉的目的。   金梧桐平日仗着惠贵妃的宠爱,妄做自傲,在这京中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朋友。宋淮月落得清闲,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安静坐下。案桌上新鲜的水果,精致的糕点,难得一见的从胡人那里运来的葡萄酒,人生生来劳作享受,张弛应有度,宋淮月再也不会像生前那般只知道奋力工作而忘了自身该有的休息娱乐。   她舒畅地从酒壶里到处一杯香甜的美酒,小饮小酌起来。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凰凤玉同样没有朋友,不过她有男人。宴席中央的高台上,婀娜多姿的几个王府舞姬和着清平调跳着舞。   宋淮月的视线穿过环绕的舞女,锁定到凰凤玉身上。北廷渊作为主人坐在坐北朝南的主座上,凰凤玉坐在他身边,极其显眼,而北廷玉烦闷一杯一杯往嘴里灌着酒,坐到主座下首的第一个位子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舞女的曲子也换了好几个,青鱼再旁边侍奉着,宋淮月身体有些热,葡萄酒浓度再低,也要保持清醒才行,不过主座那边,除了北廷玉醉的不省人事,北廷渊和凰凤玉两个人居然不见了。   不见了?呃——宋淮月捂着嘴巴,打了个嗝,那两个人不会悄无声息的私奔了吧?   宋淮月反应是极快的,装作很是平常地对青鱼道:“青鱼,你先去马车里等着本县主,本县主随后就到。”   “诺。”   支走了青鱼,宋淮月也悄悄地离席,她坐得位置偏僻,且旁人三三两两地喝酒喝得正高兴,不会注意到宋淮月无端地消失。   一般按照小说里的套路是,某某众大宴会之后,女主因为喝酒上了头一个人悄悄出去吹吹风,去去酒气,然后在后花园、凉亭、河边等一系列的应景的场景里,偶遇男主、男配一二三,上演调、情的剧情,又或者遇到某某恶毒男配和恶毒女配在做见不得人的、密谋陷害的勾当。   于是宋淮月专挑这些个地方找,果然,不一会儿就在河边找到了北廷渊和凰凤玉两个人。   宋淮月找了块假山石后面隐秘蹲点,角度不差,还能看到两个人的背影。   河边设有石桌石凳,北廷渊身子骨弱,一直坐在石凳上,没有起身。倒是凰凤玉一直站着,忽然冷冽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温柔:“渊哥哥,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吧。”   “好啊,凤儿唱歌,渊真是求之不得。”言语里听得出笑意。   说起唱歌,宋淮月暗自腹诽,脑海里将现代的流行歌曲开始海量的翻转,这货要借用哪位哥哥还是姐姐的名作?   那厢凰凤玉开始了清唱:   “烽烟起,寻爱似浪淘沙;遇见她,如春水映梨花;挥剑断天涯,相思轻放下……”   每闻卫玠言,辄叹息绝倒,如今宋淮月也想叹息绝倒,作得一手好《天下》。   待凰凤玉一曲唱罢,北廷渊鼓掌由衷叹道:“曲调清丽悦耳,词作大气豪放,儿女情长,铁骨柔情,面面俱到,当年圣子听韶乐,三月不知肉糜的滋味,本王如今也是这般心境。词曲可是凤儿亲作?”   “正是。”凰凤玉毫不犹豫回复,有些害羞地低头道:“为渊哥哥亲手所作。”   回答得利落干脆,宋淮月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也会真得当真了。脸不红,心不跳,还害羞,不愧是前生商业奇才出身。   “哈哈,”北廷渊赞赏般大笑:“凤儿文武双全,琴棋书画,四样精绝,真真是个遗世独立的人物。”   “渊哥哥,凤儿一直在努力,想要站在和你一样的高度。”在凰凤玉的世界里,只有极度自信,妄自菲薄算个屁。   “是吗?”北廷渊回复狡黠带着自己的反问,却不是十足的肯定。宋淮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凰凤玉早就沉溺在自己的迷幻的世界里,警惕性放到最低,哪里会察觉到。   二人又看似你侬我侬了一番,凰凤玉率先离去。   躲在一旁的宋淮月见天色不早,也想先离开,不过……   呃——宋淮月华丽丽地打了个酒嗝。   “谁?”北廷渊侧身,丝毫没有病体的孱弱,一下子朝宋淮月那里走来,带着杀气。   现在逃走无一是自寻死路。宋淮月眼珠一转,脑袋以光速般旋转,思绪从北太平洋飞到印度洋,霎时一道光闪过,想到了一个妙招。她有故意打了两个响亮的酒嗝。   从假山石后面闪了出来。   北廷渊见一道白衣人影醉醺醺、脚步虚浮地闪了出来,凝眉停下了脚步,才看清了来人,原来是,云朝县主金梧桐。   宋淮月装醉,疯疯癫癫转着圈子唱道:“一个和尚跳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呃……一大群和尚去跳舞……”宋淮月泪流满面,和凰凤玉的《天下》比起来真的很low,但为了小命,这点节操算什么?   看到北廷渊抽搐的嘴角,宋淮月真想扇他一巴掌,事实上,她也真得这样干了。   她故意在北廷渊身边晃悠,像纨绔公子调戏民女似得轻轻拍拍北廷渊的脸颊,笑道:“呦,这位小和尚,还挺俊俏的嘛,不过……”宋淮月邪气一笑:“在野外瞎跑什么,诱、拐良家大妇女,看本县主不替你家主持教训你,断了你入红尘的心思。”   啪——   北廷渊毫无准备地生生挨了宋淮月一个大耳朵光子。   叫你装逼,叫你王霸之气侧漏。   马车上。   呃——   很遗憾,宋淮月又打了个嗝,“青鱼,有什么办法治我打嗝的毛病?”   青鱼想了想,弱弱道:“奴婢有个法子,就是多喝水。”她刚才在马车里,被殇王府的阵仗吓了一跳,几个丫鬟婆子将宋淮月抬进了马车,她以为县主又惹出什么事端,原来是醉的不省人事和夜王一样被人抬了出来。   可是马车刚一打道回府,宋淮月立刻又活蹦乱跳了起来,又将青鱼吓了个不轻。   宋淮月一阵恶心,拿着痰盂就吐了。   宋淮月还好,吐过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了,一点事情都没有,头脑清醒,四肢活络。不过北廷玉是真的醉得不轻,王府里的人手忙脚乱,在北廷玉的寝殿里进进出出,换了好几次水。   北廷玉忧郁结于五脏六腑,伤不起。宋淮月专注撬墙角,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前殿中的几个青瓷如玉的盆里栽种着君子兰,雅致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丫鬟见穿着白衣的宋淮月缓缓进入殿中,都惊愕了一下,不过又恢复平静。   “奴婢参见县主。”   “都下去吧,这里由我伺候。”   奴婢们面面相觑,但迫于之前金梧桐的淫威,大气不敢出,顿了一下,搁下铜盆和手巾,相继离开,心细如尘的临走还关了殿门。   前殿剩下宋淮月和醉卧的北廷玉两人,显得大而空旷,宋淮月几步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她知道北廷玉的暗卫在某个地方呆着,正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   你们要看,我就让你们看个清清楚楚,宋淮月暗笑。   宋淮月打开窗户,深深吸了口来自外面的清新空气,微微调整了自己的脸部表情,开始了她的表演。   转身朝北廷玉的床榻走去。   那个脸上充满忧伤明媚的白衣女子,一步一步朝着烂醉如泥的男子走去。宋淮月坐到床沿,将一只手搭在北廷玉的侧脸,忍着要扇他巴掌的举动,轻柔地将他散乱耳鬓的青丝整理到脑后,喃喃自语道:   “玉哥哥,”恢复起往常金梧桐对他柔情蜜意的称呼,宋淮月神色一暗:“你知道吗?之前的我是有多么爱慕玉哥哥。”   “从小,没有父母的我,在高到看不到外面世界的宫墙里,我整日惶恐不安地想要寻找依托,我依赖贵妃义母,她视我为女儿,我亲近玉哥哥你,可你视我为仇敌。可我只想在玉哥哥的羽翼下寻找一种保护罢了。”   “越是年纪大了,玉哥哥就越来越疏远我,每次见着阿桐的时候,都要皱着眉头,梧桐就是再怎么忽略,心里其实是清楚的,我还骗我自己,阿桐,玉哥哥只是公务繁忙。为了不让玉哥哥更加厌恶,我尽量保持着笑容取悦玉哥哥。”说到这里,宋淮月都有些心塞。   “可是知道有一天,玉哥哥带回了一个倾城倾国的冷艳女子,我就恨,玉哥哥从来没有的温柔一一在她身上体现,凭什么我和玉哥哥青梅竹马十几载,让她十几天钻了空子,于是我就去挑衅她,只怪我技不如人,每次以失败收场,明明受伤的是我,玉哥哥还要罚梧桐禁足。”   “当时的我还庆幸,只是禁足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来才知道,你不过是碍着贵妃义母的面子。等着贵妃义母一死,你就迫不及待地将我送到庄子里遭那些奴才践踏。”   “义母死了,我金梧桐再也没有了亲情,玉哥哥狠心,我没有了爱情。没有寒霜,我的心比数九寒天还有冷。九死一生,”宋淮月声音陡然激动起,从床榻上站了起来:“我金梧桐突然想通了,今后再也不要爱你了。因为爱你会受伤啊!”   宋淮月嗤笑一声。   “玉哥哥今日将梧桐召回的目的以为梧桐不知道吗?是的,我知道,全部都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心痛,心痛到麻木。”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六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存稿来着,一个恍惚按了直接发表了,伤不起(+﹏+)~(+﹏+)~(+﹏+)~   北廷玉做了一个模糊的梦,梦里黑暗一片,景色全无,传来女子轻喃低语的絮念,有无奈,有怨恨,也有不甘心。   清晨,黄鹂婉转浅唱,他从宿醉中起身,心神舒畅。空气中似乎有海棠的香气,北廷玉立刻想到了那个变换无常的女人,唤了一声:“来人。”   常驻北廷玉身边的暗卫一个轻功纵跃,来到北廷玉身边,双手带剑,抱拳行礼:“殿下。”   “金梧桐昨夜来过?”   “是。”   北廷玉不解:“她来做什么?”   风不敢有所隐瞒,将昨日听到的金梧桐的自述一字不落地全部复述给北廷玉听。几段简单的话见证了一个女人对一个像兄长的男人由爱到不爱,过程何其艰辛。   半晌,北廷玉无话,寝殿静得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够听得到,风训练有素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夜王殿下的下文。   可北廷玉已经神游到天外。   “玉哥哥,你看这松子百合酥香不香,梧桐特意为玉哥哥做的。”   明明喜爱吃甜食的他偏偏摇头:“不要,本皇子不喜欢吃甜食。”   “呜呜呜,县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呵,那可是千金难求的……”   他看到她惩罚宫女,不问黑白呵斥:“千金难求又如何,你这做主子的怎么一点宽容之心都没有?”   “可这奴才打碎了义母送我的……”   “够了!”他强行打断她的辩解,厉声道:“你歹毒的心思令我恶心。”她的脸煞白,将红唇咬得紧紧的。   “凤儿,你没事吧?”他拉着毫发未损的凰凤玉,再看着刚刚被人捞上来在岸上瑟瑟发抖、狼狈跪坐在地的她,居高临下道:“金梧桐,不要仗着母妃疼爱你,本王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来人,云朝县主偶感风寒,需要闺中静养,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让她出闺阁半步。”   她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满失望,然后一声不吭低着头。   也许……北廷玉心里五味陈杂,满心不是滋味,对恭候一旁的风道:“她最爱殷红的海棠,你去叫管家挑几盆最好的去。”   风因北廷玉忽然大转弯的态度还未快速消化,楞了片刻,见北廷玉因他的拖沓而不快,连忙道了句“是”,消失在寝殿之中。   几日之内,府里风向大逆转,本潜来默默潜水的、刻意疏远的、墙头草叛变的一众奴仆纷纷开始巴结起宋淮月。原因是北廷玉开始不停地往宋淮月的院子里遣送东西,今日是侍弄的正好、开得娇艳的海棠花,明日里是京中一等品金玉阁里的芙蓉花步摇,后日则是夜王食邑上供的上好的五匹云锦。   对于那些来回倒风向的下人,青鱼按照宋淮月的指示,只管收礼,事情一律不给他们办,宋淮月也是间接警告他们,云朝县主心里清清楚楚,使他们有忌惮之心。   夜王屋子里的人频繁通过青鱼应北廷玉吩咐相邀宋淮月。   共进午膳?不去。   荷花开得正好,赏荷?不去。   来了几个伶人,解闷?不去。   心死了要有心死的样子,宋淮月还让青鱼找来几本佛经和老庄的书籍,摒弃艳衣浓妆,常穿着素衣,书墨在侧,以示自己看破红尘之心。   北廷玉偶尔往宋淮月那里一坐,宋淮月手里捧着书本一卷,对他爱理不理的,北廷玉说三句,才得到宋淮月一句回复,只好悻悻而归。   这些男人,永远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后悔了才追悔莫及。可是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想要了就会拥有,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北廷玉,宋淮月冷笑,只要你的一半愧疚就足矣了。   果然,北廷玉的这种热度持续不到一段时间就又消退了,因为他和凰凤玉的关系开始缓和,又忙着朝凰府奔走,陪伴佳人去了,把宋淮月晾在了一边。   只是宋淮月不能够松懈,这个时候小说中另一大妖魅男配,即江湖上势力顶级的轩辕宫宫主唐无情要出场了。   说起唐无情,不是他和女主凰凤玉的情缠纠葛,而是唐无情的真实的狗血身份,北廷帝流落在江湖的儿子。当初韦皇后陷害集万千宠爱的骆妃,假言骆妃和侍卫有染,证据人证样样俱全,毫无破绽,北廷帝大怒当场处死骆妃,并且怀疑唐无情不是皇家子,并派总管太监福公公溺死唐无情,福公公心软,将骆妃的玉佩挂在唐无情的脖子上,偷龙转凤将唐无情运出宫外,并找了个孩子代替唐无情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包住火的纸,唐无情透过这块来历不凡的玉佩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要复仇,为仇恨归来,报复北廷帝和韦皇后的。   所以他要先从北廷帝的儿子们身上先下手,于是目光转向北廷玉和北廷渊,突破口就是爱使性子、容易被利用的金梧桐。   唐无情锁定的机会就是惠贵妃携金梧桐去普济寺为国祈福,小住一段时日。他假扮成神秘的江湖人士,被暗杀身受重伤闯到金梧桐休憩的禅房里,金梧桐背着众人,顺理成章救下了一直在自导自演的唐无情。   唐无情深谙金梧桐爱慕北廷玉,以这个为切入点,慢慢套金梧桐的话,取得金梧桐的信任。在古代,唐无情这种行为叫蓝颜知己,放到现代,唐无情堪称中国好闺蜜。   某天,唐无情自扼腕叹息,愁苦于心,金梧桐自然是要问他原因的,于是顺着套路,唐无情水到渠成得将自己这个惊天得秘密告诉了金梧桐,引得金梧桐大骇,后来还观瞻了唐无情的玉佩。因为宫廷饰品最忌讳一模一样,每样花纹都在尚珍局有记录的,常住宫廷十几载的金梧桐通过玉佩上的纹耀推测到具体年份,确认了唐无情没有说谎。   后来,两个人做了交易,唐无情帮助金梧桐夺回北廷玉,而金梧桐帮助唐无情陷害北廷渊,兄弟阋于墙,朝纲紊乱。   其实早在唐无情主动接触宋淮月之前,唐无情就已经见过凰凤玉了。那时候凰凤玉刚穿到废材凰凤玉身上的时候,急切需要一部厉害的功法修炼,摆脱废材的体质,听说轩辕宫功法众多,便向凰崇正要来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急匆匆前往。   毫无疑问凰凤玉自然是被唐无情逮着了,胆敢偷轩辕宫的,她凰凤玉还是第一人,书上说唐无情被凰凤玉的果敢狠厉之心折服,便随手挑了一部上乘的送给了凰凤玉。   即使在知道唐无情不轨之心的情况下,宋淮月是被迫要和唐无情做交易的。第一次金梧桐和唐无情见面的时候,唐无情便偷偷对金梧桐下了一种毒,叫无霜,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慢性□□,能够悄无声息地蚕食一个人的内力。   所以,结局的时候,北廷玉轻而易举地杀掉金梧桐,那是内力所剩无几的金梧桐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的。   无霜蚕食内力之后,还会危及到生命,宋淮月不能够掉以轻心,断掉和唐无情的那条路,她要和他斡旋。   夏日,白日里的焦炙,在夜里有了丝丝凉意。   宋淮月让人将房间里的窗户悉数打开,青鱼在廊檐下挑灯,宋淮月则挽着袖子伴随着缕缕清爽的夜风,一手携着半卷的书,来回走动。   她刚回身走得时候,只听得青鱼闷哼一声,接着又重物倒地的声音。   是唐无情来了。   整个院子里,除了宋淮月,就是青鱼了,倒也安静。当然唐无情也好轻松下手,穿过王府高墙,避开众多侍卫,可见唐无情的轻功有多么的高。   宋淮月定了定心神,装作察觉到什么,身体自然一僵,警惕回头,厉声道:“谁?”   “是我,阿桐。”   本来竹帘挡住了外面的一部分景色,竹帘一挑,走进来一个二十岁左右俊美无俦的红衣男子,男子眉目对着宋淮月似是而非地传情。   在宋淮月脑海里化成两个字,骚包。   唐无情进来的时候,见宋淮月没有穿一贯的红衣,而是素衣缠身,微微一愣,尔后又恢复常态,笑道:“阿桐,怎么不穿红衣了?”   “厌了。”   两个字,不多不少。   见宋淮月不纠结无关紧要的话题,唐无情自顾自坐在圆凳上,切入正题:“阿桐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答应你,不过你得事先给我一半的解药。”宋淮月直言。   “解药?”唐无情笑着以手撑着侧脸道:“你都知道了。”   “我自有我的法子知道你在我身上做得手脚。废话少说,一半为了北廷玉,一半为了我自己,我答应你陷害北廷渊。”   “好,爽快。”唐无情毫不拖沓从袖里掏出半颗药丸扔给宋淮月:“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另一半解药。”   宋淮月掂量一下解药的分量,淡定将解药收回袖中,现在还不能够服药解毒,她的毒自当另有用处。“你放心,我近日便会取信于北廷渊。”   “阿桐办事,我当然会放心。”   宋淮月对他木着一张脸:“你可以走了。”   宋淮月揭穿唐无情真面目,唐无情再也不会做什么委屈表情调笑宋淮月,因为浪费时间,他对宋淮月浅笑一声,闪身而逝,消失在夜色里。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七 ?  “卖花咯,卖花咯,新鲜的芙蓉花,哎,公子,要不要来一枝,保管雅室生香。”麻布粗衫的小姑娘挎着篮子,热情招待。   她对面侍卫装扮的高大男人点点头,从篮子里随意取了一枝,付了银钱,又转身向身后的绿庭居走去,毫不拖沓径直往楼上的一间雅间走进去。   他轻轻掩上门,将芙蓉随手放到一旁,紧接着向临窗榻上喝酒的北廷渊行礼。   “人来了没有?”   “轿子已到巷子转角处,快到了。”   “唔,”北廷渊仰头喝了一杯酒:“你去门口候着。”   “属下遵命。”   半晌,三盏茶的功夫,门前想起侍卫的声音:“公子就在里面,小姐请。”他唤殇王为公子,宋淮月为小姐,为的是隐秘行事,掩人耳目。   宋淮月轻推门,她是一个人来得,就连青鱼也不知道,这种事情要隐晦才好。她缓缓走到榻上的另一侧坐下,和北廷渊的距离不远不近,而神情和那天王府宴会上如出一撤。   “本王和县主之前并无来往,县主这样突然秘密相邀本王,可是令本王种种思虑。”   “殇王殿下不必多虑,云朝直接开门见山好了。有人让本县主陷害殇王殿下密谋造反,挑起夜王和殿下的冲突,自己好坐山观虎斗,坐手渔翁之利。”   北廷渊握杯子的手一顿,旋即将杯子搁到了小几上,脸上是平淡如常的笑容:“县主所说的是谁?”   “轩辕宫宫主唐无情。”   “原来是江湖上的势力。不过,县主空穴来风,本王相信也是难。”北廷渊看上去,面目红润,一点都不像病怏怏的样子,何况病症之人还喝酒。   装病,真是种保护色。而北廷渊也是有野心的人。   当今太子薨逝多年,东宫之位空悬,天子年纪大矣,底下诸多党派蠢蠢欲动,实力在明的夜王,实力在暗的殇王,还有其他皇子党派力均势敌。   “我有物证可以证明给殇王殿下看,还有云朝体内的毒无霜,只轩辕宫才有的毒,除解药之外无药可医,殿下身边能人异士众多,应该有人可以探测到云朝体内的无霜。”   北廷渊丝毫不松懈,点头:“物证何在?”   “当年青色双鲤纹耀玉佩,经由尚珍局,送到了骆妃的手上,宣守三年存档登载,唐无情手里就有一枚。我这里有个叫人打造好的仿玉,殇王可以派人查实。”宋淮月道。   北廷玉点头,从宋淮月手里接过玉佩,放到袖子里,有对外吩咐道,让他手下的令神医前来,待令神医把脉之后,也证实了宋淮月的说辞。   “唐无情之所以有此信物,是因为是骆妃流落在外头的皇子。他想要利用云朝,取得殿下信任,偷得玉印,仿造密谋谋反的信物,殿下自然不会俯首被擒,一旦反抗,再让风头正盛的北廷玉镇压,两虎斗,必有一死一伤,那么他复仇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云朝县主就这么相信我殇王的为人?”   “不是相信,而是情况所逼。唐无情目的达到之后,我这个秘密知晓者必死无疑,而我又不能投靠北廷玉,我已经被他厌恶抛弃。所以,我投诚于殿下,希望事成之后,殇王夺得帝位之际,敕回云朝的封号,贬谪云朝为庶民,还云朝自由与安宁。”   “没想到县主竟有如此胆魄和志向。”   “我只想好好活着,况且云朝不是个有野心的人,是殇王殿下最适合的人选。”宋淮月笑道:“凰凤玉可是云朝的前车之鉴。”   北廷渊耸肩:“说起凰凤玉,听说你俩八字不合?”   “那都是之前为了北廷玉所闹下来的糊涂事,只是不知道凰凤玉肯不肯放过我了,还请殿下保我周全。当然,殿下接近凰凤玉的目的,可不要对云朝说是因为爱情使然,您对着明明有着忌惮之心还要可以去接近,看重的还不是凰家的势力。”   北廷玉等她说完沉默半晌,方笑道:“看来知我者莫若于云朝也。也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王也不管你是怎么猜测的,既然你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本王定会保你周全。还有,你住在夜王也不是事,找个由头搬出来吧。”   “嗯,这个我清楚,过一段时日,我自会进宫向陛下求得恩典。”   之后,宋淮月重新入了轿子,打道回府,投诚于殇王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这关键的一步算是圆满走远了。从袖子里拿出唐无情给的半枚药丸,一口服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了,北廷玉和凰凤玉的关系已经从冰冻向破冰再向回暖的方向转变,宋淮月敢说北廷玉已经彻底忘了金梧桐这个妹子了。她之前所做的功夫没有指望着干什么,只求北廷玉不再厌恶金梧桐就够了。   宋淮月也不再北廷玉面前晃悠,更不去作死地挑衅高武力值的凰凤玉。天天窝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找准机会搬出夜王府,彻底远离雌雄双煞。   世上大概只有惠贵妃才会将金梧桐当个宝一样去疼爱。当宋淮月站在北廷帝的面前的时候,这位老皇帝居然想不起宋淮月是何人,亏得他身旁的福公公再三解释说明。   没有食邑没有封地的云朝公主,最后求来的恩典,不过是一处中等规制的三进三出的宅院,还是内城里地处偏僻的一角,勉强和七品官员的府邸有个一拼。   宋淮月才不挑,起码有了自己的窝,一直等着工部安排好。上午宫里来了人,且北廷玉还在朝中,凰凤玉也不在,宋淮月就带着青鱼,在夜王府众人各异的表情下,轻装简行、一路顺畅地出了王府大门。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县主府邸门可罗雀,但是胜在清宁雅致,宋淮月表示一万个满意。毕竟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容易办事。   男主身边从来不缺乏神情恶毒的女配,今日走了金梧桐,明日还会来个银梧桐,后日保不齐再来个铜梧桐。没有了宋淮月这个头号女配的干扰,还是有二三四的令凰凤玉不爽,她的成长之路的阻碍还真是一茬又一茬。   曾经有句话,叫做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用来形容凰凤玉和北廷渊两个人的身上,再也确切不过了。   直到中秋佳节宫宴,唐无情已经找过宋淮月好几次了,都被宋淮月借口时机尚未成熟挡了回去,然而这次深更半夜里,他又来了。   宋淮月强行将顶着黑眼圈的眼睛撑得大大的,大哥,你知不知道,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耗费精力。这次的他不是来催收成果的,而是将一个酒囊扔到宋淮月怀中,轻飘飘地道了句:“本宫主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   于是深更露中的,宋淮月被迫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和唐无情并肩坐到房屋上喝酒。宋淮月虽然冷,但是不敢多喝,怕断片坏了大事,小口偶尔啄一下,一直都是唐无情在大口地喝。   待他喝去一半,才沉声道:“哎,你们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   “你说我怎么样?”   宋淮月回复:“玉树临风,相貌堂堂,身份不俗,武功不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换来的却是唐无情的一声嗤笑:“果然,这才是你们一般女人的心思。她就不一样。”   她指的是谁,当然是凰凤玉无疑了。   宋淮月还记得凰凤玉因为在北廷玉那里吃了亏,又不肯低头,心情烦闷地跑到轩辕宫找唐无情,一来二回,凰凤玉情伤治好了,唐无情堕落进去了,对着凰凤玉暗生情绪,可那又怎么样,还是被拒绝了。   犹记得凰凤玉当初是这样说的。“我只是视你为蓝颜知己,一生有北廷玉,我已足矣。”   蓝颜知己,足矣,足矣有着在他心头插刀的痛。   不过宋淮月才不会同情唐无情这厮,这丫的蠢货还瞧不起别的女人不成,把凰凤玉当个有多么独一无二似得,心痛了,情伤了,管她什么事情。   大夜里,陪你在房顶上耍酒疯,她容易吗。   “她说我视你为蓝颜知己。”唐无情又朝自己嘴里猛灌一口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的双颊红了。   宋淮月耸耸肩,打了个哈欠,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你慢慢喝,本姑娘要去睡美容觉去了。”   说着,又仗着自己些许的功力,踩着房瓦,从房顶上轻巧跃下,回房歇息去了。   中秋宫宴,是凰凤玉大显身手的时候,也是宋淮月打脸拆穿的时候。   正好再和殇王北廷渊碰面,将唐无情的事情一并解决掉。   只是马车行驶在不算拥挤的街市上,被后一辆马车上的人一鞭子甩到了车辕上,那个持鞭子的是个武功高强的女侍卫,但听得她厉声道:“哪家的马车,胆敢阻拦天策将军府上的马车,速速退让。”   宋淮月尚未说话,女侍卫从马车上跳下,轻功点地到宋淮月所在马车的正前方,“还不照办?”驾车的小厮迟疑向车帘那望去。   就在女侍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帘子里传来宋淮月清亮的声音:“本县主让就是。”小厮点点头,跳下车驾,将马儿往一旁牵引,给凰家的马车让路。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八 ?  凰家的马车前头有三驾马匹,香草夜明珠系挂,比起县主的马车,更加奢侈豪华。简单落寞的马车,等凰家的大摇大摆地先过去了,才颤巍巍在后面慢慢行驶。   女侍卫又一个纵身重新回到车驾上,保驾护航,尽管车厢里的凰凤玉不需要任何人锦上添花的保护。   凰凤玉端坐在宽敞的车厢内,闭目调息,她身边的大丫鬟娟儿,得意洋洋的瞟了一眼后面不起眼的马车,邀功似得挪到了凰凤玉身边。“小姐,看那出了夜王府的云朝县主,落魄到这个境地,一听说是我们凰家的马车,吓得连忙避退三尺,连出来争一争都不敢。”   凰凤玉冷笑:“金梧桐倒也识相。”   娟儿附和道:“她那个什么半吊子县主,还是惠贵妃当年腆着脸求来的呢,没有封地,没有食邑,走走过场的封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呵,这样也叫可怜,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娟儿,你要记住,这种人还是除掉为妙,既然不成气候,那么本小姐就留到最后处置她,看她识相就多留些时日享受人生好了。”   要是宋淮月听到凰凤玉主仆俩是这样的对话,一定会奉送上这么四个大字,丧心病狂。都逼到绝境了,怎么可能不反击呢?   到了宫门口,宋淮月让赶车小厮远远隔着凰凤玉的马车停留,等到北廷玉面带欣喜将一脸幸福的凰凤玉带走之后,宋淮月才带着青鱼下了车。   夜微微暗,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也尽,华灯初上,琉璃盏宫灯并起,殿上宫娥竞走点灯,殿外奇花异殊,太液池中莲花灯影重重。   夜莺鸣唱,和着流水的青铜钟声沉沉震人心。   宫宴还没有正式开始,与一堆堆三五结群的形成对比,御花园更显清冷,宋淮月径直跑到了那里。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宋淮月对着那一轮凄清冷月娓娓负手对月难道:   “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好一个月中霜里斗婵娟。”双鬓花白但一袭明黄龙袍的北廷帝走了出来,盯着宋淮月的脸半晌才道:“你是那个云朝县主?”   “正是。”宋淮月已经不想吐槽北廷帝的脸盲了,颔首对着北廷帝行礼:“金梧桐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北廷帝难得好心情:“起身吧,刚才的诗是你作得?”   宋淮月讪笑:“金梧桐是个大俗人,哪里有这样的才情,前年也正是近中秋的时候,和贵妃义母去普济寺为国祈福,来了个才华横溢的隐世先生,老生生爱四处游历,阅历丰富,是诗词、书画大家,当即对月作此诗一首,当时梧桐在场,听得真真的,也就记下了。”   “那位先生叫什么?”   “李商隐,字义山,看上去年岁过半百。”   北廷帝不禁皱眉:“如此惊才绝世的人物,朕居然不曾听说。损失啊,损失。”   宋淮月平着视线道:“先生山野居士一个,不喜官场斡旋,陛下无需深感遗憾。”   “也罢,得了首好诗,福公公,将这首诗记下。朕明日要整理。”   福公公甩了下浮尘,憨厚笑道:“奴才遵旨。”   做完了这件事情之后,宋淮月并没有尾随北廷帝一同去宴上,而是一个人独行赶去安平殿赴宴,刚坐下,北廷帝也到了,坐到龙椅上,韦皇后金冠凤袍,端庄华丽地坐在他左侧,而太后则凤体违和,没有赴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北廷帝宣布开席,接着袅袅宫乐起,殿外两列身姿娉婷的舞姬走了进来,在殿上跳起了长袖折腰舞。   觥筹交错,推杯尽盏,众大臣、贵公子一边欣赏舞姿,一边喝酒闲聊。夫人们话家常,贵女们则谈论谁家儿郎、香粉胭脂。也有少部分特别的,喝闷酒,对月怀人,眼怀不屑。   而宋淮月端坐一旁,陪这些特别的人装逼,只喝酒,不说话。   舞姬一曲折腰舞之后,便悉数退下。   这时候,北廷帝下首的一位品阶不低的妃嫔建议道:“陛下,今年的中秋佳节要有些新意才好呢,嫔妾有个法子可缓解一下这宫宴的千篇一律的气氛。”   “爱妃,说来听听。”   “就是请今个来的诸位闺阁小姐每人上台表演一项才艺,这样既解了表演的困顿,又可以比比哪家小姐更胜一筹。”   韦皇后也立刻附议:“皇上,臣妾觉得也无不可。”   北廷帝想了想,低头称是:“那就依了皇后和爱妃的意思。”   表演之前,北廷帝还宽宏大量地给了每个人一炷香的时间准备,好带来更加精细的才艺表演。宋淮月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她笑着瞥了一眼坐在她前头不远处的凰凤玉,往嘴里送了一颗葡萄。   真甜!   第一个表演的是左丞相家的嫡小姐,她选得是弹奏秦筝,一曲高山流水,在快速的指法下倾泻于琴弦中,技艺高超熟稔。   第二个表演的是礼部尚书董家的庶长女,她选得是吹奏玉箫,细指纤纤,风容雅度,韵味十足。   第三个是丰国侯府的孟家小姐,左右手同时开写一幅浣溪沙……   第四个是……   几轮下来,已经到了凰凤玉。   众人朝凰凤玉望去,席下议论纷纭,不外乎凰凤玉才华惊绝,先是琴艺高超,作得一曲绕梁三日、直冲汉霄的四面楚歌,后又有豪情万丈、淡泊名利的将进酒,看如今拔得头筹的无疑是她。   凰凤玉仍旧一席白衣,淡淡浅妆,白如练的月光照得她恍若神仙妃子,她心里满是不屑,只要她稍稍动动心思,整个天下为之倾倒。   积淀了两千多年的文化精华,岂是你们这些古人能够比的。   她款款走到殿中央,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北廷玉的目光追随着她而去,众家小姐们嫉恨,官家公子们倾神爱慕,北廷瑶因为有凰凤玉在,早称病推脱,至于北廷渊依旧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偶尔捂嘴咳嗽。   只有宋淮月知道这人的真正本质。   凰凤玉殿上轻轻福了一礼:“今日中秋盛世,凤玉当即作诗一首献丑了。”微微停顿半刻,念道:“初闻征雁已无蝉,百尺楼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好。”北廷玉带头称赞。   “吾北廷王朝之大才。”   果然接下来一干人等以惊艳的眼神看向北廷玉,相互探讨起来,更有甚者说是要记录下来,放到民间传唱。   谁也没有见着北廷帝的脸色异常,薄怒中青筋微微暴起,尽量压着声音道:“此诗真得是凰家之女所作?”   北廷帝看着空悬的凰崇正的位子,心里满满的忌惮。边陲众将士,只知天策大将军,而不知禁中北廷王。番邦进献的使者,只赞扬凰崇正功成事迹,不问北廷王安邦定国之慧心。年年对他赏赐丰厚细软、布帛,只为收拢此臣的心思。   功高盖主,世人只道凰将军的好。现在凰崇正的这个女儿引得他几个儿子在她身边团团转,尤其是老五和老七,前些时候,还对十一放下豪言,公主又如何,她一个小小的将军之女有什么气量和王女置气?还不是背后有凰崇正。   而现在竟又强取豪夺他人的诗作,欺下瞒上,当他这个帝王是老糊涂吗?   而这厢北廷帝的怀疑声令凰凤玉心里有些不爽快,老皇帝糊涂了,后又想了想,只当北廷帝被这首诗所惊愕,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来,忍住不耐烦,说:“这首诗凤玉起名《霜月》,当然出自凤玉之手。”   谁知北廷帝的怒气已经遏制不住,将酒杯狠狠摔在了台阶上,一声碎响,将有些脱轨而出的场面控制住了大殿霎时安静,众位看到皇上铁青着一张脸,甫一纷纷下跪。   “吾皇息怒。”   韦皇后只知道北廷帝气的不轻,从凤座上站起,想给北廷帝顺气:“皇上,何故发如此大的火气?”   凰凤玉一头雾水,全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怔怔站在原处。北廷玉也看出事情的不好,有些着急。   “两年前,朕出游在外,曾遇到一位叫李商隐,字义山的山中居士,居士常年居无定所,淡泊名利,知道他的人不多。这明明是他两年前的诗作,你无意中得来,仗着知道的人不多,就肆无忌惮的化为己用,当真恬不知耻。”   “什么?”凰凤玉的口吻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这句话没经过脑袋脱口而出。她以为这是个架空王朝,所以和华夏是没有交集的。谁知又凭空出现了那位李商隐。   字义山,作霜月的李商隐。   失策!   凰凤玉反应过来,连忙退了傲气,单膝着地,解释道:“那年臣女偶交李先生,因极其喜爱李先生的诗作,才有借用一说,还望陛下恕罪。”   明明是盗用,却说成借用,旁人不痴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九 ?  北廷玉撂下酒杯,不自意地就从席上站了起来,内心五味陈杂,就好像完美无瑕的玉突然多了一个显眼的斑点,看之无可用,弃之又可惜。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明明是那样美好。   在北廷王朝,文武皆重,文武双全的人才方为人上人,然而在文辞方面,文人相轻,最忌讳地也就是盗用抄袭。   凰凤玉此举,无疑会惹得他人轻视和愤恨。   北廷玉脸色变三变,看得出来他的内心很挣扎,在下面的众人对凰凤玉的指指点点声音中,定了定身形,信步走到殿中的凰凤玉身边。   凰凤玉紧咬着的唇发青,心里满是愤恨,就是没有后悔的情绪,她想的竟是,很好,我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这个昏君给毁了,他日我定十倍奉还。内心扭曲,看了一眼和她并肩的北廷玉,神色一闪,又冷笑,你不是高高在上吗?那么我便夺了你的君临天下的宝座。   “父皇,凤玉只是太喜欢李先生的诗作,才做了错事。然而凤玉的文采是诸位有目共睹的,前不久广为流传的将进酒便是出自于凤玉之手。”   “呵呵,”刚才提出建议的妃嫔用帕子遮住嘴巴,笑着打断了北廷玉护短的辩解:“夜王殿下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凰家小姐今日可以挪用李先生的诗作,保不齐这将进酒又是哪位山野先生的诗词。”   “你……”然而又想到这时大殿,北廷玉不敢造次,脸色铁青。   北廷玉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又把凰凤玉带到沟里去了,北廷帝听得妃嫔的一番话,甚觉有理,猜忌更多,骂了句:“混账。”   北廷玉知是不好,连忙请罪:“儿臣知罪,父皇息怒。”   这时候,韦后插话,朝底下的北廷玉和凰凤玉横视了一眼笑道:“陛下,依臣妾看,玉儿是个至情至义的人,而凰家的女儿秀外慧中,容貌才色,均为上等,不如陛下给两个孩子赐婚,也好成人之美。”   韦后的这番话给殿上的每个人敲了了一遍警钟,宋淮月看向北廷玉席边的北廷渊,原本无所事事的他越过殿上两人,也看向宋淮月,将手放到唇边咳嗽了两下。他的眼睛里有戏笑的成分,宋淮月也暗自轻讽,凰凤玉,最后还不是夜王妃吗?这个世界,天注定的。   韦后膝下仅有的一子,殁了,当年的她是恨透了惠贵妃才对她痛下杀手,如今对着他的儿子,怎么会喜欢的起来。尽管表面上韦后尽显国母气派,知道他们二人两情相悦,便请旨意成全了他们。   北廷帝心里暗恨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争气,当韦后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竟然看见北廷玉的嘴角的笑意,也罢!殿上响起北廷帝深沉的声音:   “就依了皇后的意思。福公公,明早将朕的谕旨颁到夜王府。”   福公公颔首,笑道:“奴才遵命。”   “朕乏了,先行回去,诸位爱卿尽兴。”北廷帝起身,福公公赶紧搀扶着。   “臣等恭送皇上。”   下跪的那些世家小姐嫉妒心得到抚慰,憋着对凰凤玉轻视的笑。   而凰凤玉冷冷扫向她们,内心里却是令一般傲气,全部就从夜王妃开始,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凰凤玉的铁血手腕。   皇宫里的某一处僻静的八角亭子里,一轮冷月,檐角高高翘起,像乌鸟展开的翅膀。亭子里一男一女,男子坐在石凳上,而女子远远地远离着男子,靠着柱子上,抱胸环视。   “唐无情的事情,怎么办?”宋淮月无奈:“他神出鬼没,天天夜里找我。”   “照我的指示做。”北廷渊挑眉,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微皱的信封,将手悬在半空,“把这个交给唐无情。”   宋淮月主动向前接过,风口上有拆开的蜡滴,她从里面翻出信笺,尾处有殇王玉印,竟然是真的。   宋淮月惊悚地朝北廷渊望去。   北廷王朝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皇五子北廷渊谋逆造反,拘禁皇家宗人府,重兵看管,全府上下二百余口禁府,由刑部彻查;二是皇七子北廷玉大婚,用十六抬大轿迎娶凰家嫡小姐凰凤玉为妃,良缘天赐,十里红妆,其封地三日欢庆,天下鸳鸯羡煞。   这境地,这差距,宋淮月憋了口老血在胃里,知道北廷渊这厮比自己还狠,整了整蹩脚的太监服,抱着个当命似得食盒,低头往宗人府大门走去。   结果两个侍卫横着长戟就把宋淮月拦住了。   “两位官爷,奴才是给拘禁的殇王殿下送饭的。”      按照惯例,侍卫夺过食盒掀开盖子检查,宋淮月庆幸他们没因为见着里面的红烧猪蹄而挪不开眼。侍卫见食盒的确没有任何问题,重新将食盒塞到宋淮月怀里,放行。   宋淮月细皮嫩肉的,装成小太监,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偏偏关得闲了的北廷渊要拿她开玩笑。   “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公这么俊俏,来,让殿下我仔细瞧瞧。”   于是宋淮月很淡定对着北廷渊凑过来的俊脸,将猪蹄塞到他嘴里,笑嘻嘻道:“这猪蹄也是这般细皮嫩肉,很符合殿下的口味。”   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干瞪着宋淮月说不出话来。      “说吧,”宋淮月把太监的帽子搁到桌子上:“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造了一份造反的伪书,而且妥妥地盖上自己得王印,叫我巴巴送给唐无情,然后,”瞧了一眼环境简陋的房间:“把自己送到这里来,连带着整个殇王府受到查封。”   他的嘴巴得了空,喝了口茶漱口,幽幽看了宋淮月一眼:“你马上就知道了。先回去,看着你这不男不女的装扮,本王看得难受的紧。”   宋淮月往自己身上一看,帽子一戴洒脱走了,你不嫌弃,本姑娘不在你面前晃悠就是了。   不过上次得了伪书的唐无情倒是极其讲信用,将剩下的半颗解药毫不犹豫给了宋淮月,宋淮月吃了,可谓是神清气爽。   果然不出两日,宫里面又传来消息,北廷渊的逆反的案子有变。马上议政大殿之上,要来一场皇帝亲审,宋淮月将纸条上的消息看完,放到炭盆里烧掉了,对外中气十足地唤了一声:“青鱼,备马车,本县主要进宫。”   急急朝皇宫奔去,宋淮月只恨马匹有八条腿,好在到达目的地,才刚刚开审,诸位大臣把注意放在殿中央的殇王和夜王,没有人关注混进来的不明生物。   北廷渊一身白色单袍,脸色苍白,看得出身子骨羸弱,却挺直脊梁,不卑不亢,往地上一跪:“儿臣见过父皇。”   北廷帝看着他状况不大好,扬首道:“来人,赐座。”   “诺。”   两太监搬来铺软垫的檀香木四方椅,北廷渊有些气喘,从地上站起,略略咳嗽了两声。   北廷玉本来是见北廷渊不爽的,不过自从上次中秋宫宴,凰凤玉出了事情,北廷渊置之事外,凰凤玉似乎看清北廷渊的真面目,也不来纠缠于他。且北廷玉婚后甜蜜,现在对上北廷渊,心里舒坦许多。   “老七,既然是你手下的官员带头揭发的,就由你先把事情的缘由说与众位大臣听。”   “是,父皇。”北廷玉心里满含势在必得的笑意,而脸上却是很严肃:“五哥心思不善,与太尉刘克、中书令单子复、司徒段于荣等朝廷重臣书信往来,然刘太尉手下有一位门客,察觉这违背纲常之事,从中暗自截来一封,竟有五皇兄的亲笔和王印,就此天大的事情,急急投报了大理寺,也就是儿臣所管理的。如今证据确凿,还望父皇明断。”   “报信的门客何在?”   “已在殿外候着。”   “嗯,让他进殿面圣。”   北廷玉颔首,对近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叫着人将那名门客带了进来。宋淮月悄悄挪到北廷渊椅子的正后方,正巧门客被带了进来,宋淮月看去,那人粗布衣裳,整个人缩在一起,惶恐不安,他看向大殿四周,一个哆嗦,又畏缩地撇下头去。   后面的侍卫推了他一把,他才惊觉,整个人趴在地上,变得结巴了:“小人……小……小人……见过皇上。”   北廷帝看着有些不喜,皱眉道:“你就是那个揭发殇王谋逆的门客。”   “正是,小人。”   “把你之前的经过说与朕听听。”   哪知那原本跪在地上的门客狠狠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再说话是神色激动,竟也不结巴了:“陛下,小的说的不是此事,小的要揭发夜王,是他逼迫小人陷害殇王殿下的。”   此话一出,风向立转,众位旁听的贵胄臣卿,倒吸一口凉气。   北廷帝尚未发话,北廷玉沉不住气,指着他厉声道:“你糊涂了吗?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污蔑本殿下。”   “让他说下去。”   这一刻,宋淮月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果不其然是北廷渊,上一世他的失败,恐怕没这么简单。   被蒙在鼓里的依旧是金梧桐。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了。   “小的叫章槐,有点才学,才跑到刘大人家做门客。寄居刘大人门下在门上多年依旧碌碌无为,穷困潦倒。后来小人流连赌场,奇技淫巧之中不能自拔,欠下上达五百两的赌债。赌坊老板带人威慑,扬言让小人三日之内还清赌债,否则杀掉小人全家。小人走投无路,恰逢夜王殿下秘密派人以钱财和日后的富贵买通小人,让小人助夜王殿下陷害殇王殿下。小人真的是逼不得已,陛下明鉴呐。”   北廷帝自然不会相信他一个人的说辞,又问道:“既然如此你有了夜王的保障,现在为何又反倒一耙,岂是吃力不讨好。”   “哪知夜王等人狼心狗肺,不相信小人,背着小人要杀小人全家以免后患无穷。要不是我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小舅子办成乞丐偷偷告诉小人,小人只怕之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北廷玉自然是暴怒的,因为他的确没有做过。宋淮月看着他青筋暴起,默默想着,如果不是多年的皇族涵养,北廷玉肯定要骂章槐一声“放你娘的狗屁”。   北廷玉身边的属官死死拽着北廷玉的袖子,生怕北廷玉一个冲动,抽刀砍了章槐,更加坐实他的陷害之名。   “吴将军。”只听得北廷帝一声令下:“按照章槐的叙述去给朕速速查来。”   “末将遵旨。”   实则现在看起来没有存在感的北廷渊是多么的狡诈。北廷玉太轻敌了。   正值冬日,殿外的天空却是暖阳高照,偶尔的寒风吹起檐角的宫铃,铃声阵阵,悠远而绵长。   殿内的气氛有些急迫。北廷玉预感到不详,冷汗滴落,对着不靠谱的章槐狠狠瞪了几眼。章槐一个瑟缩,心虚至极。   半晌,替北廷帝办事的吴将军折回殿中,盔甲铮铮,道:“陛下,末将已经彻查清楚。章槐确实差赌坊中人赌资五百两,还有章槐家几天前遭到一场人为大火,房屋尽毁,里面还有几具烧焦的尸体。”   此刻,吴将军话音刚落,一个内侍从殿外走了进来,稽首道:“陛下,查办殇王殿下案子的刑部夏子贡夏大人求见。”   “宣。”   内侍得令,忙高呼:“宣刑部夏子贡觐见。”   夏子贡正值壮年,由于案子紧迫,他马不停蹄赶往宫中,早已大汗淋漓。刚要跪下行礼,被北廷帝止住:“爱卿不必多礼,速速说来与朕听。”   “殇王府上有内奸。此人是殇王府上从外面买来的小厮,并非家生子,殇王府上出了事情,这厮心智不稳,惴惴不安,夜里竟大胆出逃,被看管的侍卫逮着个正着,问他话,又吞吞吐吐的,微臣疑惑,便让人对其搜查,居然从他床底下发现了殇王殿下的王印。后来臣又沿着这条线查房,更是令微臣吃了一惊,此人居然是曾经给夜王府做过家奴。”   “前一段时日,本王的王印丢了,本想不动声色暗地让人找出来,却没想竟然被派上了这般用场。”北廷渊这时候补刀。   “荒唐。”北廷帝猛然拍了一下龙椅扶手,从椅子上盛怒站了起来,如今人证物证确凿,种种不利针对着北廷玉,“朕竟没有想到养了你这么个罔顾纲常,残害手足的东西。”   “圣上息怒。”   一干臣等见天子发了火,纷纷俯首。特别是夜王党,甚感不安。   北廷玉方才脾性消散,恢复了理智,如今,只好咬牙先认下,便一头跪下:“父皇,儿臣一时迷了心窍才做下这般蠢事,儿臣心悔不安,请父皇降罪。”   补刀的是北廷渊,设局的是北廷渊,然后求情的也是北廷渊。他还是虚弱着身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台阶之上的北廷渊躬身道:“父皇,皇弟年少不经事,才犯下如此大错,父皇您最厌恶兄弟争斗之事,又何必因为这件事情破坏了儿臣和七弟的兄弟之谊呢。倒不如从轻发落,小惩以示大诫。”   北廷渊这个当事人带头要原谅年少不经事的北廷玉的过错,地下哪个大臣会不服气,心里自然是赞赏殇王的宽容海涵之心。不由敬服,都异口同声道:“望陛下重新发落。”   北廷帝见北廷渊大度之心,心底略微舒心,而对北廷玉愈发不喜,直接下了道谕旨:“殇王宽和敦良,兄弟躬亲,厚赏玉如意一对,玉麒麟一双,金千两,布帛百匹,以示朕安抚之心。夜王心怀不轨,对兄心怀记恨,念其初犯,又有殇王和众卿家求情,禁足府中三月,断一年俸禄,削其封地三城,减其食邑千户,以儆效尤。”   好在没有达到削掉爵位的糟糕程度,北廷玉才舒缓一息,内子里各种不顺的滋味,只有他一人清清楚楚,忙磕头谢恩。   出来后,北廷渊在前,诸位权臣争相恭贺,北廷玉在后,除了自己的属臣,别无他人来搭话。别人对他是有多远,离多远,生怕得了个结党营私的罪证。   待前面的人群散去,北廷玉屏退了身边的两个人,走到北廷渊身边,冷笑道:“五哥,当真是好手段。”   “哪里。”北廷渊回笑,笑容里满是温和:“五哥我只是做防备罢了,七弟还是回去禁足思过去吧。”   “既然如此,你我势不两立。”   远远站着的宋淮月见着北廷玉甩袖离去,才凑到北廷渊身边,大殿上的台阶处只有他们两个人。   “殿下好手段。”   北廷渊蹙眉:“你怎么和北廷玉一个腔调。”   宋淮月笑道:“别忘了,我和夜王才是青梅竹马。哎,殿下是如何买通了章槐?”   “你看出来了,倒也不蠢。”   宋淮月点头。   “北廷玉控制了章槐,却忘了控制章槐的家人,我便以此为要挟,人啊,富贵荣华,都是为了父母妻儿,如果没有了他们,孑然一身的富贵要来何用。”   “这么说,烧焦的尸体,都是假的了。”   “以假乱真。”   宋淮月又说出自己的猜测:“然那个小厮,也是殿下安排的?”   “你说呢?”北廷渊一笑,在宋淮月看来流波婉转之际,潇洒离去。直叫宋淮月愣神。   连环的局,请君入瓮,实在是心思缜密。   宋淮月又打了个寒噤。   隆冬过后,春天似乎一晃而过,很快夏季又来临了。大雨磅礴又是常事,夜夜惊雷,直教人心慌。   晌午过后,刚才还骄阳似火的天气里,转眼乌云密布,宋淮月吃了饭,喝了盏茶,悠闲地坐在放到廊檐上的小榻。   青鱼在房间里收拾好了,出来看见变了的天,忙道:“县主,进屋吧,已经变了天呢,马上又是一阵大雨。”   “是啊,天变了呢。”宋淮月悠闲常驻脸上,似是而非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个时候,一个丫鬟从院外奔了进来,差点摔倒。   青鱼蹙眉,呵斥道:“何事这般慌慌张张,在县主面前失了礼仪。”   丫鬟站定,低头福礼:“县主恕罪”   宋淮月摆手:“无妨,看你样子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县主,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病危。”   来得太快了。   “你先下去吧,本县主自有分寸。”丫鬟见宋淮月十分淡然,仿佛心里有了主意,躬身离去。   她一走,青鱼忙问道:“县主,这可如何是好。”太子之位空悬,储君未立,哪位皇子将来即位,而县主又如何安身立命。青鱼心下十分着急。   “青鱼,附耳过来。”   青鱼听得宋淮月这般说,忙头前倾,宋淮月对她耳语说了几句话。   天边一道闪电即逝,接着一声闷雷,惊醒世间众人,大雨已经悄然而至。   整座夜王府表面上是平静的安详局面。   信步庭中闲看花,在所有人眼中,自从上次夜王被贬,一直过得是这样的日子。一场大雨稍稍缓和,檐角的雨珠飞旋,一滴又一滴。   天气阴沉恍如黄昏之后的阴暗。   夜王的寝殿关合,烛光一闪一闪。   “到了如今这个境地,老皇帝和韦皇后铁定是要将皇位传给北廷渊的,阿玉,我们如今走投无路了。”   凰凤玉秉持斜睨天下的眼色,语气冷冷的。   北廷玉正坐在书案旁,看着摊在案上的凌乱的书柬,怔怔道:“无路可走吗?”   “无路可走。”凰凤玉语气坚定,势必将北廷玉的迟疑打破。“凰家所掌控的一切兵马都由我们来调遣,这个天大的筹码都在我们手上,逼宫只会胜,不会败。阿玉,你要知道,落到他们的手上,我们是活不成的。”   “好,那我们就覆了这天下。哈哈哈……”北廷玉笑得有些癫狂。   凰凤玉的嘴角勾起一抹事在必成的笑容,很好,她浴火重生,马上要在这北廷王朝,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谁也不能够阻止她凰凤玉。   ? ☆、女强穿越文矫情女配之十一 ?  帝都皇城大门被一众官兵围困得死死的,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几百个平民老百姓在这烈日下想要进城而不得,苦苦等候,忌惮着他们的明晃晃的刀戟不敢死磕。   “出了什么事情了,不让我们回家,我还急着看我娘子为我生得大胖小子呢。”   一旁蹲了良久的老人突然站起来,拍了那人的肩头,叹道:“小伙子,别想着进城了,等等吧。”   男子不解:“怎么回事?”   “这京城里不太平哟,这几日闹得紧,几十位朝中官员被抄了家,入了狱,有不服反抗的,当场被诛杀。”   男子惊呼:“什么?!”   京中内城。   “来人,将云朝县主的府邸给本将军围困,一只苍蝇都别给我放出来。”   齐一致的应答声简直可以响彻云霄:“是。”   中年男子一身盔甲,发布完命令之后,往侧一退,对后面的人毕恭毕敬:“娘娘。”   来人正是凰凤玉。如今她掌控凰家所带领的军队,一部分占领皇城,剩下的还在边陲之地,正在调遣的途中,翌日便可到达。   胜利在握。   “带几个人跟本王妃进去,生擒金梧桐,枭首悬于城门示众。”   中年将领得令,赶紧挑了几个武功根骨极好的兵卒,随着凰凤玉一同进了那萧瑟的铜环大门。   三进三出的中等规制的院子令凰凤玉鄙夷,整座院子数的过来的两三个家奴跪在青石板上一声不吭,凰凤玉很快找到了宋淮月的住处,远远见得扇门大敞,女子一身素白,畏畏缩缩背对着他们坐在桌旁,凰凤玉内心极其得意,三步并两步跑了上去,一把抓住女子的后脑勺的头发,迫使她转头正对着自己。   然而女子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庞,竟不是那张她想要毁掉的脸。   凰凤玉一把将女子扇倒在地,冷声斥问:“金梧桐去了哪里?”   “奴婢,奴婢不知。”   想了想前因后果,凰凤玉这才了然,狂笑道:“好一招金蝉脱壳,倒是本妃小瞧了她。”   后面的人凑了上来,忙道:“娘娘,要不要末将带人另处寻去。”   “不必,她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想必此刻已经在宫里。”   “娘娘圣明,此女如何处置?”   凰凤玉不耐烦挑眉:“杀了,看着心烦。”   “正是。”   逮不住宋淮月,凰凤玉没了兴致,就打道回夜王府和北廷玉汇合,商量今夜宫变事宜。明日起,就是她凰凤玉展望的天下了。   外头都说北廷帝耄耋之年,病危在床,实则那副风雨中飘摇多年的身子早已冰冷僵硬在龙床上多时。韦皇后掌管中宫大权,对外封锁消息,只称北廷帝病危,病危代表着皇帝还活着。可有些人却已经是等不及了。   宋淮月被北廷瑶安排在一处宫殿内,派着人手多加保护。韦皇后令她素缟之外再加一件平常的衣服,宋淮月选择了所保留的最后一件绯红色的长袍。红和白的碰撞。   青鱼低头帮她腰带绑好,不解问道:“县主不是早就摒弃了从前娇艳的穿法了吗,如今怎么又重拾过去。”   宋淮月轻笑:“从来没有摒弃。只是想在最后的结局以最好的方式活着。”属于金梧桐的绯色,从来都没有错,就让她替金梧桐完美地走到最后。   夜幕慢慢降临,迄今为止,可以说今晚是个最不太平的夜晚。   身旁青鱼引着一盏精致的琉璃宫灯,宋淮月显得潇洒恣意,后面却有两对侍卫尾随保护。转眼就到了金銮大殿,宋淮月一瞥,果然见到了书上所描述的九十九跟王柱,上面的金龙逼真,张牙舞爪欲腾飞。而过殿正中有四块玉池水,上面的两条甬道呈十字的形式,在侧就有九阶台阶往上,宋淮月一身翻然欲起的长袍,极其妖艳,仿若殷红的血。   韦氏一党和支持北廷渊的属臣低眉顺眼站在一侧,韦皇后秀金玄色凤袍端坐在凤座上,威严地将手搭在扶手上,而她右手边的龙座毫无疑问是空置的。   北廷渊一个人站在大殿的另一侧,宋淮月极其自然地朝他靠拢,站到他身侧。他不抬头,也知道来得是宋淮月,沉声问了句:“你不害怕吗?”   “福祸相依,殿下临危不惧,我有什么资格去害怕?”   “甚好,本王没有看错人。等着看一场压轴大戏,不成功,便成仁。”   但见,殿外已经火光点点,是迅速包围王殿的军队。刚才皇门经历过一场厮杀,殷红的血很快染红了宫墙的青砖琉璃瓦。御林军看似疲软,战斗力地下,很快退守到王殿处,做着最后的挣扎。   宋淮月看得心沉,总之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阵仗,之前的李家的财产争夺战和这一场逼宫比起来,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自古皇权都是用血肉筑垒起来的。   凤座上韦皇后微眯着眼睛,陡然睁大,也不爱看所剩无几的御林军身上的血迹累累,只盯着殿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穿着玄色蟒袍的北廷玉携着容貌倾城的白衣凰凤玉一同走了进来,满面得意春风,前提是他们身边簇拥着训练有素的凰家军。   韦皇后似笑非笑,对着北廷玉的造反明知故问:“皇儿,你这是作甚,进宫探视父皇母后,需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吗?”   北廷玉早是和韦后不对付的,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隐忍和谦恭,狂傲地往前面走了三步。退败得御林军配合着他,往后面退了三步。   见此,北廷玉更加不屑了:“皇后韦氏,祸乱朝纲,趁我北廷圣上病危,把持朝政,心怀不轨,有意联合韦氏一党和殇王谋朝篡位,本王身为皇子,内深得帝心,外深得民心,今日带头清君侧,还民心,振我北廷国纲。”   “清君侧,哈哈哈……”韦后突然扺掌大笑,一手指着点颠倒黑白,洋洋自得的北廷玉:“殊不知今日要清理的哪位妖孽?”她将外袍一脱,露出事先准备好的素缟,作哀戚之状:“圣上刚去,群魔立刻乱舞,臣妾甚感不安呐。”   皇后率先,其余人等纷纷脱下外袍,露出素缟,泫泫欲泣。这景象,一看就是北廷玉趁着北廷帝一死,作乱来了。   北廷渊知道韦后示意,也笑道:“夜王太过自负了,还有最毒妇人心,不要妄自听毒妇之言。再说,你也没有机会了。”说着,瞟了一眼凝眉不喜的凰凤玉,厉声道:“既是死路,已无退路。”   殿门吱啦闷得一声已经关合,从梁上、角落里、王柱后面潜伏着的侍卫纷纷张弓搭箭地献身,将还在殿内得北廷玉和凰凤玉等人团团围住。   不仅如此,包围在外的凰家军也进不得,因为韦后和北廷渊的援军已经从城门处闯了进来,而况凰凤玉等人太心急,他们手下滞留在边陲的军队还没有调遣地过来,此刻还在路上。   一扇大门,挡不住外面惊天动地的滚滚厮杀声,刀戟冷箭的金属碰撞声,哀嚎痛呼交织在一起。   北廷玉这才晃了神。   而凰凤玉显然一脸的不相信,沉浸在倾覆天下的美梦里不肯自拔。不对,不是这样子的,她明明是天之娇女,老天爷让她穿越,就是要让她站在这天下的顶峰的,怎么会这样。她还有武功的,谁也挡不了她。   凰凤玉抬眸向北廷渊望去,这个人一直在装病,枉自己还这么相信他,又看到他身边面容姣好的宋淮月,当即怒火中烧。一对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拔剑朝北廷渊和宋淮月冲了过去。   有人见凰凤玉首先动了手,大吼一声:“保护好皇后和殇王殿下。”   北廷渊不是吃素的,暗藏武功二十年有余,一招便和凰凤玉对上,竟然不分伯仲。底下的人不敢射箭,怕伤了北廷渊和宋淮月,纷纷改为佩剑和夜王一党相争夺,而之前退败颓丧的御林军也陡然强大起来,丝毫不见之前的低武力。   宋淮月有着金梧桐的一些武功底子,抽出腰间的鞭子,使出鞭法,虽然不知道如何掌控力道,但只当前面的人都是地鼠,狠狠地敲地鼠去了。   只是宋淮月这鞭子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小腹一阵疼痛,血气上涌,闷头一口血在地,昏厥了过去。恍惚中,看到北廷渊急急朝她飞奔过来。   先帝三十三年,殇王北廷渊应先帝懿旨,登基为帝,韦氏皇后贤良淑德,母仪天下,为皇太后,而夜王夫妇谋逆造反,理应罪当诛杀,渊帝贤德,判夜王北廷玉永禁宗人府,不得出宗人府半步,天策将军凰崇正剥夺兵权,流放外夷,其女夜王妃凰凤玉废除武功,永世拘禁于东夷海岛。   只消两三年,当今北廷帝亲政爱民,整个北廷王朝风调雨顺。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位渊帝后宫妃嫔人数屈指可数,中宫之位空悬,迟迟不肯立后。   不过这位帝王似乎倾心于惠氏太贵妃膝下的义女,云朝县主金梧桐,登记后更是封她为一品贵郡主,这位金姓郡主也是神秘孤僻,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   众人传言的神秘的郡主,此刻正在江上幽幽一人划着小舟。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宋淮月认为,这是对金梧桐最好的结局的,如果当初金大侠没有遇见流落民间的惠贵妃,金梧桐肯定是个豪气的江湖女子。   宋淮月在这里有些鄙视唐无情,丫丫地给她的那半颗解药居然是假的,害得她丢脸地在兵荒马乱的关键时刻昏过去了,现在倒是闲着没事干让出轩辕宫宫主之位退隐江湖了,贱笑地送上来迟来的解药。   哼哼,她是脑子秀逗了才不要送上门来得解药。宋淮月将小舟行到江心,才把竹篙搁好,凝心地坐下来,许是太舒服了,不由地睡着了。   宋淮月做了一个不好得梦,她梦见穿着绯衣的金梧桐了。   金梧桐抿着艳红的檀唇,一把揪住了宋淮月的衣领,哼笑一声:“臭丫头有两把刷子。”   “只是自然,县主大人,还劳烦把你的手拿下。”   金梧桐可没有听她的,反而抓得更加紧了:“你奶奶的,这就是你给本姑奶奶的好结局。北廷渊那么好的人,你还矫情个屁!”   宋淮月觉得委屈:“我以为你只爱北廷玉一个人。”   谁知金梧桐听到北廷玉三个字,又伤怀春秋了,撂下宋淮月一个人走掉了。   似是而非,当初还叫她死整北廷玉。心结,绝逼是心结。   宋淮月敢打赌,拘禁于宗人府的北廷玉此刻一定透过窗户望天空,后悔加绝望。   ?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一 ?  苏落阳犹记得那日她死亡的惨状。   母家官居二品的右督御史的外祖万氏被人陷害贪污纳贿、结党营私,锒铛入狱,有又人趁机揭发外祖和外邦私信往来、通敌叛国,圣上震怒,诛万氏三族,苏家丢车保卒,苏慎之也就是她的父亲,提前呢得到消息,连忙休弃正房夫人万氏,将她们还有年岁极小的弟弟赶回万家,再也不管生死如何。   万家但凡男子全部被施以枭首以儆效尤,但凡女子全部充为官奴或者军妓。   而她、母亲和小弟三人并没有受到这样的法办。因为有更痛苦的惩罚在等待着她们。   苏采薇秘密带着一伙人将她怀里惊恐万状的小弟书文道夺走,看不到弟弟如何,只听到孩子先是一阵哭闹,后头连声音都没有了。她想冲上去,可是被禁锢在地上不得动弹。   荒郊野外,旁边是死人塚,里面有她外祖一族的未寒的尸骨。   苏落阳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而苏采薇居高临下,光彩照人,啧啧看着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苏采薇尔后又让一个女人端来两杯装有美酒的杯子,笑说:“毕竟你们一个是我的嫡母,一个是我的嫡姐,我总要有些慈悲心肠。这里有两杯酒,莲纹杯的有毒,青花的无毒,也就是说你们二人只有一个能活。”   生死由她们选,活得是女儿还是母亲呢?苏采薇就是要残忍地看看这万氏母女如何为苟且的活着争个你死我活。   可惜苏采薇是注定看不到了。   万氏伏在地上大笑,她临死也有贵女的尊严,手刚碰到莲纹杯的时候,被苏落阳一把夺下仰头喝下,毒发的甚快,她含泪笑着对万氏道:“母亲生养女儿不易,女儿就此先行一步了。”腹中五脏六腑绞痛,她很快就没有了气息。   宋淮月蹲在桃花树下看着第三个任务的小说,纸页上的那句话让她心塞:   “苏采薇见苏落阳抢先喝下毒酒,不久没了气息,心里暗骂晦气,又斜睨在地上沉默无语的万氏,不屑道:‘就算没有毒酒,你还是要死的,从前你们欠我的,今昔我要一一夺回来,这些痛苦污秽不堪,全部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一扬头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得了吩咐的男子从袖中掏出一方白绫,朝万氏走去。”   小说主要讲的是庶女重生复仇的故事。女主苏采薇是正二品礼部尚书苏慎之的庶出三女,生母是曾为淮南名妓的邱姨娘,苏慎之对这对母女是非常宠爱的。而正房万氏内心是瞧不上苏慎之的宠妾灭妻的做法,皮笑肉不笑,经常给邱姨娘和苏采薇下面子。而后苏采薇勾引嫡姐苏落阳未婚夫,即安国公世子蓝皓轩的事情败露,万氏大怒,将苏采薇远嫁同州刺史为贵妾,苏采薇内心愤恨,一直认为她和蓝皓轩的事情是万氏母女设计,在远嫁后几年郁郁寡欢而死。重生回到十三岁那年,她势必要斗垮冷面嫡母,心机嫡姐,扶她生母上位,削掉万家势力,给自己赢得美妙人生。   后来苏采薇靠着自己熟悉剧情走向的金手指,成功斗死万家一族,成为了侯府夫人,苏慎之加官一品太师,邱姨娘也被册封为一品夫人,晋升为苏慎之的正房夫人。苏采薇和靖小侯爷婚后幸福美满,生了三儿二女,羡煞一众京城夫人、贵女。   将小说随手扔到泥地里,宋淮月踱步到另一处陷入回忆的苏落阳旁道:“你因什么生怨,又如何才能消除你的怨气?”   回过神来,苏落阳时刻保持她端庄得宜的态度,不急不缓道:“我从来没有做错什么,我是嫡女,苏采薇是庶女,身份悬殊,嫡庶有别,我就是感到不公平。我要你保住我万氏一族,让苏采薇记住她庶女应有的身份,还有这一世我也不要嫁给蓝皓轩那个纨绔子弟。”   宋淮月惊愕,前两个任务那两个主才叫一个心狠手辣,这一位却是凶不起来的主,对待苏采薇竟然要求这么低,不愧是大家闺秀。而那个蓝皓轩,宋淮月是知道的,小说里有具体提到苏采薇重生之前的前一世,其实那并不是万氏和苏落阳设计,完全是蓝皓轩一人的主意,他对苏采薇的容色起了歹念,才强迫苏采薇,却被苏落阳碰着个正着。后来苏落阳嫁给蓝皓轩之后,蓝皓轩纨绔子弟的性质展露无遗,在外面风流快活,到处拈花惹草,苏落阳是个心气大的,不能容忍丈夫这样的做法,整天萧条度日,很快病入膏肓。   “我知道了。”宋淮月道。   苏落阳满意地对她微微颔首,接着就消失在了宋淮月眼前。宋淮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悠悠吐出,接着她第三个旅程了。   建元三年,苏采薇十三岁,已经重生两月有余,而苏落阳也是十六岁的二八年华。   宋淮月细数了一下苏家的人口,苏慎之这个渣男膝下有四女二子,庶长女苏青青已经嫁为人妇,嫡儿女苏落阳十六岁已及笄,庶三女苏采薇十三岁,庶四子苏意平也是十三岁,同胞弟弟,庶五女苏宝珍五岁,还有幺嫡子书文道不满周岁。   其中,苏青青为通房丫鬟春叶所生,苏落阳和苏文道为正夫人万氏所生,苏采薇和苏意平为邱姨娘所生,苏宝珍为不太受宠的何姨娘所生。   宋淮月浅浅啜了一口瓷杯里的华顶云雾,搁到案桌上,穿着丝绸制的碧色深衣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外间服侍她的大丫鬟红珠透过镂空的隔断有些奇怪地看着宋淮月。   外面走进万氏身边的丫鬟朝红珠耳语一番,红珠点点头,那丫头自是去了,红珠进了内间,宋淮月恰好转身看到了她。   红珠朝她笑道:“小姐准备准备,夫人叫小姐过去问话,然后一同向老夫人问安。”宋淮月看看自己穿着得当,净了面,和红珠又带了另一个二等丫头去了万氏那里。   到了万氏房里,朝万氏问了安,万氏蹙眉,把屋子里的一干人等全部叫了出去。少顷,打量宋淮月许久,十分严苛:“站姿不对,走姿也着实难看,让宫里的嬷嬷教你,你就拿出这样的成果给我看,你自己瞧瞧,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姿颜。”宋淮月毕竟初来乍到,还没有拿捏好苏落阳的仪态,失了礼仪,叫万氏看了去。且万氏最注重培养子女的大家气度,不容许有半分偏差,宋淮月正好碰了她的禁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万氏又问道:“让你温习的那些书可都读了?”   宋淮月哪里读过什么厉害的古文,她的语文功底还停留在高中的阶段,背背几篇文言文还差不多,又不敢撒谎造次,弱弱摇了摇头:“尚未。”   果然,万氏气宋淮月不争气,一巴掌狠狠敲在了榻上的小几上,上面的瓷杯都猛烈地抖三抖,恨道:“腰挺直了!”   宋淮月被这夫人吓得一个哆嗦,立刻将腰杆挺得直直的,抬头挺胸,比站军姿还标准。只听得万氏冷声道:“回去把《颜氏家训》给我抄完一百遍,限期一月。”   宋淮月哪敢不应,连连点头称是。   万氏心情依旧不好,闷闷地带着宋淮月去给老夫人请安去了。   宋淮月是清楚苏万氏的心结的,这位是典型的上层社会的贵女,瞧不上淮南里出来的扬州瘦马邱姨娘。她的女儿苏采薇更加是看得轻如尘埃,苏慎之宠爱苏采薇如掌上珍宝,什么好的都优先考虑苏采薇,就连嫡女苏落阳有时候也比不上苏采薇活得精贵。万氏乐得清闲,顺水推舟,巴不得这等条件将苏采薇养成眼高手低的性子,将来依照她庶女的身份也嫁不去好人家,吃苦的倒是她。   而对于苏落阳,万氏是卯足了劲,像养儿子般去教养,势必将苏落阳推上胜国京中贵女之首。物质不打紧,精神气儿才要紧。   好在万氏深谙样样通不如一样精的道理,让苏落阳琴棋书画中挑着一样练精,其余的入门知晓即可,于是苏落阳学了古琴练气养神,一手琴艺曾受著名欧阳琴师指点,被京中人称道。   随着抄手游廊跨过垂花门进了院子,转眼到了老夫人那里,丫鬟将门帘子一挑,里头就传来夫人和女子的笑声。   接着是老夫人的声音:“你这泼皮丫头,真是可心,怪不得我那儿就只疼你一个儿。”   宋淮月和万氏进去后,一眼就看到躲在老妇人怀里撒娇的十二三岁左右的玲珑女孩,她的身穿最新款式的对襟襦裙,发上插着蝴蝶玉金枝钗,耳上缀着流苏,最有神韵的就是她的一双眼睛,如果不说,谁也不会把她看成是个庶出女儿,而且这个壳子下装着二十几岁的灵魂。   苏采薇。   自古婆媳关系最难调和。   老夫人看到万氏一来,原本笑得灿烂的脸便沉了下来。?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二 ?  苏慎之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的,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后来考进探花,几经辗转才做了礼部尚书。老夫人是母凭子贵,才享了荣华富贵,不过皮囊外再怎么首饰华衣装扮,也改不了她的小家子气范,眼皮子浅得很,往往是非不分,谁说的话好听,就和谁亲近,于是苏采薇利用她这一点,天天到老夫人面前撒娇讨好,深受老夫人喜爱,而邱姨娘也时常送好东西讨好老夫人,老夫人也不怎么排斥。   而万氏就不同了,万氏生长在官宦人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做官的,祖上还出过王侯,自然是看不惯老夫人的浅显的做派,但面子上不说,也不肯低三下四,二位相看两厌,谁看谁都不顺眼。   老夫人对待苏落阳是不咸不淡的,心是偏得,更喜苏采薇和苏意平姐弟一筹。所幸苏意平不会时常出来晃悠,宋淮月是知道这厮在他们背后捣鼓着什么。   苏采薇见上一世的仇人母女来了,眼里闪过愤恨和怒火,但她隐藏得极好,一闪而逝后,立刻调整好天真无邪的表情,从老夫人怀里退了出来,赶忙跑到万氏和苏落阳面前行礼。   “见过母亲和二姐。”   万氏心里不快,表面上淡淡一回她,“嗯”了一句。老太太更加不喜了,她是愿意看着子孙满堂的好,才不管什么嫡庶有别的那一套,儿媳这样子不就是落她面子嘛。火气闷在怀里,只需一个契机,就会爆发出来。   “二姐姐。”苏采薇笑着,紧紧抱着宋淮月的臂膀,装成和她关系是极好的样子,依照原来苏落阳的秉性,觉得此举有失礼仪,铁定是要甩袖的,可换成宋淮月,当然不会认着性子来,因为苏采薇巴不得宋淮月甩袖好伺机装委屈,博得老太太怜惜。   苏采薇抓住苏落阳的臂膀也用起劲来,势必要宋淮月疼痛主动甩袖,宋淮月笑道,十分亲切地回道:“妹妹不是天天见着姐姐吗?今天是怎么了,这抓得姐姐的臂膀都疼了,还怕姐姐溜了不成。”   宋淮月语气故作轻松,旁人听得真真的,知道苏采薇下手没个轻重,朝苏采薇的手势望去,苏采薇暗道宋淮月好生伶俐,忙松了手,眼里就泛着泪花了:“姐姐不要生气,妹妹不是故意的。”   宋淮月敢保证,她真得没有生气。于是慢条斯理道:“姐姐知道妹妹不是故意的,可千万不要把什么过错都往身上揽,叫外人知道了,还不败坏姐姐的名声。”有何居心?   万氏虽然还在气宋淮月刚才屋里的差劲表现,但是被宋淮月这几句话给安下心来,自家女儿终于懂事了,脑子也灵光了,也不像之前做事认着性子胡来,也帮着宋淮月说理:“采薇如果真的想亲近嫡姐,多走动走动就是,身为官家女儿,行为举止都要有个正行,不要让外人抓住把柄。”   苏采薇恨万氏母女多狡诈,脸上讪讪推倒一边去。老太太只是哼哼两句,宋淮月又没有做错,她想偏心帮理都无处使,对付起万氏的话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屋子里的媳妇婶婆,陪笑搭话,那边都不敢得罪,一个是苏府里老爷需要侍汤奉药的老夫人,一个是苏府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得掂量掂量。   宋淮月听她们无关紧要的打哈哈,脑袋周围一群苍蝇嗡嗡作响,宋淮月劳累地想要睡觉。好不容易熬到回去,又近晌午了,便吃了饭,赶紧补眠,将上个任务带来的疲乏一一消除。   赶场子似得宋淮月又抄了几遍《颜氏家训》,外面的天色渐暗,丫鬟挂起来了满院子的灯笼,宋淮月惊觉,问道:“怎么回事?”   红珠见主子誊写得糊涂,解释道:“小姐,今日是上元节啊!”   “哦哦,原来是上元节啊,你看我都糊涂了。”上元节就是现代所说的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小姐这么多天闷在屋子,得出去走动走动的好,不是和三小姐、五小姐约好了出门看花灯的吗?小姐可以准备准备了。”   宋淮月回忆起小说里马上要走起的剧情,做了个决定:“我头有些疼,就不去了。还有五小姐年纪小,出门不安全,你派个人去让她也不要去了。”   红珠看着宋淮月扶着脑门,皱着眉头,看上去心烦意乱,忙叫丫鬟去办了,自己扶着宋淮月上床躺着去了。   原来这是苏采薇设好的一个局。苏采薇费尽口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邱姨娘花重金买通了一批黑道上的人,在外头的巷子里候着。而苏宝珍的乳娘和府上的管家私通,这个把柄也由邱姨娘和苏采薇攥着,威胁和利益并用,乳娘才帮着她们做了下手。然后苏采薇随着苏落阳和苏宝珍一同出门去闹街看花灯,她授意乳娘行动,自己则拖着苏落阳。苏宝珍落入那些人之手,辗转卖了出去,之后苏家派人去寻,一个踪影都没有瞧见,查无可证。   而事发之后,苏落阳生生顶了个弄丢庶妹的罪名,苏采薇则表现得怔怔的,吓着似得,苏慎之只会心疼,哪里会责备。黑锅都由苏落阳一个人扛着。苏慎之一怒之下,将苏落阳扔进偏院要禁足一年,幸而万氏拿着娘家施压,只关了三月就给放了出来。   不过,苏落阳在外头的名声就不太好听了,什么偏执成性,什么欺凌庶妹,什么苏府管教不严,而邱姨娘在苏采薇的审时度势的建言下去寺庙里祈福,可谓拉拢了苏府里的人心,又瞪着苏落阳的脸面树立起了好名声。   宋淮月此刻只想窝在床上做个安静的美男子,然而现实往往很骨感。她刚眯了没有多久,去报信的小丫鬟哭丧着脸回来了。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红珠跑到宋淮月跟前忙道:“小姐,不好了,这会子五小姐还是跟着三小姐出去了。三小姐说什么多多加派些人手就够了,五小姐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吵着闹着非要去,还把过去的丫鬟教训了一顿。遣人告诉老爷的时候,用的是小姐你的名头,小姐你是……”去还是不去。   尼玛!   宋淮月霸气地把盖在身上得毯子一掀,下床,腰不酸了,头也不疼了,冷声道:“当然得去。”出了事还得算在她头上,宋淮月得跑到她们俩跟前见招拆超才行。   苏宝珍拿苏宝珍,装兔子的大尾巴狼就在你身边都不知道,宋淮月犹记得苏宝珍的结局,堂堂官家千金被拐卖之后,沦落为青楼里的红尘客,后来得了自己的身份,当然那个时候苏落阳等人已死,准备来场落难小姐的逆袭,无疑失败被苏采薇打压了回去。   宋淮月匆匆带着红珠和两个侍卫就出了门,所幸苏采薇等人还没有走远,很快被宋淮月追上。看着苏宝珍吹着手里的风车,被她乳娘安然无恙地抱在怀里,宋淮月这才松了口气。   苏采薇看出宋淮月有些着急的神色,讽刺道:“姐姐头疾这么快就好了,莫不是装得罢。这扫了宝珍妹妹的玩心,是多么的不好啊。”   苏宝珍还是个孩子,一听就扁着张嘴埋怨道:“二姐姐是坏人,阿珍再也不想理二姐姐了!”苏采薇见状拿着张帕子掩着嘴笑。   此时此刻,宋淮月一点都不想和苏采薇斗嘴皮子,她看了看乳娘的脸色,果然犹犹豫豫的,心里有胆怯,脸色泛红多有不安。宋淮月敛着脸,朝苏宝珍伸手:“来,到二姐姐怀里。”   苏宝珍撇头:“哼,才不要。”   乳娘做贼心虚,抓着苏宝珍裘袄的衣服紧紧的。软的不行,咱们就来硬得,宋淮月做起吓苏宝珍的功夫:“五妹当真不肯?那我回去告诉母亲去,叫她让你姨娘再也不做芙蓉糕给你吃,到时候谁也不敢巴巴做了送到你桌上。倘若你肯了,我便回去让人做两大盘送去。”   苏宝珍搁在现代肯定是个吃货,忙道:“二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宋淮月点头。这货也就相信了,也张着双臂想要投奔到宋淮月的怀中。   乳娘迟疑,不肯撒手,宋淮月装作恼怒:“本小姐竟不知苏府里有这样奴大欺主的,怎么权当本小姐的话为耳旁风不成。”乳娘本来就是心里有事的人,听宋淮月这么一冷声,急道:“奴婢不敢。”   倒是宋淮月身后的苏采薇朝乳娘使了个眼色,乳娘会意,忙撒了手。   宋淮月接住苏宝珍,那实实在在的重量让宋淮月稍稍定了心神,现在她和苏宝珍的命运可是彻彻底底绑在一起了,宋淮月是知道,这还没完,等待她们的将是更大的危险。   拆不准苏采薇还会耍什么花样,宋淮月和苏宝珍说说笑笑,装成没事人一样,打着切勿打草惊蛇的模样看花街去了。   苏采薇慢慢踱步到后头和乳娘接头,看着前面欢笑融融,由不知危险临近的姐妹俩,与乳娘小声嘀咕起来。乳娘小心翼翼道:“三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苏落阳喜欢找死,就由着去好了,苏府两位小姐无端失踪,我想,明日一定轰动整个上京。”苏采薇冷笑。?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三 ?  上京经济繁华,夜市甚是热闹,特别是节日里,人来人往,有红男绿女,有黄发垂髫。青石板的街道上两侧红砖绿瓦,廊楼画舫,胜王朝百姓嬉闹在社火花灯中,忘了烦忧。   苏宝珍提着一盏做工精致的兔子花灯,坐在宋淮月怀里,靠着她的臂弯,将花灯摇来摇去,宋淮月抱着她颇显吃力,却丝毫不敢懈怠,随着人流在街市里乱逛,又是长廊,又是河上石桥。转盘子喷火的杂耍,在搭在岸边台子上唱戏的戏子,以及河上船里吃茶赏景的富贵人家。宋淮月喊了一声:“红珠。”   半晌没有人应答,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回复。宋淮月转身一看,什么人影没有了,出门带的两个侍卫也不见了。更不要提苏采薇和乳娘等人的影子了。   先头苏采薇不是说加派人手了,可别忘了前提,那是苏采薇带出来的人。   只有苏宝珍那货还傻不愣登地叫道:“三姐姐人去哪里了?”   “我们做个游戏好不好?”宋淮月如是说,为了给这个孩子先洗洗脑,降一降气氛。苏宝珍果然立刻相信,连连点头:“好啊,我喜欢玩。”   察觉到身后有视线盯着自己,宋淮月警备起来,苏采薇的人要开始行动了吗?她嘴里依旧轻松笑说:“三姐姐要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所以五妹妹什么都不要做,安安静静地呆在二姐姐怀里。”   苏宝珍本分地闭上嘴巴点头。于是宋淮月扔掉了苏宝珍手里的花灯,随便从摊上拿了个面具给她戴上,就开始狂奔起来,果然见识她们的黑影见不对劲,也很快地移动起来。苏宝珍只觉得好玩,将侧脸搁在宋淮月胸前,看着向后移动的景物。   宋淮月原本是做着最简单粗暴的打算的,打不过咱就溜,能拖延时间是再好也不过的,可是最简单粗暴的法子也是最坏的办法,因为宋淮月迷路了。   迷路了……寒风吹散她的思绪。   人生地不熟的宋淮月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正在她犹豫不决,是回头和那些人拼命,还是跳河另辟蹊径的时候,天无绝人之路,她看到了前头的方向一清冷贵公子负手观灯,他身旁笑得谄媚得一看就是个太监,还有后面两个跟着得面无表情得男人,走起来路来跟要和干架似得。宋淮月看到其中一个皂靴,这两货,以为换了个马甲,以为姑奶奶就认不出你们了吗?   小说这时候就描写到靖小侯爷出场,也就是苏采薇之后要嫁得那个男人,宋淮月就以为这个贵公子是靖侯爷燕林。   靖侯爷何许人也?将门虎子,风华正茂,年纪轻轻成为王侯,那是因为上头有个做中宫的皇后姐姐,皇帝体恤燕家,就赐给了燕林一个既中看又中用的爵位。   这个时候燕林还没有遇上苏采薇,宋淮月肯定燕林不会见死不救的,连忙冲了过去,两个装成家丁的侍卫见有人冲撞自家主子,如临大敌,表情不善将宋淮月拦住。后面的跟踪的黑影徘徊不前,死死盯着宋淮月。   宋淮月表情着急:“我是礼部尚书苏家的小姐,和苏府上的丫鬟侍卫走散,不料被心怀不轨之人盯上。希冀靖侯爷能够出手,他日苏家定会登门重谢。”   贵公子回头,宋淮月对他瞧上一眼,心里不由啧啧称叹,好一副不可多得的相貌。此子银冠白衣,腰间青玉勾陈,青丝如瀑,玉面凤眸,冷着光看向宋淮月,又看向宋淮月身后,知宋淮月所言真切,对拦住宋淮月的两个男人道:“将尾巴抓来。”   “是。”那两个人得了令,很快淹没人海中,追起那几个秘密跟踪的人去了。   宋淮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娘呀,得救了,怀里的苏宝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调皮地将面具拿下来玩弄。宋淮月实在是抱不住她了,对那太监道:“公公,帮我抱着她一会儿。”   太监自然是接住的,又惊奇问道:“苏小姐,你怎么看出奴婢是公公来着。”   听着“奴婢”两个字,再加上太监细腻的声线,宋淮月微微一笑:“瞎猜的。”   公公往旁边一站照顾着苏宝珍,就剩下宋淮月和贵公子两个人了,宋淮月总觉得气氛尴尬,说些话想调和一下,于是歉意道:“多谢靖侯爷搭救之恩。”   不料,顶上的清冷的声音传来:“你认错人了。”   “什……什么?”不是燕林。马有失前蹄的时候,宋淮月今夜就体验到了两回。忙问道:“阁下是?”   “谢沧澜。”   谢沧澜懒得多说一个字。   宋淮月是真的不知道小说里哪里多出了这么个人物,张口便问:“哪位?”   谢沧澜不解释。   公公是真得看不下去了,带着埋怨的语气替谢沧澜解释:“沛国大长公主之子,郡王谢沧澜,你居然不知道。奴婢只怕苏小姐爱慕靖侯爷的紧,一口一个侯爷的,竟然不知侯爷以外的皇亲贵胄。我家郡王殿下是低调了点,也不至于这样不为他人所知吧。”   路人甲,打酱油的,脑海里只闪现这么两个词,宋淮月把谢沧澜归结为这一类,肯定小说里一笔带过,她看漏掉了。宋淮月赶紧赔不是:“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望郡王殿下见谅。”   谢沧澜不打算说话理睬宋淮月,抬眼看着漂浮天空中明黄的用来祈福的天灯。   公公叽咕个不停:“我就说嘛苏小姐孤陋寡闻了,靖侯爷那个唇红齿白的,怎么就迷住了上京这么多的贵小姐,哎呦苏家小姐,你别揪奴婢的眉毛……”苏宝珍已经开始在公公脸上动手了,宋淮月并不打算阻止,也去看那无聊的天灯去了。   半晌,谢沧澜的两侍卫将跟踪的几个人捆在一起绑了来,街边的百姓纷纷停下,聚拢在一侧,看起热闹来。   侍卫一脸鄙夷地将这些所谓黑道上的人提到了谢沧澜和宋淮月前面,然后对谢沧澜恭谨道:“郡王这些人,已经招供了,说是苏府上的邱姨娘花重金买通他们,要他们拐走苏家的五小姐。”   话音刚落,宋淮月倒没有什么反应,却炸起了围观的百姓的义愤填膺声。   男子甲:“乖乖哉,高门大门里的水也太深了吧。”   女子乙:“你懂什么,那位大哥都说了是姨娘,姨娘的意思还不明了,就是正房之下的小妾,不过这个小妾胆子够大,敢串通外人拐卖自家小姐。”   老妇丙:“放在乡下,小贱妇浸猪笼一百次都不够,还卖孩子,作孽哟。”   …………   谢沧澜眸子没有任何波动,像水一样沉静,道了一句:“你们苏家的事情,本郡王管不了多少。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那人可不可以留下来给我作证?”   “随你。”   他一甩袖走掉了,只留宋淮月一个潇洒明朗的背影。宋淮月无可知否,带着一干人等大张旗鼓地打道回府去了。   宋淮月拉着苏宝珍的手一同走到苏府正门的时候,就看见苏慎之,万氏,邱姨娘,苏采薇,何姨娘人等在外面候着,一旁的苏府家丁正准备出动。   苏采薇首先抬头见着了活生生出现的宋淮月和苏宝珍,瞠目惊舌,邱姨娘见着了宋淮月身后的一干人等,吓得差点把脚崴了,好在经验丰富,定力尚足,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何姨娘赶紧抱住了苏宝珍,眼泪差点掉出来,万氏见着完整无缺的宋淮月,也上前抓住宋淮月的手,细细问道:“儿啊,有没有碍事。”   宋淮月摇头,淡定安慰万氏:“母亲,洛阳无碍。”   苏慎之见人回来了,向一旁摆摆手示意找人行动停止,不分青红皂白,冷着脸劈头就责问宋淮月:“逆女,你可知错?”   “老爷。”万氏回头欲阻止。   可苏慎之视之不理:“你看看你,身为苏家嫡女,一点做姐姐的风范都没有,宝珍差点出事,你看看,你把采薇吓成什么样子了?”   这做爹的心绝逼偏到爪哇国里去了。   苏采薇在一旁惊慌地啜泣不安,邱姨娘铁定要在白莲花的路上一路走到黑,拉住苏慎之的袖子,惴惴不安道:“不怪二小姐,都是妾身和采薇的错,只是珍姐儿何曾无辜,才五岁就差点被那贩子拐卖了去。”   邱姨娘当着万氏的面给苏慎之上眼药,万氏的脸色当然不好。宋淮月抢先万氏冷笑对着邱姨娘:“不,一切都是落阳的错,如果不是落阳突然头疼,一定会阻止三妹强用落阳的名头带着五妹出府游玩,如果不是落阳和五妹走在前面,也一定会知晓三妹、五妹乳娘以及苏府众家丁为何无缘无故的消失。”宋淮月暗道,我已经指明了是苏采薇丢下我们,而不是我丢下苏采薇。看你苏慎之如何在偏心?   宋淮月又趁热打铁:“如果不是落阳巧遇谢郡王,一定不能够活着回来。”   别看着谢沧澜的手下看着不通人情,实则也看不下去苏慎之的偏心行径和邱姨娘的做作了,适才出面替宋淮月朝苏府众人解释。   ?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四 ?  今夜的圆月躲进了乌云里,苏府门前的灯笼却愈发的明亮,被风吹得只偏向一边,偏向风景好的一边。   “本来苏大人府上的事情我等是无权管得,但作为身外人,也忍不住替府上嫡小姐说上几句。”高个儿男子特意将嫡小姐的“嫡”字咬得重重的,对苏慎之偏爱庶女的行为感到一种鄙夷,将抓来的其中一个踢倒在地,沉声道:“我等将有龌蹉心思的贼人抓住,他们异口同声指控贵府上的邱姨娘背后设好了这么一个局。”   “什么?”何姨娘尖叫一声,无可置信,内心里还有一点点幸灾乐祸。      “就是你们府上的邱姨娘花重金指使我们的。”其中一个连忙附和着,显然是个聪明的,早早看清了局势,知道身后的二位爷不是好惹的人物。“我们这里还有邱姨娘的信物。”   万氏早已经是怒火冲天,率先问道:“在哪?”   “在我怀里。”   不等万氏发话,她身侧的一个小厮便冲了上去,开始搜身。   那厢邱姨娘面容煞白,早已不知所措,只得咬牙矢口否认,梨花带雨般提着帕子,拉着苏慎之的袖子,一招梨花带雨地哭泣,整个身子瑟瑟发抖,好像受害人是她似得。“老爷,妾身哪有那样的胆子,和五大三粗的外人混在一起,是有人陷害妾身呐,妾身冤枉啊……”再看看苏采薇,半惶恐半仇恨地望着下面的一众人,她心里恨不得上前掐死宋淮月。你明明应该死得,为什么还要回来?   “找到了。”小厮忙叫道,将手摊开,原来是一只芍药纹翡翠镀金钗,这只钗名贵,是苏慎之送给邱姨娘的,后院伺候的人都知道。万氏身边的嬷嬷忙接过,又小心翼翼地奉给万氏,万氏一手拿过,拉着宋淮月的手,转身对苏慎之冷笑:“还望老爷不要阻拦我按照规矩办事。”   苏慎之也没有料想自己心爱的女人会牵涉其中来,在他心里,阿蓉(邱姨娘)一直是个心善的女人,她为他生儿育女,他疼她相思入骨。这样想着,不舍,犹豫,复杂的情绪全部涌上心头,再加上自己的正妻嫡女正用冷冷的眼光等着自己回复。   苏慎之嘴巴张了张,还没有说出话来,只听得邱姨娘又哭又叫:“老爷,你忘了当年和阿蓉的承诺了吗?说什么,无论阿蓉如何,你都会相信阿蓉。阿蓉不求荣华富贵,不求有名有份,只求和老爷白头偕老。既然老爷不再信守承诺,那阿蓉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一声哭泣之后,就故意歪头朝着另一处墙头撞去,额角见了血当即昏了过去。   苏采薇也不傻,见前头邱姨娘为自己开了路子,忙跟着她脚步走,也挤出两滴泪来:“姨娘,姨娘不要丢下采薇……”哭嚎声如丧考妣,两眼一闭,装作晕了过去,苏采薇身边的嬷嬷很是精明,配合着小主子的昏厥,将小主子紧紧用在怀里,哭天哭地的,好不悲惨。   苏慎之见两个都倒了,才慌了神,哪管陷害不陷害的事情,从丫鬟婆子手里夺过邱姨娘,对着愣着的奴仆怒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这才有人奔出去,去外头寻郎中过来。苏慎之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将邱姨娘往府里快速走去,那婆子有眼见将苏采薇带了去。   何姨娘知道邱姨娘受宠,却不知她竟然达到这种受宠程度,真是心里又惊慌又嫉妒,抱起苏宝珍朝万氏说道:“夫人,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贼人逍遥法外不成,那我苏府的姐们儿以后可怎么办?”   万氏心里苦滋味说不出,她清清楚楚记得临嫁前,自己是百般瞧不上这半路上出现的苏府的,然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只能服从,母亲曾说,妾再得宠也只是个妾室,永远受正房的管束。她又哪里知道,男人想要有心包庇另一个女人,什么名分都无济于事。万氏轻笑,只答了两个字,“造孽。”   宋淮月才不管什么感情用事,伤春悲秋的,她将手伏在万氏的肩上,给她个无言的暗卫,道德不能够制人,那么就用法律去管制和衡量。于是用冷静的语气给万氏出谋划策:“母亲,不碍事,至少我和五妹安全回来了不是?”宋淮月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些黑道上出来作乱的人,我们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直接送去官府吧,让律法去定夺,至于邱姨娘惹出来的祸端,纵然现在有父亲护着她令她相安无事,我们也可以为以后做长久之计,留下一个把柄在手。将信儿报给外祖家,让他们插手处理就是了。”   宋淮月转头对谢郡王的两个侍卫点头请求道:“二位,有劳了。”   “无妨。”   男子点点头,将几个受捆绑无处挣扎的人送到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盗亦有道,然不义之财不可取,否则就要付出代价。   “落阳,长大了,母亲也就放心了。”万氏从宋淮月那里得到了安慰很快盖过了从苏慎之那里得到的沮丧。   宋淮月笑笑:“落阳诚然想着为母亲分忧呢。”   母慈女孝,何姨娘也拍马起来:“妾身恭喜夫人,阳姐儿如此懂事,夫人真真想清福了。妾身,”何姨娘顿了顿,抱着苏宝珍对万氏福了一幅,才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妾身愿意唯夫人马首是瞻。”何姨娘本打算着靠着自己的如花美貌,同邱蓉争一争,不求一枝独秀,也可平分秋色,不过刚才的也看真切了,自己和邱蓉一比真的没有半点优势。与其整日的殚精竭虑,倒不如找个靠山。   万氏岂是不知她心思的,少一个敌人,多一个助力,谁不乐意呢。又笑着应对何姨娘的投诚:“何姨娘日后少去邱姨娘那里晃悠,那种人我们惹不起。”算是让她投诚之前的一个警醒罢了。   何姨娘知道万氏是应允了,忙陪笑:“这是自然,妾身省得。”   “不如,五妹就放到母亲身边养着吧。日后我对她也有个照应,一样的宫里嬷嬷、西席女夫子教导。”没有绝对的伙伴,只有绝对的利益,就用苏宝珍来制衡吧。宋淮月微微笑道。   万氏点头应允,何姨娘也无异议,自先行回去了。   “母亲,红珠回来了吗?”   “我罚她办事不力,关进柴房离去了。”   “母亲,做做样子罢,毕竟她也是受害一方。”   “也罢,她是你的丫鬟,明个你叫人将她领了去。”   宋淮月颔首笑道:“多谢母亲体恤。”   宋淮月回到自己的房里,早已累得腰酸背痛,刚才抱着个苏宝珍跑了几条街,不累死才怪。叫其她丫头谨记,明天一大早将红珠领了来,自己洗了澡去去晦气,倒头就睡了,苏采薇之后还要出来作乱,她得养好精神应对才是。   翌日早上,宋淮月刚睁眼,就看到红珠伏在她床头欲语泪先流。红珠一察觉宋淮月行了,眼圈红红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居然跟丢了小姐,还被人给弄晕了去。找不到小姐,就赶紧回去报信了,没想三小姐已经在那里告黑状了。”   “就当得了个教训,你要按清楚,现在府上的情况。母亲、我以及何姨娘与邱姨娘、苏采薇等势如水火。”   红珠岂不明白,连忙俯首,坚定道:“红珠愿意为夫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个明白人。   宋淮月吩咐道:“你也担惊受怕了一夜,准你放一天假,回去歇着吧。”   “红珠谢过小姐。”   采薇院。   苏慎之对苏采薇是极其喜爱的,用诗经上的美词为苏采薇命名,就连她的住所也用采薇来命名。   苏采薇悠闲地侧卧在榻上吃着时令果子,对着身旁的王嬷嬷道:“姨娘那里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擦破了点皮。当然对着老爷,是要夸大了说的。”王嬷嬷笑说:“果然还是老爷疼爱蓉主子的,听后心疼得不得了。”   “嗯。”苏采薇有些得意:“要知道,父亲对姨娘的宠爱就是我们翻盘的最大的利器。你看我面色如何?”   “小主子面色苍白,思虑胆颤过多,伤身劳神。”   “很好。就以这个样子,我们去看看姨娘吧。”   王嬷嬷早以苏采薇马首是瞻,哈腰点头说好。   苏采薇稍微整理了一下,带着王嬷嬷和两个丫鬟去了邱姨娘的院子里,一路上,楚楚可人的病容让丫鬟婆子们信以为真,直叹这位三小姐可鉴日月的孝心。   邱姨娘屏去了屋子里所有的伺候着人,屋里只剩下她和苏采薇两个人。邱姨娘额头被白布包得好好的,她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道:“儿啊,昨晚可真是吓死姨娘了,多亏姨娘机智,不然没有了你父亲的庇佑,万家的人铁定不会放过我们娘儿俩。”   “放心吧,姨娘,没事的,父亲会护住我们的。”苏采薇安抚邱姨娘的情绪道:“女儿有个长久之计,可以令姨娘更加抓牢父亲对您的宠爱。”   ?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五 ?  “再添一子,怀孕?!”   邱姨娘随后笑了,以为苏采薇年纪尚小,还不知道怀孕是个怎么回事,脸微微有些红:“这也不是我想要就有的啊,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能少。换个法子吧!”   “姨娘,采薇当然知道。”苏采薇微微皱眉,有些不满邱姨娘的脑子愚钝,“我是想说,姨娘可以先行假孕,以稳固父亲的宠爱。”   “假孕?”邱姨娘原本是半躺着的,听到苏采薇这个“馊主意”,一下子撑着身子坐到床沿:“你疯了,万一老爷知道了,哪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姨娘,这是目前最好,最有利的法子。苏落阳的母家外祖是正二品右督御史,位高权重,追究起来,你我还不是个死字,只求父亲能够一力承担。”   邱姨娘左右不决,愣了半晌才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别无他法。姨娘先谎称怀孕,再暗中派人寻来助孕的偏方,与父亲同床共枕之后一举得子,时间偏差一两个月没有关系。等这件事情风波过后,姨娘才对父亲哭诉求得原谅便好。孩子最后生不下来也无所谓,只求先怀上稳一时风波。”   邱姨娘最终还是采纳了苏采薇的办法。含着泪用手捂住苏采薇的手,叹道:“只怪姨娘出身风尘,没有拿出手的娘家可以给你和意平依靠。”   苏采薇并不放在心上,根本就不屑靠不靠娘家的话,她只认为,只要有苏慎之,就是最大的筹码。冷冷清清道:“姨娘放心,孩儿可不在乎。”   晌午,宋淮月在万氏的屋子里吃了饭。万氏有午睡的习惯,撑不住便去睡了,丫鬟们备好了安神香,放下了帐幔就都在外间守着。   宋淮月则精神抖擞,和苏宝珍在侧室逗弄着在檀香木摇床上手脚并舞的苏文道。苏宝珍戳了戳苏文道肉嘟嘟的脸颊,仰头对着比她高一倍的宋淮月笑道:“六弟,软软的,小小的,好可爱。”   宋淮月也看去,没想苏文道对她咧出个鬼脸似得笑容,惊得她心脏一抽,往后不动声色退了一步。苏宝珍高兴地像得了宝贝,炫耀道:“我说的吧,六弟好可爱。”   宋淮月只得笑呵呵地点头,反正她无福消受,然后坐到一旁的榻上吃茶看书去了。碍于要给下面的弟妹做榜样,束手束脚,不敢有大动作。   无聊透顶,一本文白相间的话折子竟被她看去了大半,宋淮月放下了书,苏宝珍竟栽在榻上的另一头睡了,她便叫来个丫鬟在旁伺候着,自己则先出去走走。   今日宋淮月在万氏房里一共得了两个消息,都是有关苏采薇和邱姨娘的。   一个是几日前邱姨娘房里传出怀有身孕一月的消息,苏慎之欣喜若狂,把库里的好东西让管家挑了好些全部不要命地往邱姨娘那里送去,就连晚上也夜夜束在她那里。这前脚刚惹出了可以入牢狱的事端,后脚就怀孕了,宋淮月表示甚有意思。   第二个就是苏采薇的同胞弟弟外头递了消息,说是再过两日回来小住一段时日。苏意平自小出众,早慧优越于上京一干同岁子弟,更是十岁进了学得了秀才之名,十一岁去了国子监读书,还是太子赵陵的伴读,和太子关系甚笃,这也是邱姨娘宠爱不衰的原因之一。   苏意平护短,是苏采薇的助力之一,心里是将万氏和苏落阳视为仇敌的,之后为打倒万家和太子一党相联合,出了不少力。   这又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朝堂风云诡谲,关系复杂,牵涉高门府邸内宅,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果然,等在外的小四公子一回来,苏府上的气氛可谓活跃万分,就连丫鬟们八卦的话题,也是左一个四公子,有一个四公子。老夫人更是欢喜的不得了,儿子读书好做了大官,这个孙儿也继承他爹的优点,甚至超过了他老子,愈发慈爱,就连苏文道这个嫡孙都比不上。   一时间,邱姨娘可谓是春风满面,于苏府红润面色,高调行事于人前,也不按时向主母请安。爱拿主子的态度拿乔。   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那些个狗腿子的、势利眼的,又巴巴朝邱姨娘那里靠拢了。   当然宋淮月也见着了护短的主儿一面,哎呦,那个目中无人,她真想一个鞋拔子扔到苏意平的眼睛朝天上翻的僵尸脸。可又碍于大家闺秀的规矩,宋淮月只好勉为其难地偷偷伸出绣花鞋,使得那狂妄小子跌了个狗啃泥,鼻青脸肿。   苏意平毫无办法,因为宋淮月是满脸的担忧地凑过来问他有没有事,这么大了还摔着了,他再闹,毫不知宋淮月使绊子的旁人以为他不可理喻,只好生生地将委屈咽了下去。   又过了数日,万氏带着苏文道回母家小住,让宋淮月带着丫头护卫去京城郊外的北邙山护国寺上香祈福。   宋淮月刚坐定,马车外就想起来一声清甜如小鸟的声音:“二姐,我也要去护国寺为老祖宗、父亲和未来要出身的弟弟或妹妹祈福,不如我们两个一同前往,好有个照应。”   又是苏采薇。   宋淮月轻唤了一声:“红珠。”   旁边伺候着的红珠挑了另一处的帘子往后面看了一眼,又回来对着苏采薇摇头:“三小姐并未准备自己的马车。”   这不摆明了要上她的马车吗?   “都是自家姐妹,三妹过来,二姐求之不得呢。”宋淮月大度道。   苏采薇暗笑,愈发亲和:“多谢二姐。”仆从端来小凳,让她毫无阻碍地进了宋淮月的马车里。   一路上,苏采薇有意无意地朝宋淮月那里望去,宋淮月自然是坐姿端正,让苏采薇看不出一点不寻常来。不过任谁被如X光射线的视线扫着都不会舒服,于是宋淮月挑起帘子假装对外看风景,另一只手戳了戳红珠,红珠连忙往前坐坐挡住苏采薇的视线,有问了苏采薇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转移了苏采薇的注意力。   小说里曾经安排了护国寺一段,是为了使得男主靖侯爷燕林和苏采薇初次相遇。苏落阳和苏采薇在上香后回去的路上遇到一群到处流窜的流寇,这群流寇一来就开始杀戮苏府的护卫,趁乱苏落阳和苏采薇急急下了马车准备逃命。然而这时候苏采薇故意推了苏落阳一把,以赢得逃生的时间,对她来说无所不用其极,能够活着就是最好的。刚准备往外跑得时候,燕林骑马而过,仗着轻功从天而降,几招就将流寇打得四散而逃。   这样英雄救美的燕林简直如天神,一下子虏获了苏采薇的芳心。索性燕林并没有看到苏采薇推苏落阳的那一幕,知道一切安全的苏采薇放心了,又假装十分担忧地去扶半扒在地的苏落阳。   苏落阳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二话不说就给了苏采薇一个巴掌,等苏落阳第二个巴掌要落下去的时候,燕林上前就将苏落阳一推,呵斥其心肠歹毒,不分青红皂白,对苏落阳满眼的鄙夷。苏采薇又上前阻止,自责自己的过错什么的。   回过神来,宋淮月一把掀了帘子,闭目假寐去了。流寇的出现是必然性的,然而她要给苏采薇得逞才怪。   临近晌午才到山下,宋淮月一行人歇息会儿吃了午膳后,又开始登山去寺庙里上香祈福,等安定下来,天色也不早了,宋淮月就让红珠带着几个人先行回去报平安,自个儿和苏采薇各自在安排好的禅房里将就了一晚上。   护国寺的某处清净雅致的靠后山院子里,厢房内,小几上铜制的香鼎熏烟缭绕,几盏青铜灯映亮了整个屋室,后山的潺潺溪流声也传了进来。   住持无尘穿着半新不旧的僧袍,手里撵着檀木佛珠,神色安逸,使眼前人也定下心神来。   “无尘大师,门外客有一事不解。还请大师为我解一解困惑。”   “施主请讲,贫僧愿为施主解烦忧。”   他顿了顿,才道:“我只记得近一两年的事,前头的活着的岁月里,一概不记得,而且我好像并不是这里的人。可我又将何去何从。”   无尘对着他的面门看了几眼,笑道:“施主,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你自己困惑,就交给时间来决定。”   他蹙眉,喃喃道:“安之若素。”唯有这样?   无尘朝他施了一礼,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说唱道:“山中一日,世上已千年。世人都为嗔念生,哪知红尘断最逍遥……”   无尘人走,歌声却经久不散。   门外候了半晌的公公才走了进来,对屋里的埋怨道:“郡王,咱家看这护国寺里的和尚疯疯癫癫的,故弄玄虚,话当不得真。”   谢沧澜突然拍案一笑:“无尘真乃神人也,我明白了。”   公公目瞪口呆。   ?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六 ?  山上的气温低,早上晨起的时候,宋淮月就冻了个哆嗦,还没有到启程的时候,苏采薇也起得早,要旁听一群僧人做早课,于是宋淮月又重新钻回被窝睡了个回笼觉。   派出的人已经偷偷打听到燕林也在护国寺,那么宋淮月也就放心了,睡得也香甜。   辰时的时候,山上的雾霭渐散去,苏府一干人才下了山,启程回苏府。   宋淮月和苏采薇身边都没有丫鬟伺候,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她们各处各位。宋淮月打着十二分的警惕,笔直了身体,等待着传说中一群npc的猥琐出现。   果然,才半个多时辰,外面的马匹长嘶一声,车厢剧烈一阵,如果不是宋淮月紧紧抓住马车窗棂,恐怕就已经被甩出去了吧,只是女主,这样紧紧掐住她的胳膊陷着她的肉,真的好吗?   宋淮月脑袋晕晕的,不多想,外面就是一阵刀剑相击的金属碰撞声,甩掉苏采薇的长指甲手,撩开帘子一看,场面混乱,甲方和乙方斗得是天昏地暗,当然免不了流血丢命。流寇们尽责,苏府家丁未必尽责,有的居然临时落跑了。   现在的情形还傻不愣登呆在马车上,无疑是个等死的。   宋淮月二话不说,将碍事的衣服半撩跳下了马车,好在她做足了准备,衣服拣轻便简单的穿,苏采薇见宋淮月率先跺下马车,哪会有时刻怠慢,立刻尾随着宋淮月跳了下来。   才走两步,依照破剧情的尿性,苏采薇要动手了。脊背发凉,宋淮月算好时间,一个侧身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严肃的眼刀子过去,果然苏采薇的手就这样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她的小碎步正准备迈出去。   被抓包的时间仿佛静止,苏采薇脸色五彩纷呈,最后变成抿着小嘴,面色惨淡,挂在精致孱弱的小脸上,我见犹怜。宋淮月冷笑道:“三妹这么快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休怪以后二姐与你势不两立。”   宋淮月明着面撕破脸,苏采薇仍然不肯接受宋淮月的挑明,转而厚着脸皮道:“二姐何以这样说?我们都是苏家的人啊。”   心机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苏采薇刚才还急于逃跑的,现在和宋淮月扛上,居然忘记了逃跑。四周厮杀叫嚣一片,有个五大三粗的脸带刀疤的汉子轮着把大刀冲了过来,吓得苏采薇一下子往宋淮月后面躲。   本来想要抓住苏采薇衣服的大汉手扑了个空,又瞄向在前面不得后退的宋淮月色、迷、迷道:“嘿嘿嘿,两个小娘子,跟本大爷走吧。”   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令宋淮月想要抽他的脸,然而身高是硬伤,并没有什么用。   “贼人休得猖狂。”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将宋淮月等人拉回了现实。宋淮月和苏采薇以及大汉皆抬头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鲜衣怒马,枣红的高头大马上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公子如踏天河之水而来,紫金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蓝衣飞旋,甚美,甚好。   “哪里来的臭小子?”汉子高骂一声,扛着他的大刀去了,结果被年轻公子一剑结束了性命。   然而蝴蝶效应是可怕的。   公子燕林和苏采薇看对眼之后,一只手款款向苏采薇伸去,苏采薇羞涩一笑,搭上他的手上了马,于是马儿嘶嘶,一阵风儿似得走了。   走了……   独留宋淮月一人在风中凌乱。   尼玛!说好的剧情呢?说好的“贼人休要猖狂”呢?   宋淮月泪流满面,打杀完的流寇们看完燕林的一场戏之后,又将绿油油的眼睛转向宋淮月,宋淮月往后退了几步,跑到马车处,将手搭在拉车的马背上。   然后……   “啊——”   “碰——”   “我们走……”接着就是一阵扔兵器的声音和四处逃窜的脚步声。   宋淮月悠闲地车驾上,一只脚搭在木板上,一只脚自然垂下,靠在车厢旁,疑惑道:“怎么不追上去啊?”   “穷寇莫追。”   谢沧澜说着又斜睨了宋淮月一眼,清清冷冷道:“本郡王竟不知道大家闺秀是你这样子的。”   宋淮月反驳:“你懂什么,这叫一张一弛,平日里束手束脚多了,偶尔也要活动活动筋骨。”   “强辩。”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就要拉回他的马走掉。宋淮月饶是再淡定也有些急了:“你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万一那起子人再回来,我可怎么办?”   谢沧澜的脚步终究还是停下来了。   送佛送到西,一直将宋淮月送到了苏府的正大厅,万氏在母家还没有回来,苏慎之应酬去了,宋淮月可以少点精力去应付这位父亲大人的偏心。苏采薇先他们一步回来了,此刻正窝在邱姨娘的怀里委屈地哭,坐堂的还有老太太,干干抹着眼泪儿叫心肝。   一进门,燕林还在那里,瞄了一眼宋淮月,惊诧道:“你这个丫鬟真是福大命大,那么多流寇,居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宋淮月低头看看自己简单的装束,敢情这主将自己看成了苏采薇的陪伴丫鬟,懒得打动干戈,直接就一人走就成了。   宋淮月一囧,不等宋淮月回复,燕林又看到宋淮月身边的谢沧澜,绕过宋淮月拍了拍谢沧澜的肩头,“哟,千年不见的谢郡王,居然在这里出现了,真是稀罕事。”   “把你的手拿开。”谢沧澜冷冷看了他一眼,燕林是了解谢沧澜的脾性,讪讪拿开自己的手。   一个侯爷,一个郡王,老太太忙叫人看座沏茶,这两个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欲望,都受用坐着喝茶去了。   宋淮月不哭不闹,径直找了个舒服的一角端坐下来,捋了捋鬓角凌乱的头发,无视老夫人扫过来凌厉的光。想必苏采薇已经拐弯抹角地提过她了,老太太自然心里偏向苏采薇,然而在外人面前又不好直接呵斥宋淮月,只得忍着。   邱姨娘则安抚着苏采薇,一手护着小腹,没空搭理旁人。   看起来,男主燕林的性子有点直,整个时间都是他在说,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客气接着话,谢沧澜根本不理他,自己在座一言不发,也不知想着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老夫人送走了两座大神,宋淮月早就先蹦跶着走了,还不走等着挨训不是傻子吗?   苏采薇有些流连于燕林离开的背影,心里又立刻欢腾起来,上天让她遇到他,不是天赐的吗?就算没有母家,没有身份又如何,只要抓住这个男子的心就行了。这样想着,苏采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人生就像波浪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翌日回府的万氏就因伤寒病倒了,紧接着,好巧不巧的是老太太头风犯了,之后邱姨娘小腹阵痛由于受了惊吓胎像不稳。   于是老夫人接受了苏采薇的建议,找了个懂点风水占卜的婆子来看了看,不仅查出来宅灵之邪,而且也看出了宋淮月的克夫之命。   消息不胫而走,前不久安国公府和苏家商议的婚事告吹。原来上京人人企盼搭姻缘的苏落阳一下子跌入人生低谷。   苏采薇这一计可算是一石二鸟,一来避免了她和蓝皓轩的接触,二来毁掉苏落阳的名声,让她一直待嫁闺中,找不到婆家,也好挫挫万氏的锐气。   如她所想,万氏听到这一消息,差点因为火气攻心而吐血。反倒是宋淮月像个没事热似得,回过头来安抚万氏。   现在没了蓝皓轩这个前期的炮灰,宋淮月乐享其成。   现在等着反击邱姨娘的一招,就是拆穿她的假孕。宋淮月派了眼线到邱姨娘的院子里,拿到了助邱姨娘怀孕的方子,欲速必有其损,方子上的用药大都十分霸道。   她的这个孩子大抵是生不下来的,想必邱姨娘也知道这个原因,按照她那个心机,纵使孩子生不下来也要嫁祸给别人致使自己流产,好获得苏慎之内疚。   邱蓉锁定的人不是万氏就是何氏。   宋淮月自然秉持着在对方想要陷害己方之前先击败对方的原则。   准眼几个月,已到夏日。酷暑难耐,树上知了扰人心烦,早已府中的花农登了高去粘知了去了。   甚少出现在万氏房内的苏慎之破天荒地出现了,屋子里还有几个人,宋淮月、苏宝珍、何姨娘和小不点苏文道。苏慎之没料想万氏屋里人多,皱了皱眉头,倒没说些什么。   屋子里祛暑的冰块正好,使人舒心,丫鬟奉上了加了冰块的酸梅汤。苏慎之享用之后,才道:“夫人近来身体还好?”   万氏不冷不淡回道:“劳老爷挂念,妾身身体无碍。”   他又抬头看了看静如处子的宋淮月:“阳姐最近读了什么书?”   “回父亲的话,没读新书,最近在看《诗经》。”   “呦,姐姐这里可真热闹。”门外一声娇声打断了宋淮月的回话,门前的丫鬟将帘子一挑,邱姨娘就扶着显怀的肚子进来了。   邱姨娘得到苏慎之进万氏的院子,自然是坐不住的,就打着凑热闹的幌子进来了。   看到一屋子人除了苏慎之都不是很欢迎地看着自己,邱姨娘腆着脸对万氏道:“姐姐,不会不希望妾身来吧?”   “你身子不便,不要时常走动,磕着碰着谁都担当不起。”万氏见苏慎之连忙起身去扶邱姨娘,声音冷冷的。   此刻苏慎之已经将邱姨娘安排到榻上坐下,听到万氏略加讽刺的语气心里很是膈应,说道:“蓉儿以后不要再来这里,免得有人心怀鬼胎,上了你我腹中的孩儿。”   邱姨娘心里暗笑万氏愚蠢,脸上愈发楚楚可怜:“妾身也不知道如何惹得姐姐不快,使姐姐处处看妾身不顺眼。”   然而到了万氏这里,万氏气闷,有些把持不住了。伏在案桌旁微微喘气,宋淮月忙移到身边给她顺气,一边瞥了一眼邱姨娘的肚子。   五个多月了?!?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七 ?  天气燥人,这种天气里,最易上火急性。何况,正房和小三的较量,完全下风的是正房,着实让人火大。   苏慎之一心想要求得是妻妾和睦,和正室举案齐眉,和妾室风花雪月,外头打点的,内头恩爱的,两个都不缺的。可偏偏妻子和蓉儿两两不对付,这令他往往心里头不舒服。尤其是自己的二女儿用一种疏远而又鄙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发妻不负妾。   “夫人。”苏慎之一方护着邱姨娘,一面朝万氏看去,见她胸口微微起伏,只怕是气的不轻,想要张口而来的“万氏”又咽到肚子里去了。顿了顿,苏慎之又道:“你就不能稍微体恤一下为夫吗?蓉儿她现在怀有身孕,不宜受气,你作为我苏府的当家主母,也得体谅体谅。”   “妾身如何没有体谅老爷。”万氏是真的委屈,也不肯掉眼泪,憋屈强闷在喉咙里,嘶哑着声音道:“妾身对待邱姨娘,一没有短她吃,二没缺她喝,三更曾为克扣她例银,老爷,你扪心自问,我哪点对不起你,我这主母做得倒不如一个小妾来得快活。”   宋淮月感受到局势要崩溃了,看着邱姨娘又要示弱博同情的嘴脸又要使出来,忙两头插话道:“母亲,父亲并不是这个‘宠妾灭妻’意思,您别多想,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上次您的大病还没有好利索,何必要逞强瞒着父亲呢?熬着病去主持府上中馈,上到老太太、父亲和姨娘们,下到府上丫鬟、小厮和杂役们,丝毫没有偏颇,连我这个做女儿的也看不下去了。”宋淮月这番话主要是说给苏慎之听得,主要有三层意思,一是指明苏慎之偏爱小妾、冷落正房的事实,二是道清万氏身体还没有好透,三是万氏做事公平公正,根本没有针对邱姨娘的事情发生。   苏慎之岂听不出来宋淮月话里有话,内心竟隐隐渗出一种愧疚的情绪。可邱姨娘一心只埋汰她心中的委屈,没把宋淮月的话仔细听,做做样子默声哭泣,等着苏慎之去心疼。   “夫人,既然身体不好,多歇着便是,为何刚才不说呢?”   万氏脑子反应过来,接着宋淮月认出来的台阶缓缓道:“我怕老爷不放心。”   左边一个贤良淑德的发妻,右边一个撒娇闹腾的妾室,苏慎之是得掂量掂量。   宋淮月适时笑道:“我看邱姨娘五个月的身孕了,害喜的厉害,正巧小厨房里煮了新鲜的酸梅汤,盛一碗上来给邱姨娘缓缓,如何?”   邱姨娘正要拒绝,苏慎之觉得宋淮月的建议可行,连忙点头,让侍候的丫鬟弄了一碗端了上来。宋淮月朝那丫鬟使了个眼色。   酸梅汤盛了上来,邱姨娘又不好不接,如雪的皓腕露了出来,径直一勺一勺地喝了。   啧啧,宋淮月暗叹,瞧这女人三十几岁了,皮肤好的和婴儿似得,真得有做宠妾的资本。   气氛极其尴尬,众人聊起话来也不尽兴,只有何姨娘偶尔蹦出几句,图个乐子,一会儿说说万氏安,一会子又问问邱姨娘如何如何。没过半晌,邱姨娘又摸着小腹,闹腾肚子疼。   苏慎之急了个半死,忙对外叫道:“快快去请府上大夫。”   宋淮月道:“红珠,你去请来。”   邱姨娘捂着肚子忙道:“请给我调理的那位白大夫。”   原来邱姨娘有孕,有专门的郎中调理着,是邱姨娘自己请的,姓白,和府上给老太太看病的顾姓大夫一同住着。   事态紧急,苏慎之也顾不得什么了,忙将邱姨娘报到内室的床上去了,万氏冷漠地看着他急急而去的背影。   料到苏慎之来后,邱姨娘会巴巴地赶来,便提前让人在酸梅汤里动了手脚,使邱蓉不适,但并不会对她腹中胎儿如何。而那边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看邱姨娘如何上套了。   约莫两盏茶,红珠就请了大夫过来,邱姨娘朝那大夫望去,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心中顿时恐慌,然而肚子又痛得厉害。急道:“白大夫呢?”   红珠解释道:“白大夫不在府上,奴婢见情况不好,先寻了顾大夫来,那边已经让人去找了。”   “不,我能忍,我只要白大夫给我治病。”邱姨娘当然不能让这脸生的大夫给她把脉,否则一切就都露馅了。   不过,事与愿违,邱姨娘似乎撑不住了,脸上冒着冷汗。   宋淮月趁着苏慎之脸上动容,添油加醋道:“姨娘,都是大夫,可有什么怕得,难不成姨娘心里有鬼不成?顾大夫是专程给老太太调养身体的,医术再高明不过,你躲什么呢?”   这句话无疑是踩到了邱姨娘的尾巴,她神色激动:“胡说,谁心里有鬼。”又对苏慎之哭诉:“老爷,他们都要害蓉儿啊……”说着,又要晕去。   然而晕过去了,也没有什么用,白大夫迟迟不出现,看病断诊的还是顾大夫。邱姨娘想不出法子应对,只得将身子向里面侧去,小声地哭泣。   “苏家老爷,”顾大夫诊出邱姨娘的脉象,看出大户人家里内宅子的龌蹉事,有些难以启齿。   “内子如何?”   “这位姨娘,只是偶感寒凉,造成外热内冷,两相不调,多吃些温热药物补补就行。不过从脉象上来看,姨娘只有不足三月的身孕,跟丫鬟告诉我的五月完全不合,至于肚子显怀……”   “只怕是邱姨娘装得不知道放了什么让肚子看得更大些。”宋淮月看顾大夫有些说话不稳,便替他接下去了。   屋子里才知内情的众人不免心上一阵唏嘘,暗叹邱姨娘恃宠而骄,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苏慎之就差捶胸顿足了,看着贴着被面哭得没脸见人的邱姨娘,质问道:“蓉儿,我待你这么般好,你为何还要骗我?”   何姨娘出来假劝道:“姐姐也不必伤心了,日子迟是迟了点,但好歹是我们苏家的子孙。”苏家的子孙,完全是膈应到了苏慎之。   “姨娘。”苏采薇得了消息,忙赶了过来,见一众屋子的人,和无可收拾的场面,便知晚了,暗恨宋淮月的反击的手腕。   一到苏慎之面前,苏采薇毫不犹豫地跪下,对着苏慎之哀求道:“请父亲饶恕姨娘。姨娘犯事只是一时糊涂,女儿和在国子监读书的意平愿意代为姨娘接受惩罚。”苏采薇提到了苏意平,苏慎之一生中最为之骄傲的子嗣,即使是个庶子。“还有姨娘身孕尚在,不宜多思,女儿愿意自请禁足三月,抄录菩提经一千,为祖母、父亲祈佑安康。”   “也罢。”受过欺骗打击的苏慎之忽然感到很累,再也经受不住这个哀求,那个哭闹,应付着道:“邱姨娘日后好生在自己的院子里歇着,日后最后不要随意出来走动。”面上说得委婉,实则是将邱姨娘禁足了。   邱姨娘哭闹得再大,苏慎之也装作没有听到,甩袖离了屋子,回自己的安逸的书房里歇息去了。   万氏也懒得理会邱蓉母女,对外面一干仆众道:“待邱姨娘好些了,将人抬回去罢。”   “是。”   万氏等人离开转向偏室,宋淮月也打算回自己院子里歇息去,苏采薇故意向宋淮月这里错着走,靠近的时候,以低到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二姐日后可要小心点。”然又迅速退开,笑眯眯地朝宋淮月微微颔首。   宋淮月冷冷回望,旋即负手离去。   接下来几个月,如宋淮月揣测,邱蓉腹中的胎儿果然没有保住,不过失子又使得邱姨娘重新得到苏慎之的怜惜与安抚,苏慎之到邱姨娘的院子又愈发的勤快了。   平行世界里的时间过得愈发地快。   寒暑交替,转眼已是一年后的秋天。   天子每三年秋季,都会在靠近上京的扈城行宫小住狩猎,也会令朝中大臣携带家属一同前往,王臣同乐。   此刻宋淮月已经坐上了前往行宫的马车上了。苏慎之在前头和其他同僚骑着马,而宋淮月所在的马车自然是在家属的行列里。   朝臣、公子骑马游乐,命妇、小姐马车里安坐。   宋淮月和万氏做同一辆,昏沉沉地想要睡觉。后头的是苏采薇单独一辆,苏宝珍和苏文道年纪小,没有出行,而邱姨娘身份低下,更不得随行。   苏采薇撩起帘子的一角,试图看向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里头,有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一年多前的场景,马上公子世无双,向她款款伸出手来,带着她远走高飞,远离种种危险。   被人臆想的当事人燕林此刻看到前面形单影只的谢沧澜,辞了一众的公子,驾着马赶上谢沧澜的身旁道:“哎哟,这不是我们的谢郡王殿下么。”   谢沧澜不语,眼睛呈一条直线,不成动摇。   燕林没眼色,自顾自道:“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那皇帝姐夫近来可是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你怎么一点情都不领。是看不上?这没关系,我说趁这么个机会多走走,那些官家小姐,各式各样的,万一你有看对眼的。”说着说着就笑了。   谢沧澜直觉得听不出他的笑声里的好的意思出来,冷冷斜睨了他一眼,先一步骑马走了。   燕林倒没有追,反在后面笑道:“你别不好意思,我不说便是了。”   ?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八 ?作者有话要说:  拍转轻些>_<,九方玻璃心~   马车刚停下,就听得一声处在变声期少年低沉的声音,从宋淮月的马车处飞到了后面的马车。“三姐。”   无疑是苏意平了。   只不过太没有了规矩些。   嫡母和嫡姐在前头,他却置之不理,偏要越过他们去先迎接苏采薇,赤果果地打脸。宋淮月暗笑,到底是个十四岁的,心智尚未成熟,哪里比的过苏采薇十四岁的体表下隐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万氏冷笑:“吃穿用度都是苏家的,早慧于他人,单单却不懂嫡庶长幼有别。”至于给他的警醒算是后话了。   万氏和宋淮月出来,正巧和苏采薇和苏意平碰头,苏采薇还算面子做全,对着万氏和宋淮月微微福礼,苏意平也只好冷着脸面跟着问安,万氏轻扫一眼,率先和宋淮月离去。   前脚宋淮月等刚走,后脚苏意平就对着苏采薇愤愤不平起来:“姐,你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看她们目中无人的样。还有上次姨娘流产,指不定是那些妒妇做得手脚。”   假孕的事情苏采薇可没敢与苏意平说,一直瞒着他。听苏意平一直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也就完全放心了,戚戚然又强笑道:“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只要你日后得中三甲,平步青云,姨娘和姐姐也就放心了。再说母亲和二姐也没有多么为难我们。”   苏意平怒道:“姐,你就不要替她们说好话了,她们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然后又终于下定决心似得:“将来我一定带姐姐和姨娘脱离苦海。”   宋淮月是自然不知道那二位姐弟俩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想法的,辞了万氏便在自己的帷帐中休息。   红珠端了盆子给她净手,擦了手抹了琥珀膏,笑问道:“小姐呆在这里也闷得慌,不如出去骑骑马散散心。这会子那些官家公子、小姐都去了,可热闹呢。”   骑马?苏落阳的马术可不差,她继承了苏落阳的身体记忆,应该可以试试吧。随后宋淮月应允:“可以,你让人把我的马牵到清净的地方去。”   “啊?”红珠不解。   宋淮月轻笑:“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坐到马背上,宋淮月又让红珠先行回去了,自己晃悠悠地骑着马在这古代的纯天然树林里骑上一遭。   宋淮月不由闭上眼睛,享受风吹带来的自由感,手里仅握着马儿的缰绳,禁不住疯症发作:“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峨眉……”   “大王气已尽,贱妾何聊生……”   甫一睁眼,身边突然多出一个骑马的人来,那人虽然面目冷冷的,奈何抽着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想笑就笑吧,憋着会出内伤,不好是真的。”宋淮月提醒他完后,一扬鞭先他走了。她一路向北,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四海奔腾。   该死的谢沧澜,为什么偏偏会出现在她发疯的状态里,塑造的一张一弛的潇洒形象瞬间倒塌了。尽管她在他心目中一直没有什么好形象。   宋淮月本以为自己会潇潇洒洒走上一遭,不过貌似她又迷路了,这个该死的路痴综合症又犯了。   盯着那棵看了三次的开了树洞的树,宋淮月表示我们又见面了,明摆着在这树林里打转么。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宋淮月又见着了那位仁兄坐在某棵树下休息着。   宋淮月也下了马,将马牵到他的马旁系好,走到他身旁毕恭毕敬道:“见过谢郡王。”   谢沧澜看到这货主动献殷勤准有麻烦事,径直问道:“何事?”   “我迷路了。”宋淮月讪讪低着头道。   谢沧澜并没有感到奇怪,才道:“此处接壤夷山,夷山多瘴气,猛兽众多,你迷失方向也不是稀罕事。”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地图给她,“你照着地图上的标识走,半个时辰便可回归营地。”   宋淮月接过地图看去,上面的线路曲曲折折,还有点山啊水啊树啊的修饰,可惜她看不懂,弱弱地将地图归还,表示无能为力。   “我要去夷山狩猎,你跟着去,我不能保证你安全。”   宋淮月自然是死皮赖脸地:“你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也不能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随你。”贵公子肆意丢下这么一句话,又上马前行。   谢沧澜嘴上说不管,身体确是很诚实,见宋淮月的马在后面摇摇晃晃半天,半路又折回来威胁恐吓,直吓得宋淮月和他一起快马加鞭达到夷山。   正值午后,山雾早已散去,空气新鲜,暖阳景怡,绿意溪流,山间的时间仿佛早已静止。   于是宋淮月荣升为谢沧澜收集猎物的篮子,最初还好就是一些獐子、狐狸之类的,后来越往里面走危机感越沉重。   宋淮月这怂包有些怕了,闷声问道:“郡王,你还要猎多少?”   谢沧澜目不斜视,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不急,才一半。”   他话音刚落,一阵阵虎啸长吟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那声音嚎叫中带有一点点痛苦,宋淮月听出不寻常,谢沧澜也察觉到了。   唯一可以猜测的就是这头猛虎正在受到攻击而挣扎。   “前去看看。”谢沧澜交代一声,便往声源方向疾驰而去。宋淮月表示压力甚大,带着一坨猎物骑马,真是多有不便。   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可是比听得虎啸声刺激的多。   体积庞大的大虫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和对面的意气正走下坡路的燕林对峙着,虎背上几处斑驳血迹没有一处是要害的,虎爪子下是几支残断的羽箭。   宋淮月一眼扫过去,就看到燕林身侧十步开外的女主苏采薇,正盈盈泪眼望着燕林。而苏采薇又转眼和宋淮月来了个对眼,感到很惊愕,苏落阳,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在这里不要动。”谢沧澜的声音不容置疑,旋即下马,抽出佩剑和燕林并肩作战去了。果然还是谢沧澜有两下子,毫发无损地便将大虫杀死。   燕林体力不支坐于地,苏采薇见危险排除,才靠了上来,掏出怀里的白娟手帕,十分担忧地给燕林包扎伤口。   人受伤的时候心灵最是脆弱的,这时候温香软玉的安抚,使得燕林不一会心底的防线溃败,陷入温柔乡中,很是受用苏采薇的含情脉脉。   谢沧澜则在毫无生命迹象的大虫身边,宋淮月适时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摸了摸大虫的皮毛,真心叹道:“好毛。”   谢沧澜似乎习惯了宋淮月的脑回路和徒手摸虎尸的举动,又回到马上取绳索准备用马将大虫拖回去。   燕林脸厚地将大虫要了过去,说是自己的功劳好在别人面前炫耀一番,谢沧澜二话不说,随他去了。   四个人各自骑着马离开了夷山,绕过林子,朝行宫方向回去,一路上,宋淮月和谢沧澜好像提前预约好了一般,一致保持沉默。只有话唠燕林一直在说说,偶尔有苏采薇娇弱的声音赞叹附和。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好巧不巧地是,遇到了苏意平,以及他前头的少年太子赵陵。   谢沧澜等人连忙下马,躬身行礼道:“臣(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太子比苏意平小两岁,看起来却是少年老成。   宋淮月暗暗打量,小太子一身便服,涵养极好的,相貌清秀,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浑然天成。他看到谢沧澜,有亲近的意味,走了过来道:“好久不见表叔了,表叔近来可好?”   “微臣甚好,谢殿下关心。”   赵陵瞄到了猎到的老虎,十分赞赏欣喜:“表叔身手不凡,这么会就有这么大的收获,怪不得父皇时刻让本殿以表叔为榜样。”   燕林不干了:“这哪里是那呆木头的功劳,明明是本侯爷的手笔。”说着极其自然地和赵陵勾肩搭背起来。   “呵呵,”赵陵不相信,干笑两声:“小舅舅,不是本殿不相信你,实在是你的武功确实不如表叔,还有你看表叔不爱争高下,才把所有功劳往自己手里揽。”又一副我全都明白的眼神射向燕林。   燕林自尊心大大受损,差点就要揪向赵陵耳朵:“好小子,舅舅往日里白疼你了。走,别管他们,咱们先一边玩去……”说着,两个大神撇下众人,勾肩搭背,顽顽笑笑走掉了。   苏意平在太子身边表现的恭恭敬敬,等太子一走,立马又黏到他姐姐身边来,关切问道:“姐姐,可有碍事?”   “我没事。”苏采薇反摸了摸苏意平的头。   苏意平瞄到一旁挨着谢沧澜很近的宋淮月,不放过一个刺头宋淮月的机会:“姐,以后少和某些心怀鬼胎的人呆在一起,没事也会变成有事。”   说着,拉着掩着手轻笑的苏采薇走掉了。   徒留宋淮月和谢沧澜两人。   谢沧澜有些同情道:“那小子真的是你庶弟?”   宋淮月潇洒耸耸肩:“外头血缘亲,内子仇敌恨。”   ?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九 ?  谢沧澜听罢,沉默半晌,才一字一顿用念般说了出来“礼部尚书苏慎之之女,苏二姑娘,六爻卦象有云,夫宫有克,流年不顺,有克夫之命。”   这不是苏采薇用来陷害自己所用的噱头吗?古人都是敬畏鬼神,总是喜欢用封建迷信来束缚自己,抑或是残害女同胞。   宋淮月情不自禁白了他一眼:“所以,你想说什么?还是打算给本小姐介绍个门当户对的克妻的男子,哎呦,真要多谢谢郡王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长得顺眼到可以观瞻观瞻。”   谢沧澜并没有理会她言语里的几分嘲讽,径直道:“我有在考虑。”   宋淮月以为他是真的要给自己介绍个长得过去且又有克妻命的公子,闷闷道:“是哪家的公子?”   这会子轮到谢沧澜送给她一个“你想都别想的”眼神,沉声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会考虑娶你为妻。”   娶你为妻,这四个字无疑是上天突然掉给她的上等的馅饼,宋淮月重新盯着他那俊美非凡的脸好半天,道:“为什么?难道你有克妻命,所以想两两相克,看看能不能抵消厄运?”   “圣上要许我御亲,我这个人生性凉薄,怕耽误了人家女儿的好韶光。然而苏二小姐你,名声在外,克夫之命早已众人皆知,想要嫁出去,难,除非肯贱嫁。我恰好是不信这些的,比起寻常女子也不厌恶你的诡异多变的性子,所以愿意凑合凑合。我一个郡王,倒也不辱没了你。”   凑合凑合,说的话就像一支箭插在宋淮月的胸口,宋淮月感到委屈。但想想日后的是苏落阳的幸福,得好好问问。   “如此也行,不过在此之前,落阳需要问谢郡王几个问题。”   谢沧澜以为她听完后会满心欢喜地接受,没曾想她还要酌量一番,点头示意她:“你问吧。”   “既然谢郡王说自己本性凉薄了,那么是否能应允我婚后不纳妾,我不要求谢郡王一定要喜欢我,至少也要有夫妻之间的尊重,比如相敬如宾。”   “你可以放心。”谢沧澜毫无思虑道:“我娶了你,便会对你负责,不会亏待你。而且也不会纳妾,因为我会嫌麻烦。”   “我的外祖家是万氏一族,与母亲和他们荣损相连,朝堂局势我只用四个字概括,变幻莫测,将来他们若有事,郡王肯否伸出援助之手?”   “自然。我会鼎力相助。”是鼎力,而不是尽力。   他如实说了,宋淮月也保证:“如果谢郡王考虑周全了。我的命运将和郡王联系在一起,福难共享,落阳当对郡王不离不弃。”   谢沧澜有些惊愕看着她,随后垂下眼眸,道:“我已然考虑好了,会娶你为妻。”   晚宴,君臣同乐,野外燃着篝火,火上是正在烤熟的野味,觥筹交错,酒酣耳热,却是你看不清我的脸,我也看不透你的眼,各自怀着另一种心思。   宋淮月借故疲累,一个人呆在营帐内,愣愣发呆。这时候万氏一个人走了进来,坐到她身边,唤了她一声:“阳儿。”   宋淮月抬头,正要起身:“母亲,我去倒茶来。”   “不必。”万氏拉住她的手道:“我和你说说话。”   “母亲请讲。”   “谢郡王向圣上请求赐婚了,圣上应允,同意你和谢郡王的婚事。本来她们对你我母子木已成舟的陷害母亲是无能为力的,看看能不能说服你清表哥娶你为妻,或者娶为平妻也行,现在难得有谢郡王不嫌弃你克夫之命,为娘也就放心了。”   宋淮月带着苏落阳所有的愧疚成分道:“女儿不孝,让母亲累心了。”   万氏摇头,摸向她的耳鬓,给她理了理头发:“母亲希望你有个安身之地即可。嫁过去之后,一定要恪守□□之责,淑容端庄,做事得体,不要惹郡王厌恶。”   宋淮月连连点头,让她放心。   秋冬季节肃杀,万物凋零,不宜联姻嫁娶。所以苏二小姐和谢郡王的婚事确定在来年的春日里头,正三月。原本石沉大海的苏二小姐,有一段时间内成为上京里头的话题人物。   而苏采薇一直没有闲着,阻碍宋淮月姻缘不成,便一心攻克燕林去了。终于让她逮着一个机会,酒楼门前和燕林巧遇,又碰上燕林遇刺,苏采薇赶忙上前给燕林挡了一刀,当场昏厥。等燕林料理了那群武力值并不怎么高的刺客,扶起失血惨白的苏采薇,那叫一个感动。   燕林不仅亲自把人风风光光亲自送了回来,而且进宫亲自对姐姐燕皇后商量娶苏采薇为妻。   苏采薇一次血肉上的牺牲换来自己所为的姻缘。   奈何燕皇后左右掂量苏采薇的庶女身份以及做此事的动机,当即驳回了燕林的请求,但看在燕林着实喜欢的份上允许他纳苏采薇为贵妾。   燕林起初摇摆不定,先同意了,然而苏采薇是不愿意的,她要的是侯爷夫人的位子,又在想方设法地让燕林改变主意。   苏采薇尚未及笄,所以时刻尚早。   今日里,上京有所动静。太常寺卿鲁道愈及其门客,对下搜刮民脂,对上私相授受、勾结成党,被一受害百姓震敲金龙鼓,上述金銮,难得的机会被以恭王为首的党羽紧咬不放。鲁道愈属于□□派,太子年幼,而□□中诸多官员是以韩丞相马首是瞻,后来的苏意平正是投靠于他,才扳倒了万氏。   鲁道愈的落败无疑是恭王给韩相的一个落马威,万氏属于恭王党。苏意平和韩相所达成的共识,无疑是鱼儿和水,一拍即合。   阳春三月,宋淮月却感到天阴凉凉的,似乎天气里还残留着早春料峭的寒冷,她冷得打了个寒噤。   万氏正陪着她,且看着梳妆婆子给她点红妆,不满意时便让人修改,根本没有注意到宋淮月的异常。末了,万氏盯着宋淮月的脸好半晌,才点头称意,从盒子里取出一枝缠金枝缀红宝珠双股钗簪到宋淮月的云髻里去了。   万氏紧紧拉着她的手,有些不舍,叹着口气道:“阳儿,到那里头要谨遵妇德、妇容、妇工,不要任意妄为,失了我苏家的体面。”   “女儿知晓。”   站在旁边的何姨娘喜滋滋道:“夫人放心罢,阳姐儿是个省心的。”让苏宝珍前去宋淮月那里。苏宝珍害羞扭捏,慢腾腾将手里的锦盒递给了宋淮月:“二姐,这是姨娘和我的一点心意。”   宋淮月笑着接了过去,抓了把干果给她:“多谢五妹。”   刚谈了一会儿,邱姨娘带着苏采薇来看宋淮月。邱姨娘打着春扇看着宋淮月脸上已经定好的红妆,眼眸透着暗晦不明的光,微微摇头道:“妾身恭喜二小姐。”   苏采薇犹然也笑道:“三妹恭喜二姐今日出阁。”说罢,拿出锦匣来,“这是姨娘和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二姐笑纳。”   宋淮月当着她的面,打开锦匣,里头是一对上等蓝田玉龙凤镯,在阳光下碧润剔透,宋淮月没有想到苏采薇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邱姨娘得意道:“二小姐也不要嫌弃妾身的礼物,这么些年来妾身的体己钱还是有一点的,挑了这样的东西来,还是够得。”   “二姐喜欢否?”苏采薇盈盈一笑。   宋淮月不动声色将锦匣合了上道:“多谢三妹和邱姨娘好意。他日三妹大婚,二姐必定以重礼贺上。”   听到大婚二字,以及燕林承诺她的贵妾,苏采薇面色一僵。   时辰到了,谢郡王府的人也到了,万氏赶紧将绣了鸳鸯的红喜帕盖到了宋淮月的头上,扶着她上轿进了迎亲的队伍。   皇家的人是不会亲自迎亲的,除非女方地位着实高,而宋淮月的苏二小姐的身份也不算多高,因而按照惯例,谢沧澜不需要亲自迎亲。然而,事实上,他也没有亲自来。   宋淮月却没有多大感想,在轿子里开始吃起来夹带着来得糕点,一上午没有进食了,着实饿得慌。   娶亲的队伍敲敲打打一路,看热闹的人也是满大街都是,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郡王府。   听到轿子地下有人微微踢了踢,宋淮月知道这是谢沧澜这厮来接她来了,于是纤纤玉指握着红绸出来了,那人牵着另一头在前面走着,红珠在她身边微微扶着她。   “小姐小心点,前头是台阶。”宋淮月垂下头,也是看见那凸出来的棱棱角角,自然是知道的。   前头的谢沧澜脚步放缓,好让她小心翼翼上台阶。   就在宋淮月一只脚刚上台阶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所有的喜庆气氛。“二小姐,不好了,外老爷家出事了,刑部来了一伙官兵,抄了外老爷家,一家人全部入了大狱。”   报告情况的是个小厮。   宋淮月心里一急,将喜帕一掀,露出脸来:“你说什么?”   ?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十 ?  将小厮的意思转化过来说,就是韩相那边,即苏意平参与的,拉右督御史下马计划,已经实行。邱姨娘暗晦不明的眸色,得意地笑,苏采薇送来的贵重礼物,一一在宋淮月脑海里浮现。   怪不得这般大方,原来是提早得到了消息,想把这桩喜事变成悲事吗?   旁人对宋淮月指指点点,暗自嘲讽,宋淮月从神话恍若变成了一个笑话。   谢沧澜却好像没有听到似得,一把夺过宋淮月私自掀起的喜帕,偏执地盖到宋淮月头上,对来观瞻庆贺的宾客道:“本郡王的御婚继续。”苍狂有力,毋容任何人置疑。   这是皇帝的赐婚,谁敢有异议。   宋淮月总算把他的意思领会过来了,她必须成为郡王妃,先保全自己,再暗中着手此事。宋淮月吃了谢沧澜递来的定心丸,心安理得拜堂成亲之后,谢沧澜也不和其他宾客喝酒,和她到书房里商议。宋淮月忙问小厮事情的大概:“母亲那边情况如何了?”   小厮刚从惊魂甫定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口齿也清楚了,赶紧说道:“夫人那边情况十分糟糕,小姐前脚上轿刚走,后脚老爷就得到消息。将夫人禁足在院子里,凡是夫人院子里的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部押到柴房里去严加看管,我之前受过夫人的恩惠,是偷偷跑出来报信的。老爷做得这等事,老太太也不管,真真急死人。看样子老爷是要休弃夫人啊。”   “我这个父亲是在自保,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做得是一字不差。宠妾灭妻,包庇妾室,偏爱庶女,哪样不是做全了。”宋淮月冷笑一声,又对小厮道:“你且在郡王府住下,如今苏家是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那小厮得了宋淮月的厚恩,千恩万谢之后,退了下去。   当初小说里指明是韩相是用两个罪责将万家拉下水的。一个是贪污纳贿、结党营私,一个是私信通于外邦,通敌叛国。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覆灭万氏全族。右督御史一事牵涉韩相党派和恭王党派之争,问题十分棘手。   一来需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万氏无罪,再者将陷害的触手给揪出斩断;二来也需要搭上恭王这条线,获得恭王的支持。   宋淮月毕竟只是个内宅女子,没有滔天的本事深陷朝堂里去,唯有依靠地就是有些权势的谢沧澜。谢沧澜之前在外头就已经暗示于她,这会见她眉头紧锁,来回踱步,十分焦躁,才说道:“提早得到消息的还有我。”   宋淮月回过神来:“什么?”   谢沧澜一声红衣尚未脱下,冷峻的面庞竟有几分魅惑之感,似轻松状地坐在椅子上缓缓道:“早在你还在苏家之时,我便暗中令人去调查此事。你现为我的妻子,我有义务去帮你。若右督御史当真无罪,我自全力保全;倘若右督御史确如有罪,我自全力保全你一人。毕竟我为大胜臣子,不可包庇真正的犯人。”   宋淮月垂眸,既庆幸万氏本来无罪,无可再担心,又暗自叹息谢沧澜毫无人情味。她心里翻腾些波澜,面上还得做出感动的样子。   果然权力能处处制衡。   思虑半晌,宋淮月组织好语言道:“内宅女子不可议政。但落阳见郡王十分开明,便大胆地问上一句,郡王如何看待朝堂局势?”这是一步死棋,想要做活,必须有所冒险。   至于会不会引来谢沧澜猜忌,宋淮月也不管了。   果然谢沧澜又开始皱眉头,暗晦地紧盯着她的脸,想要看出几分不寻常来,宋淮月这个时候可不能够做怂包,也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让他看个够。谢沧澜没有靠沉默装逼,还是回复她道:“党派之争,利益权衡,朝堂之水极其深,稍有不慎入漩涡。”   似是而非,想用这个糊弄她,宋淮月才不吃这一套,径直将话挑明了道:“既然是党派,那么韩相党,和恭王党,郡王支持哪一方?”   “本郡王竟不知韩二小姐了解地如此透彻。”忽而他朗朗道:“虾蟹之争,与我何干,我只忠于圣上。”   居然将韩相和恭王说成虾蟹?何等狂妄!   宋淮月笑道:“原来郡王是两派都不支持。可是郡王有陛下护佑,且不甚关心朝堂事,没有丝毫顾虑。然而我外祖却没有这样的优渥的条件,两方都不支持的下场,只怕比今日消亡地还要快。至于有没有哪些罪责,不是显而易见地受他人陷害吗?郡王着人去查实的结果,必然是这个。”   谢沧澜道:“如此不是更好吗?”   宋淮月却摇头:“我只怕郡王殿下保不全,你待如何保全?郡王现今娶了我,就已经陷入朝堂争斗的泥泞之中,您是两袖清风、光明磊落,可是韩相等人会信吗?早已经将您和恭王一派联想到一起。如今,倒不如顺水推舟,和恭王联手,一举定成败。”   “你拉我下水?”谢沧澜冷笑一声。   “家族和姻缘不能两全,我选择的是我的家族。但我依旧还是那句话,我对郡王当不离不弃。”谢沧澜将目光定格到窗外,他们的婚姻似乎是一笔交易。   尔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也罢,妻有难,夫岂会薄情寡义?”   宋淮月算是得到谢沧澜的支持,不过之后换来的是谢沧澜的冷落。   当晚,宋淮月睡得是寝室,而谢沧澜睡得是书房,在她身边伺候的红珠唠叨埋怨个不停,被宋淮月推了出去。换位思考,宋淮月如果是谢沧澜,心里大概也不爽。   没有办法,得不到谢沧澜的支持,她和万家也只有死路一条,那么人物就会GAME OVER。   接下来的两日,宋淮月立刻成为了郡王府上下所有人的同情对象。   第三日,是宋淮月的新婚回门日。谢沧澜只让人点了该有的回门礼给她,自己没有出现,显然是不想要和宋淮月一起回门的意思。   宋淮月乐得如此,邱蓉和苏采薇此时在苏府定然是如日中天,她要在这母女俩面前装憔悴,装可怜。唯有如此才可以降低她们的防备,以及间接的苏意平的防备。   “红珠。”   红珠还在清点着要送回苏府的东西,被宋淮月叫住,忙走了过来:“夫人,何事?”   “将回门礼去一半!”宋淮月吩咐道。   红珠不解,以为宋淮月脑子短路了,劝阻道:“夫人,不能啊,这样回去,岂不是让人看清了去。”   “非也。”宋淮月斜睨了她一眼:“便宜了她们作甚。本夫人只有过得不好,她们才开心,如此,本夫人就让她们开心开心。”   “啊?!”红珠没有回过宋淮月话中的意味来,宋淮月已经率先走了出去,红珠好半晌才明白,忙手脚利落地照宋淮月说得话去做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一会子就到了苏府。苏府早知道今日宋淮月回门,然而门口竟没有一人迎接,死气沉沉地朱红色大门紧锁。   红珠愤愤然道:“夫人,好歹也是苏家的姑娘,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宋淮月轻笑:“这还算好的了,待会儿更过分的时候,小丫头,你可得沉住气。”   “红珠知晓了。”红珠嘴上这样说,却骇然苏府幕后有什么绝招。   宋淮月从郡王府挑出的小厮,去敲了苏府的大门。守门的见门外站着的是宋淮月,依旧将门开了个空档,丝毫没有大开朱门迎接的意思,露出半张脸道:“郡王妃,先等等,容小的前去禀告老夫人。”   “混账。”红珠面色不善,呵斥道:“我还没听说过,那个姑娘会娘家,还要下人去禀告,才能进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且不说咱们夫人是苏家出来的嫡小姐,再者就是个郡王妃的身份,也不是你能够看低的。”   看守的被红珠厉声吓着了,畏畏缩缩道:“不是小的不让郡王妃进去,着实这是昨日里老太太和邱姨娘的吩咐。小的哪里敢忤逆?”   宋淮月听出些苗头,问道:“如今府上主持中馈的是谁?”   “是邱姨娘暂未管理,老爷亲自吩咐下去的。”   宋淮月轻呵笑道:“原来如此。。你去禀告吧,本夫人自然能够等的起。”   看门的松了口气,见宋淮月大度,对她面露感激:“哎,郡王妃稍等,小的很快就让邱姨娘知晓。”说罢,又将门掩上了。   宋淮月转身对红珠道:“红珠,今个儿我们来示弱的,待会儿苏府出来迎接,你跟在我后头不说话便是。”   “红珠明白了。”   很好,还算通透。   邱姨娘间接在大门前给宋淮月一个下马威,得到效果之后,也没怎么再为难宋淮月,得了禀告就出来了。蜀锦制得精致紫色绣迎春衣衫在宋淮月晃了几遭,一下子把宋淮月刻意穿得素白深衣比了下去。   邱姨娘捏了捏绣帕笑道:“郡王妃,老夫人有请。您跟着妾身走一遭吧。”   ? ☆、庶女重生文心机女配之十一 ?  明明很熟悉的环境,在旁侧的邱姨娘一起走得情况下很诡异。很快几个人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正厅前头的廊檐下,苏采薇光鲜亮丽,站在那一处喂着悬在半空中的碧青色鹦鹉吃食。   鹦鹉一见邱姨娘来学着舌道:“夫人好,夫人好……”   一个姨娘也可以叫夫人?邱姨娘可不避讳宋淮月在不在此,反而笑着对站在一侧侍候的丫鬟道:“这鹦鹉乖巧,回头多喂些好的给它。”   “是。”   苏采薇假意才看到宋淮月,故作惊喜,笑道:“原来是二姐回门了,若不是有人回禀二姐来了,三妹我都快忘了,时间仓促也没有准备些什么东西,还望二姐见谅。对了二姐夫没有和二姐一起来吗?”   明知故问。   宋淮月于是趁着她的心中所想,也故作眼神闪烁,手上动作有些不自在,生硬道:“郡王自然有郡王要忙的事情,今日恰好遇到了什么大事,出府去了。”   “哦,采薇明白。”可她嘴上却是鄙夷之后的得意:“上次我和姨娘送的龙凤镯,二姐可喜欢?再过一段时日,我与靖侯爷的成婚之日,二姐可一定要备上大礼,赏脸而来。”   她说的是成婚,可见不日便会成为侯爷夫人,而不是侯爷侧室。   宋淮月木木道:“一定去。”   这时候屋子里传来老夫人的一声叫骂:“要死人了吗?都杵在外面干什么。”指桑骂槐,骂的自然是回门而来的宋淮月。   邱姨娘忙掩着嘴道:“郡王妃还是快快进去吧,免得老夫人又要动怒,伤坏了身子。”   进了屋子,宋淮月特地扫了一圈,没有万氏的身影,只好先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老身给受不得你这精贵的郡王妃问安。郡王妃的外祖家可真真把我们苏家连累惨了,倘若哪一天我那儿因此丢了乌纱帽,老身可真是要被你们这些人给逼死。”说着又捶胸顿足,像是要昏厥过去。   苏采薇忙过去给老太太顺气,对宋淮月抱怨道:“二姐怎么一回来就闯祸。在夫家得不到郡王重视不说,回娘家还给祖母气受,二姐还是先出去吧。”   “什么娘家,她哪里是苏家的姑娘,她明明就是万家的一尊大佛,专门来压住我们苏家的。哎呦,我的心口疼呦……”   依照苏落阳往日有些自尊的性子,宋淮月看上去像是强忍着眼泪,脸色刷白道:“眼不见心不烦,我走便是。”   扫过苏采薇得意上扬的嘴角,宋淮月先不动声色出了吵吵闹闹的屋子,一路朝万氏的屋子奔去。红珠像说话,见宋淮月神色不好,没敢多话。   万氏院子门前虽然没有固若金汤般,但是看守的、送饭送水的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宋淮月试图抬脚进去,就被人凶横着脸拦下。   宋淮月也不再做纠缠,转身便走。   “打道回府。”   红珠回道:“是。”   目前万氏这里还算安全,就要看苏慎之什么时候决定好了写休书。   树欲静而风不止。几日不见身影的谢沧澜终于出现在宋淮月的眼前。   他是她的救赎者,宋淮月有些谄媚地亲手泡了杯安神的合欢花茶给他。谢沧澜摆着面瘫似的脸,手上却接了过去。   “确实是小人所为,当是韩相给恭王的一个警醒。明日我会秘密下帖会见恭王与他商谈,还有,你要防备你的庶弟苏意平。”   苏意平,苏慎之取名的意思是,意难平。   早知道情况所在的宋淮月又要开始演戏了,又惊又疑道:“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要防备什么?”   谢沧澜放下杯子,嗤笑一声:“先头以为你有多聪明,现在又开始犯蠢了。切莫轻看少年年少志不达,而且苏意平早慧于人,是个聪明人。他身为太子的伴读,和太子的关系匪浅,和□□派的联系千丝万缕,再毗邻着韩相党,呵,简直是一拍即合。”   苏意平智商是高,只是性子是极其任性护短的,尚未成熟罢了。   宋淮月听罢,像个小媳妇似得,乖乖点头:“妾身知道了。”   谢沧澜却被她难得的低眉顺眼激了个激灵,心里腾起异样感,又以为近日里伤了心神,忙离开宋淮月身边,去了偏房休息去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谢沧澜主外应酬交涉恭王等人,宋淮月主内大殿郡王府事物,是不是挑上一些东西让人送到关押万家的牢房里去,顺带花上好些银子里里外外多番打点。   不久之后,苏慎之便以七出之条中的“不顺公婆,有逆德,嫉妒之心,乱其家”的由头,一纸休书,将万氏和陪嫁来的嬷嬷赶出了苏府。宋淮月一得到消息,便早早派了马车和红珠,暗中将万氏接到了郡王府,以防再出什么事端。只是出了苏府的万氏一心向佛,不再问红尘事,甚少出房门,对着菩萨像念经祈福。   对她来说,这是信仰。   对宋淮月来说,事在人为,行动去解决来得更有效果。宋淮月少不了每日花上一个多时辰来宽解万氏,万氏的心结才稍稍松了点。   不久苏慎之扶了邱姨娘为平妻。   不过目前上京却传来一则极有□□的消息。   外邦来使和季城守将意外产生摩擦,被季城官员扣押,竟意外在来使身上发现一封极其重要的密函。原来密函上的落款是辅佐太子的詹士蔡伯周,密函上的内容通俗讲,就是蔡伯周才是幕后之人,故意陷害右督御史,以达到混乱胜朝纲纪的目的。   明面上是这样,当今圣上岂不知个中厉害,狠狠惩治了蔡伯周,且降太子太傅为少保,以示韩相等人警醒。   万氏一族无罪释放,天子以表安抚,特加万公为一品太师,封外嫁女即便苏府休弃的万氏为一品国夫人,有点看在是谢郡王岳母的份上。   万氏被赦免的当日正巧碰上燕林迎娶苏家平妻之女苏采薇为妻子,然苏采薇的身份令看热闹的众人再次不免咋舌。喜帖到了谢郡王府,宋淮月哪里还管得着,一句话推了,赶回万家,和万氏一起为万家诸人接风洗尘。   万公见女儿消减清瘦,直骂苏慎之狼心狗肺、铁石心肠,最后又发誓万家和苏家势不两立。这会子看万家无事,反而加官进爵且不说苏慎之,邱蓉如何,但是老太太便是肠子悔青了,一整天没有给邱蓉好脸色看。邱蓉脱离了姨娘之位,又掌握了苏府中馈,且女儿是堂堂的侯府夫人,哪里还像平时一般极尽讨好,她早就烦了老太婆的尖酸刻薄,一甩手懒得搭理,听闻万家平反,计划失败,又是一阵钻心窝的咬牙切齿。   时间如白马过隙,一晃一年。   上京繁景依旧,身在此处的人,有人如冉生之阳,有人明日黄花。有人潇潇洒洒,有人琐事缠身。   且先说苏采薇,光鲜地从一介庶女成为炙手可热的靖侯夫人,羡煞一众想要进侯门的贵女。苏采薇除了落下个众矢之的的下场之外,在侯府内,燕林也不再对她有往日的温存,就像是他得了件珍宝,把玩几天,新鲜感一走就搁到一旁去了。本来燕皇后是极其介意苏采薇的身份的,觉得此女手段厉害,且上不了台面配不上她的弟弟,怕委屈了燕林,又赶紧劝说自家表妹安氏进了侯府做侧夫人,才安下心来。安氏心机颇深,苏采薇又要和她相争持,为了一个玩味心十足的男人争来都去,每次进宫都要被燕皇后刁难,敢怒不敢言。荣华富贵是有,但日子过得十分心难。   而苏家,苏意平受韩相迁怒,撤了伴读之位,日后怕是仕途艰难。而苏慎之升官再无望,邱蓉自无法忍受老太太的刻薄,身边也没苏采薇的出谋划策,每每见着老太太,二人简直是反目成仇。老太太自是在苏慎之面前诉苦,一边亲情一边爱情,苏慎之似乎也厌了这样的生活,每每宿在何姨娘那里或自己的书房里,手把手教导幼子苏文道,其余一概不管。   万氏则看破红尘般,离了上京,去了他城开了府邸,在家修行做起了闲散居士来。   只是……宋淮月几天不见谢沧澜的身影,也没在意,只是无聊的时候找了谢沧澜身边的小厮问问话,随口一道:“郡王爷去了哪里?”   小厮有点瑟瑟缩缩,半晌才回话:“也不不在上京,去了江南游山玩水去了。”   “呵,”宋淮月轻笑,不免有股子酸味:“江南美人多,郡王是想给本夫人找几个妹妹过来。”   那小厮听着,头差点埋到地上去。   两岸江山多清丽,预案鸣哀声不断,清风徐徐,吹皱起一江江水。艄公将竹筏划到岸上来,从上面走来一个白衣蹁跹的清冷贵公子。   一辆马车早登在岸上等候,公子刚及岸,马车外面车驾上一个青色深衣长发慵散的女子跳了下来。宋淮月笑道:“郡王,落阳可是在这美如画的江南找了你许久。”   谢沧拉一愣,风扬起他的衣袍。   宋淮月来接他,谢沧澜顺她的意坐到了马车上,不过转眼鞭子到了他的手上,开始了赶车的任务。宋淮月坐到他身边,一路颠簸,伴着醉人的风,眼皮有些打架。谢沧澜道:“累了,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一会吧。”   宋淮月没有异议,点点头在她肩头便睡了过去。谢沧澜在她熟睡后将她揽到怀里,嘴角勾起一抹笑。   “到了吧?”   睡了一觉的宋淮月还没有睁眼,耳边没有任何人回答,自感有些不对劲,心里升腾起急迫感,甫一睁眼,原来是任务结束,她回来了。   依旧是桃花树下,苏落阳对宋淮月行了个感激的福礼,便不见了,她的脚下,也就是宋淮月之前随手扔在泥地上的那本《庶女复归来》的小说,在风中哗哗翻着书页,一晃回到了最初的封面。   宋淮月赶紧重新拿到手上,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眼,神经高度紧张。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谢沧澜这个人。   而所有人的结局,只有苏落阳的结局是有出入的,她嫁给的是丰国大长公主之子靳郡王,婚后幸福美满,此生无憾。   宋淮月垂眸,见一双靴子映入眼帘。   “多出个异数。”主神道。? ☆、热血校园文消沉女配之一 ?  “谁?”宋淮月明知故问,经历了三个世界,她的面部表情大致可以控制到她想要的状态。   主神看她神态,惊疑不作假,奈何阅历太高,半信半疑道:“谢沧澜。所以……”   他一顿,宋淮月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主神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这次任务所得到的奖励无效。”   宋淮月自问自己在第三个世界累得个半死,主神轻飘飘地一句话就 把她本该拿到手的五年给吞了。宋淮月很生气,宋淮月表示很不服气,瞪着主神不满道:“凭什么?谢沧澜这个异数出来是我能够预料地到的吗?”   主神,本是看起来温润如玉,雅致如风的人,这时候毫不客气戳破宋淮月道:“谢沧澜的存在间接推动了你的任务的完成,换句话来说,没有他,你也有可能被那个世界抹杀。你该庆幸的是,没有灰飞烟灭,而是只折了五年的寿命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理直气壮的宋淮月像瘪气的气球,一点争辩的心都没有了。   主神站在公立的角度,有掌管平行世界的权力,因此代表着公平公正,是不可能偏袒宋淮月。他拿出下一本书悬在半空中道:“这是第四个任务。”   任性不了自己的寿命,宋淮月就任性自己的休息时间:“我要先休息三天。”   主神自知她心有不忿,脾气好地随她去了。“当然可以,最好去泡泡温泉什么的,去去这一段时日的疲惫。”   有人要睡觉,便有人送上了枕头,甚得宋淮月之心,宋淮月拍了拍主神的肩膀,接过书,心安理得道:“甚好,甚好。”   果真这个虚幻的地方什么都有,宋淮月离了桃花树,便是绿意葱茏的小树林,绕过几块人工石,便是一汪露天温泉池水,四周有假山石做屏障,宋淮月只叹是环境非常好,慢条斯理地除掉了衣服,泡进温泉水里。   宋淮月嘴上是说我要休息三天,事实上她是打着早些搞定早轻松的念头,不自觉地便靠在池壁上,一手将小说拿来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热血的青春校园小说。女主顾倾,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人如其名,貌美如花,是A国福斯榜上排名第二的天齐企业董事会顾会长的独生女,从小是个蜜罐里长大的公主,千人捧,万人夸。且顾倾很有才艺,擅长古典芭蕾和钢琴,肤白貌美气质佳,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   其中一个是个青梅竹马的男配,叫陆京云,A国福斯榜上龙头老大陆氏家族企业的内定继承人,从小就心仪顾倾可以说是忠犬级的男配,后留学归来,年纪轻轻成为人事部部长,开始着手部分公司管理,以更好的继承家庭企业。   江北大学是A国国都的一所一本公立大学,进这所大学的学生分数还算可以。男主戚宫泽就是在这所大学里就读,当年的他以第一名的成绩入校录取,是个学霸级的人物,而且有着明星般的帅气长相,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但男神性格较为冷淡,平时也不多话,想靠近他的人都有种畏惧的心里,大部分学生都是怀着崇敬不可攀的心理远远地望着的。   而本可以去贵族学校入学的女主却偏偏做手脚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变成一个普通的美貌多艺的女生顾倾,进入了江北大学,其目的就是男主戚宫泽。戚宫泽从小就是枚美尤物,相貌更是独一无二。   那时候他沉言寡语,她单纯可爱。她抱着泰迪熊偷偷离家出走,遇到他。   结果……   狗血的火花就绽开了。   翻译成人话的意思就是,顾倾在家里受了委屈,在佣人看护的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溜了出来,后来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大晚上的一个人在马路边上痛哭流涕,遇到做值日晚归来独自回家的戚宫泽。戚宫泽递了手帕纸给她,顾倾抬头擦亮了眼睛,原来是个俊美的小哥哥,那个小哥哥给了他面纸还不说,还从包里给了她一块包装面包。这时候几乎全面出动的顾家,其中管家终于找到了流浪在人间的小公主,好了,管家下了程亮黑色的奔驰轿车,把发花痴呆愣愣的小公主接走了,不过小公主眼见深深地记住了戚宫泽校服上挂着的校牌上的就读小学和名字。   十几年,她回来只为他。虽然男主那货当时根本没有记住顾倾小公主。   后来经过顾倾一番惊天动地的热烈追求,戚宫泽那颗冰冷的心终于融化,和顾倾走到了一起。可怜走了忠犬男配陆京云痴心一片,赴之东流。等到顾倾和戚宫泽结婚的时候,陆京云才不甘心的放手,但还是抓住顾倾的手深情款款道:“陆哥哥会永远守护你的。”   宋淮月看完了全部,将书潇洒的以抛物线的形式扔出了池子外,擦干身上的水,便穿了衣服,在林子里打转。不错,她在等待女配的到来。   可这一次,不是女配先找到宋淮月,而是宋淮月先找到了女配。那个女生正坐在林子里特设的木头长凳上,弯腰弓背地无聊拔着地上的野草。   宋淮月悄悄走进,那女生朝她抬头,杂乱的头发将半张脸掩埋。宋淮月看了看她遮住的脸,又看了看她身上灰不溜秋的衣服,试探问道:“原阿紫?”   女生先是一愣,后又胆怯地低下头,低声道:“我不是原阿紫,我是张楚。”   张楚?   轮到宋淮月开愣了了,好不容易回过来,顺了顺张楚的乱毛,悠悠道:“没想到你的怨气居然超过了头号女配。”小说中如果将配角来个排名的话,原阿紫排第一,那么这个张楚顶多排第三,在小说中间部分就领了饭盒出了局。   而眼前的姑娘,满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自卑”,这姑娘自卑到和人说话都是吞吞吐吐的,要么沉默不说话,要么说话没底气。   “怨气何以消?”宋淮月文绉绉来了这么一句。   张姑娘低着头道:“我希望你能改变我的人生,还有我能够和戚宫泽成为好朋友。”   她腼腆着说着想和男主成为好朋友,宋淮月岂不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渴望,小说里明晃晃地写的是女配一、女配三等喜欢男主,女配二喜欢男配陆。这姑娘因为自卑,所以不敢对宋淮月表露实情。   宋淮月心知,怕毁了张楚的自遵心,故作恶声恶气道:“好朋友怎么够,我们的目标是攻略男主君。”   “不不不……”张楚局促不安,低着头两颊涨得通红。   “无碍,这算我送给你的礼物,受着吧。”   张楚估计是不好意思了,从椅子上起身便消失了。   任务开始,宋淮月在心里默默道。   午后的阳光从外面打了进来,一片明黄色,和照不到的阴影面形成鲜明的对比。一块光明,一块阴暗。就像张楚的双面性格,希望前进,却总被消沉懈怠的阴暗面拖累。   宋淮月来得时候,原主正在偌大空荡的琴房里坐在地板上沉思。房间很安静,空气缓缓流淌,墙上悬着古典的摇摆古钟。   宋淮月一个鲤鱼挺身从阴冷的地板上做了起来,走到透亮几净的窗户望楼下望去,琴房在顶楼,楼下走动的人像蚂蚁般大小四处走动。   几净的窗户可以倒射人的脸。但并没有什么用,宋淮月什么根本看不清妹子的具体长相。索性她离开了琴房,走到洗手间里一探究竟。   这个时候顶楼没有什么人,也是张楚喜欢来这里的原因。   宋淮月摸到洗手间,什么人也没有,她可以安安静静地打量着妹子的长相了。   不过这张楚的头发也太乱了吧,宋淮月三两下把又厚又长的刘海聊起来。镜中的女生肤色较黄,脸色不佳,有点死气沉沉,不过脸型是古典美人所拥有的鹅蛋脸,眼睛是大大的杏眼,还算有活力,如果不是平时被头发遮住的话,容貌还算有救。   宋淮月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颜色主灰黄,也很老土,深深将气质打了折扣。   女为悦己者容,试问天下女子哪个是不爱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而外形就是张楚自卑的一个原因之一。   那么就来场蜕变的逆袭吧!   宋淮月再次回到没有人的琴房里,开始回忆张楚的短暂一生。   张楚,是个离异家庭的孩子,父亲和母亲都是商场强人,但因感情问题早早离婚,各自组成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有了新的开始,也有了新的婚后美满生活。而张楚就成为了那个最多余的那个,里外都不是。张家的老夫妇重男轻女,嫌弃张楚不是个男儿身,再因为新儿媳,不肯代为抚养张楚。   只有外婆伸出了援助之手,主动提出抚养张楚。但即使是这样,张楚一年也难得见过妈妈一回面,新妹妹对她吐口水的场景,妈妈冷漠如陌生人的眼神,张楚记忆犹新。   亲生父母尚如此,张楚的性格怎会不自卑,不自尊心过强?   而关于抚养费,张父那里的早被新妻子暗中截走,而张母的则一年比一年减少,再加上张楚的学费、生活费的开销一年比一年多。   所谓的生活费只够交个学费,眼看生活费都要搭上外婆的养老金,张楚是十分不愿意连累疼她的外婆的,除了暑假里打工外,上学期间也是要打工的来生活的。很辛苦。   三四百的手机都是外婆送她的礼物,更不要说张楚再有额外的开销来买衣服和化妆品打扮了,简直是异想天开。? ☆、热血校园文消沉女配之二 ?  张楚因为过强的自卑心和过高的自尊心作祟,单看她这个人是很不合群的,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偏偏作为受追捧的美女且是同班同学的原阿紫向她抛出了友谊的橄榄枝。   张楚身边没有朋友,那是因为自卑。而原阿紫身边没有同性朋友,那是因为清高骄傲。身为头号恶毒女配,原阿紫刻意结交对待张楚的心怎么看能没有算计。原因来源于男主戚宫泽,原阿紫需要牺牲一个人给她打头阵,一来设计张楚暗中针对于情敌顾倾,二来自己装绿茶安慰张楚,也可以在戚宫泽面前伪装成善良纯真的模样。一箭双雕,岂不乐哉?   可是这两位都斗不过苏到家的小说剧情,张楚因为爱情和亲情的双重压力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早早以自杀结束了生命。而原阿紫虽然是失败,但是最终因为女主顾倾的主角光环为自己以往的过错痛哭流涕、痛改前非。女配都善化了,哪里还有怨气可言。这也是张楚的怨气大于头号女配怨气的最重要原因。   从此,恶女从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呸,还真以为是童话故事,现实生活中哪有奇葩狗血的段子?   宋淮月回忆完毕,从角落里拖出张楚的背包,从里面翻出那款廉价但张楚视之唯一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的界面,只有几个人的手机号码。   张父,张母,外婆以及原阿紫。其中张父、张母的号,张楚基本是没有碰过,关于生活费、抚养费的事情,张楚因为自尊心作怪,基本没有和他们张口说过,所有的艰难和痛苦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可宋淮月毕竟不是张楚,没有什么的自尊不自尊的话。尼玛,只管生不管养,有了自己的家庭不管前头的小孩,算什么事,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就是在张楚殡仪那天,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真是铁石一般的心肠。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何必牵涉到自己孩子身上?   宋淮月果断地按下了拨给张父的号码。   手机嘟嘟想了一阵子,就在宋淮月想要准备再重拨第二遍的时候,手机那头终于有了动静。“喂?你哪位?”   由此可见,这位做父亲的连女儿的号码都没有保存。宋淮月冷冷道:“张楚。”   张父又开始装深沉了,半晌才道,有些讽刺的意味:“你找我来做什么?”   “来拿抚养费。”   “呵,我哪一年没有给过你?”   “都好几年了,钱到底在谁的手上,我就不信你不清楚钱的最终去向,如果你还是明知故问,那我告诉你,我一分钱也没有拿到。”   手机那头沉默,张父算是默认了,旋即不耐烦问道:“你要多少?”   “一次算清,日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看着给,我把□□账号发给你。”说着宋淮月先一步地挂断了手机。   宋淮月嘴上说看着给,就是想要看看张父的良心还剩下多少。过了一会,手机上来了信息提示,两万。对于高薪的张父来说,只是鸡身上掉了根羽毛,对于宋淮月来说,依照现在的情况,如及时雨。不过多年的血缘亲,只是两万块来估量,未免太廉价。   宋淮月将手机扔到张楚的包里,又开始翻翻张楚的其他东西。张楚学的金融管理学,而宋淮月前生大学学习的是金融投资,都是和经济有关的,因而对于宋淮月来讲,来完成张楚的学业不会太过困难。包里整齐放着两本专业的书,宋淮月随手一翻,从书页里掉出来一张照片来。   照片里,一个外表俊逸,气质沉稳却有丝丝疏离的浅蓝衬衣男生端坐在靠窗户的桌子旁专注地看着一本书,还戴着一副白色的入耳式耳机,虽然是侧面照,但是那场景、那场景中的人物真是虏获了多少女生的芳心。   是男主戚宫泽无疑了,宋淮月瞟了几眼之后,又塞回了背包里,现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甩掉过去沉累的包袱,改头换面,重新做个全新的张楚。   虽然改头换面是个贬义词。   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宋淮月是赞同的。   首先宋淮月去了理发店,将自己一头坑爹的杂乱长头发给剪掉,换个清爽的发型,因为张楚的脸型是鹅蛋脸,适合很多发型,宋淮月就选了韩式减龄刘海和内卷的梨花头。   接下来是买常穿的衣服,春夏秋冬都要买。因着张楚的气质是偏古典的,宋淮月有意将打扮倾向于淑女和知性的风格。她的皮肤有些暗黄干燥,所以不能够穿深色的衣服,宋淮月就全部选了浅色的衣服。还好张楚身材颀长,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合身。   现在平行世界里是九月多,天气还是有点热,宋淮月便搭了一件长袖白色绵套衫和半身民族风的蓬蓬裙,又配了双闲适的白色圆头懒人鞋,整个人看上去娴雅休闲,精神气十足。   最后一步就是化妆了,张楚的肤色短时间内很难改变。宋淮月曾经看过本养生的书,坚信脸要穷养、身要娇养的道理,养生来达到美颜的效果,虽然慢但是十分保险。张楚的肤色就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才变成这样,养肤是个长久的要保养的任务。宋淮月从镜子里发现张楚没有头发遮住的大眼睛十分有活力,化过裸妆遮住了脸色的不足外,宋淮月特地定格到她的双眼,力图以眼睛来掩盖缺点。   只花了几个小时,宋淮月立刻大翻转。可谓是一扇门,进去前是路人甲,出来后是清新小美女一枚。   给她服务的店员惊叹她的变化惊人,其余的都围过来议论个不停。宋淮月付了账出了门,大包小包碍事,便直接叫了辆出租车回了学校。   以前的张楚走路都是低头寒腰的,都是自卑的性格导致的。而此刻张楚的身体里住着的宋淮月的灵魂,精神面貌和气质与以前是不同的。宋淮月可不自卑,相反还自信的很,走起路生风,抬头挺胸。   大路一条,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由于变化太大,以至于宋淮月回了自己死气沉沉的宿舍成了另一种局面。   张楚住的宿舍是四人间的,因着她性格上的问题,其他的三个女生主动把她排除在外,成为了三个人组成的小团体,吃饭上课都是一起行动的,平时都不和张楚讲一句多余的话。每次张楚从外面进来,女生们之前在宿舍里的说说笑笑便会戛然而止,同时的冷下脸来,对张楚的回来全身上下表示着满满的不欢迎。   大学就是个小社会,学生宿舍就是人际关系的竞技场。你不去融合,让你需要一颗毫不在乎的心。   宋淮月就是属于后者,也没有想以张楚的身份融入她们当中去。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恩赐,何必硬是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做些讨好的事情。   做到最好,就是忍受得了独处,有能够在群居生活里处之泰然。   不全然自我封闭。   宿舍门内欢快的吵闹声依旧。   宋淮月随手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果不其然,三个坐姿懒散的女生见到宋淮月的回来,都愣在了当场。   宋淮月恍若无人之境,因为是下桌上床,便将装衣服的纸包堆在自己的上床铺,又安安稳稳地坐回了自己的靠窗户最里面的椅子上。   她身边的穿紫色衣服的女生感到不可思议,提醒道:“同学,你找谁?是不是走错宿舍了?”   宋淮月道:“这是谁的位子?”      “我们宿舍的,那个叫张楚的女的。”   “这里除了我,还有其她的人吗?”宋淮月做了个反问句,就是要说我就是张楚,除了我还有第二人吗?   紫衣女生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倒是另一个黄衣女生首先反应过来,忙叫道:“天呐,你,你是张楚?!”   不可置信,怀疑,疑惑,迟钝!   宋淮月在她们张大嘴巴的表情之下,进了卫生间,洗澡换衣服,之后穿了件宽松的睡裙走了出来。不在乎三位女生怎么想,喝了杯红枣枸杞,就洗漱上床拉了床帘睡去了。   大家既然都不啰嗦,就要和平相处。谁也管不了谁的事情。   好好生活才是王道。   张楚的生活规律是早上六点必起,宋淮月昨晚睡得早,便也在六点左右起了床,其它的三个床位上的床帘依旧合着,里面毫无动静。宋淮月轻手轻脚地下床,快速地用了二十分钟刷牙洗脸,搭配好衣服,做足准备,就离开了宿舍。   早上的风景独特,晨风凉凉的,空气也新鲜,重回一世再来上了一次大学,宋淮月心里却不平静了,她明明是个该死去的人,却可以伴着阳光在蓝天下走在大学的校园里。   感觉真好。   霎时所有又梦幻又窃喜的情绪全部转换为热血和奋斗之心。   张楚的学习向来很好,宋淮月当时在学校的成绩也不赖,能够跟的上。   只是此刻张楚还差一样东西,便是一项拿出手的特长。   唱歌?跳舞?乐器?围棋?还是书画?   ? ☆、热血校园文消沉女配之三 ?  宋淮月选来选去,还是觉得唱歌是最好的。   张楚的声线还不错,能够塑造,现在加强训练还是来得及的。再配上一手熟练的吉他弹奏,在唱歌有关的比赛或者活动中多多露脸,宋淮月肯定能很好的将张楚推出去。   还好,宋淮月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弹唱吉他的一把好手。张楚的左手指尖上没有茧子,刚开始触弦的时候肯定很疼,等练一练磨出茧子来会好一点。   秉着抓紧时间的精神气,宋淮月趁着上午只有一节课的机会,上完课赶紧奔出校外,赶到琴房里挑了一把触弦舒服的吉他。   现在有两个时间点可以练琴唱歌,一个是在琴房里的中午,一个是在天台上的晚上,宋淮月暗下决心,要把握好机会。   宋淮月背着吉他在午后的校园里向琴房所在的大楼走去,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拿出来向手机屏幕一看,原阿紫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宋淮月轻呼一口气,缓缓按了接听,放到耳边。手机那头有点娇气的女声带着一点生气:“哎,你怎么回事啊?这么晚才听我电话?”   每次和原阿紫说话,张楚总是顺着她的意,低声下气,生怕自己一个说错话就把唯一的朋友给断了。   宋淮月却真心知道原阿紫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且不说小说里明摆着原阿紫是打着利用的目的接近张楚的,就是在张楚的记忆中也可知道原阿紫的行为有多么过分。   原阿紫跳舞的时候,她让张楚早早地在那里等她,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就是为了等她练完舞让张楚把她的包捧回宿舍,她自己则出门和异性朋友吃饭玩乐。原阿紫过生日或者请人吃饭,从来不叫张楚过来,因为嫌弃张楚穿着老土,丢她自己的面子。还经常打个电话让要走上十几二十几分钟路程的张楚过来,只为了给她买一瓶水解渴。   张楚一直忍的原因,就是怕大学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主动和她结交的人远离自己。   可宋淮月才不需要顾忌,都说了第一个又不是最后一个,就是最后一个咱也不怕。宋淮月冷笑一声:“我有没有事,用不着对你汇报吧。再说,你又不是我的谁,我有必要随叫随到么?”   原以为听到张楚道歉的原阿紫先是一愣,尔后心中怒火暴起,呵,丑八怪,算什么东西,敢和本大小姐这么说话,日后再收拾你。因为想着张楚还有利用的价值,原阿紫还不想和她撕破脸,一只手握成拳头以排解自己心目中的鄙夷和愤怒,嘴上还要缓下语气,发出柔弱我自尤怜的声音:“小楚,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心急了,只是……哎,我看到戚宫泽了,他就在E312自习室,可是那个不要脸的顾倾在那里献殷勤,所以才着急想要来告诉你,你看要不要来?”   宋淮月知道原阿紫的心思,大抵是看到顾倾主动出击了,她自己又找不到由头打断,只好先叫宋张楚来打头阵,自己在后面,一等到张楚吃了亏,她就迅速地蹦出来做圣母。   丫丫个呸,宋淮月表示她才不是什么圣母,她只会唱玛丽亚。   “去,当然要去。”宋淮月笑道。   见蠢驴依旧很好欺骗的样子,原阿紫也就放心了,忙道:“那好,你快来。”   E312的大自习室里面,亮堂且整齐,里面坐着五六十个学生。戚宫泽坐在正中间的第三排,桌上的书本摊开,白色的书页的一角仿若白色蝴蝶的翅膀,风拂过,几页哗然作响,戚宫泽白皙的手腕握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眼睛也不抬一下,显得十分安然静美。如果场景里忽略旁边的唠叨不停的顾倾的话。   顾倾坐在他旁边,语气温柔,略有撒娇意味:“戚宫泽同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赏脸吃一点吧。”说着从剔透的水晶方盒里用梨子造型的水果叉拈来一片切好的进口水果,往戚宫泽那里凑。   顾倾从小拥有优渥的生活,对奢侈品司空见惯,反而认为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她不会做饭,于是便准备了亲手切好的水果,满满她的心意,心想着戚宫泽一定会喜欢,她那时候还意淫了戚宫泽的笑,戚宫泽,我实在必得。   然而事实上,戚宫泽完全视之不理,见顾倾多番打扰他自学功课,有些烦躁,冷冷道:“拿开!”   顾倾听罢,悬在半空的手一僵,却没有发大小姐脾气,反而是斗志昂扬。轻轻放下水晶盒,顾倾已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二话不说,径直走到自习室的最前方,打开了电脑,对着投影仪上的话筒大声道:“HI,大家好,我是经济学院的顾倾同学,现在我要为我们的男神戚宫泽,献上一首歌,以示我顾倾对男神的爱慕之心。”   由于顾倾长相着重,气质高雅,就在刚才就引得旁人频频侧目了,现在在正前方一站,更是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她,更有男生在下面瞎叫鼓掌起哄。戚宫泽面对着极大的干扰,干脆将笔搁在了一旁,想要看看这个顾倾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原阿紫面对着景象,有些焦急,一面怕顾倾出尽风头,一面看张楚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感到。站在开着的后门那里两处来回张望。   点了一首歌,教室里想起歌曲的伴奏,顾倾的声音神情且又悲伤,眼睛闪烁着光芒。对,那是充满幸福而又童话般的光芒,宋淮月在后门那里伸出头来。   “只剩一个人的海边,脚印被浪花淹灭……”   欣赏且坐在椅子上的学生沉浸在她深沉的歌声里。   除了原阿紫、宋淮月和戚宫泽。   宋淮月站在原阿紫前面,身后背着的吉他占了空间,挡住了原阿紫的光好一会儿。   前头顾倾唱:“……就把你当成一个纪念,不肯带着一种伤悲,如此疯狂的爱怎么能体会……”   原阿紫终于忍不住了,碰了碰宋淮月的吉他,不耐烦道:“这位同学,你倒是进还不是不进啊,杵在在这里干什么?”   宋淮月顺时针转过头来,面对着原阿紫,打量着她,原阿紫是一张在明星当中极其流行的锥子脸,除了脸型和较为白皙的肤色,眼睛也是狐狸眼,然而她今日清纯至极的打扮,也难掩妖媚的气质。不过一生气脸极其容易扭曲。   宋淮月打量原阿紫的时候,原阿紫也在看她,站在她面前的人,长相清秀,衣着干净舒服,阳光而自信,特别是那双杏眼特别有神,好像能够一眼看穿。不过,她有种熟悉的气息,原阿紫又仔细盯着宋淮月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依旧看不出宋淮月是谁。   “难道你不认得我了吗?”   教室里的充斥的大倍音乐声并不影响宋淮月说话。   这声音,原阿紫吃了一惊,她的瞳孔里映着宋淮月自信的笑脸,有些迟疑:“你,你是张楚?”   “不愧是我张楚的朋友,”宋淮月笑意不减:“仅凭着声音就把我给认出来了。”   原阿紫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变?”宋淮月轻笑:“我就是我,谈何来的变?”   其他人的注意力在前头,原阿紫和宋淮月是被人忽略的一方。   她们就在后门那里僵持了一会儿。   原阿紫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却暗骂宋淮月,没有多一个助手,反多了个敌手。不过原阿紫将视线移到了宋淮月身后的吉他,笑道:“小楚,这吉他是新买的吧?”   外表可以短时间内调整,但是才能却是不能的,原阿紫看宋淮月新买的吉他是用来开始学习的,却不知道身体里的芯子是个弹吉他的能手。   此刻顾倾的歌曲刚收尾,自习室里重新恢复没有音乐的平静。原阿紫顺意大声说了一句:“这里有位张楚同学要挑战。”   原阿紫的话无疑是凭空炸出一个惊雷来,在座的男生女生纷纷调转头来。原阿紫眼神轻蔑,似乎要看宋淮月出丑,朗声笑道:“小楚,你可要加油哦。”   “当然,借你吉言。”   宋淮月不怒反笑,淡然地转过身来,她的自信和容貌相符,毫无违和感。气氛热烈,有人频频为宋淮月突如其来的挑战鼓掌。   站在前头的顾倾皱着眉头,这凭空跳出来的女生是要怎样?然而顾倾还是保持着良好的素养,往侧退了一步让出位子来,做欢迎状,只是为了在戚宫泽面前保持好形象:“张同学,欢迎你来挑战。”她将挑战咬得有些重。   “谢谢!”一步一步,宋淮月朝那上面走去。   张楚啊,你人生中的第一场表演就要从这里开始。   宋淮月走到话筒前,淡定地将琴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黑色的41寸吉他来斜跨在肩上,微微弹了弦,试了音。   她要唱《城》,围困心的那座孤城。   ? ☆、热血校园文消沉女配之四 ?  有人迷失了方向,有人迷失了自己。   旋律响起,宋淮月的手微微刺痛,皱着眉头,此刻情绪上涌,用的是张楚的声线,怀揣着张楚的记忆,外加自己以往的记忆。   手头上的和弦由开始的略略生疏到后来的畅然无比。   “谁的心事盘旋着小城,诗人站在房顶等,那个迷失了的风筝,岁月涌动了红尘……”   宋淮月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没有发现周围的异样。   异常的安静。   在座的学生来自于各个学院、各个专业,鲜有认识张楚的,即便是认识现在也会像原阿紫的表情,见着鬼的表情。   原阿紫的内心更是如波涛汹涌,打翻了颜料瓶般五颜六色。   戚宫泽前头的书页哗然作响,一直翻到了最后。听着两种不同歌曲,有着不同的意味,嘴角勾起一抹笑。待宋淮月的最后的一个旋律拨完,轻快地将纸张合到书里,站了起来从前面出去,头也不回地。   可见攻略此男主的难度性还是挺大的。   宋淮月在蜕变方面成功了,却在这方面迈出来的第一步失败了。   她也不在意,日后有的是时间。   然而顾倾的公主病犯了,特别是在男主走后,手在投影仪上猛烈一拍:“同学,有点意思。”说罢,又朝宋淮月一瞪,错着宋淮月的肩头走了出去。   站在最后头的原阿紫也沉不住气了,干脆撕破脸皮,冷笑一声,从后门那里昂首阔步离去。底下围观的学生不知谁带头拍掌,引起一阵拍掌鼓励声,为刚才宋淮月的表演喝彩,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宋淮月微微对下头颔首,精彩的出现,就该优雅地退出。   这一场较量的风波,微如波澜,只经过一晚,便石沉大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宋淮月开始陷入自己的改造计划当中去了。不过,宋淮月却招来了一个叫任冰的追求者。   在原文中这货是个路人甲的形象为了衬托女主的桃花运旺盛。   因为在任冰心中顾倾是一代不可磨灭的女神。   对于他的追求,宋淮月只能呵呵保持沉默了。   比如说。   刚开始任冰突然拦住宋淮月的表白是这样说的。   “虽然你比不上我心目中的女神顾倾,虽然没有她漂亮,虽然没有她多才多艺,虽然没有她气质高雅,虽然……”   宋淮月吐血,你还是要说多少个虽然?直到宋淮月要抄出家伙,要把这个抽风的神经病给揍飞的时候,面前喋喋不休的男生终于停止了虽然,突如其然说出了个但是。   宋淮月心里好歹舒服了点。   “……但是你还是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没错你赢了,我喜欢上你了。”   宋淮月表示:“……”你以为你是霸道总裁吗?还成功引起你的注意。   经历过任冰时历两周的狂轰滥炸,外加对顾倾多番的溢美之词。宋淮月终于在小池塘边的路上对任冰同学爆发了。   宋淮月以为自己的言语够简单够粗暴,总之简单易懂。没想任冰这个唠神居然是颗玻璃心,宋淮月依稀仿佛听到了玻璃裂开的声音。   他像弃妇一样指着负心汉宋淮月道:“你辜负了我这一颗纯洁如水的少男心,啊,我好心痛。”   宋淮月斜睨:“说人话。”   “好吧,”任冰一秒钟复活:“你不接受我,我也知道喜欢谁!”   “谁?”宋淮月觉得他有些好笑。   “戚宫泽。”   宋淮月并不否认:“你说对了。”   却没想任冰这货诡异一笑。“追你太不好玩了,我还是回去追我女神好了。说不定她会为我的痴情所感动呢,就像你的男神会为你的‘忠贞不渝’所感动一样。”   “好啊,祝你好运,慢走不送。”女主不是属于男主的,就是属于男配的,悲催的孩子。   一转头,宋淮月所表现对任冰的同情,下一秒表现为对任冰的抽念。   此刻戚宫泽站在她面前,正阴晴不定地看着宋淮月。宋淮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掉进了任冰这死小子挖好的坑。诡异的笑容,逻辑混乱的话。   “原来是你。”戚宫泽突然来了这么句感慨。在宋淮月听来,是这样的意思。你这个女生怎么这么恬不知耻,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还光天化日毁我清白。   宋淮月淡定地点点头,接着恬不知耻:“嗯嗯,我还有事。”说着转身而去,死小子,给本姑奶奶站住,姑奶奶要揍得你脸上开花。   雨夜,戚家。   戚教授将文件夹搁到了红木书桌上,“这是去B国首都大学的申请材料,不日就会批准下来,你准备准备。”   戚宫泽看也不看:“我不去。”欲往书房门外走去。   “你说什么?”戚教授皱眉。   “我不去留学,就留在本国,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不容您老费心。”戚宫泽又重述了一遍,坚定了决心。   “混账。”戚教授觉得不可思议,大动肝火,碰地一声,将文件夹扔到了戚宫泽的额头上。戚宫泽也不躲,任凭他砸向他自己。   “这样,您也算是出了气。”   戚宫泽冷笑一声,哐当一声拧开门柄,出了书房。戚教授一下子坐到了后头的椅子上,摸着胸口,微微喘气。   戚宫泽也不带伞,夜里又直愣愣离开了家门。   初秋,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是非常冷的,且又是在夜里。   戚宫泽清傲无比,挺拔的身姿在雨幕中行走,任凭雨水淋湿他的衬衣。可毕竟人不是铁的骨,钢的身,寒气入体,戚宫泽一个支撑不住,倒在了泥泞的雨水里,昏厥了过去。   一把伞悄然而至,挡在了昏倒的戚宫泽的上方,挡住了一方丝丝冷冷的雨水。   宋淮月在寒风中打了个寒噤。   尼玛,这天真是你冷的要命。亏得她知道剧情,眼巴巴地等傲娇的男主出来。看着倒在地上比自己身量还高的男主,宋淮月倒吸一口凉气,将自己身上的风衣盖到了戚宫泽身上,咬着牙把伞给收了,徒手将男主拖走了。   没错,是拖走了,她也背不动。   戚宫泽才有点意识,感觉周遭是软软厚厚的包围着自己,浑身很温暖,便舒服地睡了过去。却也没有做个好梦,反而满世界都是父亲对他严厉的措辞。   小时候。   “做什么都要第一,就是坐公交车,也要坐前排,这才是好孩子。”   他仰头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小学。   “怎么是全校第二?拿不到第一名,就说明你不够努力!”   他有些失落,揉揉手指上的茧子,点点头。   初中。   “有个全国的英语口语大赛,你去参加。”   他叛逆,却沉默不语。   高考结束后。   “呵,还是与我理想中的成绩差那么一截。”   他容忍,内心有一种情绪在积聚。   如今。   “去留学吧,我给你安排好了一切。”   “我不去。”他开始反抗,得到的是来自于父亲失望、愤怒的眼神。   他喃喃道:“我没有错。”   宋淮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梦话愣住了,掩好戚宫泽身上的被子,准备离去,戚宫泽一把抓住了宋淮月的手。   很好,狗血的剧情要发生了。   依照惯性,男主角这时候脑袋昏沉,会把女主的手抓住,然后误把女主当成谁,嘴里念叨着不要走,这时候,留下来照顾男主的女主一个心软,就会留下来温柔道:“我不会走,你放心好了。”然后守在男主身边。再来个版本的就是,男主迷迷糊糊地用手将女主倒扣到自己的胸前,女主慌乱之中闹了个脸红。   可宋淮月不是女主,是个女配,而且这一次是女配的女配,人称女配三。她淡定地摒弃掉一切臆想飞飞的杂念,从他后面拿了个枕头,拔掉自己的手,把枕头塞给男主。   于是男主对着枕头道:“不要走。”   宋淮月离他床头几米远,闷声道:“好,我不走。”   然后在宾馆房间的沙发上找了个柔软的地,睡大觉去了,“啊切……”宋淮月抱着抱枕,打个喷嚏,抽了张纸巾揉揉通红的鼻子,唉声叹气地进入了梦乡。   雨后的清晨,空气湿润而清新。没有朝阳,也令人愉悦。   “碰——”宋淮月扶着自己的腰,躺在生硬的地板上,整个人都不好了。“我的腰。”她不就是轻微地翻了个身吗?于是很悲催地掉到地上去了。   起身站了进来。   戚宫泽正半坐在床上,将手里的枕头扔到,奇怪地问宋淮月:“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家?宋淮月扶额:“你还没有睡醒吗?老兄。这是宾馆。”   他听着宋淮月的话,环顾四周,也意识到不对劲,又想起昨天的事情,脸色有点铁青。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日,所以昨天不查房。”   宋淮月以为戚宫泽会说些什么,没想他一把掀回被子,埋头接着躺着挺尸去了。   ? ☆、热血校园文消沉女配之五 ?  宋淮月哀怨地盯着像蚕蛹的被子好一会儿,里面的人一动不动。她一阵头昏脑热,脑神经疼得厉害,又一连打了几个阿欠,才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完整:“你昨晚的衣服湿掉了,我把你的衣服洗干净放到阳台上晾着呢,你睡好了拿去穿,我先走了……阿欠……”   宋淮月抽了张面巾纸揉了揉红的差不多的鼻子,先行离开了。她的确还有事情,回去看店赚钱。坐吃山空的结果就是等死。   宋淮月把剩下的一万多,拿出三分之二来创业做生意,在学校外围的一条人流量多的街上,盘了一个还算起眼的店面,卖盆栽外加各种精致的小玩意和小摆饰。每日累积,一月下来比之前出去辛苦打工还要赚得多的多,而且靠近学校,也方便。   回到店里,宋淮月的精神一直萎靡着,而且发晕的状态也一直没有得到改善。宋淮月知道自己昨夜淋了雨,且外衣盖到了戚宫泽身上,不慎感冒发热。打算撑到中午,回去睡觉休息。   人体弱多病的时候,最不好受,身体上的折磨转而会带上精神上的痛苦。这时候的宋淮月竟然有点想家了,还有在异世界他乡不知道她变成植物人情况的爸爸妈妈。   因为是周末,所以上午的人流量比较大,宋淮月忙的简直想要吐血,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才强撑着眼睛,锁上店面,往回走去,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生在女生宿舍前头晃悠。   女生宿舍站着男生不奇怪,但是奇怪的是男生看到宋淮月就把她给拦住了。   宋淮月感到不解,问道:“请问这位同学有事吗?”   男生并不解释自己的突兀的行为,将一盒子什么东西赶紧塞到宋淮月的手上,闷声闷气道:“这是有人转交给你的,你收着。”说完,赶紧走了。   宋淮月体力不=支,也顾不得追上去问个清楚,伸手将盒子摊开看个究竟,原来是一盒治感冒的胶囊。管它是谁送的,正好省得自己去买药,于是宋淮月头也不回地回了寝室,养病去了。   这算个小插曲,第二日宋淮月又活过来了,且是活蹦乱跳地,精神抖擞的。   接下来的她要尽全力备战了,十二月份初有个三校校联唱歌决赛要拉开帷幕。经历过预赛和几番淘汰赛,宋淮月的名字已经和其他晋级参赛者的名字已然进入了决赛的名单上。   除了宋淮月,还有顾倾和原阿紫。   有这么两个竞争对手,宋淮月表示压力大,却又引起了她的干劲。   让未知的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晃就到了决赛当日的晚上。   场下坐着几千个学生,人数暴涨,整个馆室的上空久久萦绕着嘈杂的声音。   宋淮月在后台早就准备好了,便转了一圈,有的手忙脚乱地化着妆,有的哆嗦着翻着乐谱,来回练习自己要上台演奏的曲目,有的则表演经验丰富,正惬意地嚼着口香糖听着歌随着节奏抖腿。   各有各姿态。   宋淮月悄悄地绕过后台,站在前头往舞台从下面望了一眼,我了个去,好多攒动的人头,如果没有表演经历,且没有自信心,站在这台子上,还不晕了过去。   索性宋淮月是有经历的,倒也不怎么怯场。   她每次上台之前有个习惯,就是洗个舒舒服服地澡,然后穿上自己称心的衣服,喝完一杯蜂蜜绿茶,然后心境平和地上台表演。   许是男主的光环实在是太大,戚宫泽坐在角落里,宋淮月无意之中还是瞄到了他。此刻地他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身边的同学有意对着他搭讪说着什么,然而戚宫泽无动于衷,什么也不理。   清高是种病,得治。   这时候,穿着正式礼服的一男一女从宋淮月身边走过直直上了台,微微调了调手中的话筒以防出现纰漏,霎时前面挡着的两块红色的大帷幕自动地向两侧拉开。   两个主持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话:“……下面我们有请第一位选手刘奕,他给我们带来的是《曾经的你》。”   宋淮月抽到的号码是九号,所以还不着急。越往后面,观众的听觉便会出现听力疲劳,除非唱功了得,否则难以出头。   女主顾倾是第三个,她今天为了表演穿了条白色的广袖长裙,她本就长得清纯,这么一打扮仙气十足,不愧是校花级的人物。她从镜子前顺了顺长发,转眼看到宋淮月,嘴角勾起一抹战斗的笑意:“上次算是小比,这一次我倒是很期待你的表现呢。我们走着瞧。”   然后神情里夹杂着无限自信,从宋淮月身边走过,上场开始了她的表演。   舞台那里的声音也传到了后台来。原阿紫抽到的是六号,她们三个还真是有缘分,三,六,九,都是三的倍数。   她今日没有特地做清纯的打扮,返璞归真,穿了贴合自己气质的衣服,显得性感和妖魅。   宋淮月等着她像顾倾一样来说一声,果然原阿紫见着宋淮月,过来挑衅了:“哟,小跟班,你居然也熬到了决赛,从前真是小看你了。我也想知道,你和顾倾那个贱人谁能和我抗到最后。”   “哦。”宋淮月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到自己放吉他的地,又调了调弦,置原阿紫视之不理。   原阿紫冷哼一声,妖妖娆娆地走了。   很快从顾倾下台在到原阿紫上台差不多半小时,再到宋淮月又过了半个小时。宋淮月上台之前深深做了几个呼吸,既来之则安之。   她今天穿着白衬衫和蓝白色牛仔裤,十分闲适随意,选的歌后弦的《过桥》。她开场之后习惯性地拨了拨弦,张嘴开始了自己的演出。   “台灯下依然夕照,蛋黄色光圈在陪我慢慢熬……”   宋淮月仿若一霎那看见低头专业户戚宫泽抬起头来看她。   参赛的一共是十二个选手,每个学校是四个学生,而就论江北大学就有三个学生进入了前三甲。   第一名是顾倾,宋淮月和原阿紫并列第二,领奖的时候,宋淮月只听的身边的原阿紫絮絮叨叨:“真论起实力,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又接着冷哼一声。   ? ☆、热血校园文消沉女配之六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淮月低头揣摩思虑,难道原阿紫在怀疑顾倾的身份。   一场还算激愤人心的决赛过后,对着顾倾大喊“女神”把嗓子喊哑了的男生女生,纷纷散场,三三两两结伴出去喝奶茶、吃夜宵去了。   那厢原阿紫又和顾倾挑衅上了,后台的一群人笑嘻嘻地围观笑场。宋淮月无心看看,淡然将奖状之类的统统塞到背包里,披上大衣就出去了。   小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走着,见没人,且这时候宋淮月神经兴奋,边转圈便哼唱起刚才比赛的歌曲。   “……浓浓的眼圈陪我备考,台灯盼破晓……”前头闪出一个颀长的侧影来,宋淮月赶紧刹车。   宋淮月微微起身抬头望去,路灯下戚宫泽的脸庞鲜明无比,独一无二。   于是宋淮月傻逼似得打了一声招呼:“HI——”尾音拖得异常无比。   戚宫泽淡定地斜睨了她一眼,又四十五度仰头斜望天空,宋淮月都能够看到有淡淡忧伤蓝色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不愧是平行世界,这苏得真不容易。   就在宋淮月想要打冷隔的时候,戚宫泽已经悲伤完毕,适才来了一句:“我饿了,陪我去吃东西。”   “阿列?!”   宋淮月感到十分意外,既然戚宫泽主动发出邀请,她岂会不接受,这时候最适合刷好感了,就算是挨冻她也乐意。   于是乎宋淮月成了跑腿的,好在戚宫泽知道自己还算显眼,带着鸭舌帽把自己的脸埋在帽子里,在不远处等着宋淮月买好东西。   “我来了。”宋淮月跑到戚宫泽身边,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呵出去的气息凝结成水雾蒸腾了出去。   戚宫泽淡淡地嗯了一声,还算人道地拽过宋淮月手中的袋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跟我走。”两个人路上也不怎么讲话,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学校外头有一道人工河,河流直通市郊外的大运河。学校外头的河段还算狭窄,河上面有一座小石桥。   岸上的小驻点有两三个八角宝顶盖凉亭,周遭还有几棵叶枯凋零的树,奈何天冷,再加上这个点,基本没有什么人会在这里。   戚宫泽随意挑了一个亭子朝里头一坐,宋淮月也跟着往他身边的一个凳子坐下,食物喝的都是热的,吃下去身体也暖和的。   戚宫泽没有雨吃多少,拿了个牛奶杯捂在手上,帽子也不摘,似是随口问了句:“你有什么目标吗?”   “你是说我啊。我的目标很远大,就是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目前,就是想给自己打造一个全新的人生。”   “听你这么说,你以前生活似乎很惨淡。”   “境况惨淡不说,心态而且差得要是,如果把心态比作一个鸡蛋,我就是那种躲在鸡蛋不肯破壳而出的那种,自卑到抑郁。我时常在想,如果换一种心态和眼光去生活呢,结果,如我所想,现在的我很快乐。生活不会迁就我们,我们只能改变自己,活出全新的自我。”宋淮月说着说着,感觉自己有有些鸡汤了,转口问道戚宫泽:“哎,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我没有什么目标!”   “怎么可能,你那么优秀。”宋淮月脱口而出。   “这只是你们的以为罢了。我一直不是为我自己而活,我活着是因为另一个的存在。”   另一个人,谁啊?   宋淮月笑:“那好,你今后打算做什么?考研还是出国留学?不要告诉我你是计划一毕业就结婚吧?”   戚宫泽听罢,投了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递给宋淮月。   宋淮月突然想起什么,又自顾自说道:“对了,你和我是一个专业的,所以笔记本能否借我一观?”一来她落下以前的课程,得好好补补,二来二来她想看看传闻中的第一学霸的笔记是何等壮观。   “明天去自习室,我到那里把它给你。”戚宫泽丝毫不小气。   第二日,宋淮月有幸观瞻到了戚宫泽的笔记,字体娟秀,书写整齐,结构清晰有条理。不过宋淮月还是感到压力山大,男主你可不可以不要坐到我身边,你不知道现在有几百道X光射线要把我们给射死吗?   宋淮月感觉像作秀,满脑子都不甚然清楚,后面还有人小声的嘀嘀咕咕,恨不得冲到宋淮月的面前来说个清楚。   “橡皮。”   宋淮月后知后觉,把笔袋里的橡皮奉上,旁边的这位着实淡定得很,什么事情都影响不了他。   好并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宋淮月就借着吃午饭的由头,收拾东西给遁了。   在学校餐厅里,刚找个地方坐下来,宋淮月就见任冰一脸颓丧地端着盘子找她来搭座。宋淮月默不作声只管低头吃自己的饭。   任冰一边用筷子将自己盘子里的饭菜,一边盯着埋头自顾自吃饭的宋淮月,唉声叹气道:“我失恋了。”   “哦。”宋淮月态度不咸不淡,又闲适地喝了一口汤。   任冰没有看到宋淮月的态度般,以为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我昨天终于鼓起勇气对我的女神表白了,可她不但拒绝了我,而且还说我脸蛋不够看呢,身材不够显,皮肤也差……”   老人家说的好,吃饭就要专心的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于是任冰哭丧着脸,宋淮月不地道,一个不及将汤水喷到了任冰的脸上,她笑死了,这是女生对男生的拒绝的理由,也未免太好笑了。   任冰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洋溢着满满汤水的味道,赶紧黑着脸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将脸擦了遍。“其实我想和你讨教美颜经验来着。”   “啊?”   “说实话,据上次见到你,到现在,我已经两个多月没见着你了,发现你的气色变好了,皮肤也比以前白了,之前有些暗黄的皮肤毛病也没有了。你告诉我,我也想改造一下,再去追我的女神。”   “养生方养颜,红枣汤,绿茶,冲泡奶粉,这些都可以改善肤质,还有少吃垃圾食品。”宋淮月嫌弃地看了任冰盘子里的油炸鸡丁:“多吃蔬果,多喝水。”   任冰点点头:“看在你表现好的份上,刚才的你喷我的事情我就气量大的不计较了。”   “哦~,让我可真得感激你。”   “当然。”任冰很不厚道地顺走了宋淮月盘子里的青菜,又敲了一下她的盘子道:“吃饭。”   宋淮月刚准备继续自己的吃饭大业,却感到头上一片阴影打下,忙挺直身体后倾,一眼撇到了原阿紫,以及她身后的两个面无表情的男生。   她一脸怒容,一把掀掉了宋淮月的盘子,饭菜登的顿时洒了一地,塑料制得橙色方盘在地上可怜地震了几下。   任冰还没搞清楚状况,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站了起来:“喂,你们也太过分了吧。”他顶多算个小鲜肉,武力值基本为零,一把被原阿紫带来的一个男生控制地动弹不得。   气势上可不能输人。宋淮月不由地云朝县主金梧桐上身,将当年她的气场给押了出来。   如果说原阿紫的眼神能够伤人,那么宋淮月此刻的眼神能够杀人。   原阿紫此刻盯着她冷冷的眼眸,周遭空气似乎凝结,不由心里大骇,气势立刻减退大半,但一想自己身后还有两个援手,立刻又微微调整好了心态。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宋淮月冷冷道。   该反抗的时候还是要反抗,当自己一味退让和软弱的时候,就会成为别人欺侮的底气。   “呵呵,怎么样?”原阿紫轻笑两声:“谁让你和戚宫泽走那么近,就你这个一无是处的东西,也配得上。既然你想不起自己的身份,那么我就打到你谨记自己为止。”   “你敢!”宋淮月冷笑:“原阿紫,我不管你在学校的势力有多大,记住,你是江北大学的一名学生,就要遵守学校的规定。你今日动手,就是你接受处分退学的好时候。”   “谁退得了我。你今天算是死定了。”原阿紫朝身后的两个男生眼神示意。   动静闹得很大,四处都聚集来学生,因为是在二楼,又惊动了一楼的学生,他们窃窃私语,单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要出手援助宋淮月。谁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地惹麻烦上身,宋淮月知道。   不过,她想光明正大地反抗,至少不会受欺侮地惨烈,她要好好地活着。   气氛紧张,此刻却传来一道温润且稳重的声音:“她说得没错,是学校的学生,就要遵守学校的规定。我竟然不知道,是谁给了你们这样的胆子,当真是可笑呢。”   人群为来人让开了一个通道,戚宫泽淡然地将手插到口袋里走了进来,表情酷酷的,对着原阿紫等人一脸地不屑。   原阿紫见戚宫泽来了,一脸的慌乱,忙摆手道:“不是我的错。”情急之下,又指向宋淮月:“是她。”   宋淮月以“你是白痴”的眼神回敬给了原阿紫。   ? ☆、热血校园文消沉女配之七 ?  “是张楚先到处诋毁我的,我才来问个清楚的。”   原阿紫脸色犹如风云变幻刚才还是盛气凌人,这时候又变得楚楚可怜,泫泫欲泣,我见尤怜。戚宫泽视而不见,越过原阿紫对着后面两个男生道:“你们还不走?”   男生面面相觑,想着戚宫泽也不好得罪,放开了挣扎的任冰,一同向一楼走去。   戚宫泽转身对宋淮月道:“跟我出来。”   宋淮月点头,撇下窃窃私语的众人,和戚宫泽一同走了出去。随着二人一走,各种八卦铺天盖地袭来。   走到校园里一处僻静的地方,戚宫泽从包里拿出一本深黑色的本子给她,“要进入考试周了,加紧复习。”   宋淮月撇嘴接了过去。   “还有这段时间里好好学习,不要到处招惹是非,惹上不三不四的学生。”   “嗯嗯。”   宋淮月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明白了什么,紧盯着戚宫泽不放:“不对啊,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她说完这句话,有嬉笑之意。   戚宫泽黑了黑脸,不情愿随口掩盖道:“你不是说想要一个全新的人生,做一个优秀的人吗?那就至少考到本学院前三名,才算对得起自己。”   “知道了,大学长。”宋淮月正立颔首。   原阿紫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再也没有来找过宋淮月的麻烦,最近顾倾频繁地来找戚宫泽,宋淮月也有好一阵子没有见着戚宫泽,顾忌原阿紫的目光又定视到了顾倾身上。   宋淮月这才有闲心和时间埋头复习功课。   午后约莫四五点,冬日里的天气就已经快要暗了下来。宋淮月伸了伸懒腰,戚宫泽笔记上淡淡的茶香还犹在鼻尖。   此刻寒冷的天气里,躲在暖洋洋的宿舍里,喝茶看电视是多么的惬意,可宋淮月也只是想想。大学是个有弹性的地方,利用的好就是奋斗的天堂,利用的不好那就是堕落的地狱。   所以,宿舍就是滋生懒惰的温床。   宋淮月揉了揉额头企图降低一下疲劳,她所在的是个可容纳二十多人的小教室,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这一阵子戚宫泽倒是打得多些,一般都是催促她学习来着。一看屏幕,宋淮月呆愣住了原来屏幕上赫然映着的是张母的名字。   手机铃声响了一阵子,宋淮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按下了接听铃声:“喂,您好!”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极尽温柔:“张楚,明日回家一趟,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鉴于是张楚的母亲,话都放到这上面了,宋淮月也不好推辞道:“好……”她刚想下一句喊一声“妈”,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挂断了手机。   一声无声的叹息被外头呼啸的寒风所掩埋。   第二日一早,走完请假程序的宋淮月就匆匆忙忙地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不长不短五六个小时的旅程,一路路上风景倒退,宋淮月只一颗心沉敛抑郁,宋淮月知道属于张楚的心情又出现了。   而江北大学的校园里又出现了新的状况。   一辆宝石蓝色的全球限量版豪车一路开到了校园里,尾随着顾倾一路缓缓行驶。顾倾停,它停,顾倾走,她走。身边走着的学生纷纷朝顾倾和豪车看去,试图从这一奇景下看出个名堂出来。   终于豪车刷得一声开到顾倾前头,拦住了顾倾的去路。   顾倾方才停下,一脸不喜得将头侧过去,一言不发。   此刻,车门轻轻地打开,走下来一个身材颀长、西装革履的帅气年轻男子,他的长相和校草戚宫泽不分伯仲,引来走路的女生捂嘴尖叫,纷纷聚拢过来,想要把男子看穿。   男子好涵养地微微一笑,径直走向顾倾道:“倾儿,我们回去吧。”随即又看了看学校的环境,轻笑摇头道:“怎么在这种学校呆着,你是天齐的大小姐,应该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什么?天齐企业?”有女生惊奇地叫道。   男子的话一出,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炸响了人群。   “我可不这么认为。”顾倾显然懒得关注附近的人群是怎么地骚动,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道:“再者说,我做什么事情要你陆京云陆大部长管?”   陆京云,陆氏家族企业未来继承人,有的女生承受不住激动的心情,夸张地到了晕倒的地步。单论陆京云相貌和财力,已经到了国民男神的境地了。   刚才有学生见着他,还不敢确认,现在由顾倾亲口说出,才妥妥实实地肯定,心情更是像过山车一样刺激。   陆京云谦谦君子笑道,上前摸了摸顾倾的头发:“这些我们先不管,陆哥哥好久见不着你了,丫头,我们去吃顿午饭。”   “好啊。”尽管顾倾把陆京云的纠缠看得很厌烦,但还是接受了她的要求,笑道:“但是,我要带上我的男朋友。”   陆京云原本好看的笑容一僵,立刻沉下脸来,沉声问道:“男朋友,是哪位?”敢抢他的小公主,哪个臭小子不长眼。随即心里有一种自己辛辛苦苦种好的小白菜,却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的痛心感。   “戚宫泽。”一字一顿,顾倾的声音十分清楚。   人群里再次发出一阵阵唏嘘声,今天一连串接受道三条重大消息的女生,有的心脏脆弱,支撑不住,心脏病复发。   女生心碎羡慕嫉妒,顾倾身份爱情两全。男生暗自窃喜,单身的戚宫泽终于解决了,他们也好刚容易地去找女朋友了,虽然失去了顾倾这颗校花,不过看顾倾的身份,也不是他们这些屌丝能够高攀上的,极有自知知名。   “好。”陆京云继续保持他的君子微笑,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戚宫泽是哪一号人物,竟然把他的小公主迷得神魂颠倒。心里想的不顺气,表面还要和和气气的:“倾儿你去把你男朋友叫出来,我在我们之前常吃的那家中餐厅的包厢里等你。”   “谢谢陆哥哥。”顾倾笑道。   她心里有筹划,想要用这样无形的压力逼戚宫泽就范。   宋淮月刚下车,张母就要发来了一条信息。   “艾尚茶餐厅见。”   宋淮月幸而东西带的不多,肩上背着个,手上提着个,忙叫了一辆出租车往D市的仅有的一家艾尚赶去。   记忆中的张母是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即使现在四十岁左右,保养穿着都不错,看上去像三十刚出头,很有干劲。   她见着面前的宋淮月,才点点头:“总算不邋邋遢遢,像个土包子似的。这次还算得体。”   宋淮月心里却是冷笑,邋遢?土包子?得体?过去的生活都成问题了,你也没说出来管一下,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力放到这些上面。   宋淮月对着她,还做不到十分热情的份上,尽量有礼貌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母斜睨了她一眼,从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宋淮月,宋淮月不接,却看到那上面的金额数,十万元。   宋淮月不解,回望看向她。   她缓缓道:“我换上了尿毒症,急需做手术,没有合适的□□,你陪我去做个配型,如果配型成功,你给一个肾给我,这十万块就是你的了。”   宋淮月抬眸,才发觉她身材略微浮肿,皮肤干燥,一脸的疲累。   “我只问你,也最后叫你一声妈妈,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宋淮月感觉眼中有泪意。   “什么?”张母感到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什么张楚会来上这么一句。   “你从来没有做过一个母亲应有的义务,而拥有血缘关系的我却要因为道德捆绑,有十二分的责任去帮你续命。如今,您再一次地侮辱来了我。钱,是买不了亲情的。我来到这个世上,有了生命,才有了美好的生活,没有你,也就没有我。这次,我是不会收下您的钱的,但是我也会帮助你。”宋淮月只感到越说越哽咽,几欲决堤。   张母的心毕竟不是铁打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越听越不是滋味,声音方缓和:“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是不会来找你的,肾的配型,有血缘关系的成功率是最大的。我不想让你几岁大的妹妹没有母亲,一个家庭就这样破碎了。你忍心吗?”   宋淮月擦开眼泪,调整了情绪,反驳道:“你的那个家我从来不想插手,我只当还了你生我的情分。还有,不要告诉外婆,我怕她人老受不了刺激。我先回去休息,你安排好第二天的时间,我再和你去。”   她极有尊严地从沙发上站起,拎着自己的把包,往外头走去。   顶上的天空灰暗,犹如宋淮月的心情。   希望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张母能够对张楚心怀愧疚,不要再把往日的恨牵涉到张楚身上去了   。? ☆、热血校园文消沉女配之八 ?  “戚宫泽,你等等我。”   听到顾倾的声音,戚宫泽的身体反射性僵住,又快步向前走。   顾倾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连跑带奔地拦住了戚宫泽,笑眯眯道:“戚同学,就算你不愿意做我的男朋友,也得体谅我一下,帮我一个忙吧!假装扮一下我的男朋友,帮我挡一下烂桃花。”   戚宫泽冷冷道:“你可以去找别人帮忙,我没有空。”   “不行啊,那一位已经知道是你,你就帮帮我嘛。”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顾倾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复,戚宫泽又一次错开她走掉。顾倾恼火了,再没有了当初倒追戚宫泽的温柔脾性,公主病开始烦了。   她原地愤怒地跺脚,大声叫道:“戚宫泽,你给我站住,难道你不记得小时候穿泡泡裙,坐在马路边抱着泰迪熊,哭泣的可爱小妹妹了吗?”   戚宫泽适才停住了脚步,却又感到莫名其妙,抛到爪哇国的陈年旧账翻出来有意思吗?还好他记性够好,想起来了。   顾倾才有机会走上来靠在了戚宫泽的身边,有些喘气:“从此我就再也无法忘掉你容颜,记忆里梦里,满满地都是你。我以为你会接受我,为什么不肯,现在你想起来了,是不是愿意接受我。”顾倾从失望中走出来,以为抛出这件事情,戚宫泽就会感到,然后接受她的一颗芳心,接着和她走到一起。   然而她的期望太大,注定要再一次绝望。   “那又怎么样,当年我对于你而言只是个路人,而你对于我而言,同样也只是个过客。我有我的选择和人生,抱歉,你还是放弃吧。”   “不,我不愿意放弃,你有没有喜欢谁,为什么不肯接受我,试着和我交往呢?”   戚宫泽回眸望去,最终一句话打破了顾倾所有的幻想:“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倾始终不相信,往后退了几步,仿佛失去了魂魄,质问道:“谁?”   “张楚。”戚宫泽亲口说了出来。   张楚?记忆里,那个两次和自己比赛唱歌的女生。   “她有什么好的?她哪一点比的上我?”   “没有比较,是我自己的选择,请你尊重。你生活在上流社会,本不应该来这里,回去吧。”戚宫泽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而这一次顾倾并没有追上,愣愣地看着戚宫泽远去的身影。   不要把自己的执着硬加到别人的头上去。   宋淮月果断地和张母医院做了配型,结果是配型成功。医院里安排好了手术时间就在三天后,张母得知有救了,言语上对宋淮月温柔了不少,还好心地待宋淮月出去逛街买东西。   宋淮月敢说自从张母和张父离婚之后,这一次是张楚和她单独呆在一起最长的一次了。然而宋淮月兴致不高,应付过张母激动的心情,早早回到医院附近的宾馆里休息去了。   戚宫泽不仅打了电话,还发了信息来,宋淮月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也发了一道消息过去。   “我可能有几个月不回学校了,学校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好了。”   信息刚发送成功,这头手机就响了,宋淮月干脆关机。   肾的移植手术很成功,宋淮月只消做了个梦,术后有些虚弱,又休养了几日。而张母的病床和宋淮月的病床是不在一个房间的,宋淮月只消眼不见心不烦,惬意的很。   但是呆在床上很是无聊,除了看一会电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吃饭睡觉,宋淮月感到自己快要变成了一块石头。   白衣的护士小姐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宋淮月身边笑说:“张楚同学,你看谁来看你来了。”   “谁?”   “我。”   门前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宋淮月只感到伤口疼痛的厉害,她才不会说是因为激动才牵扯到了伤口。   戚宫泽黑着脸走了进来,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放到了宋淮月的床头。护士小姐贴心的把一圈帘子拉好,给宋淮月和戚宫泽足够私人的空间,自己笑着退了出去。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着?”宋淮月小声问。   戚宫泽拉了个椅子坐下,冷声问:“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小事情啊,再说我们就只是个同学关系,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拿来烦你。”一连串的话从宋淮月干裂的唇里说了出来。   不过戚宫泽心里感到非常不爽。“移出去一个肾,是小事?还有以前是同学关系,我不否认,但现在,我问你,和我交往,你接不接受?”   宋淮月秉持着干脆、绝不拖泥带水的精神,立刻道:“接受!”她又不傻。   “好。”戚宫泽十分满意宋淮月干脆的态度,奖励般给她削了一个苹果。   “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宋淮月笑道,她今天得到了意外的奖励,心情十分的顺畅。   “我打你手机不通,从教导处得知你是回家了,拿到你家的地址,仅仅看到你的外婆,她说你和你母亲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给了我继父的号码,才得知你们进了这家医院。”他将削好的苹果切成片,一片一片喂到宋淮月嘴里,问道:“感觉好些了吗?”   宋淮月嘴里塞着东西,不能说话,一个劲点点头。前世的她在大学里可没有这般谈过恋爱,没有多数称心的事情,只有多数烦心的事情。   吃完苹果,宋淮月才有空说话:“你快回去吧,要考试了,可不能让你这个学霸缺考。”   他沉默半晌,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令宋淮月躲闪不及:“张楚,你和我一起去B国留学吧。一样的路,我想和你用不同的方式走出,携手成为优秀的人。”   宋淮月侧首想了想,点头同意。她这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吧。   “好。”宋淮月嘴角勾起一抹笑,淡淡浅浅的。   如果有个读档器的话,宋淮月的任务算是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了。宋淮月决定回去得跟张楚说说,至少要改变心态不是,没有人会为自己的失落买单。   张楚和张母的结局,最终还是形同陌路,宋淮月仍旧拒绝了张母的金钱偿还。无论是张楚,还是她,都不会接受这笔钱的,这是一个人的底线。   三月之后,传来了天齐与陆氏的联姻,而江北大学那个叫顾倾的校花像迷雾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春寒没有退却,阴寒的风里有丝丝暖意,但站在天台上简直陷入冰窖里。女生素脸净面,却穿着单衣,丝毫不怕冷般,一脸地自嘲,接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号码。   “戚宫泽,我在主楼天台等你,如果你不来,我便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她笑笑,也不等对方回答要说些什么,直接反手,手机就从几十米的高空下摔落下去,粉身碎骨。   宋淮月看了戚宫泽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叹了口气:“你一个人去吧,这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谁也不好插手。”   戚宫泽沉默半晌,朝她点点头,出门着手处理原阿紫的事情了。   原阿紫逞强好胜,性格偏执成狂,一旦幻想脱离现实,容易走极端。但愿戚宫泽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宋淮月搁下喝剩下的半杯花茶,转身出了店门,却一晃已经不在那个时空了,她回到了主神的空间里,也就是说任务完成了。   宋淮月慢慢踱步到原来的长凳上,一个俯身便坐了下去,不一会儿,张楚也从某个方向冒了出来。   如今向她看去,可真是一前一后一百八十度大旋身,此时的张楚干净整洁,知性中充满古典的气质。   “想通了吗?”宋淮月有气无力道,似乎很累。   张楚自信对她笑笑,再也没有出现低头走路,低声扭捏的模样,用手轻轻抚摸风扬起的秀发,笑说:“我日后会以我全新的姿态去好好生活,没有悲伤,没有绝望,只有我的态度。还有,宋淮月,谢谢你。”   宋淮月对她微微一笑:“走吧。”   张楚朝她颔首算是感谢,接着转身消失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宋淮月喘息休息够了,主神适时走了出来。   宋淮月也不抬头看,便也知道是他,问道:“所以后来如何了?”   “张楚和戚宫泽去国外留学,且毕业之后便共结连理。”主神随意往她身边一坐。   宋淮月摇头:“不是说他们,我是问原阿紫,她的结局,是死还是活?”   “成功地活了下来,不过她说了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你猜是什么?”   宋淮月笑道,随口一说:“如果有回头路,戚宫泽,我再也不要爱你了。”   “不,她说,再也不会相信爱情。”   宋淮月调笑的脸突然凝滞。   不相信爱情。   ?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一 ?  不知道为什么,结果在宋淮月的脑海里映现出出一首歌的名字,《相信爱情》。   她无意识地耸耸肩,对这件事情闭口不再相谈。   主神的声音万年不变的磁性悦耳,然而言语里终究无法扼杀森森的威胁:“下个任务难度加大,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气来。”   对于主神的警告,宋淮月可不敢就这么当回事,急迫问道:“怎么会个有难度法?”   “杀与被杀。阴谋,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主神如是说,而且说得极其轻松,就像是说今天天气非常好一样。   宋淮月弱弱道,感到心里埋了颗石子一样:“我要去杀人?”   主神斜睨了她一眼,轻笑,对于她的不可置信的呆样有丝丝讽刺的意味:“你不动手,他们就会杀掉你,生存是每个时代的法则,而那个时代,需要杀戮来维护它的统治。”   万恶的封建社会。   “即是如此,我的身份是什么?”   主神听她这么问,尔后又想起什么似的笑道:“恭喜你,一个杀手女配,马上要亲自上阵,是不是很刺激?”   我一定会死,宋淮月立刻感到生无可恋,手一伸,恨恨道:“书拿来。”接着宋淮月便感受到手掌心沉沉的触感再一抬头,主神已经走掉了。   第五个平行世界,齐国、晋国和杨国三国鼎立,随着杨国的强大,鼎立的制衡逐渐开始打破。战乱征伐,三国都想吞并其他二国,一统天下。   齐国国君年迈多病,常年卧床,政事一律不管,朝堂政务由监国太子齐是非和监国公主齐诺司管。   晋国国君身体健壮,并无事端,膝下有三子。   杨国国君尚年幼,智商不齐,曾语出“何不食肉糜”为世人嗤笑。母强子幼,太后等外戚干政,朝中风云不定。   小说的男主是晋国三皇子晋子善,有公仪之风容,遗世独立之清骨,年纪轻轻,便成为天下三公子之首,人称“善公子”,文韬武略,擅长纵横兵法知道。   女主是齐国监国公主齐诺,谋略超常,气度非凡,容貌惊为天人,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为五湖四海风流雅士、谦谦君子所追求。   女配是善公子手下的得力杀手,随晋子善姓,被赐名为非吾,晋非吾。原本是杨国人,是个孤儿,七岁被善公子门客所收养,经历五年残酷至极的生死训练,在诸多隐卫、杀手中脱颖而出,为善公子任用。一个女人往往会倾慕于强大的男人,但这种感情很快被无情地抹杀。然而此女容貌遗世独立,和天下第一美人齐诺不分伯仲,是个高危险度的冷美人。   尔后三国归一,晋国一统天下,后为晋王朝,晋子善本为摄政王,后为美人辞去王位,与齐诺笑傲江湖之中。而女配晋非吾曾在杨国受□□逃脱,苟且偷安,只为见公子一面,最终为晋子善而死。   寒气逼人,那人在宋淮月散发的冷气令宋淮月打了个寒噤,她慢慢转头,见一藏青色纯色长袍女子,衣袂翩飞,长发飞旋,独倚树下冷看花。   容貌竟无瑕疵,若要说金梧桐是宋淮月之前所碰到的颜值最高的人,那么现在这个女子比金梧桐还要美上一等。   宋淮月有点胆寒,半晌才鼓起勇气道:“你说。”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自由。”   “什么?”   宋淮月想要问个清楚,那个连说话都懒得看人的绝美女子已经走得干干净净,轻轻地来,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而任务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开始了。   檐下低飞燕子□□翼,天阴沉沉的,宋淮月双手抱剑,站在檐角处扮冷装逼。凉风习习,轻捧起她的藏青色的衣角,如瀑的长发翩飞,还有一张如画的皓月美人脸。   青色的石板直通典雅的房间里。   窗户半开,里面是不是传来一声亲昵的欢声笑语。   最终由女子的一声呢喃嗔怒收尾。“哼,你就不能让让我,每次都是我输。”   “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官场,都不会有人让你。”男子轻笑,口吻宠溺,如果有知情况的人在当场,一定会惊得掉下巴,传闻中从不近女色的善公子竟然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而再看看女子,也一定会碎掉一颗少男心,天下第一美人的芳心已经有托付之良人,关键这良人他还得罪不起。   公子和佳人有相伴了一会,才拉开朱檀门,带着一室的木兰熏香。宋淮月自打继承了晋非吾的身体记忆,武功值是蹭蹭往上长,剑术超群,轻功了得。更不要说这么几丈高的距离,宋淮月一个旋身就飞回了地面,衣不染纤尘,潭水沉眸,姿态非常。   有时晋子善也会沉浸在她的风骨之中,但他往往理智占上风,心里极其不屑自己的恍惚。他云淡风轻,径直负手踏到青石路上,只消一个字:“走!”   不过之前主神已经说过了,在这个世界里,处处显危机。妈蛋,他们不就是回个家马,哪来的这么多黑衣人。   又当杀手又当车夫的宋淮月表示很苦逼,心好累,等她完成所有的任务,回去一定要写一本《论一个杀手的自我修养》。   马车缓缓停下。   晋子善明显感到四面八方的沉重杀气,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而且还对宋淮月投以十二分的信任。   “去处理掉。”   好在非吾妹子本来武力值就很高,杀手排行榜上的佼佼者啊。   不过让她这个来自新新时代的现代人去杀人,呵呵,此刻宋淮月心里只有一万头羊驼,在四海奔腾。   不杀,会露馅还有被杀。杀,一想到鲜血淋漓的场面,宋淮月就想吐。   可对方可容不得宋淮月这么多愁善感,胡思乱想了,直接一齐拿着刀剑纷纷朝宋淮月所在的位置砍过来。   也许残留在晋非吾体内的记忆在作祟,宋淮月感觉身体不受控制,面对着频频出现的冷兵器危机,身体自己做出反抗,带着宋淮月的灵魂以飞快的动作格挡凶猛的来袭。   另外开始便一剑刺穿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心脏,由于是从正面插入,黑衣人瞳孔放大,宋淮月可以从他惊愕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杀人的冷厉模样。   这不是她,是晋非吾。   腥燥干热的血液几滴见到宋淮月白皙的侧脸上,萦绕到宋淮月身边的是挥之不去的恐惧与恶心。   宋淮月来不及惊呼,身体早已脱离了她的控制,又一剑反手刺入身后想要攻击她的刺客,宋淮月只听得刀剑入肺腑、血肉撕裂的声音。   晋非吾使剑的动作似一阕舞蹈,几个回合下来,以血肉铸成的舞完成之后,人已杀尽,生魂无处不在。   鉴于马车里还有善公子的存在,宋淮月忍住几次上涌的胃酸,定了定心神,尽量不把眼睛瞟向死状惨烈的尸体。   善公子听闻车位已无动静,便知她完成任务,冷声吩咐道:“回去之后遣几个暗卫挑两三个尸体,挂到太子的府邸门上去。”   “属下遵命。”   她手上的碧玉寒剑在滴血,殷红的污浊却无法掩盖寒剑原本的光泽。   重新跳上车,宋淮月使劲挥着手中的马鞭,逃也似得离开惨状连连的现场。   回到三皇子府邸,宋淮月尽量面无表情,冷着一张可以杀人的脸,不要以为宋淮月又是装逼,平常晋非吾是怎么来的,她也应当遵循晋非吾的行事风格,以防露出马脚,引得警惕心极高的晋子善怀疑。   一路上,宋淮月手握碧玉剑一言不发,路上行走的小厮丫鬟见着她,无一不低头收起脸上的表情,不过敏锐的宋淮月还是察觉到了,他们在发抖。   怪不得晋非吾会倾慕于晋子善,看看人家,至少不会发抖。   太平的日子没有超过三天,外头又沸沸扬扬传起了天大的坏消息。   齐国本是和晋国为秦晋之好,而齐国却主动挑起战争,几只军队主动发起进攻,屠戮晋国边陲几个镇子的百姓,且强占了一个城池。   齐国人却是有自己的理由,源头来自于晋国三皇子晋子善欺侮了齐国的一位皇女,齐国人咽不下这口气,才采用这个法子发泄自己的怒气。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孰是孰非,谁也到不清楚。   可当事人晋子善这时候竟然不在府上,不仅如此,还不在皇都。   旁人只认为晋子善傲气凛然,连出面解释都懒得做,只有宋淮月知道晋子善的真正行踪,接到白鸽传来消息的宋淮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留恋般朝绝对安全的屋子看了最后一眼。   踏上了又一段凶猛无比的路程。   这是前往晋杨边境的方向。   宋淮月将剑斜背到肩上,一把跨上了高头白马,徒留一骑红尘滚滚。   ?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二 ?  风萧萧兮秋气生,美人千里兮独沉吟,啊呸,明明竹林里独坐兮的是枚美公子好吗?   宋淮月懒洋洋地站在几棵竹子旁,风甜青竹斜,叶飞影飘飘,公子一席白衣端坐在竹林里弹着一阕琴曲,七弦古琴,然而没有古典音乐细胞的宋淮月只听到毫无起伏的沉沉冗声,并没有听出特别之处。   结果,在齐国和杨国边境线上弹琴赏风月的下场就是,把杨国的一支军队给引来了。宋淮月看看束在一旁的多年屹立不倒的边界碑,暗骂一声晋子善脑子瓦特了,准备抽剑迎敌。   晋子善不经意间把一根琴弦给挑断了,堪堪恰到好处地住了手,他耳力十分了得,听到宋淮月拔剑声,文然一道:“无需动手,往下没我指令不得动手。”   主子都发话了,她这个工具还有人权拒绝吗,便嗖地一声又将剑收了回去。   几百号杨国军士将晋子善和宋淮月团团围住,且里外围成了好几圈,生怕有只苍蝇飞了出去似得,他们盯着晋子善二人的眼神除了戒备,还有……   胆怯?!   为首的将官对晋子善行了个抱拳礼。   “公子既然来到边界碑处弹琴,何不再到我们杨国境内喝喝茶?吾等太宰暮大人有请。”   晋子善风轻云淡一笑,又朝残断的琴上拨了一个音,“贵国暮太宰的好意,在下如何不心领。”又对宋淮月吩咐道:“非吾,我们走!”   晋子善说得轻松,轻飘飘地走了,宋淮月又苦逼化身抱琴丫鬟,抱着他那把破琴往杨国边陲石镇的驿站里走去。   进驿站之前,来了两个相貌美艳的杨国美女,温温柔柔地请宋淮月解剑,又温温柔柔地告诉她,她们会保管好她的剑。   为了不引起杨国士兵将兵器操蛋地对着她们,也为了不让这两个笑面虎的杨国佳人翻脸不认人,宋淮月干脆利落地将碧玉剑递给了她们,反正依照晋非吾的武功不用剑照样也可以以一敌十。   驿站虽然小,但是干净整洁,而且里面的配备早已经不是原装的了。朱檀木镶玉竹水墨大屏风,黒木案几蹲放在绣金丝的海棠毛地毯,另有几片金色软座席,斜对角两点放着菡萏形状的大玄铜制炉置地。   “早听闻三大公子之首的‘善公子’风骨如何倾天下,今日一见,果然……”话说一半,说话之人将紫砂壶里的清冽茶水倒进紫砂小碗,“非同凡响。”   宋淮月抬眸打量,此人青玉冠束着头发,两边垂緌风流下垂,一身紫色深衣高贵大气,男子剑眉入鬓,清眸如古井,高挺的鼻子,一张似笑非笑薄唇,显得一张脸清俊的好看。他正跪坐在席上,也打量着晋子善,而后又多看了布景板专业户宋淮月两眼。   “太宰大人,真是过奖了,谁不知暮凌暮大人是杨国建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任的一位太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后不见来者可不敢当,”他对着晋子善做了请这个手势,让他入座,晋子善毫不推脱,直接坐了,也毫不顾忌地细细品起暮凌推给他的君山云雾茶。   “那位姑娘,要不要也来共饮一杯。”   宋淮月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暮凌适才来了这么一句,宋淮月看看晋子善,晋子善颔首,她才默默地移到案几旁接过暮凌递过来的茶。   然而暮凌的手是有意无意状轻轻在宋淮月的手上画了一个弧,引得宋淮月眉头一皱,不动声色接过小碗,便迅速往后一缩,站到一旁。   当事人依旧君子如旧,又往晋子善小碗里续了一次云雾茶。   君子壳子里装着的是好色小人的灵魂。   也难怪会对女配做出那样的事情了,才一会就掩不住狐狸尾巴了。   “听说善公子对齐国的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做了不好的事情,使得齐国国君大怒,将矛头指向了整个晋国,先行出兵,屠戮了几个镇子的百姓,而且还蛮横地盏了一个城池,势必有南下之意。”   宋淮月只感觉晋子善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果然晋子善听罢嗤笑:“就算是王女又如何,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本公子看上她是她的荣幸。前些时候,齐国还想送来几个王女与我大晋国和亲。现在我得了他王女,反而不乐意了,呵,齐国人不是以此为借口吗。”   “哦,什么借口?”暮凌循循善诱。   “我晋国和齐国交好,可齐国有一统天下之心,早已没有了什么秦晋之好之意。他想先拿下晋国,然后一路南下,再踏平你齐国!”晋子善显得很烦躁,无意将茶水溅出来一些。   “无稽之谈。”暮凌城府至深,可不会因为晋子善只言片语而轻信,又开玩笑般道:“莫不是齐国和晋国暗中交接好了,表面不和,再派你这个公子,来框我杨国。”   他浅笑,他身边的将官一摆手,所在场的士兵齐刷刷几声抽出佩剑来,直指晋子善和宋淮月。   宋淮月的神经立刻紧绷,忙跑近晋子善身边几步,以便更好地护住晋子善周全。   晋子善不慌反笑,笑得极其潇洒。   暮凌蹙眉:“你笑什么?莫不是被本太宰拆穿了计谋,慌了?”   “我只是笑你暮大人,蠢!”   “大胆,竟敢对吾等太宰大人无礼。”将官大喝一声,欲将铁剑指向晋子善,却没暮凌给阻止了。   “公子如何这样评论本大人?本大人甚感冤屈呐。”   “暮大人,我晋国再如何混账怎么可能那几千条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晋国几百年的基业,十几代贤君,面对这些,我父皇和我也再无颜面。”   “这说的有理,可是我真无法理解善公子风流一说呢,传闻公子不近女色。”   “以讹传讹,没想到暮大人只流于表面,我做什么会自己损毁自己的清誉?当然是把好的一面留给无知的世人。”说着,又一把把身侧的宋淮月拽了过来,指着她的脸道:“看见此女子的容貌没有,螓首蛾眉,善睐明眸,檀口朱唇,哪一点不是美极,如果不是她的脸尚可,我怎么会收她在身旁。”   暮凌听罢做恍然大悟状:“我本以为这位姑娘只是公子的亲卫,没想到居然有这层关系,听公子这么一说,倒也是可信的。”他点点头,“那么如此,晋国和齐国现在风波一起,也没有公子容身之处了,公子不如暂住我杨国太宰府,我暮凌可保公子安危。”   他说得诚恳,实则还是半信半疑,将晋子善请到他府上去,事实上是另一种方式的软禁。   晋子善像是没脑子似得看不出名堂,反而是松了口气,放开宋淮月道:“多谢暮大人美意,子善叨扰了。”   暮凌邪魅一笑:“无碍,我还得多谢公子多加赏光。”   赶在月上中天之际,晋子善和宋淮月成功光荣地“入住”了太宰府。   宋淮月看今日起晋子善一系列的表现,也知道他葫芦里怀揣着见不得人的事,至于是什么,反正不是好药。   有人监视!   但重点是晋子善,宋淮月的房间也有人监视着,她熄了灯,假装上床歇息,降低暮府之人的警戒心。转眼却开了后窗户,宋淮月以极快的轻功飞出来,走到安全地带,在一处听了下来。   两个夜里伺候出来行走的丫鬟正一路走着一边说着话。“哎,听说那从齐国来的公子这几日病得厉害,夜里时常呕吐,把那平阁守夜的丫鬟红儿累了个半死。”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活不活的长久?可别传染了出去。”   “啊?传染?不会是瘟疫什么的吧?”其中一个惊愕地连发三个问句。   “别胡说,小心让府上的大人听了去,我们赶紧走,又不是我们伺候着。”   “哦哦。”   宋淮月待两个丫鬟走远,才现了身。   平阁齐公子?   想起来了,小说里有个酱油的人物叫齐宣,是齐国送来杨国的质子,已经被杨国拘禁了十年有余。他存在的意义也就是为了体现近十几年杨国的实力强大。   平阁,僻静少人气不说,还是个背阳的地方,宋淮月一进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字。   冷。   她紧了紧衣服,企图驱散令人畏惧的丝丝寒冷,一步也不懈怠地进了齐宣的屋子。由于宋淮月习惯了黑暗,依旧把屋子里的东西看得透彻,陈设十分简单,就连太宰府上的一个三等门客都过得比他好。   宋淮月悄悄上前,只见那个男子平缓着呼吸安静地躺在床榻上,看不出奇特之处,正打算离去。一声寒剑划破长空的尖利声传入宋淮月耳中。   她反应极快,摸向腰间,却苦恼地发现碧玉剑还在暮凌手上。一个转身,寒剑就搁到了她的脖子上。   男子丝毫无病奄之态,反而杀气重重,等着明亮的双眼,喝道:“来者何人?”   气息,居然十分熟悉。   宋淮月凝眉,试探性问道:“谢沧澜?”   ?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三 ?  男子萧腾欲起的杀气随着宋淮月的一句惊疑转瞬熄灭的一干二净,他分花拂柳般利落收了剑,试探性问道:“晋非吾?”   宋淮月一脸迷茫:“你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宋淮月?”男子接连又问道。   宋淮月点点头。   “这就对了。”尔后男子才结束了什么似得轻舒了一口气。   宋淮月又不厌其烦地提醒道:“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男子点点头,“我的确是谢沧澜。”他坐到原来睡觉的床榻上,又指了指身侧道:“你坐下来,我与你细说。”   宋淮月突然想起主神曾经和她说过,多出个异数,那时候她明明发现了,却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许现在便可以知晓谢沧澜真正的秘密。   她顿了顿,最终还是做到了谢沧澜的身边,靠得他很近,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兰香。   “我不是真实存在的客体,既不是人,也不是物,只是一串数据,一个漏洞,确切地说,是一个有了和人类一样意识的漏洞。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身在胜王朝的谢郡王府邸里,我没有以前的记忆,周围的一切触感是那么的真实,以至于我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个郡王。左不过才三个月,我就遇到了苏二苏落阳,也就是你宋淮月所在的控制体。那日在马车上,你睡着之后,我便看到你身上有光束在消失,而我也完全动不了,从实体到虚体,逐渐变得透明,和空气一样,转眼消失不见。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回到了缥缈虚无的系统空间,我才明白了这一切。”   这个惊天秘密实在是……宋淮月早已目瞪口呆,赶紧拉住谢沧澜的衣角,生怕他下一秒消失不见,追问道:“你是怎么又再次出现的?”   “逃。”只是一个字就代表了何其心酸,他笑道:“主神,他以为能够困住我么?”谢沧澜反手扣住宋淮月的手:“宋淮月,主神并不是万能的,他也受时间和空间的管束。他虽然能够通过你来感应这些个平行空间里的变化,但是他终究是有局限的。”   宋淮月凝眉:“怎么说?”   “你以为你总是无死角的在他监视之下,那么你就错了。只有你和平行世界里的主要人物接触,他才能窥测到。如果像齐宣这一类炮灰,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个盲点。”   宋淮月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我和晋子善、暮凌等人接触大时候,他是知道的。如果我单独和你接触,他是感应不到的。倘若你、我和那些主要人物同时出现,他也能感应,那时候我们只能装作不认识。”   “正是。”谢沧澜很满意她的觉悟:“我会暗中助你,该完成任务的时候你还是尽力完成。我会找准机会,和你一同在往后面几个世界去。你……”   “我定和你站到同一条战线上去。”宋淮月坚定一笑:“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异数不异数的。”没有人肯一颗心托付于她,她现在只想去珍惜,任谁都无法撼动。   睡起迟,梳妆懒,那是暮府姬妾们的优渥的生活状态。   晨如鸡,朝比狗,这才是一个苦逼女杀手的生活规律。此刻朝晨露重寒凉,宋淮月已经准备好一切,停在晋子善屋前的廊檐下,时刻保卫着传说中手无寸铁的善公子的安危。   “非吾,你且进来。”   “诺!”宋淮月尽管不情不愿,还是应了一声,轻拉开香樟露雕木门,脱掉了藏青色的长靴,露出一双穿着纯白布袜的脚来。地面上的木板凉气重,宋淮月默默忍着,跑到了坐在铜镜前风姿绰约但披头散发的晋子善身边。   晋子善也不转身,听她脚步至,指了指朱木案几上的象牙质的梳子,命令道:“你给我梳头。”   不愧是养尊处优的贵族,生活小节上什么都不同,然而这种什么都不不做,才真正体现了他们的高贵。   晋子善的一头长及腰的黑发,像上好的绸缎一样,柔软且又光滑,发质好到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而不需要加“duang”的特效。   宋淮月将那把用象牙做成的精贵梳子插到他发丝间,不一会用配着白衣的白色的发带将他脑后的几缕头发竖起,和其它头发一同垂下。   从他身侧望去,感觉像个女子,宋淮月强忍住想要喷笑的欲望,默默退到一旁。   服侍过晋子善吃过晚膳之后,且晋子善抚琴耽搁一会。已经到了辰时。   暮凌身边的丫鬟传暮凌的话而来,说是邀请晋子善前去牡丹楼下一盘棋。宋淮月正打算跟上他,晋子善却摆摆手:“你不必跟来了。”   宋淮月颔首应了他一句,心里是巴不得早脱身。眼眸里欲语先休地担心的将晋子善送出门去,待他一走,立马原形毕露,全然一副“老娘我早就不想干了”的欠揍样。   牡丹楼。   玉色棋盘上,黑白棋子纵横交错,黑子进攻之势迅猛,很快将白子分隔成三块,其中将一块棋子逼到一个犄角,使得棋子看起来再无返还之际。   “善公子要与暮某合作?”   晋子善含笑“正是。”。   高楼之上,参天树上的几片叶子飞到了大开的窗户上。   “我可以助公子北上攻进齐国,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无耻厚颜,攻打齐国,目标还不是晋国,晋子善内心冷笑,面上却做出相信状。   “想必暮大人也清楚,晋国朝中的情形,在下二哥痴迷于书画,对朝堂事一概不理,可以忽略,这主要是我和我那太子长兄之争。我可以在晋国开郡一带里让出一条道来,让暮大人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从那里过去,给齐国来个措手不及。因为开郡郡守是我三皇子的忠实拥趸者。”说着,晋子善又露出痴迷状:“待我日后登基,定会和杨国百年交好。”   “哈哈哈。”暮凌笑道:“百年哪行,要千年才好。”他一指将黑子放下,对着晋子善洋洋得意道:“公子,你输了。”   晋子善轻笑:“在下棋力不敌暮大人,甘拜下风。”   二人结束了一道棋局之后,又到内阁里饮茶听筝曲。   暮府里的琴师琴艺高超,将一阕《虞美人》弹得出神入化。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和公子讨个人情。”   “暮太宰但说无妨。”   “我想讨要公子身边的那位姑娘,昨日窥得那位姑娘容貌,甚欣然,以至于昨夜夜不能寐,不知公子能否割爱。”   如果此刻将晋非吾送给暮凌,晋子善身边只会少一分助力,多一封危险。晋子善沉思一刻,面上有犹豫之色。   暮凌轻叩案几,玩笑似得看着晋子善,以为晋子善当真是个爱美色之人,内心对他的防备又消去一分。他挑眉笑道:“怎么,公子舍不得?”   “自然。”晋子善不否认,难色一分不减,抚了抚袖口,叹道:“不过女人如衣服,她对于我来说还是件漂亮的衣服。即是衣服穿久了,也有几分不舍。待我再留她身边一段时间,再奉给大人如何?”   “忍痛割爱的滋味,暮某能够理解。只不过暮某着实喜爱那位姑娘,只得对不住公子了。但暮某自然是应得公子的要求,留她在你身边多些时间,不日暮某也会从府上多挑几个美女送给公子,公子倒也不亏。”   “那么就多些太宰美意了。”   帘子阻隔,帘外传来的棋子落地的清脆碰地声,打断了二人交谈地正欢畅。   暮凌不喜,喝道:“怎么回事?”   一个丫鬟匆匆跑到帘子那处,福礼嗫嚅道:“奴婢不小心打翻了棋盘。”   “收拾好了退下,再到管家那里领罚。”   丫鬟反而更加恭敬:“奴婢遵命。”她再度匆匆回到窗户旁,整理起那些惹人厌的黑白棋子来。   若极懂棋之奥妙的人在此,看了刚才下完的棋局,一定会发现,白子只需在落一子,就会冲破犄角,反败为胜。   只可惜,现已经全部错乱,任谁也发现不了了。   杨国处于江之南,天气阴潮,下了几场黄梅雨。   暮凌书房的案头上有开城郡守送来给晋子善的信件,一切都谈妥,就只差杨国军队进入。不过,暮凌一声冷笑,只要杨国军队一进入大开的城门,就会反戈一击,而你这个被我软禁在暮府里的晋国皇子就会成为晋国的罪人。   他们只会以为,晋子善和杨国人相勾结,住在杨国太宰府邸,醉生梦死。   当夜,乌云遮蔽着月亮,没有月光,但是太宰府灯火通明,三步一盏琉璃灯,五步一盏纱绸灯。   暮府举行了一场夜宴,邀请朝中重臣,也包括晋国皇子晋子善和齐国质子齐宣。   ?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四 ?  这场夜宴比起当初在殇王府的晚宴来得更加正规,同样也更加气氛紧张。   宋淮月这时候又充当起了斟酒丫头,站到晋子善身后。旁人只见的公子身后的貌美女子的岿然不语,却不知道她内心里又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宋淮月额角冰冰凉凉的,感觉有冷汗滴下,便又不动神色地离着晋子善往一侧挪了一步。突然奏乐来了个起伏,宋淮月心底碰得也来了个起伏,手中的青铜制酒壶差点没抓稳,她下意识抬头,看看有没有人看出她失仪,却一瞥到角落里端坐的谢沧澜,谢沧澜对了使了个安慰意义的眼色。   今天的晋子善有些不对劲,坐得姿势也比不得平日里的端正规矩,显得懒散肆意,不间断地喝酒,一杯又一杯,这会子喝完了,朝一边一推,宋淮月就知晓了,乖乖地上前斟酒,又站回到原来的位子去。   众人喝酒喝得起兴,暮凌遣退了跳舞的舞姬,正打算向众杨国大臣介绍起晋子善,这种临时起意又被突入而来的状况给打破。   门外走进来一个国字脸、正气凛然的将官,既不解剑,也不行礼,盔甲铮铮,看到晋子善就像是看到了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如果不是顾忌这暮凌在场,一定会手持白刃灭了晋子善。   宋淮月感到危机,破天荒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她才不会管这厮如何。有点冷眼旁观、背叛主子的意味。   将官失礼,暮凌有些不快:“章将军,有何急事?”   “行军晋国开郡的大军出了事情,太宰,我们都上了这个狗公子的当了。”章将军越说越激动,就差点喊出来,声音又陡然加大了几个分贝:“照大人吩咐,大军只出派了三成,哪知一进开郡领地,外围便都是晋国的士兵,开郡本就是易攻难守的地带,我杨军一进去就毫无反转身还的余地,三成军士全无归还之期。”   暮凌本握着青铜樽的手远看暴起了青筋,陡然有舒缓,他长笑一声对着晋子善笑道:“哈哈哈,好一个请君入瓮的戏码,晋子善,好本事。”   接着是台阶之上的木案倾地的巨大的碰撞声,暮凌内心里是气的不轻,但是脸依旧是俊朗无比,没有因为愤怒形成一丝的不协调。   “得谢太宰大人夸奖,远处公子只怕也安心了吧。”从晋子善嘴里放出的却不是晋子善的声音,而且他的话里近乎诡异。   宋淮月暗自扶额,剧情君来了。   那边暮凌的暴怒的心情又是雪上加霜,就差点砍了“晋子善”,死死地盯着他。   “晋子善”却一点不恐惧,在神态各异的众位杨国大臣面前掀开了他的伪装,也就是一块毫无破绽的□□。   晋子善早就跑了,而来赴这夜宴的只不过是个死士替身罢了。   “来人,赶快吩咐下去,守住杨国诸城的每一处关卡,严谨勘察,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一有晋子善的消息,赶快回来报告。谁若是有晋子善的行踪,赏千金;谁若是将晋子善抓来,赏万金。”   “属下遵命。”   暮凌才吩咐下去,宋淮月身侧那位伪装晋子善的仁兄,猪头脑似得攻击起暮凌。在场的杨国人哪里是好惹的,早冲出来一大堆护卫,将晋子善的死士团团围住,更是有那位章将军首当其冲,很快把死士一剑毙命,场面极其血腥。   而在场的一些文臣,一个把持不住,吐了个昏天暗地。   宋淮月还好,在加上她早知道剧情,也没想反抗,做做样子,假装力不敌,被这群护卫给生擒住。   不过,演戏真的好辛苦,宋淮月感觉自己被反剪的胳膊要被后面的那位哥们儿给拗断了。暮凌冷气森森地瞥了一眼宋淮月,才想起前几日和晋子善的对话。   怪不得和晋子善要她的时候,晋子善欲推迟一段时间,原来是这个意思。   “押下去。”   “是。”   于是好好学生宋淮月终于头一次坐了传说中的地牢。牢房里的油灯忽明忽暗,宋淮月的琵琶骨被锁住,武功全无,被身后的狱卒粗暴地推倒了冰冷的石板地上。狱卒又一句话不说地将牢门加了几层锁,才安心离去。   不过这琵琶骨被锁的感觉,真他妈的酸爽。   疼,真的,是真的。   宋淮月最后真的没出息的疼哭了,心里把晋子善骂了个千万遍,该死的晋子善,丢车保帅的伪君子。   干涸的血,冰冷的汗,很快把衣服给黏上了,宋淮月疼得几欲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以为要把牢底坐穿的时候,死寂沉沉的牢门又开了。   宋淮月挺尸般躺在草垛上,一声不吭,闭着眼睛装昏任他们折腾。   “头儿,这女的不会死了吧。”   接着有人将手指头搁到宋淮月鼻子底下碰了碰,才收回去,“瞎说什么,还有气儿。上面说了,把这女的送到平阁,和齐国质子关到一块儿,你们,还不动手。”   “是是是。”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宋淮月抬了起来,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宋淮月感到身子腾空,还有无尽的疼痛。然后过了好一会,就被人扔到了某一处的地上去了。   “到了到了,我们走吧。”   就这样敷衍了事,真的好吗?起码把本姑奶奶抬到屋子里去吧。   宋淮月睁开眼,无语望天,明月皎皎,很适合赏月,但是宋淮月很冷,也动不了,她成废人了?   门吱呀一声响了。   宋淮月望天的视线中多了个阻碍物,宋淮月这才勉强笑出,道:“哎,帅哥,不介意把姐姐搬进去吧。”   谢沧澜:“……”虽然不说话,但是动作极其得宋淮月之心,至少没有牵动宋淮月伤口地将宋淮月背朝上的放到床上。   不过以下清理伤口倒是个麻烦事。   一来,伤口和衣服黏在一起,很是费心;二来,男女之大防……   宋淮月心一横,把眼睛闭上,什么也不管了:“壮士,动手吧。”   寂月皎皎,暮府里守夜的丫鬟还在意淫暮凌的风姿,冷不丁被不远处一声凄惨的叫声吓住,惊扰了幻想,恶声恶气呸呸用蹩脚的方言道:“这个该死的春天呐,还让不让人安生嘞?我的亲娘哎……”   事实证明,宋淮月的恢复力是非常强悍的,两三天之后就能走路了。   所谓祸之福兮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刚没安生几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宋淮月她又遭遇困境了。   对着热气氤氲的大池子,宋淮月自岿然不动如泰山,她的身侧几个丫鬟,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紧紧盯着她的衣服,只消宋淮月一个不注意,就会把她给华丽丽地剥光。   奈何宋淮月精神力太强大,丫鬟几欲找不到空隙。   为首的大丫鬟终于不耐烦了,对着宋淮月冷声道:“姑娘,是我们动手,还是你亲自来。”   “我自己来,你们出去,我不习惯旁人服侍。”   大丫鬟以为宋淮月开窍了,又冷声威胁:“依姑娘的吩咐,奴婢们退出去,姑娘可别动了逃跑的心思,屋外头可是有武功底子的看着呢。”   宋淮月连连点头。   大丫鬟于是带着一群跟班统统走了出去。   人一走,宋淮月便利索地洗了把澡,赶紧地穿上新衣服,把藏在鞋底的迷药暗自放到袖口里去。待会儿她们把自己送到暮凌的寝室里的时候,是绝不会容许自己带一分利器的。   敢让本姑奶奶侍寝,你小子色胆包天,那本姑奶奶就化这次机会为逃跑的好时候。   接下来,一伙儿面色不善的丫鬟推推搡搡把宋淮月弄到了暮凌的房间里。   一室玉生香,十分的典雅。   宋淮月装高冷似得,站在屋子里一声不吭,脊背挺直的,径直对上暮凌打量的目光。   暮凌一身白色的丝质长衫,领口微敞,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慵懒,上上下下将宋淮月看了个遍,凑近宋淮月的时候,手不禁抚上宋淮月的脸蛋,啧啧叹道:“真是张完美的脸。”   宋淮月诡异一笑:“太宰大人,您也是呢,完美到可以是男宠里的皎皎者了。”   “你说什么?”暮凌眉头一皱,一听宋淮月的话,顿时杀意十足。   男宠?   等他抬起头来,看到宋淮月往他面前撒了一团粉末,就意识昏沉,一下子晕了过去。   而外面几个看守的人……   宋淮月笑笑,大大方方地推门而出,走至廊檐下,谢沧澜已经料理好了一切,在台阶静静等着。   “回晋国去吧,只有晋子善这个主子亲自开口,晋非吾才算真正的自由。”   她倒想看看晋子善真正地想要是什么。   杨国人始终没有抓住晋子善,晋子善成功地回了他的母国,他的府邸。   至于宋淮月,他只当少了个悉心如尘的身边人,偶尔些许不习惯。   这会子他又回到那座僻静的小院子,和齐诺你侬我侬、花前月下起来。   齐诺依偎在晋子善的怀里,平时的上位者的高态全部都没有,十分的小女人姿态:“杨国实力折损,是不会再有北上进攻晋国之心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杨国我放心了,你又让我不放心了。”对于齐诺这朵高贵的解语花,晋子善宠溺地揉了揉她小巧的鼻子,笑说。   “咦。我可是乖得很呐,哎对了,你时常带在身边的那个美人怎么不见了。”   当齐诺提到宋淮月,晋子善先是脸一沉,转瞬又开怀起来:“死了,一个蝼蚁罢了,多的是。何必拿她来扫了我们的兴致。”   齐诺只是微微试探,见晋子善毫不在意,瞳孔微动,又笑着睁开晋子善的怀抱,给他斟了一杯馨香的杏花酒。   ?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五 ?  清风易醉人,杏花酒也醉人。   晋子善不胜酒力,只喝了几杯,便倒头睡了过去。齐诺轻轻拍着晋子善,叫了两声:“子善子善。”晋子善睡得香甜,不省人事。   齐诺狠厉一笑,把手中杯子里的酒泼洒到了地上,这时候从屋子外走来一个神色严肃、恭谨的黑衣护卫。   “殿下,禁中有些混乱。您称病不上朝有好些时候了,太子心疑,到府上以探病的名由一观究竟,便替身给糊弄过去了。殿下还是早点回去,恐怕府上也瞒不了多久了。”   传闻中帝子和帝姬相携把持朝政的和谐关系,并不是这么简单。两位可谓是心思各异,各怀鬼胎,一方总想要压制另一方。   太子齐是非想要早日登基为帝,而皇女齐诺更有豪情万丈。   都是父皇的子嗣,凭什么你可以做皇帝,而我就不可以?我倒要看看将来这世间容不容得下一个女皇帝的存在。   “名字里有是非,还真是个惹是非的蠢货。也罢,杨国的事情也解决了,本殿也可安心回去。”   黑衣护卫不解:“属下有一事不明,这件事情晋子善自由考量,殿下为何还要亲自走这一遭,让两三个得力的细作盯着就是了。”   “总不能让杨国先行一步,再者,我要和这晋子善多多交涉,无形使他先行管善掌控晋国。何况,将来本殿带领齐国一统天下,这善公子倒也不妨为一个上等的男宠。”   黑衣护卫心头一滞,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里,齐诺早已经是个另类人物了。他身为齐诺手下办事的奴才,说不上话,只一味的赞同点头:“殿下说得极是。可这位现下如何处置?”   “把他好送到他来时乘得那架马车,让他身边人送回去即可。”   “是。”   黑衣护卫一把将睡得昏沉的晋子善扶了起来,几步便扶出了院子,门外有晋子善亲信接应,又小心翼翼地将自家主子弄到了马车上去。   马车继而缓缓行驶,离开了这座清清冷冷的荒芜小院,才一息,车厢里只有一个躺着的清贵公子。晋子善一个睁眼便醒了,扶着铺有狐裘毡的下方便半坐起来。清风徐徐过,把他一身虚无的酒气给吹散。   他本就没有醉,看齐诺装在酒水里的迷药,他便故意装醉给她看,有意思,他本想相信她一次,却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男宠!女帝!一统天下!这个女人的野心和欲望不是一般的大。   这人啊,果然不能这么轻易相信,往日里的十二分戒备也习惯了。如今你想利用我在晋国夺、权,好让你日后天下路走得顺畅,那么我便如你愿。不过我未尝不可利用于你,狂妄的女人,呵。他将冷漠的双眸再度闭上,恢复了假装的沉寂。   城门处的砖墙上挂着两张通缉犯的画像。   “哎哎哎,你读读,告示上讲得是什么,俺不识字。”   前头看得起劲的男子双手抱在胸前,仗着自己认识几个字,高高在上地看了旁从乡下来的青年,开始卖弄起来:“算你今天遇到好人了,来,哥给你看看。太宰府逃逸两名低贱奴隶,一男一女,合伙盗走当今圣上赐予太宰大人的麒麟宝剑。提供此二贼踪迹者,赏千金;亲自捉拿此二贼者,赏三千金……嘶,奴隶?这两个人模样周正成这个样子,居然是奴隶?”他脸上有点不信,朝着惟妙惟肖的画像又仔细打量着。   而两个当事人正在后面低压着斗笠,越过攒动的人头,朝告示上看去。宋淮月看过一遍,心里便是明白,暮凌丢了一个齐国质子和一个晋国杀手,并不能张扬引起混乱,想低化他们的身份,尽早抓住他们。   不远城门处,守备森严,看守城门的士兵正一个一个盘查,十分严密。宋淮月和谢沧澜早之前做过易容和乔装,现下从城门那里过,只需要合格的心里素质。   宋淮月默默为自己点了一根蜡,苍天啦,大地啊,保过。仿佛回到了大学期间,每次考试周之前的喟叹和忐忑心理。   谢沧澜朝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可以出城门了。宋淮月点点头,和谢沧澜并步走到队伍后排起队来。   前面的一大群平民百姓可真是无辜,携带农产品的被顺走两个鸡蛋或者几个水果,商人小贩免不了花钱消灾,而长得清秀的妇人也免不了被揩油,还要强颜陪着笑脸。   谢沧澜在前头先一步被盘查,被迫拿下斗笠来,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士兵冷哼了一声,让他先行过去,接着盘查到宋淮月,看到宋淮月长得实在是差强人意,脸上满是嫌弃状,像赶苍蝇似得将两人赶出了城门。   二人身后,巡视的守将前来按例询问,士兵忙摇头,又献殷勤般将顺来的银钱拿出大半递到了守将手里头。   宋淮月适才松了口气。   原本晋非吾受了暮凌的凌、辱,先在他面前服软,使得暮凌放下戒备之后,千方百计地逃了出来,为了安全度过层层防守,她甚至伪装成乞丐,一路讨要在边境之城游离。有几次晋非吾是绝望地想要放弃,但一想到还在晋国的晋子善,便咬牙坚持下来。   她本该清楚的,自她被晋子善带到杨国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晋子善的弃子了。   一枚弃子,而且可有可无。   宋淮月倒是无妨,她回去可不是为了晋子善这个渣男,她只是为了任务消除晋非吾的怨恨罢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道路曲折兮,没错,前头就是光明。   鉴于杨国士兵动不动就来刷存在感,宋淮月和谢沧澜两个人只得绕远路而走,几天之后才赶到了石镇,在边陲小镇上唯一的一家的客栈里落了脚。客栈的名字就叫客栈,不叫龙门,也不叫悦来更不叫有间,简单粗暴,浅显易懂,人家可是在石镇一家独大。   就是拽。   刚进门,扑面而来的是灰尘的气味,是多么的清新高大上。传说中的美艳老板娘,身量状如牛,罗圈腿水桶腰,脸面大如斗,双颊雀斑如烧饼上的芝麻,油头粉面,气势汹汹。嘴角上的铜钱痣,呃,宋淮月有种胃液外翻的冲动。   堪比男人的老板娘,简直是男人婆中的战斗鸡。   客栈里的人却也不少,南来北往的,混杂着齐国人、晋国人以及各地的杨国人。   谢沧澜也有种看不下去的冲动,直接拉着宋淮月坐到了角落里仅空着的桌子上去,无奈桌子和长条凳上灰尘油脂厚重,宋淮月用白娟往上面一擦,立刻一张白帕子变成黑的了。   谢沧澜一把夺过宋淮月手里的物什,向小二要来水,自己在一旁利索地擦起桌子来,不一会儿,木面焕然一新。   宋淮月轻巧地在旁看着他,心里啧啧称赞,不愧是枚好男人,要是做了男朋友……宋淮月这厮有贼心没贼胆的,心里想想也就罢了,等到上面的水渍干了,便一下做了上去。   老板娘早在一旁注意到了他们,本来他们平淡无奇的脸是没什么看头的,不过字男尊女卑的时代里,男子主动包揽女子该做的活计,这令她眼前一亮。这样想着,老板娘便甩着她那水桶腰,自以为妖妖娆娆地走到谢沧澜面前,尽量温柔,然而在桌子上狠狠一拍,震得地面抖三抖,粗声粗气道:“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宋淮月小心肝也抖三抖,不忍直视老板娘,往侧一瞥,说:“两素一荤一汤,外加三碗米饭,我一他二。”   老板娘听得周全,正要搭话,有和谢沧澜套近乎的冲动,比如“大哥两碗饭怎么够,三碗吧”,“大男人的,喝点酒吧,要不要奴家作陪”,越看谢沧澜的气质,越是喜欢,脸是普通了点,那又怎样。   怎料,不合时宜的话从另一头插了进来。   “老公公……呃,说错了,”过半百的老头子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衣衫褴褛,坐在南边靠墙的位子上,摇了摇手中的空酒瓶子,却没有一丝醉态:“老板娘,酒没咯,再加个两三坛来,话说你家的酒一点酒性都没有,喝起来像水一样,一点都不够味。”   老板娘刚刚酝酿好的温柔羞态全部都没有了,回看不懂人情的糟老头子,所有的旖旎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用着倒三角的鼠目眼恶狠狠地等着老头子,几步踱到他面前:“死老头子,你怎么又来了,上次欠下的酒钱还没还头,你怎么又死皮赖脸地来了?现在还光明正大地砸老娘招牌,说老娘酿得桂花酒不好。”   她又想起什么似得,将跑堂的小儿招来,一把拧住了小儿哥的耳朵:“你个该死的,你怎么又不长脑子的把这瘟神放进来了?”   小儿满眼是委屈,然而对于老板娘并没有什么鸟用。   “他自己闯进来,我又打不过他,能怎么办?”   老板娘嗤笑:“打不过,你个壮实的小伙子打不过半只脚跨进棺材里的老头子,你还有脸说?”   老头听罢,不乐意了,反驳说:“哎哎哎,说得什么难听话,老头子我身体可健壮着呢,死不了,人称‘老不死’。”   ?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六 ?  “老不死的,今天老娘不把你打残了,也把你给打怕了,老娘我已经忍你好久了。”一脸横肉的老板娘说着,就已经撸起了袖管,显得很是迫不及待:“把老娘的扫帚拿来。”   被松开来的小二满当当地舒了口气,因着老板娘转移了注意力,手脚也利索多了:“得嘞。”   老头看老板娘动了真格,嘴里发出嚯嚯声,并不是惶恐的表现,而是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下子他目中无人的样子更是激怒了老板娘。   于是等她一接过扫帚,便颇有气势地在半空中一划,仰天大笑:“哈哈哈,今天老娘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扫地出门’?”   “呵呵呵,”老头嘴上也不甘示弱:“老头子我也让你这个男人婆看看什么叫做‘仰天大笑进门来,尊老爱幼莫悔迟’。”   “去你姥姥的。”   老板娘这时候已经冲过来了,横力如牛,将扫帚一把搭到老头额头上,势必要将他满脸褶子的脸揍成猪头脸。   就在所有人为老头默哀的时候,也是在谢沧澜握住宋淮月要出手的剑的时候,奇迹出现了,老头往后一倾,避开狠扫而来的扫帚,一个旋身和起身,就已经出现在老板娘的身后。小二来不及提醒,老头已然朝老板娘圆润润的屁股一脚揣了下去。   “老辈内力颇深,深不可测。”谢沧澜暗中提醒着宋淮月。   宋淮月才醒悟,这就是真人不露相。   老板娘华丽丽地摔倒在地上,地面崩塌,连带着把桌子给压得稀巴烂,“老娘的腰。”貌似闪了。   老板娘再也蹦跶不起来了,使劲剜了老头一眼,在小二吃力地搀扶下,慢腾腾地回屋休养去了。幸而老头占了便宜,也没再折腾。   “老先生,好一招‘声东击西’之法,莫不是有着‘闲云野鹤’之称的东山慕容洪先生?”谢沧澜突发其来的喝彩声,使得宋淮月的脑电波不停地转,东山慕容洪?   她一轻微抚掌,想起来了,晋子善的师父。   天下大儒之首,神龙见首不见尾,传闻中神仙似得老子一样的人物,居然是这幅德行,嗜酒如绳命?厚颜好争斗?   但这不妨碍宋淮月寻找突破口,她有点欣喜于谢沧澜的慧眼识明珠。   “什么闲云野鹤,什么东山先生,老子就叫慕容洪,对了,别以为你小子和你旁边的那位贴上个什么人|皮面具,老子就怕了你们。知道么,乌龟才把头伸到壳子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慕容洪褶皱着一张脸,样子极其不耐烦。   都拐弯抹角骂人了,宋淮月也学着他尖酸刻薄道:“不不不,老先生你这样想就错了,乌龟和王八寿命长久,才有百年的王八,千年的乌龟,千年乌龟下臭卵,老坏蛋。”谁叫你刚才自称“老不死”的?   慕容洪不怒反笑:“有点意思啊,小丫头。嘴上功夫了得,不知道身手如何,你陪老头子我过过招?”   又要打架,不知道晋非吾的身体记忆还在不在,宋淮月思忖着要拒绝,被谢沧澜先一步下了梯子给她解了围:“老先生何必为难一个女子,要不就由在下陪老先生几招罢了。”   慕容洪颔首:“可以,老子我最喜欢爽快人。”   场面又开始混乱,一般人是不喜欢争斗的,特别是商人,求得就是个安全,所以一听这话,原本坐在客栈里的人,纷纷散了,回房的回房,出门赶路的赶路,大厅里一下子就只剩下慕容复、谢沧澜和宋淮月三个人。   一招到三招,三招到十几招,十几招到几十招,再到几百招。两百招下来,不分胜负,除了坏了两张桌子,三条板凳,碎了七八个酒坛子。   如果老板娘在这里,一定又要地动山摇了。   不打不相识,止于两百招,慕容洪拍拍谢沧澜的肩膀道:“小伙子,有前途啊。说吧,二位认出我这个老头子来,所谓何事?”   谢沧澜一笑,显得清冷:“晚生的确有一个问题讨教先生,是关于贵弟子晋子善之事?”   “子善?”慕容洪凝眉,又见着谢沧澜,摇头道:“你是齐国人,我帮不了你。”   宋淮月这时候插足道:“是私事,并非朝堂、两国之事。小女子是善公子手下的亲卫,公子有心结,我们是来给公子解心结的。”   “哦,既然如此,”慕容洪表现出半信半疑的样子:“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帮助你们。”   宋淮月聊表一笑:“东山先生可有什么要求?”   “简单,县城里王县令府上藏有十年的梨花酿,你们晚上替我取两坛来,明早来房间里找我。对了,顺便把我这几日欠下的酒钱、房钱全部付了吧,老儿我是个好人,不想白吃白喝。”   感情在我们来之前,您一直不是个好人?   宋淮月还能怎么样,偷东西就偷东西呗,虽然这是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和谢沧澜一起答应了。   本来宋淮月想要一个人去的,可谢沧澜阻拦她,让他一个人去,宋淮月也不答应。于是两个人商量好,晚上一起去做贼。   武功底子好,在这漆黑的知县府,如入无人之境。看门的两个家丁早已经打着瞌睡去了,对于主人家招贼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当是晚上起了几阵风,翻了个身,靠墙角又睡死。   青天大老爷的书房里堆积着文书、状子,还有捉拿宋淮月和谢沧澜两个人的通缉告示。   十年的梨花酿,是珍藏,既不在酒窖、厨房,也不在书房,那么一定在老爷的寝室里。此时,王县令正和他的小妾,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就差到床上一游了。   宋淮月眼尖,一下子看到摆在梨花木架子上最下层的酒坛子。   谢沧澜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直接跳了进来,朝王县令粗壮的脖子一劈,王县令于是白眼一翻,顿时没有了知觉,肥硕的身子晃了两下,蹦地一声倒地不起。   他的倒下,再也没有遮挡住小妾的惊恐状,小妾的嘴角直哆嗦,把嘴角上的媒婆痣抖得一起一伏,谢沧澜根本不需要动手,小长相很有个性的小妾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昏过去了。   当夜的偷酒坛子之旅很快就完结了。   这么一大早,老头子在房间里早早就等候了,还美滋滋地喝了小米粥垫垫肚子。他喝着梨花酿,心情大有好转又倒了两盏给宋淮月和谢沧澜:“老头子我这一生只收过三个徒弟,一个是我儿子,年少早夭,一个是齐国的少将军,可惜战死了,最后一个便是晋国三皇子晋子善。子善是我教导的最有天赋和聪颖的学生,不过人无完人,他心魔难除啊,可以成为君王,难以成为一代大儒。”   “心魔。”重点来了,宋淮月赶紧问道:“敢问先生,是何等心魔,拖累公子?”   慕容洪小酌一杯,悠悠道:“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   外头下着大雪,夜里的烛火经不住风吹,几下子就灭了,坏掉的木窗户早已经挡不住灌进来的刺骨寒风。   殿室很大,但是陈设简单破旧,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掉了漆色的柜子就别无他物。床上的一床露出棉絮的被子硬如铁,一点暖气也无 。   这里是冷宫,也合该有它应有的冰冷情况。   没有炉子,瑟瑟发抖的少年,发丝杂乱,裹在寒衾里瑟瑟发抖,慢慢试探性往下伸脚,触碰是像冰一样寒冷的被角,又赶紧缩回来了双脚。   双膝彻骨寒,他满脑子是白日里那些宫女太监的谈话。   “三皇子真可怜,被陛下放到冷宫里头,不闻不问。”   “你懂什么,谁叫他上头有个宫女出身的低贱生母,那宫女没福气,生了孩子就难产死了,多晦气。皇上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宫女,连带着三皇子也厌恶起来。”   “不过我听说三皇子的好日子要到了,皇后要将三皇子要到自己的膝下抚养。”      “那我们还是少招惹那位儿,以防哪天他想起来,来报复我们。”   窃窃私语的人群,画面连贯成一体,烦厌地使他久久睡不着。   晋子善猛然掀开被子,披了仅有的单薄外衣,出了殿门,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雪景,他就这样任凭寒风贯彻心骨。   他仰头看着苍天,却根本不会天真地以为皇后的此番善举。   皇后娘娘,你如此,不过是想让我成为你和太子的一枚棋子。得你们垂怜,救我出冷宫,将来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们。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酷无情的笑,像冰天动地的寒雪天,不近人情。   往后上书房,和两位皇兄一同学习,三皇子晋子善便成为了最蠢笨的一个,一篇简单的骈体文,太子和二皇子只读两三遍便能够默书,而三皇子读数十遍未必会背。   老太傅抚着花白的胡子,直叹息着摇头。   此生三皇子,算是废了。   坐在凤座上的皇后,对着这枚没有什么威胁的棋子甚是满意,一手挑起上供来的璋玉。?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七 ?  “晋子善,你真的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晋国皇子,错了,你只是一枚人人可以操控的棋子。一无是处。只配沦为本宫和本宫皇儿身边的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榻上的贵公子被噩梦惊醒,衣服上冷汗涔涔,而蚕丝薄衾一半滑落塌下。镂空檀木月洞门上,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走进来一个包围他安全的隐卫:“殿下,您该起身上朝了。”   晋子善点头。   宋淮月听慕容洪絮絮叨叨老半晌,才履清了前因后果。晋子善风轻云淡的样子,只是他的伪装罢了,他想要的是证明给天下所有人看看,也包括他那个不重视他的父皇和心怀鬼胎的皇后、太子看看,他晋子善拥有一双翻云覆雨、扭转乾坤的手。   客栈外头响起了一阵阵喧哗声,宋淮月连忙起身,将门开了一条缝,门外快涌上来几队杨国的官兵。   她扭头对谢沧澜道:“快撤,杨国人找到这里来了。”   谢沧澜点头起身,又对慕容洪行了一礼:“老先生,后会有期。”   “不急。”慕容洪淡然一笑:“我们马上就能再次见面。”   谢沧澜只当慕容洪是玩笑话,带着宋淮月从后窗跳下逃了出去。   相比之下,水路比陆路还要安全。宋淮月和谢沧澜弃了马,让马到大路上去引走杨国人,而二人从小路上逃走,预备从和小路毗邻的界江回到晋国。   赶巧,江边就停靠着一条小船,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人家船头伫立,背对着他们。   谢沧澜道:“老先生,可否先行载我等过河?”   “自然可以。”   好生熟悉的声音!   船夫转过身来。   宋淮月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慕容洪?!”   “正是,看,老子的速度比你们快吧。”慕容洪老顽童秉性又显现出来,洋洋得意道。   “快,他们在那里!追上去,别让他们跑了。”   杨国官兵发现上当,此刻正朝着宋淮月和谢沧澜追过来。   慕容洪命令道:“上船。”   谢沧澜先让宋淮月上了船,自己先在岸边推了几步,以便小船更好的行驶,等距离有两三丈,才登上船,江水浸湿了他的袍子,宋淮月情急之下,紧紧握住了谢沧澜的手。   谢沧澜身形一僵,却没有推开,也回握宋淮月冰冰凉凉的手。   慕容洪擅长水力,再加上今天刮得是顺风,不一会便将划到了江心。这时候杨国人才赶到绿茵茵的江岸。   为首的将领见到嘴的肥鸭子飞了,愤恨地捶胸顿足,但是也无可奈何。   晋国,我回来了。宋淮月笑着,小船也愈发卖力地朝晋国的方向驶去。   下了船,踏上了晋国的疆土,三个人分道扬镳。   慕容洪打道回府,依旧懒散随性地行走天涯。宋淮月自然是回到晋子善身边的。   而谢沧澜要代表着齐宣回齐国,以便日后谢沧澜离开了原主的身体,使原主能够更好地生活。   接下来,只是属于宋淮月一个人的战场。   当宋淮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晋子善身边的时候,晋子善正在书房里奋笔疾书,他对于宋淮月的再次出现,满眼的惊愕。   随即又烟消云散。   他淡淡搁下毛笔,叹道:“非吾,你回来了。”   “是啊。”活着回来,你内心很惊讶对吧,你装得再好,本姑娘我也知道。宋淮月轻微讽刺道:“小的命是殿下给的,殿下还没有开口让非吾死,非吾怎敢先赴黄泉。”   晋子善皱眉,不满晋非吾的生硬态度:“你是怎么回事?”   宋淮月心里一直有摊牌的打算,反正晋子善也不知道自己在杨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装成遭遇了受辱的样子,受了刺激,性子也变得偏颇了。   “我对于殿下来说,就是个杀人的工具,是枚随时可以丢弃大的棋子。经历杨国一事,非吾也看开了。我会助殿下达到您所想的地步,而且非吾也会努力活到那天,届时还望殿下放非吾自由,因为只有殿下亲自开口,非吾才算真正的自由。”   晋子善本来心中是有鬼的,想起之前和暮凌的交谈,再看宋淮月阴沉得快滴出水的脸,便脑补起宋淮月遭遇暮凌黑手。   物是人非。   晋子善首肯:“你提出的要求,本殿答应你。不过前提你必须对本殿忠心耿耿。”   “非吾的忠心苍天可鉴。”   宋淮月从晋子善书房出来之后,也不必躲躲藏藏了,明晃晃地在三皇子府走上一遭,好久没见过她的那些府上的人,个个瞪大了眼睛,仿佛白日里头见到了活生生的鬼。   才过两日,晋子善又出事了。   太子府上送来请帖,单独邀请晋子善去赴晚宴。   只邀请了晋子善一个人,注定是场致命的鸿门宴。   而晋子善明知道会丧命,却也不得不去。太子不仅用上了自己的名义,而且还用上了皇后的名义,晋子善装病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反而还会落下口实。   晋子善才能外显,不再受皇后和太子的控制,他的压迫深深威胁道太子的地位,引起皇后和太子的杀心,是必然的。   晋子善登上去太子府的马车,宋淮月隐于夜色,时刻保卫着晋子善的暗卫。在这场权力角逐中,无论是她死还是晋子善死,游戏便会马上结束。   宋淮月有些紧张,握着碧玉剑的手隐隐透出冷汗。   乌云蔽月,没有皎皎的月光,宋淮月的玄衣和黑夜更好的融合到了一起。   太子管家躬身立于太子府门前,见晋子善下车,身边只有个赶马车的小厮,笑迎道:“奴才见过三皇子殿下。”   “免礼。”晋子善面无表情。   “谢过殿下,太子殿下早已在正厅等候,殿下清吧。”   晋子善嗯了一声,便和引路的小厮一同往太子府内走去。晋子善前脚刚走,管家立刻变了笑脸,冷哼一声,朝带来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将赶车的小厮给绑了。   趁着个空隙,宋淮月仗着轻功飞快地闪进了太子府内。   只是还没等宋淮月走上半刻,从她身后便有人提剑朝她刺去,等宋淮月发觉转身的时候,剑尖离她不足一寸。   正厅的光线很暗,晋子善进去的时候,感受到低沉的气氛压抑。他知道是太子故意这样做,而且角落里有十几双盯着他进来的眼睛。   看着好像就只有太子和他两个人,外加一个奉酒的小太监。   烛火打到太子暗晦不明的侧脸上,太子表面上和和气气,手指着他下首的席位道:“三弟,上坐。”   “多谢皇兄。”晋子善佯装惶恐不安。   “哎,你我兄弟二人还客气什么。大哥先敬你一杯,”太子亲和地近乎虚伪,朝小太监吩咐道:“去,给三皇子斟酒。”   “诺。”小太监冷不防一个哆嗦,颤抖着将酒壶端到晋子善所坐的位子上。   酒里有毒,晋子善如果死了,他这个太监也活不成了。是啊,他就是个替罪羊。明知道要死,小太监还是恐惧死亡的即将来临。   晋子善岂会不明小太监的慌乱、害怕,他装作看不到太监的异常,极其自然地将空酒樽举了出来。   太监用抖个不停的手将酒壶里的酒水如临大敌地倒进了晋子善手里的酒樽里,然后又重新回到太子身边。   晋子善端着手里的毒酒,暗自冷笑,他是蠢透了,才会喝下它自裁。   太子紧紧盯着晋子善,脑海里已经将晋子善的死状描绘了出来,很好今夜胜利在望,谁也没有资格阻挡我的帝王之路。   快喝下去吧,你别无选择。   晋子善始终没有动摇手里的杯子,猝不及防,从大厅外飞进来一颗男子的头颅。血腥味沉重,滚落的头洒落了一地的血渍,小太监立刻俯身吐了。   太子神色大变。隐伏在大厅内的十几个暗卫以为有人突袭,纷纷现身露出刀剑,将晋子善团团围住。   宋淮月提着带血的碧玉剑走了进来,衣服上有好几块血污。   晋子善不合时宜地笑着:“皇兄,宴请子善来,居然藏着这么大的干戈。”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将手里的酒水倾倒到桌子上,桌子上的液体冒着渗人的气泡。   阴谋在前一刻破败,太子怎么会甘心,早已经怒轰迷失了理智,大喝道:“是又怎么样?今日你必须死,你们快替本太子杀了这个废物。”   暗卫得令立刻提剑朝晋子善辞去。   然而宋淮月更快一步,已经来到太子身边,将碧玉剑死死地抵住太子的脖子。   “你们胆敢伤害三皇子殿下一分,那么太子立死当场!”   宋淮月声音威慑力不小,如金石碎裂,所有人停止动作,太子死了,他们也没有存活下去的理由。   玉石俱焚,我死他也死,要死,大家一起死,宋淮月冷哼。   太子面色惨白,虽然不得动弹,但是嘴上可不停息:“贱人,你胆敢犯上?本太子诛你九族。”   宋淮月才不会忍着,轻笑回道:“殿下抱歉,小的是一人吃饭,全家不饿。”   又恶作剧般将剑刃贴近他白皙的脖子三分。?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八 ?  隔着一层皮,剑刃只要再用力,脖颈便会血流如注。太子的最后一丝理智全无,满心是害怕,生怕宋淮月给他来个玉石俱焚。   “你……你……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本太子?”   太子的脸色惨白如纸,恨不得伸出第三只手来将宋淮月该死的碧玉剑隔开。   他表里不一的货色,宋淮月当然知道,又不急不慢地笑道:“太子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家殿下困乏,先回去休息了,殿下同意否?”   宋淮月的意思是让他放人,太子当然知道孰轻孰重,虽然现在是个好机会一举除掉晋子善,但是自己的生命更加宝贵。   “好,今日三弟酒也喝了,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可是,”宋淮月接话:“太子不舍三皇子一个人先行回去,一定要亲自将三皇子送到三皇子府上才心安,太子说是吗?”   “你……”太子原本残存的心思一下子被宋淮月打散,但是奈于宋淮月的能取人性命的碧玉剑,咬牙下了决心:“好,就依你。”   那些太子豢养的暗卫没有办法,往后退了五六步,给晋子善和宋淮月让出一条道来。宋淮月架着太子的脖子,拉扯着太子跟在晋子善身后一同出了正厅。   谁也没有看到,转身的时候,晋子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浅浅的,淡淡的。   被管家捆绑住的马夫又被重新放了出来,为了保证太子到三皇子府后能够顺利回太子府,宋淮月大度地让管家坐在马车外跟随。   车厢不大不小,两个人正好,但是三个人显得拥挤。   太子夹在这两个人中间,一点都不自在。晋子善靠窗户一侧紧贴厢壁,轻抿着双唇,视线平打在对面的宋淮月身上。而宋淮月看着自己的剑和太子脖子上的距离,这个距离要调剂好,不然手一抖,把太子脖子割破了,就不好了。   太子又不能转头,只能看着他们两个,将晋子善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冷哼道:“三弟,真是养了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听到这么一句,宋淮月差点就要动手了,尼玛,这么想砍人脖子怎么破?   “皇兄,过奖了。你府上养着一群,也不及我这么一个有用。杀手暗卫,重质不重量,皇兄可要谨记着。”   “殿下说得真对,太子这么想非吾,非吾也没有办法。会叫的狗不怕,咬人的狗才有用。”宋淮月笑眯眯道。只要不妄自菲薄,我随无聊的人怎么说。   主仆俩一唱一和,太子逃不到什么好,又冷冷地哼了一声,闭眼不说话。   气氛霎时变得轻松,晋子善和宋淮月顺利回到三皇子府,而晋子善反倒做了个好人,将马车借给太子先行回太子府。   经历过今晚的一场有惊无险的鸿门宴,接下来的几天,晋子善干脆闭门装病,连早朝都懒得上。   引得三皇子党派的官员纷纷要上门探望晋子善,都被府上的管家给挡了回去。   齐国监国公主府。   花园里传来廷杖敲击血肉诡异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天抢地声。   “打,给本宫往死里打。”齐诺一脸铁青地坐在玫瑰椅上,一手死斯地抓在扶手上,倘若她再加大一把力度,椅子报废无疑。   被打的是个小丫鬟,小丫鬟被架在条凳上,动弹不得,左右两侧巴掌粗的廷杖依次不间断地打下去,丫鬟股间血肉开裂,殷红的血染透了如雨点般砸落的廷杖,腥燥的血气使在场侍立的仆众惶惶不安。   只不过打翻了一个杯子,就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丫鬟一阵一阵惨叫,齐诺心烦意乱,怒斥道:“给我堵住她的嘴。”底下的人不敢再怠慢,加重齐诺的怒火,立刻有个胆大点的老婆子上前将袖子里的帕子预备堵到丫鬟嘴里。   可惜,没等到她靠近,丫鬟两眼一番,也不叫腾了。老婆子暗道不好,偷偷将手指放到丫鬟的人中处,丫鬟竟然没有了气息。执行杖刑的两个人也察觉到了,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不敢再打。   “怎么回事,为何停下来?”齐诺皱眉,难道是自己这个公主已经没有威慑力了?   老婆子有点心智,这些个皇家贵族最厌恶打死了人,因为当面死了人晦气。她转身连忙跪下,毕恭毕敬道:“公主,小丫鬟身子不经打,晕了过去,还请公主法外开恩,放这个没眼见的小贱蹄子回去思过吧。”   执行的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声不吭,不敢道出丫鬟已经死掉的事实。   “也罢,将这个狗奴才带下去。还有,都退下吧,本宫要一个人静一静。”   仆众一听这个命令,如释重负,都低着头退出了花园,做奴才的最害怕的不过就是主子心情差。   齐诺一手扶额,有点气血攻心犯头疾:“出来吧。”   从暗处出现的是齐诺的隐卫,也就是那日在偏僻小院子提醒齐诺回去的黑衣护卫。隐卫叫萧九。   “齐是非那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皇子齐宣回国,太子亲迎,并派了好些人手保护。”   “他这是明摆着要和本宫作对。什么亲迎,保护,不就是要和齐宣联手,逼迫本宫?”齐诺冷笑,一下子朝椅子上站了起来。   近日里,她和齐是非一直在斗法似的争夺,心情一直很差。   “殿下有什么计策?”   “发密信给晋子善。”   “可隐伏晋国的探子来报,善公子近日有疾。”   齐诺毫不在意:“他这样的人也会生病,不过是个伪装罢了,密信照写不误。”   主子发话了,属下还有什么话可说,照做就是。萧九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只不过几日,北方来的白色信鸽落到了三皇子府上的书房的窗户上。晋子善气色奇好,精神气十足,肤泽细腻,手执一笔坐在案前洋洋洒洒写着什么。   宋淮月侍立在一旁,眼不斜视看着正前方,当鸽子飞来,宋淮月很快就发觉了,轻轻捧着它朝晋子善走近。   鸽子腿上帮着个小竹管,竹管两头用蜡死死地封着。“殿下,密信。”宋淮月提醒道。   晋子善懒懒看了她手中的鸽子,眼光定视到她的那双隐隐有茧子的手。   “你自己拆开念给我听。”   宋淮月感到很莫名,“可这是密信。”不是话家常呐,公子。   “难道还要本殿说上第二次?”      宋淮月立马怂了,“属下遵命。”在晋子善赫人的眼光下,融了封蜡,将小纸条小心翼翼拿了出来,声音清朗地念道:“子善,齐宣回国,与太子联手,望逼诺儿于绝处。”   “暮凌府上的质子齐宣回国了?”晋子善有意向宋淮月问道,一副我都知道了情态。   见瞒不下了,宋淮月只好假话真唱:“是他助属下逃了出来。属下……”   “密信烧掉。”晋子善话锋一转,并不纠结于宋淮月马上要编出来的大段谎言。   宋淮月知道晋子善已经不再做追究,连忙照做,烧掉了密信。“那么齐国公主的求救,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晋子善冷冷道:“置之不理。”   男主竟然不理女主,是个什么情况?宋淮月简直觉得最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从太子的鸿门宴逃过一劫后,晋子善和太子在朝堂上可谓真正地撕破了脸皮。但是晋子善才能出众,已经的得到晋皇重视,地位更是稳如泰山。   皇后和太子也无法立刻将晋子善就地正法,除非太子能够顺利登基。   果然,和小说里描述地一字不落,沉浸于风花雪月里的二皇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早早暗中和晋子善搭上了线。   晋子善没有称帝的心思,但又和太子撕破了脸,需要寻找壁垒保全自己,二皇子既有上位的心思,两人一拍即合。   齐诺连发三封密信,都是石沉大海,此刻她内心可谓是五味陈杂。她身为世间人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容貌惊绝,气场非凡,翻云覆雨朝堂江湖中,敢问世上哪个男子不为她所倾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区区一介皇子,居然有勇气拒绝她。齐诺越想越不是滋味,她本就骄傲惯了,愈加认为晋子善不识好歹,于是先行放下齐国这一边的事务,暗中乔装一番赶到晋国来,要当面向晋子善问个究竟。   夜凉如洗,月沉香樟。楼台水榭,青炉烟环。   晋子善慵懒地躺在水榭上的紫檀小榻上,一手支着头侧,一手携碧玉壶喝酒。   一缕清冽的酒水,有一些湿透了他的衣襟。   “善公子,好生清闲,外头人说公子病重卧床,我看名不其实。”   这凭空出现的女子声,略显张扬外向,十足的上位统治者的冷冽。让人不禁胜寒。   晋子善早就习惯了这些人的高高在上的气场,当然他本也是其中一个。听出音色,便也知道是谁了,此刻酒壶已空,他便潇洒地将它扔到了平滑的地上,满不在乎道:“齐国监国公主到,本殿有失远迎。”   他也不起身,拿足了主人家的势态。   ?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九 ?  齐诺一个飞身就进了水榭里,见晋子善无动于衷,和上次一别的态度简直是两个人,更加气闷。她今日穿了烟罗锦,轻衣飘飘而起,恍若神仙妃子,而晋子善丝毫不动心,齐诺眉头一促,拂了宽大的袖口,不请自觉地坐上了汉白玉打磨的圆凳上。   男人都好女人楚楚可怜这一口,没讨到好处,她立刻改掉刚才的气势汹汹,泫泫欲泣:“子善是厌恶了诺儿,才会对诺儿这样冷漠吗?”   “不是。”晋子善语气淡淡的。   齐诺顺势而问:“那为何子善对诺儿的请求置之不理呢?”   还不明白?   晋子善竟然笑了起来,说:“哦,诺儿想要善如何做?”   齐诺看晋子善的俊逸的笑容、朗星般的眸子,以为晋子善舒缓了态度,忙说了自己心中所想:“子善,诺儿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诺儿想借用子善手里的那支隐卫,助诺儿埋伏在齐国诸位官员内宅,以便诺儿获取他们行动。”主要还是齐是非手下的那群大臣。   “如果发现端倪,诺儿打算如何处置。”   齐诺轻眯双眸,迸发出狠绝:“发现了,自然是除掉的。”   “倘若那天东窗事发,便将所有的过错推到晋国头上去,让本殿承担公主的一切罪责是不是?”晋子善冷笑。   齐诺这才从自己美妙的假想里头回过神来,直视过去,晋子善从小榻上站起。她矢口否认,无辜道:“子善为什么这样揣测诺儿,诺儿并没有这样恶毒的居心。”   “齐诺,收起你那一套楚楚可怜的作态。本殿好好做我的晋国三皇子,还没有堕落到要去做你齐国公主麾下的一名男宠。”   齐诺惊愕:“你都知道了,那天你没有……”   “没有中你迷药的招,对不对?你以为本殿会对你死心塌地到,一点防备都没有吗?”晋子善负手临池渊,池中红鲤漫游,他冷然道:“既是如此,齐诺,你还是回你的齐国去吧,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以后也不作追究了。”   齐诺愣在当场,好半晌才稳定了情绪,抬起头来,盯着晋子善的侧影,阴测测笑道:“晋子善,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只是从未信过我。你这样的人,活该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   “齐诺,我给过你机会的,只是你野心太大,妄想拥有整个天下。”   “我就是想登临帝位,俯首天下江山,怎么了?”她将声音调高到十二度,叫嚣道:“你们这群自我为是的男人们,不就是看不上我是个女儿身么?晋子善,本公主告诉你,没有你,本宫也能扳倒齐是非和齐宣,倒时候我会让你后悔,我们走着瞧。”说着,便以扬长而去的背影离去。   她骄傲地来,就得骄傲地离去。   宋淮月隐于夜色里,只看到后半场的闹剧。男主和女主闹崩了,这什么情况?还有,齐诺做女帝的心思,书里也没有提到啊。   她清楚晋子善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得,所以齐诺一走,她便快步出现了,行礼道:“属下见过殿下。”   “何事?”   “近七成禁卫军围守了禁中十六道道皇城门。”平常出动五成就已经了不得了,何况七成。   皇城外围没什么特色,就是城门多了点。   “谁下得命令?”晋子善很聪明,一问道破关键,这显然不是国君脑残的命令。   宋淮月言简意赅:“太子。”   “太子?”晋子善转过身来,对着宋淮月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样?竟然有胆子僭越。”   谁知道呢?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剧情君看着呢!   这时候,三皇子府上的老管家两眼泪汪汪地迈着老腿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哈……地哈……”(殿下,殿下)   宋淮月嘴角抽抽,上前一步扶着他道:“您老,歇一会儿再说。”好在老管家见着宋淮月没有发抖,忙摆手,猛吸了几口气,才将话讲利索了:“殿下,出大事了。外头来了几只军队将三皇子府包围住了,为首的小将自称是太子派来的,说是皇上病重,太子让您去宫里为圣上尽点孝心。”   晋子善迟疑,自顾自说了一句:“父皇不是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一下子病重?”   宋淮月默默提醒:“殿下,莫非有诈?”   “事态摆在当头,皇城被太子控制住了。而父皇状况如何,本殿也猜不透。”他让宋淮月上来,替他整理衣服。宋淮月撇撇嘴,照做不敢有怨言。   他接着道:“非吾,你随我的马车一同混进宫,暗中调查。”   宋淮月颔首。   于是,晋子善在太子美名曰尽孝的由头里入了宫,一进去之后,就被□□派控制住了,一把关进了天牢里头。比晋子善早进来的还有二皇子,两个人的牢房紧挨着,中间只隔了一堵墙。   而宋淮月易容成皇子府上的小丫鬟,一下马车就被两个强有力、常年做粗活的小太监架走了。僻静的路上,太监准备动手将宋淮月料理掉,宋淮月露出真实手段,反将两个太监料理完,顶着伪装的面目,混迹宫里开始勘察。   此时天才蒙蒙亮。   太子坐在凤宫的偏殿里,整宿都没有睡,眼底一片青黑,神色萎靡,他极其不安,又往杯子里斟上满满的清酒,希冀可以安神定心。   殿门外头的宫女将厚重的殿门缓缓拉开,皇后往常华贵装束,端庄凛凛地从殿外走了进来,宫女们又将门阖上。   太子抬头看着母仪天下的皇后进来,心神一颤,神思不由回到前天子夜里。   他得到母后的懿旨,匆匆从府邸赶到父皇的寝殿里,床幔重重,风一吹,母后正将一席白绫狠狠地缠在父皇的脖颈之间。   皇后的神情有些狰狞,太子惊愕,偌大殿内没有一个人,而殿外晋皇伺候着的大太监一无所知。太子颤抖着步伐来到皇帝身边,一把推开神似癫狂的皇后,惶惶不安地用手指叹道皇帝人中处。   人早已经没了呼吸,温热的身子渐渐发凉。   “母后,你疯了吗?你这是弑君,是死罪啊!”他拉着皇后的袖口道,却压着声音,不敢弄出多大的异响来。唯恐事情外露一点端倪。   “我疯了,哈哈,疯了?”皇后鬓发凌乱,眼眸里透着眼泪和不甘:“如果不是这个老不死的逼我们母子俩,我会做这么绝吗?他不想让我们安安稳稳地活下去,是他逼我。”   “父皇如何逼母后和儿臣?儿臣不明。”太子脸上滴下冷汗,丹田处传来由于紧张的刺痛感。感觉老天她了下来,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几个字。   弑君,谋反。   万世唾弃。   皇后松开了白绫,缓缓地从皇帝枕下拿出明黄色的布帛,太子接过后,几下将圣诏摊开,他全程看完的手一直是抖着的。   等他抬头看着皇后时,完全地不可置信,喃喃道:“这不可能,父皇,父皇要立三弟为储君。”太子又俯首朝着开始僵硬的尸体哭道:“我不相信,父皇,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晋子善,您要这样对待儿臣。”   可惜皇帝已经被迫下黄泉,再也没有机会开口说话。   “这是天命,哈哈哈,皇儿,是他们要逼我们谋反,你就和哀家一同颠覆这乾坤吧。”   太子从迷茫中逐渐恢复意识,惨淡地将握住杯盏的手缩回去,他还是不安,就算成功了,瞒住了晋国所有人,他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皇后见着太子浑身上下的懦弱样,有种扶不起阿斗的感想,冷冷将太子面前的案桌掀落一地,“怕什么?都晚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是,母后,如果我们失败了怎么办?”太子往后一倾,他一点都不想死。   “不成功,便成仁。”像地狱里的修罗,皇后阴暗的可怕:“再说现在两个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都在我们手里,你我胜利在望。”   从窗户外探出了第一缕阳光被皇后的身形挡住,太子低头看那一地的凌乱。   宋淮月一眼就将目标定视到老皇帝的寝殿里,不过白天不能行动,只能熬到夜里。太子还没有动手,所以晋子善那里不急,想到晋子善在牢房里蹲着,在做把牢底坐穿的体验,宋淮月便心情大爽,就差哈哈笑了。   赶忙到御膳房里,偷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吃,心情好得多吃了一个,可是老天爷看不惯宋淮月太轻松了。   正当宋淮月打算抹脚底开溜的时候,被掌厨太监当成了新来的宫女,命令去烧火吹烟去了。宋淮月一脸悲戚之色,她再也不敢得意忘形了,真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眼里,今夜阴沉沉的,连月亮都没有,宋淮月暗中用石子打灭了几盏琉璃灯,好在宋淮月轻功极好,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飞上寝殿的琉璃瓦上,掀开几片朱瓦,轻身纵下殿室里。   她刚落地,荒凉和颓丧之气袭来。宋淮月忍不住心头一颤。   ? ☆、朝堂权谋文冷情女配之十 ?  床幔几重,隐隐显出床上凸起的人形。宋淮月吓了一跳,感激双膝跪地:“奴才乃是三皇子府上的护卫,特来救驾。”   宋淮月以为老皇帝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夸晋子善一片赤诚之心,可惜什么声响都没有。她又只好再复述了一遍来意:“奴才是三皇子手上的人,特来救驾。”   宋淮月又老实地跪着等了很长的时间,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探着脑袋问道:“陛下,陛下?”   不对劲。   宋淮月赶紧起身,朝那死气沉沉的龙床探去,锦被一掀,扑面而来的尸气将宋淮月一熏,宋淮月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目测老皇帝死了有几天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宋淮月连连倒退好几步,才吸到了几口新鲜空气。她盯着皇帝尸身,有些一筹莫展,不多时殿外一阵冗长的脚步声,宋淮月赶忙将被子掀了回去,又从殿里头拿了样东西,从原路返回,飞身上了房梁离去了,她现在要把这个惊天的消息送到天牢里头的晋子善。   诚然易容术在古代是个美哒哒的技能,也是小说里用烂掉的梗。宋淮月又装扮成送饭的狱卒,堂而皇之地在通往天牢的密道里走,一点都不犯怵。   到了晋子善所呆的牢房外头,宋淮月将朱红色的花雕饭盒一开,香气四溢。对面的二皇子也都闻到了,吵嚷道:“哎哎,那边的小公公,给本殿也来一点。”   宋淮月塞了个鸡腿给他。   晋子善一眼就认出了宋淮月,而这时点着几盏油灯渗人的底牢里,只有宋淮月等三人。   “情况如何?”   晋子善的声音温沉,听得宋淮月耳朵痒痒的。宋淮月见他穿着囚衣,依旧精神朗朗,气魄出淤泥而不染,内心着实敬佩,回复说:“很严重。”   从太监嘴里冒出来的是女子的声音,二皇子啃鸡腿的时候差点噎住,怔怔望着他们主仆俩。   “皇上死了,非正常死亡,脖颈有於痕,体形弯曲,是被人用条状物勒死的,死前有挣扎。而且尸身轻度腐烂,死了有两三天。”说着,宋淮月把从殿里拿出来的龙形玉佩交到了晋子善手中。   晋子善和二皇子有些沉默。   前者理性,沉思来因后果,后者感性,悲感父君被人活生生杀死。   “皇后和太子掌控了皇城全局,他们是弑君的元凶。”晋子善不卑不吭,理智地判断起前因后果。   二皇子不解:“没有道理啊,太子是储君,皇后是未来的太后,他们怎可对父皇下杀心?就算有,也应该是针对你和我两个大祸害。”   祸害遗千年,殿下,您还真是自卖自夸。   “这还不容易知道吗?”晋子善冷笑:“太子和皇后最重视的就是储君身份,他们弑君,不外乎立储的诏书改了,威胁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能善罢甘休吗?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谋反来得痛快。”   “你说的有理。”二皇子点头:“眼下皇城都受皇后和太子控制,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手下人马聚集,卯时一到从外面攻入,我手中的暗卫里应外合,将太子逼入王殿。等到殿堂之上,在众官员面前和太子对峙,将太子和皇后弑君的罪行和盘托出。到时候天时地利人和,全部为我所有,趁此,我再将二皇兄推上新帝之位。”   “嗯,皇兄可都仰仗皇弟你了,待我大业有成,皇兄封你为摄政王。”二皇子豪迈道:“你我兄弟二人共掌晋国江山。”   “子善多谢皇兄美意,不过,”晋子善微微一笑:“事成之后,子善想寄情山水,四下游走,远离朝堂,做个隐世凡人。”   “皇弟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显然二皇子觉得晋子善的脑袋是被门给夹过了,居然不要大好的前途,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殿下累了。”整日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搁谁谁都累得慌,宋淮月插嘴,反正换成她,每天死掉好多脑细胞就很伤感。   晋子善眸色一闪,暗自朝宋淮月望去,“是啊,我累了,像用半辈子来歇一歇。”宋淮月可没注意自己被人盯着,直勾勾看着着饭盒里的饭菜,本姑娘真的饿了。   结果那场惊天动地的宫廷政斗,宋淮月没有做现场直播看,因为临进王殿之前,万千灯火之下,晋子善站在近万押进的军队前,飒然道:   “晋非吾,你自由了,这里用不上你了。”   自由人?宋淮月怔怔然一会儿,这就是晋非吾所向往的自由。   从此没有主仆,没有契约,更不会沦为杀人的工具。   宋淮月朝晋子善躬身行了一礼:“非吾谢过殿下开恩。”话不多说,隐隐夜色里,她一个旋身,就往半空飞去,几重宫殿穹顶之后,将她的背影掩埋。   晋子善暗晦不明。   他曾经不敢相信任何人,旧时冬日的烛火,漫天的飞雪,冷漠的言语,萦绕在他心头,化成一夜又一夜的噩梦,他不敢说,只能默默忍受。   现在他相信了那个走得决绝的女人,带走了他的付之拳拳的信任,真好。   几番血洗的皇城内,晋子善朝高大不见苍天的王殿看去,那个代表权力之上的王殿看去:“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   三个月之后。   一只白如雪的鸽子飞到了小客栈的院子前,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跪在地上,撅着屁、股朝着天,一手按在地上,一手握着绳子,灼灼地盯着白鸽,脑海闪现的是肥美的烤乳鸽。   这样想想口水也流出来了。   他盯着白鸽,心里默念道,近了,近了,他掐准时机,一拉绳子,刷得一声箩筐落下,把鸽子死死地罩在了里面,小少年看着箩筐里活蹦乱跳的近乎绝望的鸽子偷着乐,哦呵呵,今天午饭加餐。   可惜他还没完全站起来,耳朵就被人揪上了。   “好小子,居然有胆子吃奶奶我的信鸽。”   小少年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被这个性子和外貌完全不符合的女魔头逮着,他泪流满面。“我错了,宋姐姐。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   宋淮月见离开了晋子善,完成了晋非吾的要求,就可以回去,没想还是呆在这个世界,迟迟不能回去。索性她找个地方,随便给当地的一家经营还算不错的客栈当起账房先生来,她学的那些金融知识可不是盖得。又顺便换成自己的名字,听听,被别人叫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名字,当真找回了本心。   宋淮月蛮横地揪着小少年,也就是老板娘儿子的耳朵,恨恨道:“臭小子,你可是不止一次肖想你宋姐姐的信鸽了,说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办?”   “好嘛,人家真的知道错了,附近新开了家烧鸡店,我去买份回来孝敬你老行了吧?”   可惜宋淮月她不领情:“就一份?”满满的质问语气。   “两份,两份。”   宋淮月点头:“算你识相,还不快去。”她终于松开了少年的耳朵。   少年揉了揉微红的耳朵,长长松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在宋淮月的淫威之下往院子外走去。宋淮月才不理会他心情如何,将倒扣的箩筐轻轻拿起,把里头的信鸽放了出来,信鸽安静地依偎在她手上。   这是一只从齐国飞来的信鸽。   宋淮月从信鸽腿上翻出来一个竹管,回去融了上头的蜡封,拿出纸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谢沧澜情况安好,但是齐诺和齐是非的情况就不能说好了。   两个人目前处于白热化时代,关系不和已经放到朝堂的台面上去,两极分化,公主党和□□分的很明显。   而谢沧澜打算隔岸观火,趁机取利,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好早日完成齐宣的夙愿。谢沧澜借用了齐宣的身体,就必须完成他的宿命,交易很公平。   有得必有失。   宋淮月站在柜台后满看完后,便将纸条化进灯台里融掉了。   账本还没有做完,宋淮月又低头拿起搁在一旁的毛笔提笔欲写,用不着算盘,再说她也不会用,用现代数学直接开草稿纸搞定。   头顶处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姑娘,在下要一间上房。”   “好……”不对,这声音,宋淮月抬头,晋子善。   晋子善早换下了清贵的华服,穿在身上的毫无装饰的普通蓝衫照样趁着他高贵无比。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他衬衣服。   “非吾,好久不见。”他笑道,第一次叫她叫得这般轻松。   宋淮月感到身体有异样感,没错,这才是结尾,她要离开了。   离开之前,宋淮月暗暗道。   谢沧澜,我们下个世界相见。   晋非吾是个高冷的妹子,等到宋淮月圆满地完成任务之后,她也没有再出现。   宋淮月摇头,走吧走吧,都走吧,不要来烦姑奶奶。   于是下一个女配真的缺席没有来。?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一 ?  直到宋淮月安安稳稳地将这本天雷滚滚的小白文消遣完,女配林牡丹也没有出现。而好死不死主神也不出来给她解释一下。   上一刻宋淮月还在苦苦等待,然而下一刻她就安安稳稳穿了过去。   眼睛睁开的时候,宋淮月发觉自己正卧在三面临水的水榭里,清风徐徐,而中间的石桌上放着一架七弦古琴,她稍稍动了动身体伸个懒腰,结果脸上就掉下了一层□□,粘着衣襟上都是。   显然她是高估了林牡丹的审美观,大红色的长袍,若隐若现的绿色裤子、绿色绣花鞋是个什么玩意儿,不知道红配绿是穿衣服的大忌吗?总之一个字,俗。   宋淮月只好一边走回去换装,一边回想着剧情。   这是一本江湖题材的穿越小说,小说名称叫《调皮仙子玩转江湖》。女主角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有个玛丽苏的名字,首先人家是复姓,上官,其次人家名字梦幻,叫梦雪,全称叫上官梦雪。上官梦雪在现代是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是D中的天才学霸,很牛逼的那种,家世也挺强大的,爷爷是退休的高级军官,奶奶是十强企业之一的老董事,父亲是继承人,母亲是帝都大学的高级教授,外公是隐世的武林高手,外婆则是歌坛销声匿迹的退隐天后,而上官梦雪作为上官家唯一的女儿,备受宠爱。就因为如此,上官梦雪对自己的恋爱对象特别的挑剔,拒绝了一干追求者。某天,她在放学的路上,一个不留神踏空被别人偷走井盖的下水道,掉进去变成了植物人,灵魂穿到了古代武林盟主上官复之女,十六岁上官梦雪的身体里。   想到这里,宋淮月由衷对着偷井盖的人祈福,先生,您的一个壮举把祸害带到江湖里来了,在此,我由衷祝福你下次偷井盖被抓个现行。   现代的上官梦雪的智慧和古代上官梦雪的美貌相结合,上官梦雪由此成为了武林第一美人加才女。她几年之后继承了上官复的独传剑法梅花剑法,然后独步天下。她清纯、美好、可爱,是江湖正派、反派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后来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她白衣时如天仙,红衣时妖魅似曼陀花,蓝衣时脸上显现出大海一样的悲伤气质。   怪不得,好颜色的衣服都被大姐你穿走了,剩下花花绿绿的就合该女配来穿,衬托您高贵优雅的气质。宋淮月轻讽,只有这样的恶俗女配才能衬托玛丽苏女主的高贵美丽。   江南有两大山庄,名动江湖,一个是红尘山庄,一个是芙蕖山庄。女配林牡丹是红尘山庄的大小姐,二十三岁未嫁,并非云英未嫁,而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和上官梦雪十六岁如花的年纪真的不能比。林牡丹相貌清秀,但是品味庸俗,喜欢涂脂抹粉,穿大红大绿的亮眼颜色的衣服,把自己原本的一切特色给掩埋了,在别人看来这个大小姐根本就不能看,这还不算,脾气蛮横暴躁,十分差劲。她父亲林子与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年轻是也是个俊美少侠,所以相貌不差,她下面有个十五岁的弟弟林世安。   不过林世安可不是林牡丹的嫡亲弟弟,而是从林家旁支过继过来的。起源于林子与没有儿子,又怕林牡丹一介女流受欺负,找一个林家的子嗣帮衬着。   再谈到林牡丹的感情生活,她喜欢的是男主无疑了。男主凌月尘是芙蕖山庄的少庄主,十九岁,江湖正道第一公子,君子剑法出神入化,在上官梦雪梅花剑法未练成之前,有望为下一任武林盟主,为林牡丹的青梅竹马。   可这竹马可未必爱青梅。   凌月尘对林牡丹的态度,能躲多远就有多远,碍着父亲和林子与的压力,只能忍着和林牡丹呆在一起,但是一份好脸色都不会给林牡丹看,而林牡丹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厌恶,眼巴巴一个劲往他跟前凑,使得凌月尘更加厌恶。   后来林家被查出与魔教有勾结,且有陷害武林盟主的证据,被武林正派一锅端给灭了,林牡丹也惨死在乱剑之下。   然而真相远远大于此,小说写得隐晦,并没有将它和盘托出。而宋淮月穿过来,就必须把这件事情的真相给细细查出。   刚回到屋子里,一个俏皮的小丫鬟就出来迎接,对着宋淮月笑眯眯道:“小姐,今天练琴怎么这么早?”这个丫鬟是林牡丹的一个贴身侍婢,叫姚黄。   姚黄说着,紧跟在宋淮月后头进了闺房里。   丫鬟魏紫在外间做着针线活,见宋淮月回来,笑着迎了起来:“小姐回来了。”   宋淮月点头:“我回来换件衣服,姚黄你去端盆温水来,我要净面。”   姚黄不解,在宋淮月看来审美观也不高,天真地问道:“小姐,这身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换?”   宋淮月扶额,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她呵呵道:“你看我这样子,能看吗?”   倒是魏紫灵巧一点,对宋淮月道:“小姐,你终于想通了。”这一句话道出了什么?感情以前林牡丹这样穿,下面的人拦不住。   再加上林牡丹的娘早逝,林子与又不懂女儿家的装扮,林牡丹就这样穿残了。   姚黄吐吐舌头,去屋外打水来,魏紫拉着宋淮月坐到梳妆台前:“小姐,想要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宋淮月顺着她的目光朝光洁度极好的铜镜望去,这个胡里花俏的发型,上面插着各式各样的发钗珠花,由于是铜镜,宋淮月看不清脸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她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   于是她把手往脸上一抹,再拿下来细看,果然一手的粉末。   如果不是刷了几层的粉,是造不成这样的效果的。宋淮月敢保证,打死她也是绝对不会这样丢脸地往外头走的。   不把她看成唱戏的才怪。   宋淮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要一身纹饰简单的黑色长袍,一条碧玉腰带,对了,我以后不穿任何绣花鞋,给我换成靴子。还有,把我衣柜里花花绿绿的衣服,全部烧掉,给我换成黑色和深紫色的衣服。”既然上官梦雪承包了白色、红色和蓝色,那么她就不穿。   说着,宋淮月开始拆解杂七乱八的翡翠钗环,魏紫在她后面也帮着忙,亲和地笑问道:“小姐,想要什么发髻?”   “越简单越好,下次不要给我戴这么多物什,一个就够了,比如这个。”宋淮月随手挑起一枝银质的玉兰钗。   “奴婢懂了,小姐放心吧。”魏紫本来就有一双巧手,原来在林牡丹这里是派不上用场的,原因是林牡丹嫌弃魏紫梳的发髻太过小清新,一点霸气都没有。便任由什么都不会的姚黄在她头上胡来。   魏紫这厢刚给宋淮月梳好,那边姚黄磨蹭着把温热的洗脸水打来了,将洁净的湿手巾拧干,宋淮月忙接过,细细地将脸擦了好几遍,又问了魏紫好几次擦净了没,直到魏紫点头,宋淮月才撩开了手巾。   红尘山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不到半个时辰,宋淮月所要的衣物就到手了,她赶紧脱了自己身上唱戏的衣服和鞋子,换上那身黑色的长袍。   魏紫温柔地将碧玉腰带给宋淮月系好,勾勒出林牡丹原本的小蛮腰。宋淮月刚穿好,姚黄这厢看呆了,痴痴地上前摸了摸宋淮月的宽大的轻袖,笑道:“小姐,您的眼光愈发的好了,现在看上去气场凛然,才像个女侠嘛。”   “这是自然。”魏紫轻拍了姚黄道:“所以以后什么好的都往身上套的想法都收起来吧。”   “林牡丹,林牡丹。”院子里有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有丝丝急促和厌恶。   “谁?”宋淮月问。   姚黄嗫嚅着声音道:“是二少爷。”   林世安,宋淮月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只因为这个林世安是个十足的白眼狼,他恨林子与和林牡丹,林家供他吃穿,给他荣华和地位,他反倒认为林府上下的人都瞧不起他。他只相信从家里带来的小厮林草,而将其他人排除在外。   他在林子与面前装成乖乖子,但在林牡丹面前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林牡丹真心把他看成弟弟,包容他的脾性,反而促成林世安对她的愈发的随意任性,变本加厉。   林世安可以亲切地叫上官梦雪为“梦姐姐”,却从来不肯叫林牡丹一声姐姐。因为他视她为自己的仇人。   而之后红尘山庄上下罹难,遭武林上下围攻,林世安趁此机会脱离红尘山庄,弃暗投明,成为那些讨伐中的一员,将十年林府对他的养育忘了一干二净。   林世安在林牡丹这里,可从来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是怎么写。一进林牡丹的院子就大吼大叫,更是横冲直撞进了林牡丹的闺房。   扫了房间里站在一起的三个人,凶恶地问了句:“林牡丹去了哪里?”?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二 ?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站在你面前,脸盲的你还在四处寻找。   宋淮月站在那里半天了,做好准备等着林世安前来挑衅,结果林世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在林牡丹的闺房里上蹿下跳,到处叫嚣着“林牡丹,你给本公子出来”,姚黄、魏紫静站一侧看热闹,就是不提醒他。   林世安叫累了,生闷气般踢倒一个凳子,看向宋淮月三个人的时候,才注意到了穿黑衣的清秀女子,指着她问姚黄、魏紫:“她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宋淮月潇洒一摇手,让两个小丫鬟不必理会,也学着他的样子狠狠地踢倒一个凳子,引得林世安青筋暴跳。   “刚才叫了我半天名字,你说我是谁?红尘山庄的二少爷。”   “你……”好半天,林世安回过宋淮月话里的意思,又结合宋淮月的声音,不可置信用着疑问的语气:“林牡丹?”   “呵,林牡丹?这个名字也是你叫的,识相点,你不愿意叫我姐姐也罢,那也请你叫我大小姐,我也乐意的很。”   确定了这个黑衣女子就是以前看不清脸面的庸俗林牡丹之后,林世安一点迟疑都没有了,听宋淮月又这么以刺激,简直可以暴跳如雷:“想让本公子叫你姐姐,就你你也配,门都没有。”   “不配?”宋淮月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得:“只怕不配的是你吧。你林世安吃我用我红尘山庄的,占着红尘山庄的二公子的位子,却唾弃厌恶红尘山庄,本小姐也认为你也没有理由呆在这里了。”   “你以为本公子稀罕这个位子,要不是你和你那个仗势欺人的爹,我怎么会被我父亲送过来?”   宋淮月淡淡瞥了他一眼,一手撑在桌旁摇头道:“你还不清楚形势如何吗,林世安?不是红尘山庄逼迫你父亲,而是你父亲主动抛弃了你,因为你只是个卑微的庶子,一个姨娘生的,可有可无罢了。相反,你应该还要感谢红尘山庄,是它给了你地位,日后你那些兄弟姐妹见着你,还希冀你给他们几分薄面。如果你现在回去,我倒要看看你的父亲敢不敢接纳你?”   宋淮月越往下说,林世安脸色越发铁青,因为宋淮月说得正戳中他的心骨,没错,他被送到红尘山庄来,他的父亲连一个不舍的眼神都没有,反倒是林子与和林牡丹对他关心有加。可那又怎么样,林府的两个人不过是在利用他罢了。   想到这里,林世安厚着眼皮嘲讽宋淮月:“你让本公子走,本公子就走,怎么可能?”   “不走就不走,没有人逼你。”宋淮月相对于林世安的阴暗,却是笑盈盈,满脸花开灿烂。   “好,今天本公子找你,是要和你说一件事。听说明日你要和凌大哥去北安,我也要去,你和父亲说一次。”   “这可有意思了,我去北安,你去干什么?再说,你不是应该和父亲说吗?决定权在他手里。”   “凌大哥和你去,不是羊入虎口吗?本公子去,当然是时刻保卫凌大哥,防着你这个惹人厌的女人。”林世安轻蔑道:“父亲那般宠爱你,你去和他说说,他当然会答应你。”   凌大哥不就是指得凌月尘吗?说什么羊入虎口,你当凌月尘是小娇花,要你保护,我还认为他的名字里夹带着的月字侮辱了我的名字。宋淮月不怒反笑:“你这是命令我呢,还是请求我呢?”   “对你,有什么区别。”   “你连规矩二字怎么写都不知道,我会帮你?我林牡丹可不是圣人,再说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你。想离家出走,还是偷偷跟着,林二少爷,请便。”   “哼,不帮就不帮。”林世安觉得林牡丹伤了他的自尊,立刻傲娇起来:“想让本公子求你,休想。”他在宋淮月这里碰了钉子,不再纠缠,当然他也奈何不了宋淮月,转身摔门离去。   宋淮月朝魏紫示意,魏紫得令,朝门口朗朗换道,似说给看门的婆子听,也似说给林世安听。   “日后,什么人进来都给大小姐通报一声,大小姐发话了,红尘山庄不能这么没有体统。”   门外的婆子应了一声。   林世安才走不远,听到这么一句,差点咬碎银牙,接应他的小厮林草,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不过林世安冷笑,你不让我光明正大地走,那我就如你所愿,暗中跟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林牡丹,你可不要后悔。   姚黄扶起了被提到了凳子,仔细用抹布擦了擦,宋淮月上坐,有些气虚,魏紫见宋淮月脸色有些病态的白,忙问道:“小姐,身体可是难受?”   “有些闷的难受。”   姚黄嘴快,不禁抱怨道:“小姐不会是被二少爷气着了吧?”   魏紫忙摆手,示意她住嘴,对着宋淮月尽显担忧:“小姐,前一段时间重病,应该是病愈的后遗症。”   “等等。”宋淮月打住她:“你说重病?”   “是啊,小姐的重病来得太奇怪,忽然就病倒了,还是庄主度了真气给小姐,小姐才渐渐好了。”   宋淮月颔首思虑,靠度真气,哪离还是什么病,不是受了内伤就是中了毒。宋淮月腾地起身:“我去找父亲商量事宜,你们在这里守着。”   姚黄魏紫面面相觑,也不多问,恭敬应了一声。   林牡丹不是块练武的料,既不是天赋异禀,也不是骨骼奇异,再加上她练基本功都没有练好,简直是个小虾米。然而宋淮月刚才气虚的时候,却感到了异样。   不对劲,她能感受到小腹丹田处有气的流动,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里常常提到的真气。可她不是没有武功的吗?连武功都没有,居然还有真气。   她必须向林子与问个明白。   当然她换下往常人不人、鬼不鬼的装扮后,林子与差点砍了她,原因是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把他的女儿给认出来。   好在林子与即时住了手,宋淮月虚惊一场,将前因后果对林子与说了。   林子与虽然人至中年,但是仍旧相貌堂堂,他踌躇了好半晌,才面有难色道:“牡丹,你之前是,是中毒了。”   “什么毒?”   “魔教至毒,雪里红,有武功的内力反噬,经脉错乱而亡,没有武功底子的死得更快。”   “那女儿身上的毒不是解了吗?为何还有真气流动。”   他本不知道如何开口,宋淮月内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林子与叹了一口气,还是娓娓道出实情来:“那是因为我把‘阴魄纵横’灌输到你的体内,压制住了你体内的毒质。只要有一天你把‘阴魄纵横’练成了,你身上的无解至毒也会解掉。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阴魄纵横是门邪功,总共有三重,如果修炼此功的人情绪有大波动,极易走火入魔,威力惊人。牡丹,所以你要心境平和,千万不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让其他人知道。因为阴魄纵横是武林的禁忌,一旦被他们知道,你就会被江湖上所有的人围杀,视如妖魔邪道之人。”   宋淮月忙点头:“女儿是知道的,绝不会连累红尘山庄上下。”她只知道林牡丹中了魔教的毒,却不知道还有练什么邪功的鬼设定。   宋淮月于是试探着问:“红尘山庄和魔教素来无冤无仇,为何要给女儿下毒?”   “这个牡丹就不必操心了,总之有什么事情,父亲会担着。你明日和尘儿去北安武林盟主府,将锦匣密件送到武林盟主上官复手上,切忌不要让任何人提前看过锦匣里的内容,包括你自己。”   早知道要去见女主那个吊炸天的爹,宋淮月表示很淡定,以为至此之前她先见到的是男主凌月尘。   林子与兜着秘密不肯说,宋淮月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打着另类心思,等到上路之后,趁凌月尘不注意,偷偷打开锦匣查看就是了。宋淮月猥琐地暗笑,你叫我不开就不开,怎么可能,唯一可以探查的线索,可不能断。   翌日。   宋淮月故意起得很晚,拖到辰时三刻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早膳,把先到一个多时辰的凌月尘仍在大厅里一个人傻等。   往常,如果是林牡丹,宁可不吃早饭,也要早早和凌月尘会晤,不让凌月尘等上一刻,更不要说等上一个多时辰。   宋淮月偏要反道而行之,这种不正常的行为引得姚黄、魏紫又一阵咋舌。   等到宋淮月好不容易踱到大厅里,凌月尘手边青瓷杯里的茶水已经续了不下七回。他眼角瞥到那一抹暗影,早已经烦躁不堪,抬头打算摆一个冰冷厌恶的脸给林牡丹。   他甫一抬眸,看向宋淮月,呆愣住了,随后又差点愤愤而起,因着林子与在当场,才打住了他的失礼。   他又朝林子与还算恭敬地问道:“敢问伯父,林姐姐什么时候能够出现?”   宋淮月在他问话的时候,打量完了凌月尘。   公子如玉,世间无双,但那只是针对于上官梦雪的温润君子,但是于宋淮月而言,只是一块泥巴。   不要苦苦守候你的青梅的感情,偏偏要爱一朵小白花。   那抱歉,青梅也从此不再爱竹马。?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三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一直支持我的小天使带来不便,作者感到非常抱歉,从今日起,恢复更新,如无意外,日更。   在凌月尘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个铁定公式,林牡丹等于浓妆艳抹等于高辨识度。所以当身穿黑袍的淡妆宋淮月出现在大厅中央的时候,凌月尘压根就没有认出她来。   宋淮月表示很淡定,这么一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林子与也知道自家女儿变化太大,略微尴尬地摸摸鼻子,又指了指宋淮月笑道:“牡丹就在你旁边,穿黑色长袍的那个。”   林子与说得清清楚楚,凌月尘还是不确信,对着宋淮月确认道:“你是林牡丹?”得了,到她这里好一声林姐姐又变成林牡丹。   宋淮月一改过去对待凌月尘娇羞不已的态度,落落大方对他微微颔首。“见过芙蕖山庄凌少庄主。”   是他极其厌恶的熟悉非常的声音,但是这一次她喊得却不是月尘。凌月尘先是一愣,转而厌恶之情半分未减,这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样想着,他敷衍般点点头。起身站到宋淮月身边,对上首的林子与道:“林姐姐已经来了,那么请伯父将信物交予晚辈,晚辈好携物去北安。”   林子与看样子极其信任凌月尘,将锦匣径直送到凌月尘手里,忽视宋淮月也递上来的手。宋淮月暗自扶额。   老爹,你也太防备了吧?   接着,林老爹依依不舍地亲自将二人送到山庄大门口,对凌月尘嘱咐好好照顾林牡丹之类的话,才让两个人离开。   显然宋淮月心里暗暗嗤笑,凌月尘照顾她,鬼才信。   凌月尘身边没有带任何侍从,为的就是方便行事,早点到达北安,因而宋淮月也没有带任何服侍的丫鬟。   上马之后,宋淮月为了不被男主的各种不满的低气压伤到,特意使枣红马推后凌月尘半丈。凌月尘也巴不得宋淮月纠缠于他,稳当当地坐在马上一声不吭。   依照他们的速度,从红尘山庄到北安武林盟主府,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途经三个个城池和五个小镇,其余的都是荒郊野外和不知名的山野村落。   他们最先到达的应该是落城,但是由于宋淮月今日拖延了时间,现下早已经过了城门门禁时间,落城郊外荒凉一片,别说草庐客栈,就是连户人家也见不着。   凌月尘心里不爽了,本来可以住舒舒服服的豪华大客栈的,偏生被这个女人连累的露宿荒野,他的脸阴沉得可以地下水来,只是可以照明的火折子太暗,宋淮月眼瞎看不到。   不过天公作美,这时候场景BUG显示出它的强大来,凌月尘带领着宋淮月误打误撞地发现了一间破庙。   宋淮月站在破庙前头抬头,天边一道闪电劈下,一声巨大的闷雷响过。   在正常的世界里,这是要下雨的预兆。   然而在此等常识混乱的玛丽苏江湖世界里,是危险欲降临的兆头。   宋淮月一点都不想阻止凌月尘住在这里,只是呵呵哒一声。   系好了马,凌月尘开始忙活了,如果是林牡丹肯定舍不得凌月尘一个人忙上忙下的,可现在存在的是宋淮月。   又不刷此人的好感,宋淮月自然像个无事人,清理干净庙宇里一小块地面的杂草枯石,一蹲安静做下去闭眼冥想,假寐去了。   凌月尘以为宋淮月会来帮她,他就会顺势将事情推给宋淮月去做,没想今日里她居然无动于衷,他脸面一黑,总不能光明正大地将事情推给女人去做,将气埋在肚子里,被迫按照林子与的嘱托照顾宋淮月去。   他喂了两匹马几把草料,又出门寻了两把干柴来,回到庙宇里生了暖意氤氲的火,拿出两份干粮和两份水,将其中一半没好气扔到宋淮月怀里。   宋淮月不在意一笑:“谢了。”很自然平常,一点扭捏之态全无,气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令他有些心乱。   他原本深深厌恶这个倒贴过来的大龄老姑娘,来红尘山庄次数渐渐变少,至上次见她已经有小半年了,根本不清楚林牡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她变化这么大,一时间很好奇,但是又问不出口,扫了细嚼慢咽的宋淮月一眼,迟疑着,最终化成沉默。   转瞬夜中合眼,宋淮月估量着凌月尘已经睡了,才慢慢睁开眼,身侧的凌月尘离她有一丈远,密匣在凌月尘的包袱里紧挨着他。练武之人警惕性是非常高的,宋淮月才不会笨到挪到他身边碰他包袱。搞不好包袱还没有碰到,他特么一睁眼,以为自己趁人之不妨猥|亵他。   宋淮月总觉得破庙之处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再环顾庙宇内诡异的布造,旧布褴褛的帘子,破败积灰的模糊牌匾,以及张着眼睛的断臂佛尊像。她定定心神,悄悄踱步,不发出一丝声音,终于出了连门都没有的破庙,向黑压压的林子里走去。   宋淮月抬头望望天,云遮月,果然是要下雨的节奏。   本想着之前借话激挑林世安,依照林世安的性子,怎会善罢甘休,大抵跟着他们一路,不知道在荒郊野岭的哪一处暂且躲着。宋淮月无厘头,在林中误打误撞,竟真的发现了支线的剧情。   前方有情况,宋淮月赶忙挑着一处隐蔽的地方藏好,露出眼睛,秉着呼吸看好戏。   月黑风高夜,不是杀人放火夜,就是打架斗殴时。   目测无脸面具男对峙国字脸正义中年大叔,此二人手里明晃晃的冷剑堪比荧光棒,几欲闪瞎宋淮月的眼。   按照常理,开打之前,交锋的两个人往往要说上一大坨废话。之前二人说了什么,宋淮月是一个字没有听到,只听到中年大叔吃惊地反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接着又大喝一声,试图先从气场上压倒对方: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面具男一点也不畏惧,反而呵呵冷笑,笑声里有嘲讽之意,也有不屑之色。接着发出的声音也怪怪的,显然不是他原本的声音,掩人耳目:“在下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阁下还是做好准备,以防大难临头,多年苦心经营的名誉毁于一旦。”   中年大叔可不认为面具男的话是善意的提醒,“你威胁我?”语气里满满地戒备和敌意,甚至有丝丝杀气,面具男早已转身跨出几步欲离去,中年大叔犹豫几分,最终将手里的银剑刺向面具男的后背。   身为神秘人且正反属性不明的面具男当然不是那么好惹的,反掌向中年大叔劈去,大叔忙闪躲,有不甘心再度向面具男发出攻击。一来一回两个人早已过招数十下。   雨毫无征兆地落下。宋淮月顶着淋湿的头发打了个哆嗦,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得了伤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空再次劈下一道闪电,使黑夜瞬间恍如白昼,接着一声沉闷轰鸣的累,滚滚渗人。凌月尘睡不安稳,赶紧睁开了眼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门前站着一个人影,在闪电反射出来的光下,映出一张煞白的脸,此人还顶着凌乱长发,忙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抽出剑来指着那人,喝道:“什么人胆敢装神弄鬼?”   “是我!”宋淮月抹了把脸上透心凉的无根之水,忍着要打啊切的痛苦,闷声道:“我只是起夜如厕,没想这雨说下就下。”   凌月尘刚才猛然提起的心瞬间放下,心里暗暗为刚才的怕鬼情节恼羞尴尬,索性黑灯瞎火那个女人大概是没有看见你的。他故作沉稳地将软剑放回剑鞘,掸了掸沾染在衣服上的少许灰尘,准备就地坐下压压惊。   宋淮月再也忍不住了,大大地打了个惊天动地地啊切。   凌月尘腿一抖,跌了下去。剑重重地打在生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宋淮月有点心疼起凌月尘的“菊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从前有个女主,淋了雨,偶遇破庙,有个男主为她生火,让她烤火晾衣服于是他们暗生情愫。不过那只是男主和女主的故事,对于宋淮月这个万年女配来讲,根本没有增加好感度的机会所言。   凌月尘是真的恼羞成怒,感觉被宋淮月戏弄了,整个人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阴沉之气,恨不得挖个坑把宋淮月埋了,一言不发,重新找了个离宋淮月最远的角落,靠墙背对着宋淮月闭眼假寐去了。   宋淮月无奈耸耸肩,将篝火重新燃起,将外袍除去晾在自己好不容易架好的树枝上,和着湿冷的中衣熬过了雨夜。   昨夜惊风雨,今日风和日丽,艳阳当空照,小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三教九流,人声鼎沸。   “让开,让开,你们这些人快给本小姐让开。”马下一骑红尘,马上女子红衣灼眼,气势嚣张,毫不顾忌地当街纵马,身后更是有四五个面无表情的黑衣护卫,不苟言笑,为最前头的红衣女子保驾护航。   红衣女子等人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满地狼藉,人躲得快的,摊子翻了,手里的东西撒了,人躲得不快的,生生挨上这位嚣张小姐一鞭子。   手拿糖葫芦不知所措的小孩子呆愣愣地站在街道中央,站在路旁的妇人发现孩子后,惊叫一声,向小孩子冲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马踏生灵在即。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四 ?  上官梦雪心情是极其不好的,想起仲夜里的事情,就一阵脸红心燥,她这个时候束胸着一袭男装,扎上男子的发髻,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摇着一把折扇,在落城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然而思绪还在昨夜。   那个男子就这样从窗户外闯了进来,她还没有来得及从客栈的床上坐起,就被男子以风一般的速度点了穴道,使她动弹不得,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脱下外面湿透的衣服,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男装重新穿上。   身材真是好啊,脱衣有料,黄金比例,放在现代就是国际超模也不为过,就是戴了张面具,她看不着这个男子的脸。   上官梦雪想到这里,一阵羞一阵懊恼,不由得在地上狠狠地顿了几下,以发泄自己的不满,不过她这个怪异的举动引得过往行人频频顿足侧目。上官梦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忘我太过失礼,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清了清嗓子用扇子扫了扫盯着自己看的行人,冷冷道:“看什么看,看上本公子了吗?”   被她指到的行人连连摇头,忙走开了。上官梦雪心情还在不爽中,不远处又一阵扬鞭跃马声和人群尖叫声,首先映入眼前的就是个神色极其嚣张的红衣艳丽女子,骑着马连带着阵阵翻滚和混乱,上官梦雪仗着自己有武功迅速地往后一退,免遭红衣女子荼毒,暗自庆幸自己武功底子不错,随即对女子的行径充满鄙夷,呸了一声:“什么人吗?你当这条街是你家开的,放到现代不当扰乱交通秩序逮住,怎么还会说‘我爸是李刚’,我呵呵呵……”还没等上官梦雪发完牢骚那边又想起妇人痛不欲生的尖叫声。   上官梦雪往那厢一望,眼看马蹄践踏无辜小童,上官梦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岂有此理,不仅是李刚,你还想当药家鑫,上官梦雪又庆幸自己穿来之后苦练轻功,程度已经堪比小龙女,马下救人根本不在话下,转眼间,她白衣胜雪就飘到了小童所在处,将小童拉到了夫人的身旁。而红衣女子见到路中央的小孩子的时候,早抓紧缰绳,在上官梦雪救人的那一霎那,马儿往后仰起,前蹄悬空,嘶鸣不已。由于用力过猛,红衣女子手心生生沁出血来,好一会,马儿才恢复常态,静立地面上。   红衣女子冷冷瞪了上官梦雪一眼,又有要事缠身,不得已只能作罢先行离去,却被上官梦雪拦住。   “瞒着,这位姑娘当街纵马也就罢了,现在差点闹出人命来,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太过张狂了?”上官梦雪义正言辞,站到红衣女子正前方,双臂大敞,一副不让红衣女子走得架势。   宋淮月站在看热闹的人群看着玛丽苏女主如何花式伸张正义,不要看她身边这货,男主见女主,两眼泪汪汪。   红衣女子皱着眉头,气压顺减,用马鞭指着上官梦雪喝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胆敢拦住本大小姐的去处,真是个不要命的,识相的,快给本小姐滚!”   在一旁抱着小孩子哭得受惊的妇人劝上官梦雪道:“小公子,你还是走吧,不要因为民妇和小儿得罪了贵人,小儿没事就算了吧。”   “不行,你们才是受害者,我怎么能让肇事者逍遥法外。”上官梦雪天不怕地不怕,一股正义凛然仰首对红衣女子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还想抵赖不成?”   “滚开!”红衣女子已经不耐烦上官梦雪的阻拦,一个鞭子甩手使向上官梦雪,上官梦雪轻笑:“很好,你的所为令我很不高兴。”暗中抽出袖子中的淬了剧毒的银针,蓄势要甩向红衣女子。   鞭子还未落下,突然寒光一闪,鞭子就在半空断了两节,凌月尘果然出手,顺势将上官梦雪拉到怀里后退了几步。   上官梦雪瞬间呆滞,连银针都忘了发。望着凌月尘几近完美的侧颜,哇,好帅,好帅。   而凌月尘此刻的感觉竟是,这位小兄弟为什么这么软,这种感觉,凌月尘不禁红了脸。又暗自摇摇头,将右手的剑往后一别,对马上的红衣女子冷声道:“姑娘,也未必太过不可理喻。前纵马伤人,现在又对这位小兄弟下狠手,我想看看落城城主会如何处理此事?”   提到落城城主,红衣女子脸色突变,但咄咄气势丝毫不减,用剩半节马鞭指着凌月尘冷道:“敢问公子何人?”   凌月尘极有风度一笑:“芙蕖山庄少庄主凌月尘。”   芙蕖山庄!红衣女子不敢妄动,要是他真的将此事告诉自己的爹,自己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想必此人已经认出自己是落城城主之女的身份。   “好,看在芙蕖山庄的面子上,本小姐便不做纠缠。”红衣女子微微缓和语气,对身后的几个护卫摆了个手势:“我们走。”   一行人再度出发,看热闹的人作鸟散状,纷纷让出条道来。上官梦雪沉浸在美色当中难以自拔,而凌月尘非常怀中小兄弟的状况,两人统统将什么伸张正义抛到脑后,让红衣女子钻了空子走掉。   凌月尘赶紧放开上官梦雪,不由瞥了一眼,上官梦雪如雪般的皮肤,桃花般的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殷红的嘴唇,只一眼就触动了他的心魂,只是他是个男儿,怎么就这么令自己心动。凌月尘有些迷茫自己的胡思乱想是从哪里来的。   在他身旁不远的宋淮月见他由不安到呆愣,由呆愣到娇羞,由娇羞到迷惘,一系列变换不定的表情,宋淮月无语,大哥,你已经陷入了玛丽苏的光环里无法脱身。   管她此时是红妆还是男装。   反正自己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上官女主女扮男装,然而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所有人的视力转向女主几近眼盲,谁也没有认出这货是个女的。还小公子小公子地瞎叫。   “我没事。”上官梦雪对凌月尘笑道:“谢谢你出手,凌公子。”   “对了,还未请教贤弟姓名?”   “我叫上官梦……”上官梦雪差点把自己的名字全部吐出来,但又想想觉得不妥,忙补充道:“上官梦,对,我叫上官梦。”   凌月尘丝毫不察觉上官梦雪的怪异,反夸赞道:“上官梦,好名字。”除了,有点像女子的芳名。   宋淮月等着两个人把戏做着差不多了,深谙自己配角的身份,配角是干什么的,配角就是阻扰男女主爱情的拦路虎。她很自然地踱步到二人近身处,不苟言笑:“不知凌少主还要耽搁多久才能启程?”   上官梦雪被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从羞涩头回过神来,往不冷不热的声源望去,宋淮月的脸便映入了上官梦雪的眼帘。这个女人有双灵气的眼睛,只不过容貌一般,与她相比还差十万八千里。   她不屑地斜睨宋淮月一眼,酸溜溜地想先行一步,继续自己的浪迹天涯之旅。凌月尘对宋淮月充耳不闻,不依上官梦雪就这般走掉,忙拽着她的袖子温柔地笑道:“梦贤弟,是要去哪儿?说不定梦贤弟与在下此去同行!”   上官梦雪自然是无所谓。   宋淮月要不是看在锦匣还在凌月尘身上的份,早就甩袖走人,还在这里磨叽个啥?   果然,上官梦雪眼睛一转,轻巧地将话题又扔给了凌月尘:“凌大哥,你是要去哪?”   一声凌大哥叫得凌月尘顿时神清气爽,有些殷勤地回道:“在下有事去北安盟主府一趟。”   上官梦雪听起凌月尘提到盟主府,原来美男是找自家爹爹有事,那算了,浪迹江湖以后再说,现下陪美男回去才要紧。她想着,嘴上便露出甜甜的笑:“这么巧,小弟我也有要紧事去北安,如此,你我结伴相行如何?”   凌月尘像被灌了迷魂药似得,再有上官梦雪一笑,东南西北早就分不清,连连点头。   宋淮月现在只想用一句话形容自己,举世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大兄弟,就算你把上官梦雪看成男的,表现出这样的欢脱和兴奋真的好吗?   不知道还以为阁下好男风。   接下来的几天,宋淮月为了远离此二人秀恩爱,也为了躲避旁人频频侧目的诡异眼神。怪异眼神不外乎凌月尘和上官梦雪好的蜜里调油,凌月尘一心要照顾好这个娇弱的小兄弟,觉得没什么可顾忌,而上官梦雪一心要亲近美男,早忘了自己穿着男装,也是无所谓。可是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大男人在亲近。   宋淮月扶额,所以赶路的时候,她要么在他们前头,要么在他们后头,客栈吃饭的时候不是和他们在同一张桌子上,要的房间也相距甚远。   宋淮月表示,我是个好女配,绝逼不阻碍男女主搞基,真的。然而誓要玩转整个江湖的上官梦雪是不会就如此善罢甘休的,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目标没有完成。   那就是穿越女必定的场所一游——青楼。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五 ?  落城是孕养平凡的地方,乐城则是滋生腐败和腐朽的温床,地理位置优越,处在南北的分界线乐河两岸。以盛产美人、壮马和乐绣名动天下。   乐城里头的歌舞坊,烟柳青楼,争奇斗艳,每至月照桂影,乐河两岸一片吴侬软语,歌舞升平。   男人的硝金窟,女人的交际场。   宋淮月来之前早把乐城什么状况打听的一清二楚,在这里,良家女子出门都是要带面纱或者帷帽遮面,和教坊女子区别开来。缘由是一般歌舞伎或者妓子脸上是不戴任何东西遮面,除了是等级较高的,左右有人侍奉的,出门需要防备,否则这些良家子很容易被男人误认为风尘客,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宋淮月早早地就备下帷帽将自己的脸遮住,上半身缩在长长的轻纱里,上官梦雪不齿,刚一落脚客栈,就提议晚上去青楼。   穿越女的必游之所,她懂得,正当宋淮月默默移教将空间让给男女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只拦路的扇子,俨然是上官梦雪。   想要干什么?宋淮月故作狐疑地抬眼见上官梦雪,不着喜怒道:“上官公子这是有何事?”   上官梦雪嘻嘻一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乐,林姑娘,不如今晚一起去青楼走一遭如何?”   这个世界再怎么不合逻辑,它到底是个古代社会,男尊女卑,三纲五常,即使是江湖女子,对青楼此等风月场所也是讳忌甚深。上官梦雪自恃自己是个现代人,而且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怎么好玩怎么来,才不会考虑这么细致。   宋淮月这一阵子也当够了布景板,颇有气场的冷冷一笑:“清白女子怎么能够出现那种肮脏的地方,公子若想自己享乐,可不要拉牡丹下水。”   “喂,青楼怎么肮脏了?”上官梦雪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她同情这个女人平时大门不迈几步,好心让她去青楼开开眼界,没想到她居然不顾一掷地反诘自己,满满的嘲讽是几个意思?   “肮脏?想必比起林小姐龌蹉的内心,这种程度不值得一提。世上哪个女子会愿意卖身你口中的肮脏之地,她们还不是时运不济,被迫的!”上官梦雪就是要在宋淮月面前晃悠,大道理说个不停:“哦,是本公子忘了,林牡丹出身富贵之家,一出生就有了比过常人的财富和权势,哪里会懂得她们的苦处。”   这一番话给足了评价宋淮月的话,定义此女为因势骄纵,不察人间疾苦,且不可一世。   客栈旁观的无知路人甲乙丙,开始对宋淮月一番指指点点。宋淮月手里轻轻握着进门后脱下来的帷帽,对于上官梦雪的咄咄逼人,不怒反笑,显得涵养极好。   几句话就轻松化解了上官梦雪的有意非难。   “我看上官公子该吃点补品补补脑子了,这种记性可不是一般的差啊。刚才你还跟牡丹说,‘去青楼转一转’,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摆明想去青楼看个新鲜,玩个热闹,狎妓之举,上官公子你这是……”她陡然一笑,笑得风轻云淡:“解救烟柳之地的被迫良家子。”   风向立转,旁观看客明笑暗笑,全都笑的是上官梦雪刚才的道义凛然和现下被宋淮月道破的真实目的对比鲜明。   “你……”不可否认,她去青楼的目的就是为了玩乐,本来针对宋淮月的伶牙俐齿,消失殆尽,气的话都吐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快要被众人忘到爪哇国的凌月尘终于按捺不住气短的情绪,猛然一拍桌子,喝道:“林牡丹,你够了!”   “我如何?”宋淮月眯着眼睛,一点本该有的悲伤神色都没有。   凌月尘更加不爽了,往常只要他一个浅浅的皱眉,林牡丹就当了不得的大事来对待,而现在,她竟然神态自若,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宋淮月是看出凌月尘的微微诧异,即使他掩饰的再好。你从来不把林牡丹放在眼里过,还妄想她再把你当宝贝想着念着,休想!   “一点女子的仪态都没有,梦贤弟如此诚恳待你,你不领梦贤弟好意也就罢了,反盛气凌人,骄纵无天,眼里容不得人,如果不是我父亲和林庄主是至交,除了林庄主和我,谁还会容忍你林牡丹的大小姐脾气。”   “呵,”宋淮月冷笑:“林少庄主,未免把自己在牡丹心目中的地位抬得过高。其一,在我的记忆里,少庄主和牡丹的会晤甚少,连脸面都是模糊不清的,你我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有容忍、包容之说;其二,刚才牡丹只是据实而说罢了,烟柳青楼是个什么地方,想必少庄主比牡丹这个闺中女子明白得更多;其三,就算所有人抛弃我,我父亲都不会抛弃我,骨头打断了还连着筋,牡丹的家事不需你一个外人来置喙,除此之外,牡丹可是乐观的很,旁人什么态度我不管,至少我自己可不会放弃我自己。”   天理清晰,有理有据,宋淮月一通说出来神清气爽,果然凌月尘再有意帮偏,也无力反驳,只是他的信心,林牡丹还会迷恋自己的信心瞬间瓦解。   他再一意孤行地自我相信,现在也应该认清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林牡丹变了,林牡丹已经不再爱慕自己。   口口声声的“外人”、“迷糊不清”将他坚如城墙的骄傲摧毁。   替上官梦雪出头的凌月尘都哑口无言了,上官梦雪只得先行气煞走人,她再也受不了客栈里诸人的指指点点。   凌月尘恍如隔世,陷入震惊之中无可自拔。   “那么,既如此,牡丹先行回房歇息去了。少庄主还有什么向牡丹讨教,完全可以使用芙蕖山庄的名头,作为红尘山庄之人,牡丹定会尽力配合。”她态度极尽优雅微微朝凌月尘颔首,坦坦荡荡将拿着帷帽的手背到身后,数十步一转,回到设于后院的房间里安顿去了。   以凌月尘的性子,等他平复不自在的情绪过后,一定会出去找寻上官梦雪,然后对她一阵柔声轻语的哄上一番。   所以他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了。   正巧给了宋淮月可以探查的机会。好不容易挨到了明月初上,宋淮月开始行动。出来的时候,几缕沁人心魂的凉爽清风袭来,她抬头看看天,貌似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大。   她轻松至极地舒展了个懒腰,轻轻巧巧找到凌月尘的房间,推开门,快速闪了进去。房间里虽然未有点灯,然明月光如银练,透过门窗洒进室内,一室半明半暗。   宋淮月折腾了一会,终于在床前的小柜子里摸到了凌月尘的包袱,里面有她朝思暮想的东西,以及侦破小说暗线的关键。   ——密匣。   锦华雕刻的匣子里居然就只是一封密信。密信上缝合着蜡封。   好在上一个任务,宋淮月在晋子善身边拆过好多诸如此类的密信,不损坏密信一丝将里面的信取到手早就信手拈来。   不得以,宋淮月用随身的火折子点亮圆桌上的烛台,慢慢将蜡封融掉,小心谨慎地将信纸取了出来。   信上的内容着实让宋淮月大吃一惊。   有句话是这么说来着,伪君子往往比真小人更可怕。   如果根据林子与以后的所作所为和被整个江湖围杀的结局,就可以评定他是个妥妥实实的小人。那么笑里藏刀,一直以正面大侠形象示人的现任武林盟主上官复一定是伪君子一号。   尼玛,妥妥的岳不群再翻版嘛。   原来林子与和上官复师承一派,都是侠隐韩老手下的徒弟,上官复比林子与先入韩老门下三月,是林子与的师兄。然而韩老教其二人的功法是截然不同的。   上官复修习的是梅花剑法,经他几番改造后,梅花剑法待韩老仙逝后便成了他上官氏的独传剑法。而林子与学习的是纵横剑,有大道甚纵横之意。   两种剑法剑招形式、心法口诀截然不同,两个人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再者说,二人是同门手足,本该相处甚然。   不过分歧点终究出现在后续的选任新任武林盟主的武林大会上。   林子与和上官复武功高强,一路过关斩将,可谓未逢敌手,终于比武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笑到终场。未来的武林盟主便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   只不过林子与在比武前夕终于找寻出上官复梅花剑法中的破绽,然而林子与少年心思简单,不懂辨人是非,完全地信任上官复,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今后将会改变他命运的师兄。   当时的上官复,想要登上青云的上官复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在林子与身上看到满满的危机感,一种会阻碍他似锦前程的危机感,他内心慌乱无比,表面还佯装镇定,拍拍林子与肩膀祝贺他。终于他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林子与如果武场失常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下暗毒真是个妙招,他于是邀林子与月下畅然酌饮,殊不知他到给林子与的酒里下了使林子与内力全无的□□。   武林盟主之桂花落上官复无疑。   林子与再无心机也料到是上官复下得黑手,苦于没有证据,一气之下回到和北安相对的南方红尘山庄继承他老爹的衣钵去了。   现在林子与写给上官复的密件,当然不是与他回溯往事唠家常,而是威胁上官复,让他退下武林盟主之位。因为他林子与找到了上官复当年陷害他的证据。   倘若上官复不照办,林子与便会将事实和证据公布于众,让他上官身败名裂。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六 ?  林子与如何会得到多年未果的证据,也是有待查证的关键,然而宋淮月手里的密信依旧是要完完整整地送到上官复的手中。   以不变制衡万变,否则这密信一有闪失,林子与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她和凌月尘。   此时宋淮月只觉的体内的那股真气不受控制的乱窜,血液沸腾,体内灼热,冲的她头昏的站不住脚,她连忙扶住桌子,沉淀了一番体力,方才好了许多,又恢复常态。宋淮月只是把这种毛病归结于练了邪功的后遗症,没都想,细细地将信纸沿着先前的折痕折好,塞入信封中,再用蜡凝好,等它完全干涸之后,放入锦匣,重置柜子里去。   她必须去上官梦雪所去的青楼一趟,因为上官梦雪今夜会遇到她人生当中第二个重要的男人,魔教教主冷萧肃。   宋淮月转而换了男装,虽然她不管如何都觉得自己女气十足,但是周遭的人竟一个没把她的真实性别认出来。果然是这个世界眼瞎,穿个男装我就是男的,敞开长发我就个女的。   有点意思。   风花月夜楼是整个乐城最大的秦楼楚馆,里头随便一个妓子走出来都是风姿宜人,服务质量高,那么消费所花的金钱就越高,风花月夜楼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繁华之下腐败奢靡倾覆。宋淮月找到这里没花什么力气,随便在路上拉一个路人都知道这座青楼的具体所在。   宋淮月有她爹给足的银两银票,因而不缺钱,接待她的老鸨接过银两脸都笑开了。只不过宋淮月来这里是来偷窥冷萧肃和上官梦雪的,并不是来找乐子的,何况她又不喜欢女人,早早打发老鸨。   老鸨只以为宋淮月有见不得人的怪癖,反正赚足了她的银两,便不管其他什么事,眼睛眨都不眨走到前大厅里去。   不想前厅显山不见水的风格,后院的盛大场景迷了宋淮月的眼。楼台雕楼画栋,小楼邀月惊风,横跨诸个楼阁的长廊复道拱如长虹,牡丹盛开,月季争奇,刺红斗艳,花娘言笑盈盈,没有客人的巴巴邀请宋淮月,被宋淮月一口回绝。   本姑娘是来看热闹的,你们一边去。   作为这个世界的超级大反派,和整个江湖作对的魔教教主,冷萧肃每次出场都神秘感十足,而且还带着金质面具,和上官梦雪最初的会晤同样也带着面具。在这座青楼里,是他和自己潜伏在江湖里的属下秘密谋士的地方。   宋淮月的进程显然没有上官梦雪快。   上官梦雪心情诚然不爽,前面的林牡丹不解风情也就算了,后面这个美男子凌月尘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好心将他带到这乐城最大的青楼里走一遭,看不到他放下心怀的笑容,反而看到的是一张死板皱眉的脸,还把她让给他的漂亮姑娘也气跑了,害得她自己都玩得不尽兴,也干脆把陪酒的姑娘都拒绝到门外。   有一搭没一搭的两个人喝着闷酒。   终于,凌月尘喝高了,醉死过去,上官梦雪的酒力比凌月尘还算好上那么一点点,还扛着呢。她晃了晃沉沉的脑袋,最终将眼前的两三个人头合并成一个,打算起身朝外头吹吹风醒醒酒。抬头一看,月明星稀。   今夜的月亮特别的大,特别的圆。   月半,今天是十五。她吐完后,舒服了许多,才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接着对月怀思起来,在这诗意浓浓的月色下,上官梦雪吟哦了一手流传千古的名句,那就是——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她深深相信自己便是千古第一人,老天爷让她穿越而来,就是要让她成为这个世界的救赎者:“总有一天,我上官梦雪会吃尽天下美食,泡尽天下美男,一统江湖威震天下,然后和自己的爱人归隐山林。”嘿嘿,感觉真好。   以她的倾国倾城之貌,所有的女人都只是她脚下的一块泥,而所有的男人都应该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上官梦雪此时此刻感慨甚然,心潮退却之后,更深夜凉,她身上冷得慌,便打算回房把凌月尘叫起来接着喝,再顺便吃一吃这美男的豆腐。她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一间房间便进去,虽然感觉屋子里的陈设和她走出去之前有些不同,她只当自己记错了,大喇喇地走了进去,却见银白色的柔和月光下,水墨屏风处多了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咦,凌大哥,你怎么起来了,来来来,我们哥俩接着喝。”   但当那个身影缓缓转过身来,上官梦雪说笑的脸瞬间凝滞住了,镀金的精致面具,冷峻刀削的侧脸,以及他颀长的身材。   “是你?!”上官梦雪脱口而出,惊呼了一声,落城雨夜,破窗而至的神秘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就是宋淮月想要偷窥的大反派,冷萧肃。   冷萧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上次他刚与人大战之后,弄了一身的淋漓雨水,便随便找了间屋子换身衣服,见床上有人,便立刻点了她胸前的穴道,无意间触碰到她柔软的胸、部,使他心上一颤。异样的感觉,即使他碰过了许多女人,都没有这个丫头特殊。   冷萧肃夜视能力极好,早就将上官梦雪的样子记在心里,当时他故意在他面前换衣裳,果然这个小丫头频频眨眼睛,想动动身体看他却又不能动,他这么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现在他靠近上官梦雪几步,一手捏住上官梦雪的下巴,故作温柔道:“小丫头,告诉本座,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梦雪反调笑:“既然想知道我的名字,就让我先看看你面具之下的容貌如何?”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冷萧肃的面具下手,被冷萧肃反手擒住:“小丫头,真是调皮呢!”   一个想摘掉对方的面具,另一个一心想□□对方,一来一回,竟动起武来。   宋淮月如果知道自己错过什么狗血的剧情,雷人的台词,肯定不是懊悔那么简单了。   她没方向的在风花月夜里闲走,再迈出下一步的时候,显得很吃力,此刻她丹田一处的真气又开始乱窜起来,比还在客栈的异样来势还要凶狠。   这,恐怕不会再是什么后遗症惹出来。   宋淮月暗道不好,体内,体内仿佛安装了一个□□一样,她的血液快速流淌,炽热无比,五脏六腑绞痛的十分难受,仿佛就要裂开来。   这种情况在武侠小说里有个合理的解释,宋淮月欲哭无泪,那就是人人口中的“走火入魔”。   特么比“开卷有奖,明年再来”还要挫。   啊啊啊,想着青楼里还有男、女主和冷萧肃,她这么一爆发,明天江湖上的头条,便是“红尘庄主与魔教勾结”。   宋淮月以她仅有的理智迅速地钻到一个雅间里,她死死捂住自己仿若随时要炸开来的心脏,冷汗慢慢顺着她烫的要命的皮肤流下,这是个舞姬的房间,梳妆台上放着女子用来跳舞的银白色金属面具。   甚好,她摇晃着脚步冲了上去,以颤抖的手指刚把面具戴上遮住大半张脸。   门就被推开来。   宋淮月只感到一阵眩晕,脑子里一股混沌,五官七感瞬间和外面的世界隔绝。脑海里有个声音,诡异至极的声音在不断告诉她。   杀了他,杀了他。   冷萧肃逗弄完上官梦雪之后,也没用弄到他想要知道的,真是个倔强的小东西,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他自负地笑着,便运转轻功消失在上官梦雪面前,不做纠缠。才不再管身后的上官梦雪如何地咬牙切齿。   世上有种事情叫做偶发事件,世上有种会晤叫做巧遇。   本该离开的风花月夜的他,却辨析到风花月夜的异动,雅间里有奇怪的声音,便一开房门一探究竟。   他还没走几步,杀气便已经袭来,一个和他同样带着面具的男人对他发起了攻击,威力惊人。警戒防备十足的冷萧肃快速地从腰上抽出软剑与之对抗,迎来的是对方置之死地的掌风。   翌日,这个在乐河畔屹立不倒的风尘馆因为要修缮不得不停开一日,内部进行整顿。   老鸨哭丧着脸花着大把大把的银子,企图以最快的速度将风花月夜重归原样。   宋淮月还不知道自己昨夜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迷迷糊糊中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手上还紧紧攥着个来路不明的面具。   天刚蒙蒙亮。   逐渐恢复意识的宋淮月不由长叹,月圆之夜,走火入魔的设定又是个什么鬼?   宋淮月呆坐半晌,才打起精神气,换回了自己往常的衣服,洗漱一番,回到客栈的前厅吃点早饭。   由于宋淮月起得早,前厅里只有几个人,不过这几个人中一个人显得格外显眼。   林世安,你终于追到这里来了。   宋淮月打算无视之。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七 ?  林草极有自知之明,宋淮月是主,他是仆,而如今他随自家少爷一同在红尘山庄永住,可不能就着少爷的性子胡来。   “小的见过大小姐。”   他话音刚落,就被一声重重的拍打桌子的声响打断。   林世安有些怒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林草一惊,知道少爷误会他,忙缩着脖子后退到林世安身后一隅。   他还是保持沉默为妙。   被问候过的宋淮月笑笑,又自顾自坐到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旁,要了清粥小菜和酪浆,细细的补充体力,也不知道昨日自己走火入魔后做了什么,骨子里都伴着酸疼之感。   然而一旁林世安本来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斜眼眯到宋淮月优哉悠哉地吃的欢畅,心情更是不好,凭什么他一路跟着他们舟车劳顿,身体匮乏,而她却是乐得逍遥自在。   凌月尘昨夜昏醉过去,是被上官梦雪拖回来的,上官梦雪想着自己先在是个男装,也没什么顾忌,便不请自来地和凌月尘睡到了同一张床上。   先行醒过来的凌月尘好一阵惊吓,虽然知道梦贤弟是个男子,但是他还是面红耳赤,心惊肉跳。   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等他来到大厅时,就见到宋淮月和林世安相对的两大阵派。林世安见到凌月尘现身,仿若见到救星似得,流星般几步上前抓住凌月尘的胳膊。   凌月尘因着不知道林世安怎么会在场,着实吃了一惊,揉了揉宿醉之后还有疼痛的额头道:“世安,你怎么会在这?”   林世安不急回答凌月尘的问话,反而急问道:“凌大哥,你没有怎么样吧?”   “我能怎么样?”凌月尘被问得一头雾水。觉得林世安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宋淮月坐在窗边默默地喝着清茶,得了,又准备来膈应本姑奶奶。   “她没有把你……”林世安有待挑拨,被宋淮月冷冷打断。   “凌少庄主,昨日已经耽误了一日的时日,今日打算如何再启程。我看还是早早地将任务完成,才保万无一失。”   还未说完话的林世安生生地将“怎么样”几个字吞了下去,哎,不对,林牡丹为什么会对凌大哥是这种形如陌路大的淡漠态度。   凌月尘神情复杂,又是这样的冷冷的声音,想必之下,他更怀念从前的那个林牡丹。该死,他在乱想什么。   保持着大家公子的气度,凌月尘竟对宋淮月和风一笑:“等梦贤弟醒来,吃完早膳在上路,不知林小姐如何?”   他这么一笑不打紧,却将身旁的林世安和林草,外加装逼的宋淮月惊愕成了雕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世安深深怀疑自家凌大哥被宋淮月洗脑了,好在他现在来了,不能让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再祸害凌大哥。   于是,接下来凌月尘慢慢吃早饭,林世安兴致勃勃看凌月尘吃早饭,宋淮月一边将茶续了一杯有一杯,这真是个无聊透顶的上午。   上官梦雪倒是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位柔弱的落魄公子,那么问题来了。   他昏倒也就算了。   最大的问题他倒在了凌月尘旁边。   作为惊呼上名门正派的公子,凌月尘时刻秉承着扶弱助贫的原则,岂能坐视不管,立马撂下筷子,将倒地不起的落魄公子扶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当即输了真气给他疗伤。   得了真气的落魄公子缓了过来,微弱地睁开眼睛,林草贴心地端了杯喂他服下。   这位公子面相清秀,气质温柔,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身上的料子极为普通,不过腰间的一块玉佩有些分量,看装扮,看气质,可以判定是个家道中落的文弱公子。   林草撑着他的肩膀,让他靠着舒缓些。凌月尘等他气色转好,方问道:“公子是何人也,怎么会在这里昏倒?”   “咳咳咳……回恩公的话,在下原本是黄巢人士,因为家福病故,在下经营管理家产不善,使得家道中落,这才投奔北安盟主府,只是路上银钱快要用光,身心俱疲,双足不稳,这才失足昏倒,惊扰了恩公,还望恩公见谅。”   “这不碍事。”凌月尘扣住他话里的字眼道:“公子为何要投奔武林盟主?”   “在下姓萧名肃,不才是武林盟主上官家的远房表亲。”   咳咳咳,宋淮月一口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引得刚刚聊得忘我的一起子人朝她看去。她连连摆手:“我没事,你们继续。”   萧肃,萧肃,冷萧肃,你丫的还能在明显点吗?你以为去掉一个冷字,我就不知道你了?你看你的鞋子上一尘不染,像是夜以继日赶路的人吗?   这厢还没完,那厢就有人尖叫了起来。   “啊呀——”   上官梦雪刚出来,就听到这则劲爆的消息,是自家的表亲,她见着萧肃的气度和容貌,不由地把远房两个字自动屏蔽掉。表哥表妹什么的最有爱了。   表哥表妹什么的最狗血了,这才是宋淮月的心声。   教主大人,你就装吧。   凌月尘以为上官梦雪出了什么事,跑到上官梦雪身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她看了个遍:“梦贤弟,你怎么了?”   还不能暴露身份,上官梦雪干笑一声:“没事,我是说这个世界好小,这么巧,我们也是去北安来着,一路上可以有个照应。”   “对对对,五湖四海皆兄弟嘛。”林世安霎时对这个冒出来的“梦贤弟”充满好感,就近拍了拍冷萧肃的肩膀:“萧公子,放心吧,有我罩着你呢!”   罩你妹,没脑子的。宋淮月直接安了顶蠢货的帽子给林世安。她不戳破,她就不戳破,她倒要看看冷萧肃倒地要干什么?   就单纯地要接近上官梦雪,呵呵她信?给林牡丹下毒,威胁林子与,乔装进上官府,终于有点曲折了嘛。   江河湖海为江湖,江湖之人如鱼虾,你偏偏要将这江湖之水搅浑了才安心。   晴空当照,绿荫流蔼,百花争芳,燕飞婉转,雀啼莺鸣,这就是繁华之中开在僻静之处的武林盟主府。历任武林盟主在此,图得无非就是心境空灵,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   环境清雅,可人一扎堆,除了显得这个宅府家大业大之外,所谓清幽之气也被消弭的差不多。   上官梦雪算是到家了,一下马,便去叩门,守门的小厮是甚少见到内宅女眷的,自然是认不得上官梦雪,这时候继她之后,凌月尘速速赶来,说明自己的来意,小厮点点头便折回去禀告自家主人。   宋淮月这才松了口气,这一路上自从冷萧肃来之后,显得更不安宁。宋淮月一边防备冷萧肃再下毒手,一边还要看着凌月尘和冷萧肃明争暗斗地吃醋。对了,外加一个是非不分的林世安,一个又一个梦哥哥好不亲近。   宋淮月只得感叹上官梦雪的玛丽苏光环强大,而这种光环只是恰好对她这个女配无用而已。还好脑残的作者没有设定什么百合梗。   几盏茶的功夫,宋淮月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伪君子一号,岳不群二号。眉毛深邃,双眼透亮,国字脸,满脸的正气凛然。   看样子长得就是个大好人。   慢着,这上官复怎么就这么像上次雨夜里的中年大叔。再联想到他对面的人是带着面具的,OMG,宋淮月好像知道点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原来如此。   冷萧肃在威胁林子与的同时,竟也同时威胁起上官复。   宋淮月的脚步不由地往旁侧挪了挪,还是离这个祸害远一点比较妥帖。   上官复接过林子与派人送来的密匣,并没有当场打开一探究竟,反而兴致高涨地为在场众人设宴。至于柔弱公子萧肃,像他这样家道中落前来投奔自己的破落亲戚实在太多,再加上上官梦雪的求情说好话,上官复也没怀疑。   权当自己府上多了一张嘴。   只是吃饭就吃饭,你丫的还来什么才艺表演。   轻纱慢陇,屏风隔断后有一曼妙女子抚筝,琴声雅致弹得好一首的青花瓷,宋淮月扫了一下周遭的几个痴货,正沉浸在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曲意之中。   只有上官复见怪不怪,他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对宋淮月颇有礼节笑道:“林侄女,你听这首曲子如何?”   能如何,一听就知道出自于上官梦雪之手。怕是上官复以前和林子与争高下惯了,现在又来比比他们的子嗣如何。   宋淮月偏不如他意。好歹给咱家憋屈了几十年的老爹争口气不是?   “甚是空灵。恰好和红尘山庄的第一艺妓比肩。”   上官复脸色一僵,好个死丫头,竟敢将他的掌上明珠比成下贱的妓子。   索性他理智还在,也只是一僵,喜怒仍旧不行于色。等屏风后的上官梦雪停止了弹奏,便接了话:“听说林侄女才情过人,不如当场给老夫和各位贵客表演一番如何,老夫诚然想讨教一下林侄女的才华。”   笑着将话吐出,且将“讨教”二字咬得极重。   凌月尘自岿然不动,没有解围的意思。林世安当场喷出一口酒水,而冷萧肃有点探究的意味。   接触过林牡丹的人都知道,此女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所谓才情,一无是处。   明当当地想让宋淮月出丑。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八 ?  宋淮月穿过来的当口,林牡丹兴致昂扬才学了点古琴,顶多算是音乐界入了门的菜鸟,才识个琴弦和几个指法。   现代的歌曲不能弹唱,因为上官梦雪知道,古代名士大家的诗词曲赋不能吟诵,因为上官梦雪知道,至于舞蹈舞剑什么的,让她和广场大妈大爷跳跳广场舞还凑合吧。   腾地一声,宋淮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眼神有些闪烁。   “怎么了,林侄女?”上官复皮笑肉不笑,如果宋淮月还扛着站在这里,他还以为宋淮月胆怯地要逃跑。   宋淮月定了定心神,拼了口气才道:“下棋吧。”   琴棋书画,围棋好歹也是才艺的一种。   至于上官梦雪,这个来自异世的小女生,只会五子棋,在离家出走之前,将此门技艺显现于上官复,让上官复着实惊艳了一回。   当时看到这个梗的时候,宋淮月只想吐槽那个脑残作者,五子棋是自黄帝时期就有的一种棋种,好伐。   下棋?这不找死的节奏,林牡丹不会以为随便落几子就能侥幸获胜,这是个草包蠢货,林世安暗笑,今天终于能看到这个一无是处的大小姐出丑。   凌月尘显然能也是不看好宋淮月的,欲言又止,终究没能够站出来解围,为了林牡丹而得罪上官复,显而易见是不合算的。   就连伪装的冷萧肃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更别提屏风后的上官梦雪听到“下棋”二字,满不在乎的神情。   二话不说,上官复就遣人将他的常年经手的棋盘棋子端了出来,宋淮月与他挪到旁边的小榻上。剩下的几个年纪不一的男子纷纷朝他们这里围观。   天时地利人和,开局的时候,老天爷都帮着宋淮月,宋淮月占得先机落子先行,古代围棋黑子先行,与现代围棋完全相反,且多了四个座子。宋淮月表示,她还算hold得住,好歹也是研究过当湖十局的人,当时为了这个,她可是废寝忘食,导致皮质增生,顶着一头头皮屑熬夜看棋谱。   皇天自当不负有心人。   宋淮月在棋盘上不动声色地挖了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大坑,等着上官复跳。适逢宋淮月开头故意显给他看的弱势,上官复也就信了,真的以为宋淮月棋力不堪一击,这个时候认为被他逼入死角的宋淮月再无反转的机会。   果然他毫无防备地入了坑。   宋淮月很明显地轻蔑一笑,她刚才真是高估了这个伪君子一号,马上就是你瞧不起姑奶奶的代价。   由于经年不练武,林牡丹的手指光滑无比,宋淮月便用这纤纤玉指从棋盒里轻轻夹起一枚圆润剔透的云子,优雅地搭到纵横交错的棋盘之上。   上官复摇摇头,死丫头,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笑,等着老夫,把你打回原形。只是等他落子的时候,白子迟迟不见落下,是啊,落到哪里了。   不管他走哪一步,都是处于要被宋淮月吃子的下场。   怎么可能?   上官复久经人际长,知道自己此时要稳住情绪,他眼睛偷扫了旁边的一群人的脸色,显然凌月尘和萧肃已经和他一样意识到了什么,只有林世安这个呆瓜还沉溺在宋淮月出丑的美梦中。   硬着头皮,上官复只得随意下一子,胸腔里还燃着熊熊之火,希冀几子之后,能够凭着他老谋深算的智慧将局面生生的扳回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每落一子,都会遭到宋淮月的攻击,越往后头,棋子被吃的愈发的快。   林世安再蠢,也看出上官复的落败来,笑容僵住。   只能说宋淮月布了场好大的局,死死困住了比她多吃了几十年油盐米醋的老匹夫。   宋淮月愈发气场张扬,嘴角上扬,笑容几近晃瞎了一干人的眼。上官复手里的黑子不慎落地,老脸涨红,好半晌才将那几个他所认为丢人现眼的字眼道了出来。   “林侄女棋高一筹,老夫棋艺不精,在此认输。”真真难以启齿。   宋淮月这一站,已经彻彻底底颠覆了林牡丹过去草包丑女的形象。   去她的一无是处,去她的大龄剩女,去她的丑陋不堪。   冷萧肃倒没什么,以为林牡丹本就显山不漏水。   但早前接触过林牡丹的凌月尘和林世安此刻大为吃惊,前者吃惊之下暗生佩服赞扬之意,后者惊愕之余多生戒备,原来林牡丹她,一直在装傻。   屏风后的上官梦雪听出个大概,她英明神武的盟主父亲被个女子打败,心中顿时不爽,可恨的是,她的围棋一直是个硬伤,拿不出手。不过,上官梦雪觉得自己还会有狠招的,得意一笑,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凌月尘抬头,屏风后走出来一个绝代佳人,她笑语盈盈,顿时暗香一室丛生,女子不施粉黛,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雅度足以可使百花失色,她,她就是春天。   宋淮月十分不理解身边的几个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是为何,不就是上官梦雪扭着腰肢,捋着头发出来,以为超模走秀啊,至于这么激动。   宋淮月仿佛看到了悠悠大森林里突然窜出三头饿狠的狼来,双眸冒着绿油油的光,眼睛都盯着同一块肉,而且还是长白毛的肉。   上官梦雪,呵呵,穿毛小龙女的白衣服,比起当初凰凤玉和金梧桐的白衣来,差得不止几条街的距离,小白文里的江湖,就是太low。   林世安显然是没有脸盲症的,一眼认出上官梦雪来:“梦哥……不,是梦姐姐。”说着,说着,脸居然不争气的红了,梦姐姐太好看。   凌月尘老早从刚才对宋淮月短暂的惊愕中跳脱过来,毫不自觉地把林世安往后一拉,上前近她几步,说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   “世上竟然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   OMG,小笼包怎么也冒出来了。宋淮月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且听凌月尘琼瑶式的言语一路往下:“梦……啊不,梦小姐,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子,亏我……”凌月尘又觉得不妥,换了一句接着道:“你便是那九天玄女,婵娟里的嫦娥。”   上官梦雪最喜欢别人赞扬奉承自己的美貌,经凌月尘这般夸奖,她这心里欣喜万分,忙道:“我原名叫上官梦雪,是武林盟主的女儿,凌大哥,不是外人,可以叫我雪儿。”   凌月尘乐不思蜀,忙唤了声:“雪儿。”这声音温柔地直掉渣。   最引得宋淮月不舒服的却是靠得她最近的冷萧肃,这厮默默无声,只是轻微的笑,笑得挺诡异的。宋淮月恨不得一拳招呼到他脸上去,大白天的你演什么《聊斋》?   上官复疑惑上官梦雪为何如此莽撞,道:“雪儿,你怎么出来了?”   “爹,雪儿看见你无缘无故受此等欺侮,雪儿为爹不值,要为爹争口气。”   宋淮月无语,棋盘上的厮杀胜负,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味了?怎么就变成我欺负你爹了?   上官复已经糟心了,他只道上官梦雪是对围棋一窍不通的,这样大喇喇朝林牡丹挑衅,不是送上门给她林牡丹打脸吗?   上官复与阻止,被上官梦雪抢先一步:“围棋这等小把戏本小姐早就烂熟在手,今天我们来一种新的下法,不知林小姐敢不敢应战?”   新的下法,就你个小把戏,不久要和本姑娘下五子棋么。对于上官梦雪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挑衅,宋淮月仍旧冷笑:“自然是不扫上官小姐的兴致。”   接下来,果然上官梦雪先眼高于顶炫耀一番围棋的新型下法——神秘的五子棋,在一起子人露出同等的惊艳之下,三场战局开始了。   第一局,上官梦雪VS宋淮月,宋淮月胜出。   第二局,上官梦雪VS宋淮月,宋淮月胜出。   第三局,上官梦雪VS宋淮月,还是宋淮月胜出。   咦,怎么回事?   上官梦雪蹙眉,这不可能,就是上次上官复也赢不过她几次的。   “你……”她语气中十足的不可置信。   “在下只是恰巧工于棋艺和算术罢了。”宋淮月给他们的感觉似乎不为所动,她可不是什么小虾米。   待散场的时候,宋淮月只管一脚踏出这座楼阁,无视上官梦雪梨花带雨的哭泣声,她又不是男的,懂什么怜香惜玉,还是早早回房歇息为妙,去一去这一路上的风尘仆仆。   是夜。   花柳溪照,木静鸟眠,本该宁静的夜里又被一阵喧闹声打破。   宋淮月睡得极其不安稳,干脆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出房门一探究竟,此刻武林盟主府邸混乱不堪,吵闹声混杂成一锅粥。   宋淮月毫不头疼,连拉着个左右乱窜的丫头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丫鬟神情不假,明显带着哭腔道:“盟主不见了,还有前院子里打起来啦。”   打起来了?   慢着,上官复怎么不见了,难道是看过密信跑了,这也太怂了吧?   再问那丫鬟,一问三不知,宋淮月被她的说一个字要连吸三口气的架势弄得焦躁至极,见问不出什么来,便自己朝事发地点奔去。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九 ?  出事是出事了,宋淮月又免费看了场虐恋情深的琼瑶戏。   她看着恢复原装的冷萧肃,身上是霸气十足的玄衣长袍,此刻除却他出场必带的镀金面具,那张脸果然邪气斐然,魅惑众生,眼下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凌月尘等人。   上官梦雪那个哭腔,在宋淮月眼里,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凌月尘神情悲痛地将要倒地的上官梦雪紧紧抱在怀里,且极其戒备防范着冷萧肃,一副你一上前我就要与你同归于尽的壮烈牺牲感。   冷萧肃终于因上官梦雪死去活来的悲戚,脸上有一丝动然,开口做出解释:“你父亲失踪的事情真的和本座无关!”   “如果和你无关,身为魔教教主,出现在武林盟主府是何意?”上官梦雪速然接话,在宋淮月眼里终于涨了点智商,虽然她的怀疑是错的。   如果是冷萧肃,他还在这里和你炫耀一下,当真才是脑挫。   良久,冷萧肃才憋出这么句话来:“本座是为你而来!”   “魔教中人从来都是口蜜腹剑,心狠手辣,雪儿,你不要相信他!”凌月尘心里极其厌烦,特么又多了个情敌,怕上官梦雪真的相信他,吹吹耳旁风:“上官伯父,一定是被这个十恶不做的恶人擒走,以达到他搅乱江湖秩序的目的。”   上官梦雪在穿越之前看的所有的小说都告诉她,魔教教主等于大反派,所以很快又陷入凌月尘的温柔陷阱。她厌恶地对冷萧肃嗤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你……”   被心爱之人质疑反感,冷萧肃很受伤,他脑回路转的快,他是谁,正派对立面的第一人,何尝对这些人低声下气过,他想得到的谁也阻止不了。冷萧肃随即冷笑一声,阴测测又扫了一眼凌月尘,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你不信本座,也罢!”但见人影一闪,冷萧肃便以风的速度从凌月尘手里夺走了上官梦雪,顺道瞥见看热闹的宋淮月,也一同掳走。   去他姥姥的,跟本姑奶奶什么事?   老天总是要给看客一丢丢惩罚的,宋淮月就是个典型案例。   上官梦雪早已昏死过去,宋淮月倒是看得真真的,冷萧肃轻功非凡,半个时辰便已飞出城外,且没有惊动守城士兵,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觉。   宋淮月才不会傻到半路叫救命,万一惹这个只钟爱上官梦雪的变态不高兴,把她从半空中扔下去,不死即残。   她还是做个高贵冷艳的林牡丹吧。   郊外果然有魔教的喽啰接应,冷萧肃先小心翼翼地将上官梦雪抱进马车,接着看看站在外面的宋淮月,打算直接将宋淮月仍进马车了事。   好在宋淮月及时阻止冷萧肃的变态行为:“别,我有手脚,可以自己进去。”   魔教总据点离北安十万八千里,但是分部据点可谓是遍布江湖各处。   天不亮,魔教一行人便来到魔教其中一个分部暂驻,宋淮月估摸着冷萧肃得不到上官复的踪迹,要回总据点的话,还会另作打算,日子还得向后推移。   然宋淮月在上车之后就被蒙住了双眼,魔教之人十分谨慎,自然是不会让宋淮月记住通往自家窝穴。   下车之后,宋淮月才被摘掉蒙住眼睛的黑布重见光明,前有抱着上官梦雪的冷萧肃,后又凶神恶煞的魔教下属,宋淮月逃是逃不掉的。   与其想着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倒不如静心待看风景。   据点深入山中丛林,黎明凝聚的雾霭散去大半,朝阳光辉缕缕,散散落落打在四处遍布的树木,斑驳如纸,淬着金辉,山中的早晨异样美妙,山中鸟脆蹄,溪水汩汩流。   这些在现实时不时来场PM2.5雾霾的城市化□□是很难见到的。   山路难行,马车根本无法行驶,才不得不用双脚走过去,坎坎坷坷,到达驻点的时候已是辰时。   而出来迎接的是,宋淮月趁着无人理会的当,打量起来人的容度来。此人一身碧青色直裾深衣,腰间上系的是纹饰简单的腰封,且别着一支碧玉通透的比普通竹萧短一半的玉箫,双眉秀气,凤目流转,高鼻薄唇,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别致的俊逸雅致。   再看他飘飘然的青丝,比女子的发质还要好。   “属下参见教主。”男子似笑非笑,薄唇微启。   冷萧肃威严地嗯了一声,又问道:“右护法还在路上?”   男子不卑不亢回道:“算算时日,青玉今日黄昏之时便可于吾等汇合,总据点有七大长老代司职责,掌管事务,教主大可放心。”   “有左护法替本座打理这些事情,本座甚感放心。”冷萧肃有史以来放出来的一句肯定。   男子却宠辱不惊,微微一笑颔首道:“为教主做事,本就是容戈职责所在。”   左护法苏容戈么,哎,可惜了,宋淮月直摇头。小说里提到的魔教诸人,除了冷萧肃,就是这位左护法苏容戈着笔最多,就连右护法鼎青玉也只是寥寥数笔带过。原因无他,这位俊逸的美男子也是玛丽苏女主石榴裙下的一员,只可惜,命不长,因上官梦雪而死。   苏容戈无意瞥见教主身后的一清秀女子打量起自己,且之后又是同情又是摇头,感到非常奇怪,竟忘了场合,脱口而问:“在下有何不妥,为何姑娘频频对在下侧目摇头?”   冷萧肃这才想起被他一起掳过来的林子与的女儿,回头朝她望去。   霎时,所有落在宋淮月一人身上,惊得宋淮月真想将时间倒回去,替这个炮灰叹什么气啊?“呵呵,我只是恰好得了中眼歪脖子僵硬的怪病,正活动活动筋骨,你们尽管继续,别管我!”   冷萧肃冷哼一声,信宋淮月鬼马的说辞才怪,苏容戈倒觉得此女些许有趣。   “此女是红尘山庄林子与之女,容戈你下去将她安顿好,她没有武功,着两三个人看管及可。”   冷萧肃顺道安排好了宋淮月的去处。   只是刚才昏死的上官梦雪躺在冷萧肃的怀中的时候,脸是埋在冷萧肃怀里的,但是冷萧肃回头安排宋淮月的何去所归之时,忘了掩藏上官梦雪的花容月貌,无意将玛丽苏光环大肆渲染看来。   苏容戈顿时目光呆滞,痴痴看着上官梦雪的睡颜,刚才的神彩所剩无几,宋淮月当真怀疑,倘若不是碍于冷萧肃在场,苏容戈一定会扑上去抚摸起上官梦雪的脸蛋,大呼“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   她这样想着,上天不负她的怀疑,身后便传来这么经典的一句台词。   “天呐,世上怎会有如此出尘绝艳之女子?”   宋淮月机械般转过头来,刚才拘押她的一大群魔教众人神色比宋淮月想象中的场景还要夸张,呆得呆,痴得痴,癫得癫,而那句经典台词就出自于这些众多蠢货之中的一个。   宋淮月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上上下下将上官梦雪的脸望个千来回,天,难道她的脸盲症了?为什么她还是看不出上官梦雪的奇特之处?难道是韩国整容模型脸看多了?   于是就是在苏容戈送宋淮月去“小黑屋”的路上,他依旧沉浸在他刚才美好的梦中难以自拔。宋淮月敢打赌,就是她现在溜了,苏容戈也不会立即发现。   哎,一见玛丽苏女主误终身,不见女主,终身充满大光明,连眼镜都不用配,神好。   送走了苏公子,宋淮月看看守在院子的几个灰衣小喽啰,耸耸肩,回房补觉去了,折腾了一天,真够累得,逃跑的事情容后再细细考虑。   总之比上官梦雪先逃出去便是,她可不想再见证女主的大奇迹。   梦回百转,宋淮月还沉浸在在世时和家人团聚的美梦中,便被一种奇异的气氛给弄醒了。   所谓奇异气氛。   宋淮月一睁眼,便见床头闪烁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你大爷的,见鬼了!“啊——”宋淮月抄起枕头朝罪魁祸首砸去。眼睛的主人动了动,一把抓住袭击而来毫无杀伤力的枕头。   他手指一探,床前柜上的烛火即明。   是个黑服年轻俊美男子,轮扣显著,不过带着丝丝冷情的气势,他摸了摸宋淮月带着发怔表情的脸,微微道:“宋淮月。”   宋淮月很快回过意识来,能知道她真实身份只有一个人。   百分之百肯定,宋淮月讪笑:“谢沧澜。”她仔细打量那张陌生的脸,但是熟悉的气息:“这回,你又穿成谁了?”   “右护法鼎青玉。”他把手伸了回来,一下坐到床沿,离宋淮月极近,至穿到这里,唯一不放心的便是这个受雇于主神的女子。   谢沧澜又道:“过几日,我会隔断魔教众耳目,将你送出去,你出去之后快快完成你的任务。”   此时此刻,宋淮月是极其感动的,将虚无的眼泪利落一擦,点头道:“定不负大王使命,小的明白。”   他轻笑,比烛火还要亮,照亮一室幽暗。?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十 ?  宋淮月看得愣神,什么江湖第一公子,什么邪魅大反派,什么俊逸书生左护法,都不如眼前这个向她伸出援助的男子一笑。   谢沧澜是她在这些个虚拟但是会时刻要她命的世界里的唯一依靠,为了他,宋淮月无形中暗生一种与主神较量的胆气。   宋淮月心上有种羽毛拂过的痒痒的感觉,恋恋不舍谢沧澜移开的手,有将此男抱在怀里的感觉肿么破?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的,谢沧澜不宜久留,宋淮月将矫情的话迟疑着吞回到肚子里,看着暗晦不明的烛光里他远去的背影。   于是宋淮月在这种矫情的气氛里开始接着春秋大梦。   翌日,宋淮月本该在房间外室的圆桌上安心地用早饭,虽说她是被冷萧肃恶劣的抓来的,但是他们对待囚犯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这顿朝食到底辜负了宋淮月想象中般艰辛。   啧啧啧,虽然是粥食小菜,但是这粥却是软香鲜糯的翡翠粥,而配菜也是鼎鼎有名的扬州酱菜,外加热腾腾的蟹黄包和炸得油黄酥脆的鲜肉春卷。   就在宋淮月沉浸在美食之际,门碰得一声开了,半截春卷还外露在宋淮月嘴边。她眼睁睁看着上官梦雪走了进来,外边看送她来得人面无表情地再次将门拉上。   上官梦雪表情愠怒,冷着脸,一屁股坐到宋淮月的面前,她自以她曼妙的身材,白衣蹁跹,将一只手臂搭在坐上。   宋淮月自恃和上挂梦雪熟到可以达到打招呼“哦,你来了”的地步,她坐她的便是,自己吃自己的又何干,慢慢将剩半个春卷咽到嘴里。   当前之下,补充体力要紧。   这厢宋淮月吃的忘情,那厢受了宋淮月冷落的上官梦雪斜着眼时不时望上她几眼,内心里生出鄙夷之感来,就只是一个只会吃的蠢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吃吃吃。   她又自顾自地哀怜起来,要不是她刚才倔强的以死相逼,冷萧肃肯定还会囚禁她到底,现下她走到这里,便有机会逃走,上官梦雪想着美好,又看了看什么都不顾的宋淮月,这个蠢货只会拖累自己的逃跑计划,还是先瞒过她,一个人行动为妙。   不过上官梦雪越是将宋淮月定义为没有用,心里越是火大,为什么这个世界要靠她一个女子拯救智商?实在忍不住,便抬起了她的纤纤玉手。   宋淮月正巧将最后一口翡翠粥喝完,就听得上官梦雪把桌子拍得巨响,眼前的玛丽苏女主拧着眉头,嘲讽道:“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   “是人都不能离开五谷杂粮,敢问上官小姐是神罗,不需要吃东西?”宋淮月挑眉,哎,这个玛丽苏女主从不会按常理出牌。   “你……我可不像你,身在魔教囹圄,一点打算都无,只知道填自己的肠胃。”   上官梦雪自以为可以嘲笑到对方。   “哦!”宋淮月淡淡应了一声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想和上官梦雪在嘴刀子上逞能,老实说,她一点都不想和上官梦雪挤在同一屋檐下,可又有什么法子,呵呵一笑,走回内室。   眼不见心不烦。   人走了,上官梦雪也懒得揪着人不放,胡思乱想地坐在桌旁,不由的桌上的饭菜香钻进她的鼻孔,她折腾了一天一夜,胃里早就空荡荡的,朝盘子里瞥去。   酥酥脆脆的,咸香扑鼻的,清甜宜人的,似勾起她胃里的馋虫,肚子竟发出一阵咕咕叫响,声音还挺大,上官梦雪脸一红,赶紧抚摸着肚子。   内室里坐床沿上的宋淮月听得真切,轻轻挪到带着帘子的隔断后面,掀了帘子瞧上一眼,上官梦雪清高之色全无,像老鼠般打量一下四周见无异样之后,将一个蟹黄包往嘴里送。   宋淮月无语,撩回了帘子。   她现在也在筹算着逃离魔教之人的掌控,剩不多的日子,便是月圆之夜,她如果还留在这里,露出马脚无疑,到时候可不是麻烦这么简单。   左不过三日,上官梦雪便开始行动。   宋淮月假寐于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在旁人看来睡得十分香甜。   即盈明月,再一次驱散了沉沉的乌云。   上官梦雪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轻手轻脚地下了宋淮月对面的床榻,还特地跑到宋淮月床头,张开手掌朝宋淮月闭着的眼帘晃了晃,见宋淮月没有反应,又是一阵鄙夷,一系列动作之后悄悄往外移,将从前上官复一直让她防身的迷烟使了出来,从窗户的一角捅破窗户纸,将迷烟吹了出去。   掐着时辰,上官梦雪算着外头的人全晕了,她推了推门,竟发现门也没落锁,轻巧地走出了这个牢笼。   待她走后,本来睡得香甜的宋淮月睁开了眼睛。上官梦雪逃走之际才是她宋淮月逃走的最佳时刻。   宋淮月嘴角勾起,依照冷萧肃对待上官梦雪的重要程度,怎么可能如此粗心大意,随随便便?自上官梦雪进关着自己的房间之后,冷萧肃居然没有再增派人手,要知道当初关着自己的人手也只有两三个。   宋淮月已经走到门边,大喇喇地推开,门前看守的人全部毫无征兆地晕倒,门上根本没有落锁还能再敷衍吗?   这么看来也就是冷萧肃布置的一个局,故意留下破绽让上官梦雪轻巧逃脱,而他自己再去抓她。如此冷萧肃把所有的注意力聚集到上官梦雪身上,还关她这个万年女配什么事?   说故意留了破绽给上官梦雪,倒不如说确确实实给了宋淮月空子钻。   今夜,也是左护法苏容戈的死亡之日。为了接应上官梦雪逃脱魔教,做了多年忠士的苏容戈最后还是选择背叛了冷萧肃。可他们都不知道,早就落入了冷萧肃设下的局。   哎,抢上司的女人是注定没有好结局的。   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断肠,上官梦雪,你所谓的情情爱爱都是筑垒在别人的鲜血之上。   宋淮月刚走出院门,便遇到一个陌生脸面的魔教之人。他从袖子里暗自拿出一枚玉佩,是那日谢沧澜给她看过的玉佩,好让她和他手下的人接应。陌生男子朝宋淮月拱拱手:“护法暂时脱不得身,由小的将姑娘护送出去。”   脱不开身,大抵是被冷萧肃教主一同捉拿苏容戈和上官梦雪去了。宋淮月点点头,她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便紧跟着男子离开这糟心地。   男子受了谢沧澜的差遣,出了据点,牵着事先准备好的马匹,亲自护送宋淮月离开。天亮之后,二人终于感到北安城之外,男子不宜久留,迅速回马返回,徒留一地风尘。   宋淮月还未下马,男子前脚刚走,后脚迎面便来了几个骑马的男人。   为首的束发修髯,还算文雅,见到宋淮月勒住马儿的缰绳笑说道:“牡丹小姐,属下终于等到您了。”   小姐?“你是?”宋淮月脱口而问。   “我等是庄主接应小姐回红尘山庄的。”   对她不利之人一个都不在北安,宋淮月不疑有他,揣度着情况问:“是出了什么事情?”   “回大小姐的话,现任武林盟主上官复无故失踪,冷萧肃无端出现在上官府,将武林盟主之女和大小姐您一并掳走。苦于魔教窝点太过隐蔽,无人知道其据点,这些天凌少庄主和二少爷苦苦寻求一直无果,属下们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打算出城也去寻找,没想到大小姐智勇无双竟逃脱恶人之魔爪。”   看来整个江湖都知道上官复失踪的消息。   “我父亲如何?”   “这也是属下要恭贺小姐的另一件消息。”   宋淮月一头雾水:“恭贺?”武林盟主失踪了,算哪门子喜事,一群脑子生锈了?   “由于现任武林盟主失踪,江湖无人掌控秩序,名门大族怕江湖秩序混乱,变成一盘散沙,让魔教有机可趁,众位掌门长老以及大族掌舵者纷纷推举主上为副盟主,代管武林盟主之司。如今上官盟主生死未明,我家主上的大好前程指日可待。”   江湖上一直是没有副盟主一职的设置,如今让林子与做副盟主,这妥妥地是要上位的节奏哇!知道剧情的宋淮月是知道上官复是一定死不了,而且还是笑到最后的大BOSS,所以说林子与最好的打算是尽早推掉这个大包袱。   宋淮月是下定决心要扭转时局,将打算藏在心里,靠这些只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猪队友是万万行不通的。端起她那高贵冷艳的架势,宋淮月命令道:“即刻启程,回红尘山庄。”   “属下遵命。”   凌月尘和林世安一直滞留在北安一带,久久不愿离去,宋淮月可管不了他们多少,随着这条拉锯战的展开,过不了多久,她和他们只要站在两条战线上的。   回到红尘山庄之际,宋淮月舟车劳顿,下马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是林子与,而是正要从山庄出去的凌月尘的父亲凌庄主。   这是个继上官复之后的伪君子二号的老男人。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十一 ?  能压倒牵引凌庄主的不是道德人心,而是利益,哪里的血腥味更浓,他便朝哪里叮。这会子见林子与权势如日中天,他便像是和红尘山庄好的似一家人,时不时登门造访。可这人模人样的笑面虎,在上官复回来之后,还不是照样反桶红尘山庄一刀。   凌庄主左右逢源靠得全然是他的好眼力,好口齿,他只凭红尘山庄之人对宋淮月的态度,便猜出了宋淮月的身份,虽然之前宋淮月连他老爹都认不得卸妆之后的她。   “牡丹侄女儿。”凌庄主笑道。   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他还是自己的长辈,宋淮月也虚假地回笑:“牡丹见过凌伯父。”      凌老庄主笑眯眯:“牡丹侄女儿,怎么不见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他不是和你一道出门的吗?”   总不能说你家儿子为了美人,回不来咯。这老狐狸虽然有时候牺牲一下他儿子的色相,但是这颗心拿,却是时刻站在他儿子那里的。人之常情。   宋淮月笑道:“凌少庄主被烦人的事情耽搁了,滞留在北安,恐怕要再等上一段时日才能返回芙蕖山庄,凌伯父请放心。”   “有牡丹侄女,你伯父自然放心。在这里,伯父要恭喜侄女,有件大喜事。”   喜事?在您老嘴里出来的,对于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好事宋淮月啧舌,无奈道:“伯父请讲!”   “我和林兄已经商定好侄女和我家犬子的婚事,黄道吉日定在两月之后,届时红尘山庄和芙蕖山庄结秦晋之好,成为一家人,牡丹你可要费点心思多多教导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七月流火,的确是个好日子。您老为了权势,为了依附红尘山庄,真的牺牲您儿子的全部色相,我宋淮月敬佩。   宋淮月听完这则消息,表面装成羞涩不已以麻痹伪君子二号,“牡丹多谢伯父成全。”   “哈哈。”凌庄主慈祥地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千万不会委屈我们的大小姐。”然而凌老庄主的内心却是这样的,我儿子何等的风流才俊,何等的风华正茂,居然要配这样的女人,要不是看在林子与还有用的份上,我用的着出此下策委屈我的爱子?   宋淮月冷静地应对完凌庄主,时刻不忘自己的目的,速速前去会面林子与。   然而林子与比宋淮月想象之中还要固执倔强加没脑,反认为宋淮月脑袋是不是被门板夹过了,愠怒之下把宋淮月赶出了房间。   顽强似小强的宋淮月是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子与悲剧的发现他这个女儿变得很关心他,几乎无孔不入,每到之处必看见他女儿那张猥琐的笑脸,如果她开口不胡言乱语的话,他还是很乐意自家女儿多多陪自己的。   宋淮月自比战国纵横家苏秦,势必拿出游说七国的耐性游说她老爹,只可惜林子与是油米不进,睬也不睬宋淮月一下。   宋淮月所起到的效果越来越差,林子与已经自带宋淮月免疫系统,从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镇定。正当宋淮月打算放大招的时候,不该出现的人纷纷粉墨登场了。   前来说话的是红尘山庄的管家,他擦着冷汗急促上报道:“主上,凌少庄主登门造访来了,二少爷也回来了,还带着个美貌的白衣女子。小的先行把他们安排在前厅。”   “唔,本座知晓,你下去吧。”   “爹啊……”宋淮月还欲再说。   林子与头疼地摆摆手,敷衍她道:“行了,容后再说,为父先去处理些事情。”   看着林子与一去不复返的背影,宋淮月也头疼起来。   前厅。   林子与刚一落座,凌月尘便站起说明来意:“林伯父,我身后的这位女子是武林盟主上官复之女上官梦雪。”   林子与神色暗了暗,上官复的子嗣,有点棘手啊!   凌月尘浑然不知林子与所想,接着他的絮絮叨叨:“上官伯父生死不明,雪儿无处可去,但听说林伯父暂管盟主之职,所以带着雪儿过来了。”他生怕自己护不住上官梦雪,如今把她带到红尘山庄来真是明智之举。林子与是副盟主,肯定会伸出他的援助之手。   被提及到的上官梦雪此时沉浸在她的愤愤不平之中,这个劳什子暂管盟主之职也有些时日了,如今她这个正牌的女儿上门造访了,他不该表示些什么么。上官梦雪心里想着,嘴上不由地阴阳怪气地质问:“林庄主是不是忘了什么?”   凌月尘顿住,不知上官梦雪问得是什么。   林子与不明:“忘了什么事?”   上官梦雪嘲讽:“想必林庄主管理盟主职务多时,早被滔天权势迷了眼,拿得起放下可就难了。”她扬起脸,言辞尖锐:“如今我这个正宗的盟主之女前来,你,还不把手上不该得的东西,统统归还于我?”   林子与终于挺清楚她口中之意,心里想着上官复生的的女儿蠢得可以,不谙世事,简直无法无天,他从主座上站起,负手于后,高高在上对上上官梦雪嘲讽的眼睛,不由冷笑:“上官小姐还真是胆识过人。”胆识过人,林子与说得讥讽:“难道上官盟主在时没有与上官小姐道明,这盟主之位并非世袭,而是通过整个江湖推选公认出来的?”   “什么?”上官梦雪不可置信,瞳孔一缩。   “纵使你是上官盟主的亲生女,这江湖之事还容不得你一个黄毛丫头置喙。你可知,江湖上的各大家族、门派的是非曲直,权力之争,关系错杂纵横,稍有不慎,便会推起大小纷争,这些,上官小姐是否有信心处理的万分周全?”   上官梦雪迟疑:“我……”   林子与不屑,一个小丫头便想夺|权自揽,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留着只是个祸患,但顾忌到自己身为年长之辈,不宜对个女子动手,还是先拘禁着较好,待他登临盟主之位,再做打算。   上官梦雪愤然,欲回身往外走,林子与使了个眼色,前厅门那边立刻走出两个护卫将上官梦雪拦住。上官梦雪诧异,转身气势汹汹而问:“林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子与看似和气一笑:“魔教作乱江湖,上官盟主生死未明,上官小姐身娇肉贵,又是个女子,出门在外,林某为上官盟主着想,甚感不放心,不放在林某人山庄小住,等盟主回来再走也不迟。”   明话暗说,上官梦雪岂不知道林子与要软禁自己,怒道:“我今天就是走,你能拿我怎么样?”一把抽出腰间软剑,朝上座的林子与刺去。   梅花剑法,纵使上官梦雪再熟练,也敌不过林子与,当初的他可早就参透了梅花剑法中的破绽,几个回合下来,上官梦雪手里的剑已经辗转到林子与手里,林子与右手一反,刀鞘向她,点住了上官梦雪大穴道。   “将上官小姐请回房歇息。”林子与轻蔑地将软剑掷于地。下属得了吩咐,立刻将一动都不能动的上官梦雪押下去。   凌月尘蹙眉,不顾林子与在场,拉住一个护卫的胳膊撤回折断,迎对着林子与护着动弹不得的上官梦雪。   他怒目警备,道:“林伯父!”   看着凌月尘对上官梦雪的含情脉脉,林子与早就看不下眼,他们这是置牡丹于何处?   “凌贤侄,这是作何?该是不知道一月之后,你将和我儿结锦绣良缘,帮着外人,难不成你要纳她为妾?”   “什么?”凌月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娶林牡丹的事情,情绪激昂,势必要把事情搞清楚:“林伯父是不是搞错了,我和林姐姐之间没有……”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都和你父亲商定好了,合了生辰八字,定了良辰吉日,芙蕖山庄下了聘礼,红尘山庄准备着嫁妆,就差这合衾之礼。”   “我不信。”凌月尘就差吼出声来。   “不信,那贤侄便在这稍稍坐坐,哪都不许去!”林子与指了指那个脱臼的下属道:“你去将芙蕖老庄主找来。”   “是!”   凌月尘缓了缓神色,呆坐到黄花梨木椅上,思绪神游到天外,早把解救上官梦雪的事情忘掉了一旁。   林子与挥挥手,另一个人顺利地将上官梦雪带了下去。   六月天,天气灼热,八角凉亭处有少许的风,但吹不散亭中人面容的扭曲。   林世安啪得一声将手掌拍向石桌上,那只手渐渐合拢,把明黄色的桌布掀落于地,将上面的青花瓷器打了个稀巴烂。   震得林草脖子一缩。   “你说梦姐姐被林子与软禁,还有凌大哥要与林牡丹成婚?”   林草点头:“还有,最近大小姐表现的十分奇怪。”   “接着往下说!”   “小的买通了老爷身边的一个侍女,她告诉小的,大小姐经常胡言乱语,让老爷辞了副盟主之类的胡话。”   林世安愤怒疑惑交织,最终做了个决定。   “今夜,我们偷偷去探望梦姐姐。”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十二 ?  是夜,夜凉如洗。   落风院时不时传来女子一两声盛气凌人的喝骂声,守门的护卫只当没听到,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世安从暗处显身,向落风院走来,且态度名正言顺地要跨进院门,然而却被尽忠职守的护卫拦下。   “二公子,这里没有主上的吩咐,谁也不能进。”   林世安看着面前交叉拦住自己的双剑,笑笑不说话,和他平时相冲的性子一点都不相像。林草抱着食盒姗姗来迟,忙护着林世安开解道:“这正是老爷的意思,让我家公子前来探望上官小姐,以尽些地主之谊,几位大哥还请放行。”   其中一个护卫不信,反问:“你说是主上的意思,可有什么凭证?”   “凭证?”林世安故作感到好笑:“没有凭证,不过父亲交代本公子的事情,几位小哥如果是耽搁了,可担得起罪名?”   “这……”那人迟疑,最后估量着不能得罪林世安,朝其他人使了眼色,放下武器,颔首道:   “二公子,里面请。”   “这还差不多。”林草颇有小人得志之势。   进了院子,见没有其他人,林世安才吐出一口浊气。   落风院外,其实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二人的影子零零碎碎地打在廊子的墙面上,且被树影遮着,呈斑驳状。   “没想到二少爷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哎,小姐,下一步该怎么办?”   “走,跟本小姐到屋顶上听墙角去。”   千防万防,就怕隔墙有耳。   房间里很是简单,家具摆设甚少,从门窗看去,房间里是个什么情形一览无余,就是为了防止人逃脱。上官梦雪非常焦躁,她好不容易才从苏容戈的死亡里的阴影里走出,以死相逼冷萧肃才走出那个据点,现在却又落入林子与之手,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小人。她急躁地坐在凳子上,扶额揉着眉心,心里有种非常强烈的欲望,亲手杀掉林子与的欲望。   扇门缓缓开,林世安拎着食盒走了进来,让林草在门外守着,自己关上门,殷勤地将食物端到上官梦雪面前,上官梦雪惊喜:“世安,你怎么来了?”   “为了见梦姐姐一面,知道梦姐姐吃不好,拿了些食物。”   “我暂时没什么胃口,你快和我说说外面的情况。”   林世安坐到上官梦雪对面,作安抚状:“梦姐姐,如果上官伯父再没有踪迹,恐怕不日林子与就会登上武林盟主之位。还有,林牡丹回来了。”   不管是林子与要做盟主,还是林牡丹安安全全从魔教逃脱,上官梦雪心里都不会舒服,皱眉道:“她怎么可能有本事逃出来?”连她自己都在半路上被冷萧肃截住,想到苏容戈这个俊逸美男,上官梦雪就是一阵心痛。   “我也在纳闷,还有我接下来要和姐姐再说一件事,姐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上官梦雪优柔一笑,在林世安看来仿若倔强的莲花仙子,道:“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事情是承受不住的,你说吧。”   “一月之后,凌大哥要与林牡丹成婚。”   “不可以!”上官梦雪想也没想甩出这个反应,一声足以使林世安心颤:“月尘是不会和那个贱女人成婚的,她年纪大且不说,长得也差强人意,何况月尘说过只爱我一人,如何会和那个那人成婚,肯定是被逼的。”她现下又多了层连同林牡丹一同毁灭的恶念。   林世安怕进一步刺激到上官梦雪,连连点头,何况他自己对林牡丹的好感等于零,就着上官梦雪的话恨道:“凌大哥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可是如今整个江湖的风向都是往红尘山庄刮得,林子与大权在握,凌大哥受他父亲和林子与两处挟制,不得脱身。”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世安终于找到林子与和林牡丹的破绽,我们可以先从林牡丹这里突破。林牡丹一心劝林子与辞退副盟主之位,而林子与充耳不闻,就这一点我们可以离间他们,就算做不到让他们父女反目,也可以有所把握让林子与坚信林牡丹入了魔障,不再相信她。”   上官梦雪听着林世安提供的线索和些许看法,按捺下心上的急慌不安,思忖片刻,颔首,将林世安招到她近处,附耳言之。   房顶上的宋淮月贴着瓦片也听不到她们往下密言的言语,该死!姚黄看了看底下把守的林草,朝宋淮月小声道:“小姐,可有听出什么名堂?”   宋淮月缓缓坐起,摆手道:“听不周全,凌月尘可还在府上?”   “小姐提那个渣男作甚。”姚黄是个心直的性子,不满的表情溢于表,恨恨道:“在的,在芙蕖庄主的严苛下,才安稳了些,后日才打道回府。”   “明日你和魏紫随我去看他。”   “看他干什么?”姚黄总是觉得上官梦雪和凌月尘不清不楚的,让自家小姐受了好多委屈,自然是不愿意去面见这个渣滓。   “扮可怜。”宋淮月轻笑,就是要趁着上官梦雪不再身边,给凌月尘吹吹风,她觉得姚黄生闷气的样子特可爱,不由摸了摸她的头顶,幽幽道:“乖啦,明天打起十二分的劲头,配合本小姐好好演戏。”   宋淮月本身就有中说干就干,说走就走的气魄,说第二日去看望凌月尘,还真就去了。府上的人只当自家小姐要和未来的姑爷联络联络感情,见怪不怪,低着头偷笑。      宋淮月很淡定,不理会后头姚黄的怨念和魏紫的先知的暗笑,该怎么走路就怎么走路,一点都不紧张,怡然自得。   凌月尘自知宋淮月要来,连闭门不见的资格都没有,毕竟这里还是红尘山庄的地盘。站在院门前,宋淮月转身朝魏紫问道:“本小姐像不像个生了场大病的人?”   魏紫朝她竖起大拇指:“弱不禁风,病容白如纸。”今日宋淮月特地穿了一席青衣,且将脸化得惨白惨淡的。   要俏一身孝,因此宋淮月选了素衣。男人最受不起女人的眼泪和委屈,因此宋淮月真装成了林妹妹的样儿。   “哎呀,还不扶着本小姐些。”宋淮月还特意轻微咳嗦了几声,似要昏倒,姚黄魏紫一边一个将宋淮月扶住,还没进门她便敬业地开始演上了。   姚黄心里给自家小姐点了个赞,高!   凌月尘本是懒洋洋坐在椅子上,见宋淮月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病弱样,还是忍住了嘴欠的冲动,改口道:“林姐姐这是怎么了?”   宋淮月才坐下,魏紫担忧先替她开口:“小姐她……”   宋淮月摆手,魏紫恰到时宜地住嘴,宋淮月孱弱道:“我没事,劳凌弟费心了。”   久久不复听到的称呼,像是青钟敲了下凌月尘心上那块柔软的地方,似乎有很长时间听不到了,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再听到。   凌月尘道:“无碍。”   “我今日来没什么事情,闲来无事绣了个香囊给你,你接着吧。”宋淮月厚脸皮地让魏紫替她绣的物件拿出来,魏紫水到渠成地将绣香囊前去递给一个月。   女子赠男子香囊有什么含义,凌月尘迟疑不接。   姚黄按照宋淮月之前的吩咐唱起黑脸,怒道:“未来姑爷接受未婚妻的香囊怎么了?小姐她日绣夜绣,不知戳破多少回手指,才得了这么件成品,姑爷难不成是嫌弃?”   “姚黄,不得无礼。”宋淮月面色不好,脸色惨白,就是嘴唇也是没什么血色,她朝凌月尘看去半晌道:“月尘,你喜欢谁,牡丹一直是知道的。而你厌恶我,牡丹也是知道的。这场本该不属于我的婚礼,牡丹从未奢求过。只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牡丹没有办法去违背。管谁说牡丹配不上你也好,牡丹仗着红尘山庄骄纵欺人也好,牡丹问心无愧。”   她一直把这个世界的所谓的坚强看成是矫情,没有办法拾起那一套,宋淮月在旁人看去是强忍着泪意坚(矫)强(情)道:“凌弟想退婚随时都可以。”   魏紫不忍,轻唤道:“小姐。”   姚黄瞪着凌月尘,劝着宋淮月:“退了婚的女子是要遭尽他人的白眼和嘲讽过上一辈子的,小姐,你疯了吗?”   凌月尘早已是千思百转,伸手接过魏紫手上的绣香囊,左思右想,林牡丹都是没有错的,她从来都没有掺和到这场本为交易的结亲中。   从凌月尘接过香囊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心思的改变,照理说,凌月尘还算是个有原则的人。   出了院门,姚黄依旧担忧:“小姐,你没事吧?”   宋淮月一个鲤鱼挺身,神清气爽,甩开姚黄的手,淡定道:“小姐我能有什么事。”   姚黄哭丧着脸:“刚才就是我也以为小姐真是病的不轻了呢!”   “我身子没病,这脑袋啊也从来没病。”   几日后,宋淮月又悲催地发现她被他老爹禁足了。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十三 ?  宋淮月被禁足,无疑是林子与的离间计奏效了,唯有阻碍林子与的青云路,他才会掂量掂量,而他的这种青云路一半来自于魔教的威胁压力,一半来自于为自己和自己的女儿搏出一条光明路的执念。   所以,他认为禁足是对宋淮月最好的保护。   姚黄魏紫眼下看不清局势,在出不去的闺阁里急得团团转,看清一切的宋淮月该吃吃该睡睡,好像被禁足的不是她本人似得。   宋淮月也不再做最后的挣扎。   为了林凌两家的婚礼能够万无一失的进行,这良辰吉日又提前了七八天。   宋淮月看着一天圆过一天的月亮禁不住哀叹。   七月,天气有转凉的趋势,相反庭院中的九里香簇簇环香。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没什么人气的院子突然有人气鼎沸的意味来,从外面进了好多丫鬟婆子,原来是成婚的日子到了,这些是替宋淮月梳洗装扮的、讲规矩的人,早早到小姐闺阁中伺候。   经历过一次古代婚礼的宋淮月显得有些木然,脸上没什么表情,照姚黄的话来说,咱家姑娘今天怎么像个提线木偶人,好生可怕。   正红色的繁华礼服由两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展开,镶金边秀红线的绯色木芙蓉大朵大朵地开在红缎面上,耀眼刺目。   宋淮月问:“婚礼在什么地方进行?”   一婆子看出这位今日不大对劲,忙恭敬回复:“老爷面子大,婚礼就在自家府上进行。”   “很好!”宋淮月向众仆婢扫了一眼,眼中无波澜:“你们都出去,这嫁衣我自己亲自穿上。”   “是!”进来的一干人面面相觑,最终无人敢于违背她的意愿。   姚黄外向,不依不饶道:“小姐,我和魏紫帮您穿上吧。”   宋淮月摇头:“不,你和魏紫也出去,我一个人就行。”   姚黄还想说什么,被魏紫拉住袖口,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做无用功。   由于在红尘山庄进行婚礼,时辰一到,宋淮月坐在事先府上备好的八抬大轿,而轿子象征性地在山庄里绕了一圈。结束后,又将宋淮月送到正大厅拜堂。   相较于上一次和谢沧澜的成婚,这一次只有阴谋和背叛,毫无喜庆可言。   从喜帕底下看见凌月尘递过来的白净双手,宋淮月定了定心神,最终将自己的手奉了上去。   礼成。   这场婚礼注定是等着他人毁灭它的。   月继日轨,今夜的婵娟圆的渗人心慌。庭院中的九里香似中了诅咒般,一日尽数凋谢。宋淮月可没有真的等待凌月尘前来掀她的盖头,早早地自己将喜帕丢一旁,孤身做到有喜烛的桌子旁。   去拿糕点的姚黄还没到门口便大声吵囔起来,魏紫蹙眉,暗骂妮子不省事,速去开了门,没想还没进门的姚黄慌慌张张将青瓷碟子全部打翻。   魏紫骇然:“小祖宗哎,你这会子是怎么了?”   全然一见,姚黄脸上都是眼泪。   “小姐,我要见小姐!”她的声音陡然增大,吓了魏紫一跳,甩开魏紫的袖子,欲往内室里闯去,却对上刚刚从里面出来的宋淮月。   红衣红得刺目,像是杜鹃啼血的悲凄。   宋淮月道:“别着急,你慢慢说。”   “小姐,不好了,整个山庄出事了,外头的好多不请自来的名门正派的将林府团团围住,说是老爷和魔教相勾结,早密谋盟主之位,打着就是颠覆江湖的意图,还有上官盟主回来了……”姚黄边哭边将情况阐明,红尘山庄出事了,小姐该怎么办,何况今日还是小姐一生之中最为盛大的日子。   没了,全没了。   魏紫目瞪口呆,口中不停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宋淮月与她们截然相反,冷静十足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呆在这里谁也不要出去。”   “小姐。”姚黄魏紫异口同声唤道宋淮月。   “这是父亲和我的事情,你们不该牵扯在其中。今夜你们当中谁敢违背我的命令,我们主仆从此恩断义绝。”   宋淮月不再顾及身后二人的悲怆和恳求,头也不回地以一袭红衣向事发地走去。   隐隐,她似乎听到了正气凛然地讨伐声。   她每走一步,就会想起诸人围杀红尘山庄的场景,殷红的血,残缺的尸体,以及插在林牡丹心头的那把剑。   上官梦雪的嗤笑,凌月尘的淡漠,林世安的弃暗投明,上官复得逞得意,林子与的气数已尽,魔教的丢车保帅,众人的替天行道。   是非不分,乾坤颠倒。   前大厅,屋里屋外皆是这些随风倒的人,魔教之人也俱在场,冷萧肃,鼎青玉和几位魔教长老。   上官复在当场,上官梦雪此刻已经得意洋洋地站在与他并肩的位置。一袭喜服的凌月尘和她旁若无人地十指交握,郎情妾意。   而林世安躲在人群里,冷眼旁观这一切的一切。   其他的人,有的人冷笑,有的人叹息,这座屹立在江湖上几十年的天下第一庄怕是今夜之后不复存在。   “哎,你们看,那个女子是谁?”   “没看到她穿着嫁衣么?必是林子与今日出嫁的女儿林牡丹了!”   “也真可怜,父亲和魔教勾结,新婚丈夫,你看,和别的女人手搭手的。”   “可怜个屁,林子与和魔教勾结,难免这林牡丹不知情,包庇就是同罪知道吗?”   对于众人的评断是非,宋淮月只当充耳不闻,一言不发只朝受了剑伤的林子与走去。这些人不愿做出头鸟,势必要等待时机,分一杯羹才罢休。   索性这个时候红尘山庄并无血流成河的惨景。   众人的指指点点声传入凌月尘耳中,他名不正言不顺地公然抓住上官梦雪的手,其实内心还是有点惴惴不安,当抬眸朝冷冽走进来的宋淮月看去时,那个红衣女子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鼎青玉伪装下的谢沧澜死死握着未出鞘的冷剑。   “上官复,这终究是你我的恩怨,与我女儿牡丹无关,你不要丧尽天良,赶尽杀绝。”林子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上官复眼里闪过对林子与的不屑,道德良心在权力之争的浪涛下,算个屁!但听他冷笑:“师弟,你与魔教相勾结,就连魔教教主冷萧肃都言承不讳。”他指了指另一处深情看着上官梦雪像呆掉了似得冷萧肃:“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女儿如若一心真的指向江湖正道,早就大义灭亲,也不会有今天讨伐师弟你的局面出现。都是一丘之貉,本座若不斩草除根,将来后患无穷呐!”   “你,上官复,你这个伪君子!”林子与大怒,竟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引得宋淮月赶紧跪着扶住他。   如今她和林子与再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上官复摆明了要铲除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有翻身之地。她狂笑,死死盯着看似正气凛然的上官复,道:“上官复,我林牡丹根本不需要你手下留情。你这么狠绝要铲除我们林家,不就是要将你的秘密永远地埋葬在地下,好让你英名永存,不让世人知道你的龌蹉事。”   “林牡丹,你胡说什么?”上官梦雪恼怒,率先跳了出来,这个疯女人又在捏造什么虚妄之言。   “是不是胡说,这个世上怕是只有上官盟主最清楚不过了!当然决战,你为了盟主之争,两面三刀,陷害同门师弟,使我父亲决战之时内力尽失,生生受了你泯灭良心的剑招。而你怕我林家再度将你当年的丑事抖出来,毁了你苦心经营多年的权势,于是自导自演了这么出戏码,为的就是更好陷害使我林家不负翻身。”   上官复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宋淮月竟也知道此事,此刻他也毫无顾忌旁人是真信还是嗤之以鼻,反正这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多只是想从这天下第一庄捞出一份油水,说他伪君子,而这些人呢,还不是一个性质?上官复不怒反笑:“林牡丹,这么毁本座名声,捏造谣言,看来本座是留你不得了!”   他又道:“今日,便以你之死开祭这场血洗红尘!”真气上涌,浑然以最致命的一招朝宋淮月刺去,势必一招夺杀宋淮月姓名。   谢沧澜同时也以最大限度地朝宋淮月飞去,谁也不能伤害她。   以力止力,鼎青玉的内力终究不及上官复,只一招就震断谢沧澜的筋脉。   宋淮月眼睁睁看着谢沧澜从她面前滑落而下,他面色惨白,她哑口失言,跪爬到他身边,将他扶到自己怀里。谢沧澜以低到不可闻的虚弱声音对她道:“我们下个世界见,让我再好好珍惜你。”他扬手,想要为这个女子擦擦眼泪,只可惜手停到半空中,便无力地垂下了。   他死了。   宋淮月冷冷以跪着的姿势站起,大喝道:“今夜我要你们全部为红尘山庄陪葬。”   月圆无缺,光晕之中隐隐有血红色的妖异。   宋淮月体内的“阴魄纵横”再也遏制不住,随着真气腾现,她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双目刺红,一掌朝上官复劈去。   一年之后。   江湖上一直传言这么一句话,“宁可得罪小人,也千万不要得罪青玉派的人。”这世间江湖的形势早已不复从前,现在已经是江湖上的以名门正派为首的势力、魔教的势力以及青玉派的势力相制衡。   三流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一夜之间覆灭的红尘山庄现下已经成为了这个三月就崛起的青玉派的总据点,青玉一出,无人可挡。   “吃子。”宋淮月小人得志吃了他老爹一枚白子,好不容易可以赢过她老爹一回,容易么?比起林子与,宋淮月像虾米,那么上官复就是渣滓。   正厮杀得起劲地时候,姚黄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笑道:“小姐,青玉公子来了。”   反正现在整个门派上下都知道他们主上喜欢这位青玉公子,宋淮月表示无所谓,他们爱怎么八卦就怎么八卦。   宋淮月将棋子一扔,从小榻上起身,对林子与笑道:“父亲,我去接他。”   “牡丹啊,你可这么没棋品,赢了回棋就跑,太不够意思了啊。”   “下次再说,下次再说,女儿先撤了。”宋淮月说罢,便冲了出去。   这棋盘上是一局,这江湖风云上又是一局。   而这一局早在宋淮月被冷萧肃关禁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雏形。   ? ☆、小白江湖文庸俗女配之十四 ?  冷萧肃平生最恨背叛不忠于自己的人,谢沧澜如果想要彻底脱离魔教的控制,只有彻彻底底地消失于人间。   既然只有死路一条才可解决,不如将计就计,以假死骗过冷萧肃。   宋淮月和谢沧澜早预料到剧情的走向,上官复失踪绝不是偶然,而他归来之时就是红尘山庄覆灭之时。最好的应对之策不是让林子与放弃副盟主之位,而是以不变应万变。   倘若林子与及早放弃副盟主之位,根本没有办法预知上官复的下一步动作,倒不如什么都不做,暗度陈仓,好引蛇出洞。   如今依靠地仅是林子与的先见之明和对林牡丹的信任,放手一搏竟赌定全局,林子与对林牡丹未免信任过头了。宋淮月所提及的第一次,林子与便深信不疑,觉得宋淮月的提议十分可行,且极度配合,与宋淮月上演了几场掩人耳目的好戏。最后他将婚期特意挑到月圆之夜,等待阴魄纵横的发作,与上官复相抗衡。   林世安早先在林子与面前离间他与宋淮月的关系,却不知反被林家父女细细地戏弄了一把。   至于谢沧澜那天的表现,宋淮月神色暗了暗,那天她真是惶恐愤怒交织,以为谢沧澜替她挡了那一掌真的死去,这才触动阴魄纵横的威力,一夜便毁去了近大半个红尘山庄的繁华,以至于毁坏程度三个月才有所修葺好转。   后来谢沧澜以平淡如清水的口吻淡淡道,人云亦云,众目睽睽之下的假死岂不是再真实不可。   宋淮月只是被这句话堵得倒回血三升。   出去没多久,宋淮月便碰上她嘴上要去迎接的那个人,迎面而来的人在她面前站定。繁茂阳光将他的阴影打在宋淮月头顶上,恍惚地宋淮月要将眼睛闭上。   “宋淮月,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谢沧澜直接来了这么一句,眼不跳脸不红,说道地极其自然。   宋淮月慢慢将眼睑撑开,也不管四处阳光多么鼎盛,轻吸一口气道:“是啊,我的确喜欢上你,所以既然你挑起的话题,我们就将话摊开了讲。你若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死缠烂打,情人做不成还做朋友咯。”   豁出般似得,她抬头盯着他。   谢沧澜的眼睛毫不闪躲。   两个人竟可以从对方的眼睛看到正在对视的自己。   沉默半晌,谢沧澜突然一笑,吓得宋淮月肩膀一缩:“和你做情人比作朋友舒坦。”   这特么是承认了,不过为何这样这样委婉?宋淮月将刚才的惊吓转为埋怨,对着他的肩膀戳了戳:“一点诚意都没有。”   “诚意?”他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指交换信物,可就算我现在给了你,待你走后,还不是林牡丹的了。还不如等你任务全部完成之后,再说也不迟。”   宋淮月甩了甩袖子:“随你。”让他对自己说声喜欢你的主意打消,以后再说,在这方面,宋淮月还是得了她最忌讳的拖延症。   近黄昏,集市百姓稀少,离开夜市还差几个时辰,凌月尘独自一人失魂行走。在他脑海中有个盘旋不去的记忆,也是久久困扰着他的午夜梦回。   大红的嫁衣,大朵的镶金绯色木芙蓉,那个女子毅然决然地撤掉身上的嫁衣,显出她平常的玄衣,一双只消恨意的眼睛直叫人心慌,而拥有它们的主人却将她一生最美好的那天变成了丧夜。   凌月尘是知道青玉派是由宋淮月一手建立,他以为她会千方百计置自己于死地,然而事实上那个女人连麻烦也不肯再来找寻他。听说那天死去的男人是魔教护法鼎青玉,青玉想必就是她为了纪念鼎青玉而取得名字。   兜兜转转,凌月尘抬头,匾额上上官府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无处容身,他最后也只有这处地方可去。   那夜宋淮月突然功力大涨,威力无穷,江湖上都肯定宋淮月练了什么邪功,如今面对着偌大的青玉派,他们也只会嘴上说说是非,并无一个人胆敢真正去挑衅青玉派。且那夜过后,上官复并没有失去,只是功力尽失,四肢筋脉尽断,千方百计命是保住了,只是完完全全地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那时候凌月尘看着上官梦雪哭哭啼啼,心里并不好受,说到底上官梦雪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便不顾凌老庄主的反对,坚决地娶了上官梦雪。   凌老庄主恨凌月尘不争气,气得与凌月尘断绝父子关系。等后来青玉派声名鹊起,凌老庄主害怕宋淮月报复,干脆收拾包袱远走他乡,芙蕖山庄也是人去楼空,荒凉凄恻。   凌月尘不得已,只得委身于上官府,顺便和上官梦雪一同照顾废掉的上官复。   江湖中人纷纷嗤笑当年的江湖第一公子抛弃林家新嫁女,做了上官家的入赘女婿,原来副盟主的女婿远远不如正盟主的女婿来得好做。   当然上官复这个烜赫一时的盟主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上官府的下人走得近大半,只剩一两个上了年纪的还守着上官府邸的根。凌月尘穿过荒凉冷寂的庭院,尚未走入房间,便听得瓷器碎裂在地的声音。   接着便是女子愤恨不解气地数落声:“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害死我了……”凌月尘迈着颓废的脚步开门冲了进去,竟是上官梦雪指着卧在床头的几近奄奄一息的上官复怒骂,脚下是一滩碎掉的瓷碗和药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怎么了?”凌月尘蹙眉问道。   上官梦雪即使看见凌月尘冲了进来,嚣张气焰不减,反正他也看见她不止一次发过脾气。对着凌月尘冷笑:“能怎么回事?你看看躺床上的那个,死扛着不肯赴黄泉,本来不中用,现在竟然卧在床上大小便失禁,满屋子被他熏臭。我每日不仅要照顾这个拖后腿的老不死的,而且还要堤防青玉派哪天上门来复仇。如今,我能不生气?”   百善孝为先,凌月尘还是不能容忍上官梦雪,呵斥道:“就算如何,他也是你的父亲,将你养大的亲生父亲,他过去就算沽名钓誉,这名这利还不是为你求得。你,好不近人情。”   “说我倒不如看看你。什么江湖第一公子,离开了芙蕖山庄就什么也不是,现在吃穿用度都是我上官家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怎么说你的,倒插门,呵……”上官梦雪心有不忿,穿越而来一点好下场都没有,她突然讨厌这么一副身体来,还不如不穿越的好,在现世的家中还能做做她的千金小姐。“我上官梦雪再有什么落魄,也能靠着一张绝色的脸面上位,再不济我与冷萧肃回魔教,做做魔教夫人何妨。而你呢,连从前爱你的林牡丹都不理会你了,比我都不如。”   一句林牡丹掐住了凌月尘的痛处,他看着她那张依旧艳绝的脸,并不觉得有当年心上一直认为的可爱瑰丽,心头只是有厌恶之情上涌,忍着火气道:“我不与你吵,我问你,为何府上不见世安?”   上官梦雪晾他不敢忤逆自己,更加不把他放到眼里,道:“还跟我提林世安那个蠢货。自林家翻盘之后,他整日缩头缩脑的,可能是也不敢呆在这里,离开了吧。就算他自己不走,我也会将他赶出去,上官府如今凋零景象,养你这个闲人和床上那个废人都很吃力,再加上他那一张嘴难上加难。再说,要我去养个姓林的,简直是痴人说梦话。”她说着便将鼻子捂住:“污秽之地,你想呆着就继续呆着吧,本小姐可不再奉陪。”   呈半死不活状态的上官复指着上官梦雪的背景,气虚至极:“不……不孝子孙呐,报应,报应……咳咳咳……”   凌月尘看不下,不顾床上污秽坐到床沿扶住气的咳嗦不止的上官复。上官复敛着一张苍老满爬皱纹的脸,悔恨不已:“我这一生为求名利,多次陷害我那同门师弟,得了半世繁华。不过害人终害己,得此一女,就是对我最好的报复。”说着气息渐微,什么声音都没有,房间静得可怕。   凌月尘一触探他的鼻翼,半点气息也无,竟是死了。凌月尘慌乱站起身来,结合着上官复临死前的言语,结合着自己所做的种种,恍然之下狂笑不止,似疯癫状走了出去。   小树林里的风阵阵,空气新鲜使人舒畅,宋淮月毫无顾忌地睡在长凳的上面,树荫蔽日,好不悠闲。看着身体上方又多出的一块阴影,宋淮月才起身,往一头挪了挪,懒散道:“我在这里等了老半天,还是没有见到林牡丹出现。”   主神毫不客气坐在她让出的长凳,又将落地的长袖拉到身上,笑道:“不用等林牡丹了,她现在玩的不亦乐乎,没有功夫回来找你絮叨。自从她有了青玉派掌门的位子,天天找美男消遣,早把凌月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凌月尘呢?还有上官梦雪怎么样了?”   主神如是回复:“凌月尘在上官复死后,不久离开上官府,找一处僻静之地隐居去了。而上官梦雪想去投靠冷萧肃,哪知冷萧肃得到她之后索然无味,将她看成众美妾中的一个。上官梦雪心有不甘,又一心想挽回冷萧肃,每天和那群小妾斗智斗勇,堪比宫心计。”   “最后反倒是凌月尘最可怜。”宋淮月叹道。   “他们可怜不关我事,他们弄乱了空间我才可怜,我们还是接着下一个任务。”主神一点感想也无,催促着宋淮月再动身。   ?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一 ?  “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您还是先看完小说了解剧情再去和女配见面。”就不说话的系统反常出声,带着它那无声调但是呆萌的声音。   宋淮月狐疑地侧首看向主神,主神神情不自然,赶紧将怀中兜着的书扔到了宋淮月怀中欲走,被眼疾手快的宋淮月一把揪住了衣袖。   事有古怪。   “您老先别走,哎呀,我突然得了阅读障碍症怎么办,麻烦您老给我参谋参谋。”宋淮月一手紧抓着主神不撒手,一手作捧心状。   “怕了你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次的女配,你与她见面的时候,要谨慎小心点,总之记得保命就行,有危险三十六计走为上。”   宋淮月脑海里冒出一句话,“此女很凶残”,除此之外也得不到什么其它信息。   系统这时候又插嘴:“女配得了长久性脾气暴躁综合症,把别墅内部基本毁得剩下渣滓,我和主神便到后山,呃,照主神的话来讲,就是散心。”   宋淮月半张嘴巴看看装作无所事事的主神,猛地撩开他的衣袖,低头翻那书,主神瞅着机会拐带着系统逃之夭夭。   徒留宋淮月一人在东风中独自凌乱。   这是个修□□,世俗性质的修真界,换句话说和宋淮月才经历的江湖世界差不多,只不过修□□里所修习的功法可以使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嗯,虽然有点夸张。修真界修仙门派众多,唯有蜀山、瑶山和湘山三大门派位居前列。   女主叫蓝未泱,未修仙之前是人界的一个高门名族的小姐,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庶女,后无意之中获得修仙机遇,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下一脚踏进了修仙之门。然而进了修仙界,却又是另一番场景,从低等的外门杂役弟子做起再到内门弟子,这让蓝未泱看透了修真界的虚实,不过是另一个世俗世界罢了,人界靠得是权势地位,在这里亦是如此,实力取决于一切。   偶得男主殷扶苏的青睐,蓝未泱成为了殷扶苏,也就是瑶山玄水峰峰主的唯一的弟子。他也曾说过一生只收蓝未泱一个人为弟子,直到女配元朝夕打破了殷扶苏的诺言,殷扶苏尽管收了元朝夕为徒,但还是偏袒蓝未泱一方的,蓝未泱不仅是他的入室弟子,更是他的亲传弟子。   女配元朝夕秉持着多金强势女配的标准,身份是瑶山元氏太上长老之孙,单系土灵根,在修炼速度远远优渥于其他修真者,人生逢有巅峰之处必有低谷之时,魔界邪魔多次违背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挑起仙魔两界战争,在一次大战中,元朝夕父母双双战死。元氏太上无法突破修炼瓶颈,元寿将近,自知自己时日不多的他怕无人照顾元朝夕,将她托付给殷扶苏照顾,殷扶苏曾受太上恩惠,无奈接受太上提议收元朝夕为入室弟子。   结果元朝夕无形之中对这个师傅产生依赖感,而依赖感膨胀之后就变成了好感,好感泛滥到一发不可收拾就变成了执着的爱。旁人都能够看出殷扶苏对待蓝未泱是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只有元朝夕眼瞎一点苗头也断定不出。   对自家师父独占欲极强的蓝未泱也立刻察觉到了元朝夕异样的心思,对元朝夕存在十足的警戒感,使用多种手段使殷扶苏厌恶于她。终于,蓝未泱和爱慕于她且曾是元朝夕师兄的秦羽成功陷害于元朝夕,令殷扶苏与元朝夕断绝师徒关系,逐元朝夕出瑶山派。   不久身为一介散仙的元朝夕死于魔道之手,结局拟定的很平庸。   没了女配阻碍的蓝未泱顺利地攻克了她冰山但俊哒哒的师父,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宋淮月看得是满脸黑线,鼓足勇气,迈着艰难的步子朝据说已经毁得差不多的别墅走去。   她刚一走,桃花树后的主神慢慢踱步走了出来,神色凝思,叹道:“异数如何了?”   系统沉闷的声音随即传来:“他很谨慎,不过宋淮月这个人不值得完全信任,这个女的有问题。”   “也罢,等她完成最后两道坎,便让她回去复生。”   宋淮月看着眼前的那个深井冰,比云朝县主还要凶残的深井冰,随着她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宋淮月下意识用手挡着脸,怂货似地深蹲在地,可怜兮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家具摆设都变成渣滓只剩下四面墙的客厅:“别打我!”   女配不顾宋淮月叫喊,直接把她从地上箍着双肩拎了上来与自己平视:“姑娘,你一定要帮我。”   宋淮月连连点头。   元朝夕见宋淮月承诺,又一把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眼眸里流露悲伤,再诉说自己的哀愁:“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逢时,处处与君好。我以为他不肯爱我,只是因为他是师,我是徒,他年长我近百岁,我常常以这个为借口搪塞我自己。但是他选择了蓝未泱,也只能说明我是自欺欺人罢了。”说着,又朝宋淮月扫去一个凌厉的眼神。   宋淮月狂点头为她点赞。   她又诉道:“我为他做了那么多,就连那一次以为蓝未泱勾结魔教要陷害他,我也心慌意乱地去为他铲除异己,没想到最终着了蓝未泱的道,受重刑赶出瑶山。原来蓝未泱不是要害他,而是想陷害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个幌子引我上当罢了。他辜负我对他的爱,他不配,我希望你这一世能够让他死心塌地地爱上我。然后……”   她娟魅一笑:“在他面前死掉,让他常常永失爱人的痛苦。”   “这是个极有难度的挑战。”宋淮月扶额,好极端的姑娘。   “嗯?”元朝夕死死盯着宋淮月,如同一条要咬人的红眼毒蛇。   宋淮月立刻改口:“但对于我来说值得挑战,嘿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开颜:“好,请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长袖一甩,便将宋淮月打进了时空缝隙中。   糊着白宣纸的格子窗半开,窗外树木葱翠繁荫,黄莺啼啼,镜湖画亭,美不胜收。窗子内又是另一道风景,床上的人突然醒来,一下子半坐起来。   宋淮月看看自己的双手和四周的摆设,又穿了。   嘿,连个休息都不给,费心费神呐。   宋淮月扒扒手指头推算起现在剧情的进度,不早不慢,正搁在元氏太上仙逝不久,三个月之后殷扶苏才会派人将她接去玄水峰进行拜师大典。   三个月,还能喘息。   就因着这是个修□□,以实力为尊,宋淮月打算从自身修为入手,自身的强大也是这盘棋的赌注之一。   元朝夕的底子很好,早期是单系土灵根,实则却是土灵根的变异体暗灵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元氏太上恐元朝夕的资质给她带来殃天祸患,用秘书给其遮掩,此事对元朝夕也是隐瞒的。后来不慎在殷扶苏处露出马脚,便以惊愕他人的暗灵根示人,但殷扶苏有私心,并不想让元朝夕修为高涨,给她的修习功法很普通。   宋淮月在房中闭关调气养息一个月,思忖着先搞到适宜暗灵根修习的功法偷偷修炼,绝不让此事被其他人发现,特别是殷扶苏和蓝未泱。   一月未出门,宋淮月给自己念了个清尘咒,清爽出门碰碰好运气去。   只是没走多久,便被一个清雅男子叫住。那人恍若行走在风中,天青色衣袖翩翩翻飞,行走之处,枝头叶落不沾身。看定他相貌,听他叫自己“师妹”,宋淮月脑子里翻滚出两个字。   ——秦羽。   宋淮月开始历数起此人的过往经历来。他便是全文中的第一大男配,早先和元朝夕一同受尚土峰峰主教诲,是元朝夕的同门大师兄。论他和元朝夕的关系十分寡淡,如若抬头碰见一般点下头即可,交谈甚少。自他爱慕蓝未泱之后,双目被痴迷眷恋所遮掩,世间的是是非非再也看不见,心甘情愿被蓝未泱利用,以至于后来和蓝未泱联手共同陷害元朝夕时,丝毫不念及元氏一族对他的养惠,一点愧疚之心也无。   只是男主殷扶苏的存在,注定他对女主的爱慕付之东流,爱不得且得不到,秦羽开始黑化,对元朝夕的爱转为恨,最终被殷扶苏杀死。   宋淮月本就因着秦羽对她主动打招呼备感奇怪,这个时候按照进程秦羽已经见过蓝未泱且对蓝未泱产生好感,如果说他前来找自己是寻自己麻烦也不妥,毕竟自己还没有和蓝未泱打过照面。   无奈,宋淮月对他笑道:“师兄。”   秦羽见她对自己笑,心下一动,更笃定自己的决心,想也没想把个头不算高的宋淮月紧紧地搂在怀里,蹭着她的脖子喃喃道:“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宋淮月当即呆愣成了一具雕塑。   什么情况?说好的相见相杀的呢?   ?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二 ?  这也绝逼不是谢沧澜的附身体,且不说秦羽第一大男配的身份不符,如果真的是谢沧澜,他铁定会让宋淮月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难不成秦羽被人夺舍了?   宋淮月不敢轻举妄动,定下心神,试探道:“师兄这是怎么了,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我貌似记得,你我虽然一同长大,但是关系可没有现在一样热忱。”   秦羽全然不顾宋淮月的感想,卡着宋淮月的颈子不肯撤去:“那是以前。”似乎有哽咽声:“对不起,师兄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绝阁下的好意,真的,宋淮月哀默。   终于等到宋淮月肩膀麻木的时候,秦羽才恋恋不舍,对,带着恋恋不舍离去的眼神退出一步,给宋淮月喘息的空当。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秦羽说着从储物袋里翻出一本典籍,宋淮月正眼瞧去,是《如晦》,正是她要找的暗灵根练习功法。   秦羽怎么会知道,宋淮月迟疑地将典籍接过,妈妈的此人太可怕了。   “师兄是不是搞错了,师妹是单系土灵根,怎么送了本这样的功法给师妹,怕是用不上呢。”宋淮月微微一笑。   秦羽摇头:“好好保存着,日后一定会用上。”他接着将手搭在宋淮月发鬓之处口语温润:“夕夕,不管今后师兄做什么都不要去怨恨师兄,因为师兄做什么都是为了要保护你,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又不等宋淮月回答,从风中来从风中去般走了。   都这样还叫没有古怪吗?宋淮月给自己施了敛息诀,隐身暗自跟踪秦羽离去。   秦羽没什么反常,神态自若地走进自己的洞府,宋淮月机警地随秦羽的脚步跟进他的洞府。   秦羽既没有打坐修炼,也没有休闲放松,而是从墙壁上幻化出一面水镜,水镜平坦明若,把秦羽的身影照得清清楚楚。   秦羽依着镜面不由抚上自己的侧脸,忽又笑道:“我原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又回到了十年前。天意,这就是天意。蓝未泱,殷扶苏,你们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也会让你们反过来葬身于我手。”   似乎又想到什么,他满眼的愤恨又转化成悲凉:“夕夕,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如今我重活一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以希冀赎回往日我对你造成的罪孽。”   我了个擦,这货原来是重生的,我又被这个世界给耍了。   宋淮月如是想,获知秦羽的秘密,再也不想呆在洞府里,飞身离得秦羽远远的。   宋淮月虽然对于秦羽的重生心有不安,但是此货信誓旦旦说要保护元朝夕,可想蓝未泱又少了个助力,宋淮月半天不能释怀的心终于放下。   管它呢,走一步算一步,她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攻略男主殷扶苏。   突破口得要从殷扶苏和自家爷爷的恩恩怨怨说起。   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主励志型的。殷扶苏早年是个凡人,少时家道中落,人世无情,沦落成落拓乞丐,偶遇元氏太上,得他赏识,得以进入瑶山派。殷扶苏此人天赋和实力两不落,水系单灵根,天才修道,在他一百一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化成巅峰期,是瑶山派数一数二的高手,瑶山掌门赏识他,他也很争气,地位时时水涨船高,如今已经是玄水峰长老,居于乾坤殿内。   小说也常常提到,殷扶苏在蓝未泱身上看到曾经属于自己的坚毅,和命运抗争的果敢不屈,觉得蓝未泱和自己是同一种人。   人啊,总是会迷恋上和自己相近的东西。   宋淮月想要殷扶苏对自己撤下心防,必须撇清殷扶苏和元氏太上的因果关系,以她现在的境遇,倒是有挟恩以报的意味。   心中拿定了主张,宋淮月将秦羽塞给自己的那本《如晦》拿出来细细揣摩,不多时便修炼起来,现在最好是尽最大可能提高自己的实力,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两个月对于修真界来说,如白马过隙,转瞬即逝。   拜师大典那天,重生的秦羽意外没有在宋淮月身边晃悠,宋淮月准备好一切,将所需物品统统纳入储物袋,驾着飞剑从尚土峰出发,转眼到了玄水峰。   为了表示对未来师父的敬意,宋淮月到临玄水峰外围便下了飞剑,徒步走至乾坤殿正大殿。   殷扶苏对这场拜师大典显然并不怎么重视,瑶山其余人等一个未到,除了瑶山掌门顾念元氏太上的以往情分,主动来见证这场拜师大典。   所以宋淮月一进入正大殿,就只见到三个人,上座平座的两个尊者,左边的那个冷峻孤傲,双眉微琐,流露出令人畏寒的冷气,一张冰山俊俏脸,淡色道袍清绝,右边的那位长眉长胡子,褶子圆脸,满脸慈祥。   在左边男子的后头站着一位蓝衣美人,正高高在上打量着宋淮月。   宋淮月自然早把这三个人的身份认出,对左右两位尊者弯腰行礼:“弟子元朝夕见过掌门、扶苏长老。”   “不必拘礼。”瑶山掌门慈爱笑道,对无依无靠的孤女元朝夕深表同情:“今日你诚心来拜扶苏为师,而扶苏也愿意收你为徒,这缘分因果实属不易。你可要好好珍惜机会才是。”   宋淮月道:“弟子谨遵掌门教诲。”   “好,”他点点头:“你这样知礼,元家的众英魂也会为你高兴。本座现下为你像扶苏拜师做个见证人,这菩提玉就作为本座的薄礼赠与你。”掌门从指尖幻化出早准备好的菩提玉,用法术将菩提玉悬空送到宋淮月眼前。   宋淮月小心翼翼从半空中取下菩提玉,菩提玉通体翠绿通透,果然是佳品。宋淮月对他露出感激之色:“弟子多谢掌门厚爱。”   半天不曾开口的殷扶苏,等着宋淮月不急不慢地将玉说好,才道:“我殷扶苏早先受过元氏太上长老的恩惠,受他之前所托,破例收尚土峰弟子元朝夕为徒。如今,本座开始宣布,玄水峰长老殷扶苏与弟子元朝夕有师徒之缘,收其为座下入室弟子,赠与玄水峰信物清心佩。”   宋淮月接过同样飞来的清心佩,按程序跪下:“弟子元朝夕拜见师尊,秉承赤子之心,全心全意听从师尊教诲。”   殷扶苏颔首:“我赠你清心佩,要你记住往后的日子凡事以清平之心对待,不可有七情六欲之俗念缠身,你要谨记。”   “弟子谨记。”宋淮月起身,才滞留在原地片刻,殷扶苏身后的蓝未泱便有不快之色,越过殷扶苏对宋淮月开口:“师妹还停留在原地作甚,可别坏了规矩。”   如果这情形放在宫廷文和宅斗文,宋淮月铁定要争辩再加上鄙夷加以反驳,可是放在殷扶苏面前,宋淮月便隐忍无视之,她知道殷扶苏最厌恶这些是非争辩。   “弟子心里有几句话要对师尊说清楚。”宋淮月如是说。   “大胆,师尊可没有那么多闲情听你的杂事,还不快速速退下。”蓝未泱丝毫不肯给宋淮月空当。   宋淮月恍若未闻蓝未泱训斥,站在殿中央也不动,十分安静凝听殷扶苏回复。果然片刻,殷扶苏无视蓝未泱要赶人的架势,清冷道:“你说。”   “这不仅仅是弟子的心里话,更是祖父想要说的话。”宋淮月故意顿了顿,她开始要装逼了:“三千大道行于前,心若北海,可纳百川,有恩不求报,有因不求果,方为非常道。”   宋淮月很少说文绉绉的话,意思已经很清楚,我家爷爷心里有大道,当初给你的什么恩惠,早已经忘记,你那点忌讳之心微不足道。   半晌,殷扶苏脸上方有一丝动容的神情,语气也缓了几分:“本座已知晓,你下去罢。”   “是。”   蓝未泱见他们俩在自己眼皮底子下打着她所不知道的哑谜,心中不快,虽然依仗殷扶苏对她的点点好感,但是也不敢太过造次,对宋淮月笑靥如花,也说不住她笑脸上阴鹫的眸子。   掌门一旁抚须而笑,听得真切。   夜凉如洗。   宋淮月还蹲在自己的房间里,揉了揉微酸的胳膊和膝盖,格子窗半开,晚风撩起屏帐上的浅素生绢,宋淮月沐浴在清凉的晚风下,身心难得惬意。   不过这种惬意不久被负面情绪入侵。   门碰得被人狠狠推开。   宋淮月看见盛气凌人的蓝未泱的脸。   宋淮月看上去温和地笑:“师姐来此有何贵干?”   “收起你那虚伪的笑。”她瞪着宋淮月恶狠狠道:“我已经看清你的真面目。”   “如你所想,我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宋淮月从小榻上起身,也站起,不输旁人气魄:“蓝小姐来此就是要说这个?”   “本姑娘来此就是要告诉你。其一,不要对师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师父不是你这种人能够配上的;其二,你原来的大师兄也是我的裙下之臣,他刚才来和我表白,我也答应了,你自己没人爱,只能说你魅力不够。”   来警告和炫耀的?   她接着道:“哦对了,秦羽也对我说了点你对师父的不轨之心,果然呢我的戒备之心是对的,所以你好好思量清楚,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今时今日的执着。”   果然,秦羽不是个好货,宋淮月摇头。?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三 ?  无中生有,捏造事实,简直比重生之前还可恶,宋淮月恨不能将道貌岸然的秦羽狠狠揍上一顿。   这时候殷扶苏也不在场,宋淮月也无需再忍让。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宋淮月面带平和的微笑,拍掌而谈:“蓝小姐教训在下真是尤为精彩,在下本对其他人的私密之事并无兴趣,可蓝小姐硬要把风尘轶事告诉在下,在下也无可奈何。这要我说是你和秦羽情投意合,还是说玄水峰弟子和尚土峰弟子私相授受,不清不楚呢?”   蓝未泱本来想给新来的元朝夕下个马威,给她作番警告,再用秦羽之事来嘲笑她,没想对方同样伶牙俐齿,她的几句话倒噎得自己哑口无言。   蓝未泱失言半天才指着宋淮月,憋出一个“你”字,甩袖离去,走着瞧吧。   翌日。   上天是注定不会让宋淮月睡个好觉的,宋淮月只觉得脸面阴风阵阵,悠悠转醒,把这眼睛一睁,不得了,女主正坐在她床前细细地打量着自己,把宋淮月惊个一哆嗦。   宋淮月猛地往后挪几步,被子往上一提,神色戒备道:“大清早的,师姐到师妹房间里有何贵干啊?”   昨日还对宋淮月凶巴巴地蓝未泱,只消一夜,态度便一百八十度无死角转换,完全像变了个人一般,她贤良淑德对宋淮月笑道:“师妹啊,这都是误会,师姐不应该那样对你,玄水峰就你我两弟子,看看多冷清,往后啊你我便好姐妹相待吧。”   呵呵,宋淮月是有颗猪脑袋才会信,既然蓝未泱放低态度想让她放下戒心,那她就如她所愿好了,将计就计。   宋淮月听着蓝未泱这话,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主动迎上蓝未泱递过来友好的手,另一只手便抹了把虚无的眼睛皮:“师姐,有你这句话真真是太好了,你也知道自从师妹祖父仙逝之后,师妹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师妹愿意和师姐往后以姐妹相待。”呵呵姐妹你妹啊,都是给你做炮灰的命。   蓝未泱也作欣喜地点点头。   于是乎,蓝未泱打着带着宋淮月熟悉玄水峰日常的名义在宋淮月面前秀了好一把恩爱。   由着殷扶苏在生活常识方面是个白痴,蓝未泱大显身手,几乎无孔不入。   蓝未泱给早晨起床的殷扶苏穿衣服梳头发,让宋淮月端着打好的洗脸水在一旁干站着。   蓝未泱给殷扶苏整理他换下的那些衣服,让宋淮月去采摘新鲜的花瓣供她熏香。   蓝未泱给殷扶苏收拾临睡前的床铺,让宋淮月站在一边充当搁物班给她捧着枕头。   这叫什么事,当她是丫鬟吗?宋淮月总有这么一种感想,倘若一天殷扶苏和蓝未泱成了双修道侣,没有挂了的她说不定在旁边替二位捧着合衾酒。   真是人生一大悲哀。   才几日,宋淮月便已经无精打采,好无生气,在床沿旁边瞪着死鱼眼,怀里抱着条蓝未泱塞给她的枕头。   宋淮月将下巴搁在上面,鼻翼之处充斥着她亲手给殷扶苏熏衣服用的花瓣香。   看着蓝未泱嘴角挂着笑且卖力地给殷扶苏铺床的样子,宋淮月不由自主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女主真有魔性。   蓝未泱收拾完之后,下床见着宋淮月昏昏欲睡的那个呆样,有些鄙夷,嫌恶地碰了碰宋淮月的衣袖道:“让师妹久等了,师父待会便回来歇息,我们先退回去。”   宋淮月配合地笑道:“听师姐的话。”   出了扶苏的寝殿,宋淮月和蓝未泱不多话,便分道扬镳,各自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才走半路,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宋淮月本是行走的脚步停住,想着为何原本清冽欢快的笛声如此忧伤,心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一样。   她脑子一热,便朝笛声奏响的地方走去。   不多时,便出了乾坤殿。   树林里幽静小路里,一阵窸窣的声响将宋淮月拉回现实,她方清醒,看了一眼四周陌生的环境,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特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宋淮月往后才退一步,便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那人从后面将宋淮月拥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宋淮月耳边。   “师妹,我好想你。”   宋淮月感觉这辈子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撞上这个重生的梗。卧槽,重生的秦羽又来了。   “秦……师……师兄……”   宋淮月口齿都不甚清楚。   秦羽将她转过来,让她脸对着自己,关心道:“怎么了,难道是山中夜里寒凉,才这般哆嗦?”他好不容易通过施了迷魂咒的笛音将她引了出来,只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的确,这山里有点冷哈。”宋淮月忙遮掩住她的害怕。   重生之后的人一般都很恐怖。   秦羽听到宋淮月说冷,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到宋淮月身上。   “对了,师兄怎么会在这里?”宋淮月明知故问。   “我想你时便来到你的身边。”秦羽含糊其辞,用一句甜言蜜语的话一笔带过。“今个儿正巧看见师妹,想和师妹商讨一件事。”   宋淮月假意听着秦羽的话害羞,颔首笑道:“师兄你说。”   “师妹拜殷扶苏为师已有数日,觉得殷扶苏此人如何?”秦羽自是有他的想法的,前世元朝夕的悲剧主要是由爱慕殷扶苏引发的,他要将此种爱慕扼杀在萌芽里。   宋淮月摸不准秦羽要干什么,但脑子转得快,回道:“与师尊相见不过几面,没什么相处机会,且师尊面若冰霜,性子清冷,不易相处,师妹心中并无感想。”   “那就好,师妹一定要守得住自己的本心,待师兄将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毕,便娶师妹为道侣。对了,蓝未泱此人,你一定要多多堤防。”   看着秦羽那一副自在必行的样子,宋淮月将他前不久和蓝未泱表露心迹的事情压到心底。她想着攻略别人,也有人想着攻略她。   真特么缘分。   再抬眼,不知什么时候秦羽双颊酡红,浑身躁动般扯了扯衣襟:“奇怪,夜里这么清凉,我为什么如此燥热?”说着瞥向宋淮月。   这是妥妥地中了媚|药的节奏哇。   宋淮月觉得秦羽的眼睛有火,时刻准备着握拳揍人,在秦羽握住她胳膊的一刹那,一拳揍了上去。   揍得爽!   看着秦羽的一只熊猫眼,宋淮月直呼过瘾,终于报了你算计我之仇。   秦羽并没有生气,反而趁着清醒的当口念了个清心咒,借着指着宋淮月的袖子道:“你袖子上有合|欢|散,快除去。”   宋淮月不疑有他,赶紧施清尘术将罪魁祸首除个一干二净。   “这种秘制合|欢|散只对男人有效,对女人无效,你袖子上怎么会沾上这些?对了,你之前有接触过谁?”   宋淮月无奈耸耸肩:“玄水峰只有我、师尊和蓝未泱三个人,连个打杂侍奉的奴仆都没有。”蓝未泱你还是出手了。   “是蓝未泱动手无疑了,你回去之后千万要堤防她,对了,不要将你我会面之事告诉于她。”   宋淮月在他面前乖巧点头。   孤月清冷,宋淮月伴着月色靠近自己的房间,果见蓝未泱在她房门前徘徊。蓝未泱见她出现,本来焦躁的心情放松下来,心神也定,刷刷刷几步到宋淮月跟头碰了碰宋淮月的肩头:“师妹,你去哪了?到处找你。”   “我就到处走走。”   “对了,师尊找你有话要说,让你独自前往他的寝殿。”   宋淮月作无辜状:“师姐确定,这大晚上的,师尊找我?”   蓝未泱微微笑说:“师妹,难不成师姐还会骗你不成,找你的事情肯定很急吧。”   “师姐这样说,师妹这就去了,可不要让师尊等急了。”宋淮月在蓝未泱的视线下回身朝殷扶苏寝殿走去。   真恼人,明知是龙潭虎穴,还要硬着头皮上,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宋淮月一边走着,一边又对自己施了一次清尘术,毕竟蓝未泱又碰了自己一次,得千万仔细了才好。   转瞬到了殷扶苏的寝殿门,宋淮月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弟子元朝夕应师尊之命前来拜见。”   喊了几声,只听到寝殿内几声闷哼和一声重物落地声。   宋淮月深吸一口气,便大义勇为地冲了进去。   门一开,诡异的香味扑面而来,宋淮月一眼瞥见小几上三足莲花鼎铜香炉青烟缭绕,非比寻常,从外间走进内间,殷扶苏的样子宋淮月很想流鼻血。   殷扶苏已经从床上滚落在地,狼狈至极,青丝垂散,双颊晕红,身上的道袍也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却有道不明的风情。   宋淮月暗叹,蓝未泱为了拔掉自己这颗钉子,还真是舍得。   趁殷扶苏意识不怎么清醒,宋淮月突然大叫一声:“师尊,您走火入魔,徒弟帮您来了,如有冒犯,多有得罪。”   说着宋淮月冲上去便幻化出一根绳子,将殷扶苏绑成了一颗粽子,扔到了床上。   ? ☆、世俗修真文绝情女配之四 ?  趁着殷扶苏半昏不就,宋淮月加急到外间用茶水将一炉子香浇灭,转身的时候看见殿门外有人影晃动。   宋淮月嘴角微翘,蓝未泱早已候着,过不了多久就会闯进来罢。宋淮月又轻轻往杯子里注了一杯灵茶水,走至内间,回望到床沿的时候,殷扶苏的药力发作地更厉害,宋淮月看着他微许挣扎的狼狈模样,一杯水毫不犹豫地朝他脸上脖颈浇了个透。   殷扶苏的理智慢慢复苏,眼眸里的冰冷也在慢慢复苏。   这才是众人面前那个冷酷无情的玄水峰扶苏长老。   宋淮月低下头,在他面前做出请罪的模样。殷扶苏很容易将自己身上的绳索挣开,整理好湿透繁乱的衣衫,因力气尚未恢复几分,半靠在拔步床的床栏正色问:“深夜你怎么会在本座的房间?”   扶苏此人以清心寡欲著称,所以他最厌恶的事情就是有人对他有非分之想。   “弟子散心回来欲休息,发现师姐在弟子门前晃悠,她告诉我师尊夜半传弟子有要事商谈,弟子才冒着不韪照做,却发现师尊倒地走火入魔,所以才将师尊捆好,以防师尊弄伤自己。”宋淮月实话实说。   殷扶苏皱眉:“你可知我刚才是什么情况?”   宋淮月故作呆蠢:“师尊不是练功意外走火入魔么,还有什么情况?”宋淮月偏要装一回单纯的小姑娘,将欲|火|焚|身说成走火入魔,一点都不羞愧,挺胸气昂。   殷扶苏尚未弄清宋淮月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也不好继续逼问,气氛顿时凝固在这一时刻。   碰地一声,门开了,宋淮月清楚蓝未泱出场了。   见是蓝未泱闯进来,殷扶苏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怀疑:“未泱,你怎么也在这里?”   “弟子看见师妹她自作主张地闯了进来,所以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她抬头看到殷扶苏的狼狈样子,惊讶道:“呀,师父,你……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师妹冒犯了您。都怪我不好,要是刚才拦着师妹,就不会发生这等大不韪的事情。”   蓝未泱虽然看上去在自责,但是这暗箭可是嗖嗖地往宋淮月那里射啊。   “你说你是看见元朝夕自作主张地闯进本座的寝殿,可她刚才说是你传本座的命令前来本座这里。”殷扶苏愠怒。   蓝未泱装模作样,对着跪在地上的宋淮月痛心疾首道:“师妹,这些日子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陷害师姐,如今犯下这犯上的罪责,竟还要推给师姐不成。”她不信地往后退了几步,眼泪就要掉下来。   如果宋淮月不是当事人,见着这场景,也认为蓝未泱是受了多么天大的委屈。   “师尊,可容我站起来把话说清楚。”宋淮月无视蓝未泱的博同情,诚恳道:“师尊公正严明,相信是非曲直一定会见真章,您可不能因为谁哭得凄惨,谁叫得委屈,就偏袒谁。”   殷扶苏察觉到她眼睛里的不屑与镇定,心下觉得诡异,不由点头:“你站起说话吧。”   “谢师尊体谅。”宋淮月见好就收,斜睨了蓝未泱一眼,缓缓道,一字一顿道:“师姐的话里可是疑点重重啊。为何师姐的话和弟子之前所说的话有所出入,弟子也着实不知,也不敢妄加揣度旁人的心思。其一,果如师姐所说,师姐看到师妹我自作主张地闯了进来,可见在弟子之前,师姐就已经在师尊寝殿周遭晃荡多时,敢问师姐有何居心,总不会是担忧师尊的安危,才来守夜的吧?”宋淮月讥讽笑道:   “其二,师姐闯进来之后,只是看看师尊的情形,便一口一个‘冒犯’、‘大不韪’,将事实拟定,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不过,就好像是意料中似得,难道师姐不知道师尊可是走火入魔啊。”   蓝未泱没料到垂死挣扎的宋淮月伶牙俐齿,不仅说活利索,而且逻辑也有条理清晰,她心下咯噔,使劲又流了把泪,看向阴晴不定地殷扶苏哭道:“师父,我没有。”她咬咬牙,使出后招:“师父,既然定夺不了,就用神识给我和师妹搜检一番。如果有人真的是想要害您,铁定会遗留下证据。师妹,你说呢?”   宋淮月自是附和:“当然可以,清者自清。”   蓝未泱心下暗笑,鱼儿可终于上钩了。   殷扶苏也赞同:“也好,你们各执一词,为了公平起见,也只能如此做。”说罢,便用神识将宋淮月和蓝未泱搜了身。   半晌,殷扶苏才道:“并无异常。”   “什么,这……”意识道自己失言,蓝未泱将“不可能”三个字咽了下去。她明明将合|欢|散洒在宋淮月的袖子上的。   难不成这妮子早发现了,提防着自己?   宋淮月笑问:“师姐是希望师妹出事?”   连殷扶苏也看向自己,蓝未泱心凉了半截,收起对宋淮月的愤恨:“弟子觉得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如今什么证据也没有,只是有点可疑罢了,还望师尊、师妹见谅。”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座乏了,你们二人出去罢。”殷扶苏现下不关心是谁算计于他,只想一个人先呆着。   蓝未泱不依不饶:“师父,你衣服都湿透了,让未泱服侍你罢。”   “不必,都出去。”   “弟子遵命。”宋淮月扫了一眼脸色青白的蓝未泱,率先走了出去,想必此刻的蓝未泱心里一点都不爽快吧,没有陷害到自己,还被殷扶苏拒绝,摇摇头。   不过在半路上,宋淮月还是被蓝未泱叫住了。   “师妹,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师姐真想挖出来看看,这颗心是黑的还是白的。”   宋淮月回头笑道:“师姐当真是说笑,就算是七窍玲珑心,它也是红的,像血一样的红。师妹这点自保的手段怎么能和师姐这一招致命的算计相比呢。”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要陷害于你。”蓝未泱靠近宋淮月几步,死死地盯着她。   “你说呢。还有我入门的第一天不是就和我宣战过么,怎么会过了一夜便偃旗息鼓,师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一点防范心都无。”   “元朝夕,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厌恶于你,当初师父他信誓旦旦地说此生只收我一人为徒,可因为你家祖父,竟又破例收你为徒。你有修为有家世,可我就只剩师父了,就连这个也要和我抢吗?我把你赶走有什么不可以。”蓝未泱如今豁出去,把心里的愤恨说了出去。   宋淮月从来不说多么圣母的台词,反派做久了,也是冷笑:“有修为和家世,那是老天爷给的,谁也没办法改变。你如果看不惯,大可以后天努力,像殷扶苏那样成为仙家龙凤。而且殷扶苏现在不仅是你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你只是师父座下的一名弟子,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不,这都是你的错。”蓝未泱不让步,只把宋淮月的话语当成她的辩解:“如果你没有成为师父的徒弟,一切应当还是像从前一样美好。”   “蓝未泱,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还看不清局势吗?”宋淮月并没有把话说透彻,从她进扶苏门下,就和蓝未泱区别对待,她是入门弟子,可蓝未泱更是亲传弟子,还有殷扶苏的贴身之事都是有蓝未泱去做。   殷扶苏偏袒谁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宋淮月摇头,蓝未泱的魔音依旧入自己的耳:“我和你如今坦白了吧,你最好小心点,我蓝未泱不仅会将你赶出玄水峰,而且还会将你赶出瑶山派。”   “随你好了。”   宋淮月懒得再与她对视,悠悠沿着小路回自己房间去了。   算算日子,接下来的一环便是瑶山派三年一度的门派大比。宋淮月确实有点忙,不仅要暗中修炼《如晦》,而且还要修习一些并没什么卵用的土系功法掩人耳目。   她就说殷扶苏不会潜心教她的,看看蓝未泱什么功法,再对比自己这破烂秘籍,这真是区别对待。   女主,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淮月干脆翌日闭关修炼,对什么蓝未泱、殷扶苏还是秦羽什么的,眼不见心不烦。她还不知道这次门派大比,会不会还像小说描写的那样,悲催地抽到和蓝未泱一组。   小说里所描述的,元朝夕仗着拥有单灵根和高修为,将坚毅不拔的三灵根修为尚在努力中的蓝未泱打败。一个是霸王花,一个是小娇花,虽然元朝夕是胜了,但是风向都像蓝未泱一边倒。   什么苛待同门师姐,什么心狠手辣,什么无情无义,什么瞎说就说什么。我去,不就是打个架吗?有必要这么恶毒。殷扶苏给元朝夕的眼刀子那叫一个冷冽,当众便以不知轻重的由头罚了元朝夕去寒冰洞关禁闭九个月,罚过元朝夕之后,含情脉脉将欲昏过去的蓝未泱抱着走出比武场。   元朝夕那个痴情人完全就是傻缺,被罚去寒冰洞受冰寒之苦九个月,心里想的居然是,师父,你肯定是为了保住玄水峰的名声,才这样做的,朝夕我无悔,甘愿受罚。   宋淮月想着如果换成是她,干脆断绝师徒关系好了,你个心偏到银河系里去的渣男。   ?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五 ?  门派大比的日子如期而至,应天殿聚集瑶山派各派的弟子,却唯独不见玄水峰的人。   应天殿殿前的空置广场上,搭着比武所用的台子,台子下挤满着观看之人,有些身份地位的都有自己的座位,按照地位高下,从正南方中间像四周扩散。   比武尚未开始,比武台下早已人声鼎沸。   正南中央坐着的是瑶山派掌门,他身旁坐着的是各峰峰主、长老、管事及其各峰所器重的弟子。却有唯独一人与众不同。   是个相貌还不错的年轻男子,单系变异灵根,雷灵根,天赋资质可谓仙中龙凤,他并不属于五峰中任一峰门弟子,受苏掌门直接管教,又是苏掌门的独子,苏平。   苏平向来万花丛里过,对待美色如数家珍,苏掌门深谙自家儿子的改不掉的坏毛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的苏平给人的印象总有些古怪,也不像平日里往那些打扮的靓丽的女弟子物色,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身后站着的是御金峰的内门弟子余风,一心想要巴结苏平上位,整日跟在他身后想方设法地讨好他,现在见他兴趣索然,对那些女弟子看也不看,以为是苏平的眼界又提高了一个境界,用传音术讨好苏平:“苏师兄,今日比武的日子,终于有眼福可以得见玄水峰弟子。”   “玄水峰弟子?”苏平好半晌才慵懒回复。   “殷扶苏前段时日又收了一个弟子,外头都传扶苏长老福气不浅,两个女弟子相貌都是顶顶好的,其他峰门弟子都给那二位起了个名头,叫‘玄水双姝’。你看看有没有可中意的?”   说曹操曹操便到。   众人翘首以盼的玄水神秘三人在比武快要开始的时候出现了,虽然看上去很低调,但是这般嚣张的出场方式,不引人瞩目才怪。   宋淮月站在扶苏身后的右边,与蓝未泱并排而走,一左一右的,忍受整个瑶山派弟子对他们扫射出的X光线。   苏平睁开了眼,也不用传音术,径直道:“你眼光不错。”   苏掌门冷冷地斜睨了一眼好色之心要发作的苏平。   苏平全然不顾他老子的警告,余风也没注意到掌门神色有变,指了指远处的宋淮月拍马:“那个穿青衣的不错。”   “我倒觉得她身边穿蓝衣的女子面容更美妙。”   余风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下宋淮月与蓝未泱的容貌,二者面貌都不差,美人自各有千秋,气质大为不同,青衣的英气,蓝衣的胜在楚楚可怜,余风便知晓苏平的口味,忙俯身:“师兄好眼力。”   苏平但笑不语。   玄水峰人少,但个个极有分量。宋淮月这个女配沾着尚土峰峰主继承人的甜头,所坐的位置自然是不差的,一分配便分到掌门之子苏平身边,而蓝未泱紧挨着殷扶苏下首而坐。   宋淮月对苏平的第一眼,就是此人有些虚浮,气色不太好,却唯独有一双耐人寻味的双眸,宋淮月心头揣着更加紧急的事情,对此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开来。   如今令她头疼的是,假设剧情未改,依旧让她与蓝未泱对决,真是胜也不是,败也不是。胜过蓝未泱,意味着蓝未泱会受伤,意味着她宋淮月马上要进入寒冰洞面壁思过九个月。如若是败给蓝未泱,以蓝未泱对她自己的厌恶程度,非把自己弄得非死不残才不罢休,到时候殷扶苏又会袒护蓝未泱。   如果打成平手,有些难度,按照蓝未泱的性子,胜负是一定要拼着老命去分的。   时间在犹豫不决的日子里往往会过得很快。   比武台上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宋淮月心焦难安地喝了好几杯灵泉水,脸面上也不争气地留下一滴冷汗。应对之策还是没有想到。   选A选B都是错的痛苦,无人领会啊。   “这位师妹是紧张么?以师妹的资质进入这门派大比中的前三甲不成问题。”      宋淮月朝周围瞥去,说话的就是刚才她一眼认为是个酒色之徒的男子。宋淮月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苏平轻笑:“我自风流,总不能和我另一边的老头子说话吧。”   宋淮月无法将自己心中的痛苦告诉他,敷衍道:“我只是状态不佳罢了。”   “这有句话说的好,‘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有什么痛苦烦恼总有它解决的办法。”   宋淮月听着这令人感到得要潸然泪下的心灵鸡汤,无动于衷,台上的管事高呼道:“第三十八位玄水峰弟子元朝夕和第一百三十二位玄水峰弟子蓝未泱对决。”   “我说的不对吗?”苏平看好戏般笑道。   宋淮月抹掉脸上的冷汗,只一刻屏去紧张,笑道:“我会看着办。”   蓝未泱所使用的法器是水袖蓝练,整个人舞动起来,由于又是水系功法,蓝练周遭灵水颗粒点点,霎时柔美。   宋淮月使用的道具就南辕北辙了,按照宋淮月的话讲,就是一颗像篮球一般大的玻璃珠嘛,整个天上滚来滚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无视掉蓝未泱投过来的嘲讽的冷笑,比武已然开始,宋淮月一心投入战斗中去。   这武器长有长的好处,短有短的妙处,先开始宋淮月就占了下风。蓝未泱站在宋淮月远处,长袖一甩,蓝练腾飞,在远处操控的她就频频攻击宋淮月要害,不留宋淮月一丝喘气的机会。   宋淮月顾不上攻击,只一味地闪躲防御。   武场四周之下的看客,神情激动的为翩翩起舞地蓝未泱鼓掌叫好。   场下,殷扶苏看着二人对决的战势,握着杯子的手关节有些发白。   另一边只顾拍马的余风时刻不忘记讨好苏平,拍掌笑道:“师兄眼光不赖,那个蓝衣女子果真是个妙人。”   苏平无感余风的溜须拍马,对视殷扶苏摇头:“这世上的凉薄之人还真是多呢。”   频频攻击只会更快消耗自身灵力,这种打法只适合于速战速回,宋淮月实力不弱,找准蓝未泱稍微停歇的空当,扭转战局,以灵力驱动灵器,使灵珠快速旋转,只一力朝蓝未泱飞去。   蓝未泱反应不懈怠,收起水袖,躲过飞来凶猛的灵珠,忽又不及,宋淮月空手朝自己攻击,不过力道不够,攻击又有破绽之处,蓝未泱心中大喜,只想着天助我也,一只手凝聚全身所有内力,朝宋淮月胸口打去。   宋淮月毫无惧色,内心却是松了口气,卧槽,终于上当了。   微微侧身中了蓝未泱七分掌力缓和,宋淮月加大手中力道一把把蓝未泱打落台下。二人均吐血,不过一个在台上吐血,一个在台下吐血。   两方俱伤,不过终有一胜一负。   到这个地步,我看殷扶苏还怎么偏袒,宋淮月虽吐着血拖陈着不好受的伤口,但也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果然殷扶苏一下从座位上起身,对看向他无可奈何的苏掌门微微颔首:“本座门下弟子皆受伤,本座先带二人回去疗伤。”   苏掌门自是应允:“扶苏长老,你去罢。”   原以为殷扶苏会将蓝未泱抱走,带着她先行离去。可现下看来殷扶苏还算有点良心,宋淮月窝在扶苏怀里,又看看对面同样半死不活的蓝未泱,昏昏沉沉睡去。   三人身影消失于众人面前,苏平从座上起身。   余风唤了一声:“师兄。”   苏平风轻云淡:“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回至玄水峰,宋淮月在床上养了一个月放才能动,蓝未泱比她好点,比她早能下床走动,时不时提着两只脚到宋淮月房中对她冷嘲热讽一番。   宋淮月自认为经此一役之后,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殷扶苏对她的态度,没有以往的冷漠无语,至少助她养伤时,眼眸里的神情有所缓和。   过了十几日能走之后,宋淮月有不负大好春光之心,一个人出了乾坤殿四处走动趁此锻炼一下筋骨。   无意撞见凉亭之内的苏平苦逼地吊着胳膊独自饮茶。   宋淮月这才想起有这么一个剧情,原文中瑶山派掌门之子苏平,窥见过蓝未泱之后,色心纵起,找寻机会想占有蓝未泱。可惜调戏美人不成,调戏的过程被殷扶苏看到,殷扶苏怒火一起,掰断了苏平的一只胳膊。亏殷扶苏念他是苏掌门之子,否则可不是一只胳膊就能解决的问题。   对着这种人,宋淮月只想远远躲着。   然天不遂人愿,宋淮月还没转身,就被苏平叫住:“师妹可还认得我?”   “自然认得。”宋淮月咬牙切齿。   苏平作邀请状:“过来喝一杯茶。”   宋淮月在他灼灼相邀的眼神下脱不开身,只得照做,待坐定,见着苏平凄惨的样子明知故问:“师兄,这是怎么了?”   苏平以无奈的语气回她:“按照小说的剧情调戏蓝未泱而得的暂时性残疾。”   宋淮月笑容凝滞。   好个谢沧澜。?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六 ?  “装得真像,我都没认出你来。”宋淮月对着他的挂着的胳膊点点下巴:“手还好吧。”   谢沧澜点头:“早没事了,只不过做做样子,糊弄一样其他人罢了。”   他起身深情款款看向宋淮月,宋淮月感到浑身不自在,还在奇怪,一阵天旋地转,就到了谢沧澜怀里。谢沧澜侧着脸在宋淮月耳边低声道:“秦羽来了。”   宋淮月提起的心适才放下,原来只是做戏。   以远处的角度来看,两个人的姿态是无边亲密,而在秦羽的眼里更是苏平色心起,强迫他的元师妹。再也忍不住,秦羽压着怒意显身,飞快地来到凉亭处。   正如宋淮月第一次会面秦羽一样,他从风中来,片叶片花不沾身。   “苏平,放开元师妹。”秦羽怒喝。   谢沧澜用些力不放手,宋淮月配合他假意在他怀中挣扎,秦羽愈看拳头绷得愈紧,不容有它,上前就拉开二人,谢沧澜趁机放手。   毫无疑问,秦羽的拳头一下子招呼到谢沧澜脸上。   宋淮月忽然有些担心谢沧澜的脸会不会被打歪。   谢沧澜顶着一只熊猫眼冷笑:“秦羽,你可真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   “你看上谁都行,唯独元师妹不行,”秦羽把话一横,嘲讽之意尽在眼底:“不就是占着掌门之子的身份?除此之外,你苏平什么都不是。”   话说,貌似苏平的修为比秦羽高哎。   仁兄,这样刺激人家真得好么?   宋淮月唯恐谢沧澜把持不住他的愤怒,一掌呼到秦羽身上,拉住秦羽解围说:“师兄,我的外伤似乎还没有好透,不如先送我回去休息罢。”   秦羽自然是把宋淮月的身体放于第一要位,以极差的态度瞪了谢沧澜一眼,转眼对宋淮月倍加呵护体贴,小心翼翼将宋淮月护在怀中,一刻都不在凉亭之内作停留。   行至半路上,宋淮月却挣脱开来,和秦羽保持正常的走路距离,她稳步行走,一点都不想外伤未好的样子。   秦羽不解。   宋淮月不急不缓地又开始扭曲事实地解释:“苏平再怎么说也是金尊玉贵的掌门家的公子,师妹不想因此为秦师兄惹麻烦。”   末了,秦羽又是一阵感动:“不,是师兄无能,无端让夕夕受委屈。”   宋淮月暗自撇嘴,重活一世,一世之前得不到蓝未泱的爱,才把这种所谓的得不到转移到元朝夕身上,以为这便是对愧疚所做出来的弥补。   其实,说到底,秦羽最爱的人是他自己。   “对了,魔界诸魔蠢蠢欲动,欲挑起大战,先从人界下手,近来人界是极为不太平的,殷扶苏代表瑶山前去人界勘察,到时候夕夕和蓝未泱也是要同去的。”秦羽顿了顿,露出对宋淮月一副抱歉的模样:“师兄也会同去,不过人前和蓝未泱更为亲近,对夕夕难免要冷淡,夕夕可不要怪罪师兄。”   宋淮月知道他要干什么,一味摇摇头。   “师妹知道。”   你要作死就一人作好了。   果如秦羽的消息,殷扶苏这阵子,也是为魔界之事繁忙个不停歇,勘察之时,绝对是带上蓝未泱与宋淮月的。   同行的还有秦羽、苏平,另外还有几个宋淮月完全不认识的瑶山派弟子。   作为一个仙侠世界,御剑飞行这个基本技能还是存在的,脱离地心引力的超自然力量,就是这么神奇。   伪苏平色|眯|眯朝蓝未泱笑道:“师妹,要不要和师兄同乘一把仙剑?”说着挡住蓝未泱去路。   宋淮月表面风轻云淡,实则灵魂已经将嘴巴惊讶成了O型,如果不是先前就知道了苏平的底细……哎,为了剧情真是拼哎,中国好助攻。   且不说那边秦羽不知是真怒还是假怒地将双眸瞪得像铜铃那边大,这边,也就是走在宋淮月和蓝未泱前头的殷扶苏侧身冷冷道:“难不成苏大公子还想再断一次胳膊不成?”   “哎呦,扶苏长老真是误会弟子了。”伪苏平笑,对的,是贱笑:“我这不是为我们大家着想么。前不久蓝师妹还有这个……”指到宋淮月时,故作不认识:“还有这个什么什么师妹,比武时受了重伤,这长途跋涉御剑千里到人界,这体力肯定跟不上,到时候拖累我们行程怎么办?所以,我才主动提出这个美妙的提议。扶苏长老怎么认为弟子的提议不好吗?”   清冷性子的殷扶苏又是一阵沉默。   蓝未泱抬头望望他的侧影,破天荒地附和道:“弟子也认为苏师兄的建议不错,师父修为高深且也照顾弟子,不如由师父携弟子一路好了。”   老实说,殷扶苏虽然在这一行人中年级最大,修为最高,但是这样貌却是最出色的,且看着和二十左右年纪的男子一般大。   跟随的众弟子即使面上不说,这时候也顿时知晓蓝未泱的心思,甚至有的心里也八卦起这对师徒俩的关系。   还没等殷扶苏开口,秦羽便跳了出来,主动揽下这个重担:“我和蓝师妹关系甚笃,不如就由我带着蓝师妹吧。”   蓝未泱心下暗恨秦羽这个挡路石,不甘心朝殷扶苏期许,娇弱唤了一声:“师父。”   殷扶苏神情不变,心肠也没有软下来,就在宋淮月以为回来句“我的徒儿由我照顾”的时候,他却无波澜道:“那就由你带着吧。”   蓝未泱眼眸里的光黯淡下来,她是知道殷扶苏的话既然说下来是无法改变的。   解决了蓝未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宋淮月的问题。宋淮月自觉地往人群里缩,企图缩减她的存在感,可惜并没什么卵用。   神助攻再次道:“这个什么什么师妹怎么办?”   宋淮月觉得谢沧澜的脑子里铁定有个洞。   “我自己能搞定。”宋淮月悠悠道。   谢沧澜摇头:“你看看你面无二两肉,面色白如纸,哪里能够撑到目的地。”再说,你会御剑么?   宋淮月被逼于无奈,指着谢沧澜道:“那你带着我好了。”   “这是我的荣幸。”   “且慢。”这次说的的确是那个阴冷绝情的尊者,殷扶苏大抵是受不了苏平的觊觎心思,阻拦道:“我带着她即可。”   “师父,你怎么能……”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蓝未泱。   好在这时候宋淮月想起自己是要攻略殷扶苏的,只能厚着脸皮道:   “心不正,剑则邪。弟子心中一片清明,师姐不必担心。”宋淮月发现自己真实坏透了,临走还不忘膈应一下女主。   谢沧澜嘴角提着一抹异样的笑,也不枉我帮你一次。   其实,一路上宋淮月也是绝对不好过的,鉴于殷扶苏的气场太强大,以及蓝未泱的吃人目光天天往宋淮月身上瞟。宋淮月才真的发现,尼玛,这御剑真是个技术活。   虽然御剑的不是她。   但是,可要知道她宋淮月的辛苦,抓得殷扶苏紧了,有不轨之心之嫌,抓得殷扶苏松了,铁定的是从万里长空往下自由飞翔的节奏啊。   宋淮月安安分分掌握力道地扣住殷扶苏的腰封,其间殷扶苏回望她几次,宋淮月只作无视状。   没了宋淮月和蓝未泱拖后腿的,这行程果然畅通无阻。一行人只花了一个昼夜的时间,便到了所谓的人界。   处于人界的边界之城,看起来并不安宁,修仙者的眼睛可以看到上空的隐隐的诡异黑气,虽然城内的百姓安居乐业像平常一样过着日子。   为了掩人耳目,宋淮月等修真者隐去自身周身的灵气,掩去容貌换去衣着,化成寻常人的样子,这才往城里面走去。   天色渐晚,长此在外头逗留也不是办法,作为领头人的殷扶苏命令众人像平常异乡人一样找了家普通客栈投宿。   客栈的东家是个艳丽妇人,接待宋淮月一行人,礼数十分周到。   殷扶苏警惕心十足,就连分配房间也是两个人一间,这样可以加强安全性,毫无疑问,宋淮月和蓝未泱分配到一组。另外秦羽和谢沧澜一组,其他几个弟子随便男的和男的一间,女的和女的一间,单剩下殷扶苏一人单独一间。   诸人等到分配好之后,各自回房。   蓝未泱一边恋恋不舍地看殷扶苏回房,一边满眼戒备于心怀不轨的宋淮月。   宋淮月叹息着耸耸肩,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她知道蓝未泱是要防着自己,可她自己未必不是要防着蓝未泱。   天终于阴沉下来,悬挂在夜幕东头的圆月沾着隐隐的血色,很是诡异。   宋淮月无心睡觉,生怕有什么魔物闯进来,便给床上一圈设下一个牢靠的结界,她在里面保持戒备心地打坐。   蓝未泱见她费心费力地提升修为,轻嗤一声,也不甘于人后,也照着宋淮月的样子设结界,打坐修炼。   约莫三个时辰,夜愈发地寂静,没有犬吠,更没有打更人的敲锣巡夜报时声。   远处风声历历,突然传来一声似魔族人的呼啸声。   宋淮月猛然惊醒,腾地睁开眼睛,道了句:“不好。”   对面的蓝未泱此时此刻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二人相继撤下结界往房外跑。   ?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七 ?  其余人等也共同发现了异常,等宋淮月和蓝未泱冲出房门时,所有人都聚集在走廊。   除了他们,什么房客也没有,就连接待他们的老板娘也不见踪迹。   “果然这座城池是有问题的。”谢沧澜感慨道。   独立于中间的殷扶苏理智命令道:“都向本座靠过来。”   众弟子点头,准备着武器向殷扶苏靠拢。往背靠背作战是增加安全性的。   气场就是这样凝聚起来的。   悬挂于中天的冷月慢慢像西沉,噪杂的呼啸声忽远忽近。一声一声,像警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众人呼吸屏住,一颗心紧提起。   蓝未泱恨不得立马飞奔到殷扶苏身边,所以步子相对于宋淮月靠前。   所谓的危险恐怖,就是能够将你的心从四川大盆地一下子提取到喜马拉雅山最高海拔,再从炎炎夏日的炙烤立马到九幽寒冰洞的冷冻。   事实就是这般刺激,当蓝未泱的小碎步还在悬空时,从她不足一寸的距离,客栈墙壁突然碎裂,硬生生冒出一只体格健壮,瞪着死鱼眼的魔物。   宋淮月敢保证,那这只魔物堪比生化危机里的爬行者,造型神态特么全都有了。   为什么她可以比女主看得更加清楚。那是因为理智几近于机智的女主,想起身后还有只挡箭牌,顺手用了。   将宋淮月当成肉盾一把提拉带推地弄到了魔物前。   那是个见人就咬的怪物。   照这个魔物攻击的速度,其他人都离宋淮月都有一段距离,想解救她也无济于事。好在宋淮月神智立马爆表,一招如晦使了出去,暗灵根属性显露,将魔物打成一个对窟窿。   魔物身上血肉撕裂,化成一股黑气消失于空气中。   宋淮月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攻击力如此剽悍。   殷扶苏非常人,一下子察觉出宋淮月灵根修为有隐藏,眉头微皱,但也不揭穿于她。眼色阴沉沉地望了一眼蓝未泱。   刚才蓝未泱的一系列动作,所有人都看得真切。   但是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大战在即。   此刻众弟子已经来不及回归来到殷扶苏身边,像刚才攻击宋淮月的魔物纷纷出现,一夕毁坏客栈墙壁。   众位弟子都打消靠拢在一起的打算,幻化出自己的灵器做抵抗,杀魔物,一时间被魔物分散到各个角落。   宋淮月一大开法力,便很难收手,何况这魔物越杀越多,根本没有尽头。她不久便从刚才三楼的走廊,一直杀戮移步到客栈大厅里。   转移到大厅内的还有殷扶苏和谢沧澜。   宋淮月等到靠着殷扶苏近了,高声道:“师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此等魔物越杀越多,一直在消耗我等的灵力。怕是撑不了多久。”又朝谢沧澜使了个安然的眼神。   殷扶苏手上之剑,一道金光向前劈去,几个合力攻击的魔物顿时灰飞烟灭,朝散落在各地的弟子命令道:“先撤出此城。”   众弟子听罢,将身边与自己狠斗的魔物虚晃一招,施了飞行术御剑遁走。   兵荒马乱时刻,谢沧澜收起苏平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把抓住宋淮月的胳膊,带着她御剑而走。   虽然一行修仙者在半空中也不得近距离的聚在一起,像一盘散沙似得分的太远,但是都是往他们来的方向逃离。   此城真的不宜久留啊。   宋淮月从没有经历过如此刺激的场面,特别是在广袤的夜空里乱飞一气,紧紧地抱着谢沧澜不撒手。   而谢沧澜也抱着她不曾放手,一边御剑飞行,一边轻抚她的背安抚道:“别怕。”   为了不让谢沧澜担忧,她便轻嗯了一声。但是头埋在谢沧澜怀里,都不敢将眼睛放出来看一看。   到了高空中,反而不见一丁点魔物的影子,倒显得诡异。   果真如宋淮月心中所感,才飞不了多久,这飞行器开始颠簸,继而在原地打转,宋淮月暗骂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不得已将头伸出来,却被狂风吹迷得睁不开眼。   “神马情况?”宋淮月欲哭无泪。   谢沧澜也艰难道:“我们上空凭空出现一个超级大漩涡,飞行器受了阻碍,正在顺着风眼口打转。”   宋淮月惊叹,抓得谢沧澜愈发紧了:“卧槽,不会是黑洞吧?”妥妥地要将我们吸进去的节奏啊。   “以现代人的眼光是黑洞,但是在仙侠世界,比照我们现在所处的大千世界那是小千世界,而这个风眼口,就是小千世界的入口。”谢沧澜缓缓解释,说实话,以他这个实力也是快撑不住了:“据我所知,这个小千世界只允许两个人进去,一旦达到这个人数,风眼口就会消失,小千世界从此闭合。”   “这么说我们要牺牲两个人。”宋淮月觉得临死不远了:“难道说上天注定要你我做一对亡命鸳鸯?”   谢沧澜却轻笑:“做亡命鸳鸯不是挺好的么,起码还是对鸳鸯。”   “不好了,扶苏长老被吸进风眼口了。”有人惊叫。   宋淮月悲中有喜感:“尼玛,连男主都没了,我还做什么狗屁任务。”   谢沧澜没有随着宋淮月悲中生乐,轻抚宋淮月脸颊,叹了一声:“话虽说如此,但是生活还要继续的。任务完成不了,你也活不成了,那你先随他去吧。”   “啥?”   宋淮月呆愣,不过下一秒被谢沧澜扔到风眼口的时候,她真的明白了。尼玛,谢沧澜给老子等着,老子还会回来的。   回来的。   随着宋淮月的被迫牺牲,风眼口闭合,大型漩涡立刻消失。   另一边,秦羽死命地拉住蓝未泱,使蓝未泱挣扎无果,其实早在殷扶苏被吸进去之后,蓝未泱就想冲到风眼口和殷扶苏一同进入那未知世界,但被秦羽定住,无法开身,让别人早她一步。   “师父。”蓝未泱几度抓狂。   回音弥漫在无边的苍穹。   秦羽假模假样安慰:“未泱,不要这样,扶苏长老他走得也不安稳呐。”他现在只知道殷扶苏掉进那无底洞,在一旁幸灾乐祸,殊不知他的元师妹也同样掉进了那般无底洞。   宋淮月曾经做过这样的梦,不停地往下掉,没有尽头地掉,往往会惊醒,发觉原来只是一场梦。现在宋淮月是身临其境,而且这特么的不是梦。   她干脆闭上眼睛,就在宋淮月要睡着的时候,这无底洞它到底了。   掉地的时候,除了屁股有一点疼,其他的都无碍。   出手可及的是戳人手痒的绿草,宋淮月抬眸望去,满目绿茵,满鼻子的花草之香,原以为是个什么都没有的黑暗空间,却不曾想竟是另一个世俗世界。   换句话讲,这里就是个平行空间。   宋淮月舒舒服服躺了半晌,想起还要寻找殷扶苏的任务,便挣扎的起身动身。   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古代人烟之处大都在江河湖海之处,城池村落一般都会建在水源的中上游。   宋淮月运气好,找着一条溪流,便沿溪而走,唯一不好的是,尽管这里看起来灵力充足,而她灵力顿无,半点修为也无,使不出仙法,召唤不出灵器。   宋淮月完完全全成为了个凡人。   在日月交替一次的情况下,宋淮月终于走出了山林,又不久看见城池的边角,心中大喜,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   城门把守的卫兵比较散懒松懈,宋淮月练就了扮猪吃老虎的技能,即使自己是个外来人,也眼不跳心不乱地信步进城去。   然而城里竟是一片清净,宋淮月随便拉着一个鲜活欲要奔跑的人问道:“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眼睛随意瞥了一眼宋淮月道:“今日弃市口处斩朝廷重犯。胆子大的人都去看热闹去了,小姑娘,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晦气。”说着便脱离宋淮月毫无攻击力的辖制,往弃市口方向走去。   宋淮月一头雾水,总觉得这座城怪怪的,不敢久呆,也沿着那人的方向前行,到了所谓的弃市口。   胆大的人不少,男女老少皆有。   简单的木质栅栏把中间一块拦截开来,把所有的看客拦到外围去。宋淮月在拥堵的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最前头。   看守带刀的士兵和捕快,上首坐着的是戴乌纱帽穿官服的官员及他们身侧的衙门师爷,而祭台上除了拿着砍刀的大汉,还有跪在上面的几个白衣囚犯。   宋淮月看着其中一个,隐隐约约……   她呆愣住,旋即高呼了一声:“师尊!”   高呼之后,宋淮月后悔了。   所有的人看着她,坐在上首的官员尤甚,眼睛里冒着炽热的光。   “拿下她,此女是元家余孽。”   划得一声,整整齐齐地一声,所有兵器指向她宋淮月。   宋淮月苦笑一声,她现在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拿什么去做抵抗。   老实说,她这样还算是救了祭台上那群囚犯的一条命。缘由是那官员捉到宋淮月之后,人也不砍了,将犯人统统扔回了牢狱里。   ?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八 ?  宋淮月和殷扶苏的牢房毗连,中间仅是一墙之隔,而且这墙其实都是些木头桩子间隔而成的,宋淮月用手越过墙还可以摸到殷扶苏。   宋淮月贱笑一声,轻轻怕拍殷扶苏看上去颓丧的后背,“师父。”   有点像猴子喊唐僧的赶脚。   殷扶苏僵硬着身躯,慢慢将后背移过去,露出他苍白的侧脸来:“小千世界的关口需要两个人才能使之闭合,没想到竟是你和本座一同进来了。”   这都是强扭来的缘分呐,宋淮月心中泪流满面,表面露出毫不后悔的神情,拍殷扶苏的手转而轻轻抓住殷扶苏的胳膊,轻声轻语:“能追随师尊而去,徒儿不悔。”片刻,她又叹道:“就是不知道留下来的师兄师姐们如何了。”   “魔人蠢蠢欲动,却不敢立即就挑起大战,如果那些弟子能够侥幸逃脱,性命也就无后顾之忧。”   宋淮月点头,又问:“这里的世界算怎么回事,还有师尊为什么会上祭台,那些人为何又叫弟子为元家余孽?”   殷扶苏摇头:“这里根本就算不上是个世俗世界,而是幻境。”   宋淮月的心咯噔一下:“幻境?”   “你我二人入境之后身份也是随我们自己的名字而定,幻境之内,本座仍旧为殷扶苏,而你仍旧叫元朝夕。只不过你我二人要完成这身份的使命,才能破境而出。”   说着,殷扶苏不断咳嗽,宋淮月巴结地给他顺气,看样子,他和自己一样,失了灵力和修为,成为凡人。   “殷家和元家算是鼎鼎有名的氏族高门,前不久因为佞臣以文字狱陷害,满门被捕,不日便要抄斩,殷家公子逃亡在外,不久被捕。而如今元家女儿自投罗网,本座相信到时候你会和本座一同上那斩祭台。”他幽幽的语气配着他冷到骨子里的声音,极为渗人:“那时可就真得死了。”   宋淮月手一哆嗦地收回她的咸猪手,要死也得死外面去,死在幻境里算什么鬼。殷扶苏无视宋淮月的哆嗦,对他招招手:“把你耳朵递过来。”   宋淮月知道殷扶苏要干嘛,依言照做,侧着脸隔着木墙间隙把耳朵伸到那一边。   殷扶苏附耳对她道:“待会儿本座把知州骗过来,然后一同破出重围,离开这牢狱。再做打算,你见着时机紧跟在本座身边,不可轻举妄动。你是本座徒儿,本座也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呼出的热气无意拂过宋淮月的敏感点,宋淮月拧着脸点头称明白。   宋淮月依照吩咐,跑到前头的牢门,把头搁在门中央大呼:“有人吗?快来个人。”连叫三声,拐弯处才缓缓走过来一个相貌普通的狱卒。   狱卒一脸的不耐烦,没好脸色喝道:“什么事?”   宋淮月笑道:“麻烦小哥行行好,我等要见审理此案的知州大人一面。”   “去去去。”狱卒鄙夷,挥着手道:“知州大人岂是你们这些囚犯想见就能见的?还是坐着等死吧。”   “这囚犯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我和旁边的那位可是朝廷重犯。”宋淮月极其平静道:“没有罪责之前,这父亲的官可比知州大多了。如今知州将我等关押至此,迟迟不加以处斩,可见我等的重要性。眼下,我有个秘密要告知知州大人,这个秘密使知州大人升官加俸自是不再话下,倘若你个狱卒挡了知州平步青云的路子,可该当何罪。”   等宋淮月一番头头是道,实则添油加醋的话下来,狱卒再也不敢看轻他们,眉头深琐,思虑犹豫片刻,才回道:“好吧,你们且等着,我就这去向上面汇报。大人来不来见你们,就要看你们运气了。”   升官发财乃是人生一大要事。   殷扶苏和宋淮月等那知州来也没有用多长时间,宋淮月见来人到门外,一颗心早已提起,时刻做着准备。   知州穿着官服,方脸宽额,宽广的身材,全身上下的官样。他将手耷拉在自己的像肚子一样的腰上,扫视宋淮月:“就是你想要告诉本官升官加俸的秘密?”   宋淮月作无辜状,反手指指隔壁安坐在角落里的殷扶苏:“他知道全部。”   “殷家公子。”知州了然,对着一旁弯腰侍立的狱卒命令:“去把他的牢房给本官打开。”   狱卒不敢怠慢,三两下就把锁头打开,将牢房门大敞,好让知州伟岸的身材顺利通过。   知州进入牢房后,客气笑道:“不知殷公子要告诉本官什么秘密?”   殷扶苏煞有其事:“反正本公子要死了,就不把这个秘密带入黄泉,索性便宜大人不是更好?”   “正是,正是。”知州连连点头。   “那么既是升官发财的秘密,怎么可以让许多人都知道。”殷扶苏看向知州身边的一干捕快和狱卒。“原来大人想要和别人一同分享,那扶苏就照大人的意思办。”   “哎,别,等会。”   知州看到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竖着耳朵要从殷扶苏口中探得秘密,冷下脸满心不悦,“你们都给本大人出去候着。”   那些人自是不敢不听从,都站到走廊处,一丈见方的牢房顿时明朗开来。殷扶苏用带着繁重链锁的手,向知州招招手,知州以为殷扶苏是要附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这个秘密,想也不想屁颠屁颠走过去,殷扶苏趁此机会,一招就将知州制服住。   用两手之间的铁链将知州的脖子固定住,知州最脆弱的脖子在他手上,自然是不敢动。别看知州身材庞大,其实那些都是虚胖,体质弱的就是宋淮月也能防其不备地揍他两下。   外头的捕快见他们的头落入囚犯之手,震惊之后,拔刀便冲了进来,只是殷扶苏的一句话又遏制他们不得前行。   “本公子倒是要看看,是尔等的刀块还是你们大人翻白眼的速度快。”   这句话也将知州惊吓个半死,他尚有力气说话,忙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还不快退下。”又对殷扶苏好生求饶:“殷公子饶命啊,饶命啊……”   殷扶苏正色道:“如果你想要活,就必须按我的吩咐行事!”   “是是是。”知州连连称应。   “叫你的手下把元家小姐放了,带到我这里来。”   知州听罢,大喝:“你们这群呆子没听到殷公子发话吗?”   “小的这就去。”   狱卒快速地转移到宋淮月的牢房,打开牢房,进去将宋淮月身上的手铐脚铐除个干净。宋淮月将白净的伸出:“钥匙给我。”殷扶苏身上的锁只能由她动手摘除,才是最安全的。   狱卒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钥匙放到宋淮月手中。   宋淮月毫不担心那些人的威胁,挎着方方正正的步子走到殷扶苏的身边,把他的链锁除去。   殷扶苏期间紧紧挟制着知州,不给他机会残喘,又命令道:“给本公子准备一辆马车还有衣服和银钱,放到牢狱大门外,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准备。”   知州也附和:“你们快去照办。”   “是。”   知州手底下的人深谙时间紧迫,火急火燎的分头行动,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将事情搞定。于是殷扶苏和宋淮月拖着大寿包知州往前进,带刀捕快和狱卒一步一步依依不舍地往后退。   以这个诡异的趋势,宋淮月终于挪到了外头空地上的马车。   殷扶苏让宋淮月先进去,他带着寿包大人一跃跳到马车上,把知州塞进去马车里,自己则高高在上坐在车驾上冷声道:“知州三日之后自会平安归来,如若尔等企图跟踪,一旦发现,知州立刻命丧黄泉。”   给那些人甩下要挟的话之后,殷扶苏驾着马车长扬而去,只留一记尘土给众人。   “总捕,我们真的不追过去?”   “追什么追,回家吃饭去。”   ……   知州受了一番惊吓,早瘫软在车厢内,不得起身,宋淮月靠在最里头死命地瞪了没骨头的知州一眼。   知州总觉得受了委屈:“你们两个抓了我也没有用,朝廷要犯能躲过几何。再说当今圣上在南方一带出巡,两日后便到这里幸临,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好果子吃。”   宋淮月听后满不在乎,“那又如何,你给本小姐闭嘴。”   知州甚觉得元家孽女顽固不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浪费口水。   殷扶苏将马车行驶到隐秘的山里方才停下,宋淮月将知州捆好下马车后,觉得周围十分熟悉,原来殷扶苏停下的地点正是宋淮月刚到的那片山林。   晚风徐徐吹过,甚是凉爽。殷扶苏斜倚在一棵树旁稍作休息,长年身在瑶山高位的他依旧仙人之姿,即使没有了灵力。   宋淮月十分了然元朝夕为什么一心一意爱慕着他,果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倾心。不过宋淮月始终忌惮着此人的凉薄。   宋淮月沉默半晌,将皇帝出巡的事情对殷扶苏说了。   殷扶苏眼眸睁开,原本就完美的脸顿生光华,仿佛月光都融在了他那双眼睛里。   “明日你随我乔装进城,等后日暗杀这位皇帝,他是这个幻境的突破点,杀了他,我们便可以逃脱幻境。”   宋淮月点头之后,一切又重归寂静,这位男主的话一直很少,为了打破尴尬,宋淮月随意找了个话题道:“没了灵力做了回凡人,真是满心不自在。”   “你从一出生便是拥有仙骨,自然是不懂的人间的疾苦。”   宋淮月绝逼是听出了殷扶苏的丝丝嘲讽,真是酸,她又想起殷扶苏为人的时候家道中落,做过乞丐,知道这么和元朝夕一比较,该酸。   宋淮月也不想作小白花状博同情,十分自然和殷扶苏拉起话常来,学着殷扶苏靠在他对面的树:“这人不能够选择出身,但是他能够选择他以后的路。管他出身时是天道宠儿,还是人间乞儿,之后为正为邪,为仙为魔,还不是自己选择的么?弟子拥有先天资质不错,后天努力也自问不落后于旁人呢。”   她微微一笑。   对面的殷扶苏盯着她笑,视线不曾错开:“你说的不错,那么就跟我解释解释你为何又是暗灵根。”   宋淮月答得自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伪装于人前,修道于人后。”   “伪装么?”一瞬间,殷扶苏从他那里疾步到宋淮月那里,直直对着她半晌,尔后又将她的头发搁到她耳后。   惹得宋淮月心惊肉跳,这殷扶苏主动触碰她,还是第一次。   车厢里被捆成粽子状的知州半个脑袋移到车外,见此二人看似亲昵的动作,顿时不爽,大喊打断:“,你们两个在那里干嘛呢,本大人饿了!”   宋淮月扭头回了他一句:“你个幻境里的还好意思喊肚子饿?”   殷扶苏搁在她头发上的手一怔。   ?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九 ?  说到按计划行事,杀掉出巡的皇帝,又是个棘手的问题。宋淮月对于幻境幻化出来的虚物是没有同情心的,将那个叫嚣得厉害的知州随地捆了,且堵上他的嘴,拍拍手随殷扶苏去了。   刺杀的事情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千万倍。当殷扶苏轻巧地将剑刃插入那皇帝的胸口处时,宋淮月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说好的千难万险呢?   下一刻,所有的真实景象顿化虚物。宋淮月眼睁睁看着自己坐在一个放眼望去满目星辰的黑色空间里,无能为力,还和殷扶苏阻断了联系。   静悄悄的世界,令宋淮月心上生有一丝丝恐惧,恐惧之后她竟是出奇的平静。   既来之则安之。   宋淮月定定心神,用修道打坐的姿势安定下来,半晌,遥远的天际想起苍老的声音。   “汝从异世来,可否想再回异世去?”   宋淮月先是一惊,抬眸望去浩瀚苍穹,什么也无,只有她一个人安坐在这里。也不管这声音从何而来,脑海里的记忆随着他的问话飘散开来。   她生活在高科技的现代,日复一日地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年少与书为伴,承受着学校给予的束缚,铺天盖地的考试,不可终结的作业题目。于是乎人们告诉她,这是历练,这是努力该有的过程,等到上大学一切就好了。   她默默去相信这些,于是熬过了小升初,熬过了中考,熬过了高考,终于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当然也在父母的说教下,选择了据说看上去会更体面的金融专业。   说上大学之后是解放也是虚妄,和诸多学子相差无几,插科打诨是常态,每每在考试之前经历几番后悔不学习的痛苦换来不挂科的奖励。   在大学迷茫期,她在考研和工作多番挣扎,最终选择了去工作。工作中,打着要升职加薪的目标,积极奋发上下,奈何奋发之心抵不过所谓精英团队的暗箱操作。她被货车撞死,阴差阳错来到这里做着各种各样的任务。   若再来一次,她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体验一下叛逆学生的生活,体验一下换工作的生活。   当想起自己还以植物人的状态呆在医院的病床上的场景,宋淮月道:“不怎么想。”   尽管当初她刚半身不遂吊着半口气的时候,是多么期盼想要立刻使身为植物人的自己睁眼。   随后她又补充道:“但也不想灰飞烟灭。”   “汝难道一直想活在自己造的理想世界中不成?”   这丫的就如同总有这样的人在你耳边嗤之以鼻。   ——你难道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成?   ——万事皆有可能,而你却是种不可能,啧啧。   ——你看看别人……   “GIVE ME gun!”   宋淮月的口齿里仅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虚无缥缈的声音顿时有种因她的话噎住的赶脚,半晌连声音也结巴了:“你你你……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给我滚,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结果,你就特么主观地给我想明白了?”宋淮月一下子站起来,她已经不想再容忍所谓的一群精英掌控的游戏了。   于是虚无缥缈的声音傲娇了,也消失了,而拷问宋淮月的空间也立刻消失。   …………   宋淮月睁开眼睛,原来是她身体未曾进过什么空间,而是神识被迫进入那种空间,接受一下来自天道者的拷问。心有余悸,她居然有莫名的胆量去反诘天道者。   她半躺在一边,抬眸打量四处的环境,上下左右皆是石壁,有清澈水滴从石岩上滴滴旋落,以优美的弧度,旋落在地上,地面上有坑坑洼洼、大小不一的水洼,看起来像个阴暗潮湿的石洞。   宋淮月往左一侧,发现殷扶苏也半躺在她身边,只不过他虚弱着闭着眼睛,看来也在接受天道者的拷问尚未出来。宋淮月自测一下此时身体的状态,发现修为尚在,灵力也能够运转,便趁此时间修炼悟道起来。   片刻,灵台灵气运转舒缓,使得身心俱疲的她像置身于花海竹林般浑身舒畅。等她调节之后,张开眼睛,殷扶苏神识已经挣脱出来,此刻正平静地盯着自己。   宋淮月对他谄媚的笑:“师尊,你醒了,弟子真的替你担心呢。”   殷扶苏却不收回盯着她的视线,沉声道:“元朝夕,何必勉强自己,在你心中,大概从未视我为你的师父。”   “师尊说的哪里话?”宋淮月矢口否认:“弟子胆敢心有不敬。如果真要说起师徒关系,是师尊从未将弟子看成是你的徒弟。”   殷扶苏眼光一顿:“何曾见得?”   “谁不知瑶山派玄水峰扶苏长老此生只收一个徒弟,而却又因为弟子打破昔日的豪言壮语,世人不说,难保蓝师姐心中都有不忿,还有师父心中就没有一丝的膈应吗?”宋淮月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师父可以否认,不过可以欺骗弟子,却无法欺骗身为师父的心呐。”   殷扶苏沉敛半晌,竟也不否认,径直道:“日后不会了。”   宋淮月斜睨他,有种不可置信的情绪。   “难得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人格品性符合本座的行事行径。”他又道:“不管蓝未泱对你做了多少不好的事情,看在师父的面上,往事一笔勾销如何?”   原来他是知道蓝未泱屡次针对自己。   宋淮月落落大方颔首:“她是弟子师姐,弟子自然会看在师尊的面子上宽容她三分,只是日后就不好说。”   她可以做个善心人,但绝不是一味退让的极品圣母。   殷扶苏点头,收回他的视线,闭目打坐修习去了。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待他睁眼,宋淮月眼光木讷地看着石壁上的滴水。   “元朝夕,你可有什么想要追求的东西?”   他问得是元朝夕,而不是她宋淮月,那么宋淮月便去替元朝夕回答她的追求:“得一人心。”   殷扶苏却终笑了,自然是嘲讽意味地浅笑一声:“还真是小女子心性。”   宋淮月不以为意:“弟子除却这仙人之姿,本就是个小女子啊。弟子曾经读过凡间的一手诗,顿感伤怀。”   “什么诗?”   宋淮月依旧盯着那不停息的落水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这会儿,轮到殷扶苏彻底带愣住了,他再感情凉薄,也应当知晓宋淮月话里的意思:“你怎么……”   “没什么,一时感怀罢了。”她抢先殷扶苏说,打断于他。“那么,师父的追求呢?”   有了宋淮月的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表白,殷扶苏很是无情道:“大道甚纵横,本座一心追求天道。”   宋淮月总觉得铁面无情的殷扶苏傲娇了,顺便脑补了一番殷扶苏的内心活动。哼,居然有胆子跟本座表白。   一阵阴风刮过,殷扶苏幽幽道:“我们四处找找有没有离开小千世界的传送阵。”   宋淮月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鬼地方,连连点头。找寻出口的历程虽然很辛苦,动不动杀个五六阶的妖兽排解一下死寂的气氛,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师徒二人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传送阵。   半句话不说,相继进入此阵出了这诡异的小千世界。   大千世界的降落点好巧不巧正好位于瑶山派附近。   对于宋淮月来说,就是瞌睡有人送了枕头这般轻松欣喜,如果不是顾忌着殷扶苏在场,她早就跳起来了。   跟在他后头的宋淮月闷声闷气,总觉得此男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每当宋淮月与他说话时,他的视线总要错开她,就好像目中无人一样。   不就是一次似是而非的表白,至于么,她又不会吃了他。   “师父。”宋淮月故意叫他一声。   果然殷扶苏脚步一顿,向前的步伐更快了,丝毫没有等宋淮月的意思,反而有种匆忙的意味。宋淮月无奈扶额,跨大步子,以希冀不要和他的距离拉大。   看着殷扶苏仓惶的背影,宋淮月一肚子坏水,忍不住又去调戏于他:“师父,你好帅哦。”   殷扶苏整个人一僵,简直是忍无可忍,直接祭出自己的飞剑,御剑而去。   宋淮月恍然知道点有关殷扶苏的……   回了宗门之后,宋淮月见到了第一个她所熟悉的人——秦羽。她敢肯定,如果不是忌讳着有别的弟子在场,秦羽一定会对她来个熊抱,然后诉他一肚子的衷肠。   看他眼神就知道了。   秦羽忍着心中的大喜大悲,对宋淮月淡淡道:“你随我去趟尚土峰。”   宋淮月不敢不从,登上他的飞剑同他一起飞回尚土峰的老窝。   一下飞剑,秦羽果真不再隐藏他的情绪,激动万分,死死将宋淮月摁在怀里:“还好,夕夕,你没有事……”   是没有事,不过快被勒死了。宋淮月艰难开口自救:“快放手……咳咳……”   秦羽也自觉自己的力气太大,连忙放开她给她顺气:“夕夕没事吧?”然后一脸的歉疚:“你一失踪有三个月,所以我……”   宋淮月缓缓呼吸,终于能顺畅换气,才道:“师兄和其他师兄、师姐可都平安回来?”   秦羽点头:“都回来了,是苏平带着我们脱离了魔界的掌控。说起来,这个纨绔的二世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原来是谢沧澜,宋淮月这下便彻底放心了,看秦羽也顺眼多了。   相对于宋淮月的欢快,秦羽却是一脸凝重:“夕夕,可别高兴太早,仙魔大战,一触即发,现在瑶山派上下都处在待战的状态。”   仙魔大战,看来剧情进度已经进入后期。   得抓紧时间提升殷扶苏的好感。      宋淮月立刻化兴奋为悲痛:“师妹定会竭尽全力和众位同门还修真界一片安宁。”   ?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十 ?  从尚土峰归来,宋淮月是步行到玄水峰的,登临到玄水峰的时候,天色已由白昼转为夜里。   乾坤殿外头,宋淮月与好久不见的女主碰头。真是女主见女配,两眼直冒光。   “元师妹,三月不见红光满面,这日子过得挺滋润的。”蓝未泱只要一想到宋淮月和殷扶苏呆在一起足足有三个月之长,心里就像被割了块似得疼痛难受,令她发狂:“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抢殷扶苏。”   这下,连师尊也不叫了,直接叫上名字。目测她们二人不是在抢师父,而是在抢男人。   眼见蓝未泱要怒发冲冠为蓝颜,宋淮月淡定地安抚她:“你急什么,总有一天你的师父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不是么,按照早先元朝夕的坑爹的愿望,叫宋淮月在殷扶苏面前死一死,宋淮月想想就要感慨一番。   蓝未泱偏偏认为宋淮月在讽刺自己,眼刀子刷刷刮向她,冷笑:“你还真有先见之明,用不了多久,你将会永远地被这瑶山派唾弃。”   差点忘了小说里女主战胜女配的□□,陷害女配与魔界之人勾结,导致女配被赶出门派。   要放大招了,宋淮月表示她有点小忐忑,于是一脸看白痴样道:“白日梦还是白天做比较妥当。”   蓝未泱心里暗笑宋淮月只会耍耍嘴皮子上的威风,死到临头竟不知,想到宋淮月不日便会被逐出师门,心情也好转起来,也懒得去计较口头上的是非。   开门红见过蓝未泱之后,宋淮月又四处寻找殷扶苏在他面前晃一晃,果然,殷扶苏二话不说,把宋淮月直接给扔了出去。   月上中天,百无聊赖之下,宋淮月打算回房歇着,在修真界里,有了一定修为的修真者是不需要吃饭睡觉的,对于他们来说,五谷杂粮吃下去等于给身体填入不必要的杂质,还要消耗灵气将杂质排出,想想就心累。虽然喝喝灵茶,吃吃灵果还是不错的,但是未免单调。   宋淮月对待她的房间的要求,一直都是朴素大方,对于房间里多上一个人,不用神识也能知道。   多出来的那个神秘客带着面具,当然面具也是个中品法器,以宋淮月目前的资质根本就看不透神秘人的真面目。   神秘人见着宋淮月直接认出一个小型阵法将宋淮月困住,便直接从窗户那里一跃而出,消失于夜幕里。   宋淮月是知道这仅是个阴谋的开端,于是她也假意被困住,原文中元朝夕是解开阵法追出去的,那她便不追出去。小型阵法分量轻,宋淮月片刻便将它解开,那个人既不攻击自己,也不为难自己,且用这么低档的阵法,目的无非只是想困住自己片刻。   数十日后,常年无大事发生的瑶山派出现了一连串的事端。   多年清心寡欲的玄水峰扶苏长老走火入魔,查清缘由,竟是有人在其灵茶水中动了手脚,还好经验丰富的炼丹师徐长老看透玄机,茶水里的迷人心神的毒物居然出自魔界。   秦木峰峰主遭人偷袭,查看其伤口竟是被魔气所伤。   这时候,扶苏长老座下弟子蓝未泱也负伤,所幸她反应快,天姿聪颖,那人只伤了她一只胳膊便逃之夭夭。   瑶山派内这些事情还未彻底流传开来,宋淮月也是被内部精英弟子告知才得知的,这回她又被通知五大峰各位长老和入室弟子都要前去商量事宜,掌门亲自下令。   今日注定是一个转折点。   殷扶苏和蓝未泱有伤在身,那么宋淮月就成了玄水峰唯一一个到鸿鹄殿大殿露面的人。等真的到了那天的时候,宋淮月发现自己也没有多么的道心坚定,出边不惊,紧张还是有的。鸿鹄殿殿上,她看到苏掌门身边的谢沧澜时才微微心定。   苏掌门作为瑶山领头人,率先开口将这次聚会的主题点出:“各位瑶山派门人,想必都知晓秦木峰峰主和扶苏长老的事情,一位被魔气所伤,另一位被下了暗招走火入魔。本座和诸位长老一致怀疑瑶山派门中混入了魔界派出的内应。”   他的这些话在诸位弟子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宋淮月身为入室弟子,自然站在他们之间,作为玄水峰的独一人,没有可以言谈的对象,一时显得茕茕独立。   宋淮月四下看了一圈,秦羽始终没有出现。   苏掌门再度幽幽开口:“好了,这次召集尔等前来,是要问一句,诸位身边有没有遇到可疑的人和事情。”   那些底下窃窃私语的众弟子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沉默,却显得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上一句话的宋淮月愈加奇特。   苏掌门在主座上指了指宋淮月,他算是宋淮月的老熟人,不仅和她祖父、父母关系不错,而且还在她的拜师大典上赠与一块价值不菲的菩提玉。   “元朝夕,你所处的玄水峰出得问题最大,最近可有发生过什么异动?”   宋淮月如实回答:“数十日前,弟子回房后竟遇一神秘人偷袭,此人面戴中品法器,以弟子资质修为尚不能看透他面目。神秘人见到弟子之后,出手便将用阵法将弟子困住,弟子暂时不能脱身,所以没能够和神秘人交手。”   “如此,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苏掌门皱眉问道。   宋淮月谨言慎行,面露不安:“是弟子考虑不周。现下仙魔两界战况紧迫,弟子不敢引起恐慌,何况那人只是将弟子困住,并没有下杀手,弟子以为有可能是门中哪位同门故意作弄弟子。适才掌门问起,弟子才拿捏着分寸告知尊上。”   苏掌门觉得宋淮月神情不似作假,何况他之前和尚土峰交情还在,不想多为难她,也就让宋淮月退下。   宋淮月刚退到一边没多久,殿门外便闯进一个陌生弟子对座上几位尊者禀告:“启禀掌门,玄水峰弟子蓝未泱求见,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几位尊者。”   “听说牵扯到的一位当事人就是这个名字,这弟子不好好养伤,跑到鸿鹄殿,肯定有什么隐情。掌门你看……”一长老开始替蓝未泱说话。   苏掌门微微颔首:“你下去,让她进来。”   “是。”这弟子毕恭毕敬退了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手臂上缠着一圈白布的蓝未泱小脸苍白的进来对上座尊者行礼。   一系列动作水到聚成,而蓝未泱整个人显得孱弱无比,气质却有着异样的坚毅。   她微微欠着身,眼睛毫不畏惧盯着苏掌门道:“弟子在说出此事之前,掌门可否许诺弟子,保弟子周全。”   “你若所言皆为实情,本座自会保全你。”苏掌门是个老狐狸,不为蓝未泱的同情牌所动。话里也隐含了另外一层意思。本座只相信事实。   蓝未泱颔首,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尊上。弟子知晓魔界的内应是谁,那就是同为玄水峰弟子的元朝夕,弟子的同门师妹。”   她的话对比之前苏掌门的开口红更有张力,还未有定性的事情,和宋淮也站在同一处的那些精英弟子顿时视宋淮月如瘟神附体,纷纷远离宋淮月好几步,眼神中带着戒备与杀意,四肢紧绷,好随时祭出自己的武器。   这自然是蓝未泱想要的效果。   几位长老表情僵硬,面面相觑:“这……”   谢沧澜还算自然,替他便宜老子率先问话:“那么敢问蓝师妹,,有何证据?”   “证据自然是有的,否则我也不会敢莫名指控和自己一同修习的元师妹啊。”蓝未泱自信斐然,带着怪异的笑试图激怒宋淮月。   然而宋淮月的心态好的超乎寻常,也不辩驳,听着蓝未泱的话似乎和自己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蓝未泱觉得宋淮月死到临头还装成如此淡定,不由替她悲哀,也罢,就让她再舒坦几刻吧。“自从元朝夕回来那天与她碰面之后,弟子便觉得元朝夕身上邪气很重,和她说话,她也不理睬。弟子内心疑惑,便隐去气息暗中跟着她,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元朝夕本来进房门后半天没有动静,弟子以为是自己多心,欲走,发现元朝夕窗户上跳出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戴面具的神秘人,在你进来之前元朝夕便与本座说了,有何不妥?”掌门打断蓝未泱问道。   蓝未泱不慌不急接着阐述她的证据:“确实无不妥,这每个人私底下还没有个什么事。”她故意把这件事说成私会那样不正经:“弟子开始也没往魔界那里想,只是弟子非要看着那神秘人出了玄水峰才安心。没想到跟了半路,不慎露出马脚,那人找准方向便迅速朝弟子攻击而来,而攻击的法力内蕴藏着丝丝黑气,弟子极力反抗才只让那人伤了一条胳膊。逃出来之后,为了不引起瑶山派的恐慌,此下还涉及到玄水峰,弟子先行将事情瞒下。左不过才几天,弟子的师尊身上就发生走火入魔的险事,弟子内心惶惶不安,时隔两天,弟子果然遭遇意外受到另一个神秘人的偷袭。”   蓝未泱指指她被包扎好的手臂道:“这处伤其实是数十日前就已经有的。而第二个神秘人的赐予弟子的伤口其实在这里。”   她撩开挡在脖子处的黑发,一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显露于众人眼前。   “这是土系功法攻击造成的伤口。”一尚土峰弟子惊叹。   蓝未泱接着火上浇油:“不仅如此,神秘人的修为和弟子持平,见不能立刻杀掉弟子,害怕持久下去被人发现,仓促抽身离去,千算万算却不小心落下一枚物什,弟子仔细一看,原来是元师妹拜师大典上掌门赠与元师妹的菩提玉。”   ? ☆、世俗修真文倔强女配之十一 ?  蓝未泱不急不慢地从袖中拿出通体碧绿的菩提玉来,苏掌门一个凝气将菩提玉吸到自己的手上来,果然是他赠给宋淮月的那枚菩提玉。   “掌门可是看清楚了?”蓝未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你这老匹夫,想偏袒故人之女也不得而行之了吧。   这时候,大殿上的又一男弟子站出,对座上尊者行礼:“尊上,弟子也有事情要禀告。弟子为秦木峰峰主入室弟子,在师父遇袭之夜不久前,弟子在秦木峰峰内见过元师姐。”   旁人对宋淮月指指点点,宋淮月勉强维持面上的冷静,抿着唇不说话。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苏掌门拧着眉对宋淮月发话:“元朝夕,你还有什么话辩解?”他这个掌门不可有偏颇,一直是视大局为重的。   终于将发话权推给自己了,宋淮月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在原文里头,元朝夕刚被陷害的时候便大声斥责蓝未泱,蓝未泱趁她发怒装无辜,惹得众人愈发相信蓝未泱之言是真实的。   原来在上学的时候,宋淮月也像元朝夕那样大声替自己争辩,换的却是自己的过错,如今,她不会这样直性子了。   “蓝师姐这样肯定弟子就是那魔人内应,弟子暂且不反对,且有几个疑点要说出来。”宋淮月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第一,从头到尾都是师姐一人在说,外加这个秦木峰打哪冒出来的什么什么弟子插了一句,这可信度还真不敢恭维。第二,蓝师姐身上的伤是土系功法造成的,可修习土系功法的人不只我一个,为什么单单指认是我所为呢。第三,菩提玉如果是别人拿出来倒是可信,可偏偏是出自蓝师姐之手,蓝师姐和弟子长住玄水峰,也是时常和弟子接触的,用盗窃一词也说得通。”   “师妹可真会给自己开脱罪责,如此种种不利证据都指向你,以为几句巧言辩辞便能置身事外。”蓝未泱巧笑倩兮。   气氛一时紧张凝滞。所有人都看向作决断的掌门,等着他开口度量。只有谢沧澜对宋淮月温和一笑。   殿门处,青衣弟子再次匆忙闯入剑拔弩张似得大殿内。   “启禀掌门,尚土峰弟子秦羽求见。”   秦羽是她的人,这便是压倒元朝夕的最后一根致命稻草,元朝夕,你金尊玉贵的好命到头了。蓝未泱感觉胜利在望,身心俱畅。   “让他进来。”   得令可以进殿的秦羽押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被捆仙索缚住的男子满脸的戾气,身为修仙者,眼睛自是不同于肉眼凡胎,一眼就可以看到男子额头上丝丝缠绕的黑气。   苏掌门正色被俘男子:“这是修魔者?”   秦羽点头:“正是,混进瑶山派的内应之一。也最清楚同他合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蓝未泱恨不得宋淮月立刻被赶出瑶山派,喧宾夺主了一回,对挣扎无果的男子释放她的威压,冷颜问道:“说,和你同谋的那个人是谁?”   苏掌门对于蓝未泱无礼的行径本是不虞,奈何他也想早些知道同谋者是谁,只得先见不满的情绪撂到一边。   “是……”是元朝夕。男子只要一想提到元朝夕的名字,嗓子就像被人捏住似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他一声冷汗,重试了几次都无果。遂将疑惑的眼神抛向秦羽。   秦羽这时候却一点眼色都不给他,一味正视前方,和他半点关系也无的样子。   蓝未泱有些着急:“你快说……”不断施压威压,男子终于耗尽全力,瘫软在地,也终于承受不住蓝未泱的威压。   “蓝师妹还是住手罢,那人都快死了。”苏平朝蓝未泱施法,阻止蓝未泱施压,而后男子终于有了喘气的机会。   接下来苏平的一句话足以使蓝未泱有了杀掉他的心思。   “左不过都是一介魔修,父亲我们直接搜魂罢。”苏平冷冷提议道。   秦羽难得附和他:“弟子觉得此等提议不错。”早在男子不经意间,他便对男子下了秘术,使他提到元朝夕这三个字时,便说不了口。   “秦羽,你……”蓝未泱目瞪口呆,没想到连秦羽也背叛了自己。如果真的搜魂,那么真相就会浮出水面,假若被搜魂者稍有反抗,轻者神识受损,重者元神消散。   不容分说,苏掌门亲自动手,一道灵光便打入虚弱的男子眉心处,不消片刻,闭目搜魂的掌门突然睁眼,发出凌冽的光。但见他一下从正中央的席座上站起,一只手狠狠拍在精致的扶手上,铁青着张脸,呵斥道:“蓝未泱,你陷害同门,该当何罪?”   事情微妙的反转,锋芒指向自己。蓝未泱自知再无返还之地,恶狠狠瞪了一眼秦羽:“秦羽,你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要害我?”   “害人终害己,你心狠手辣,应有这样的下场。”他一想起前世自己也是这般心情悲凉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利用,而她给自己的只有冷漠和嘲讽。   也是将元朝夕赶走的目的达到了,还要他做什么?   蓝未泱自认为硬气,不做纠缠,径直对视掌门的目光:“今日我既然败了,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   “死不悔改。来人,将此孽徒关押密牢,等和扶苏长老商量过,再做定夺。还有将这名魔修和刚才作伪证的弟子也一同关进密牢等候发落。”苏掌门说着用定灵术克住蓝未泱所有的修为,令她无能做出反抗。   殿外立刻走进来几名青衣弟子,依照掌门的指令,将三人押出鸿鹄殿。宋淮月自恃自己非圣母,也不管作伪证弟子的惶恐与叫冤,毫不退缩对上蓝未泱冷到发指的眸子。   她狞笑:“如果我一日不死,你就不要妄想日后会有好日子过。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要让你永世难安。”   “快走。”押着她的弟子催促道。   玄水峰自从走了一个人,显得愈加凄凉。往日高高在上的扶苏长老,此刻心脉不稳,缠绵床榻上咳嗦。   宋淮月到了一杯灵茶赶紧递了上去,一边给他顺气。殷扶苏喝下一口,方感觉好了些,而他也已经知道蓝未泱的在鸿鹄殿上的事情。   “师父,可好些了?掌门那里还想请师父过去,谈一谈蓝师姐的事情。”宋淮月沉声提醒他。   殷扶苏脸色有些苍白:“未泱的事情,我……”   宋淮月以为他是对自己不满,敛着表情说:“她陷害我,而我只想保命。师尊如果想救她,对掌门求情便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师尊是想说什么?”   殷扶苏怔怔看着她,半晌无言。尔后才道:“算了,你也不必知道。扶本座起来,本座去那里看看。”   “是。”宋淮月表现得很是乖顺。   密牢里的日子的确很不好过。蓝未泱神色淡漠地呆在囚牢里,直到她低垂的视线下出现了一双白靴。   颜色白如雪,一尘不染。   “没想到,你还能看我,怎么是想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死了?”蓝未泱语气充满嘲讽,她现在再也无法单纯地视他为师父。他对她而言是她心爱的男人。   “你不会死。”殷扶苏看到她现在落魄的样子,终是不忍:“明日,你便离开瑶山派罢。”   蓝未泱却神色激动,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囚牢外的殷扶苏撕心裂肺地质问:“殷扶苏,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知不知道,你把我赶出瑶山派比杀了我还要令我难受。”   “我不会杀你。”他依旧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我爱你,我处心积虑地为了你,除去一切应有的障碍,却得到今天这个下场。你答应过我的,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说过的……”   “我本无心,遇上那你之后,我将怜悯和疼惜都留给了你,就算我收了元朝夕为徒,她只不过一个入室弟子,而你才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之前你做得种种,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已经给你很多机会了,而你偏要将我对你的忍耐消磨殆尽。”   “呵,殷扶苏,你以为自己有多么高尚么?一个女人倘若爱上一个男人,就不会容许他身旁会有别人涉足。今日你放了我,便是你今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殷扶苏最终还是将她与秦羽纠缠不清的事情压到了心里,不再过问,转身离去,就像他刚才说的,他的忍耐度已经消磨殆尽,而殆尽之后剩下就只有不在乎。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宋淮月呆在空荡荡的玄水峰也是挺烦的,结局等于死亡,不知道怎样的死法才能体现她自己的英勇就义。   很快,做足攻打修真界准备的魔界挑起了空前绝后的战争。   这次大战,血流成河,尸殍遍地,哀鸿遍野。   宋淮月和殷扶苏等几十个修士被逼上了无情崖,在这悬崖峭壁上做着最后的反击。但是和数千修魔者抗衡,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等待援兵的修士战斗力越来越弱,已经撑不到几何。此刻包围圈逐渐缩小的修魔者竟然停了下来,且纷纷让出一个甬道,走进来一个满身魔气但眉目妩媚的女人。   “蓝未泱?!”有人轻呼。   宋淮月抬眼看去,的确是入了魔道的蓝未泱。   “别来无恙啊,我各位亲爱的同门。”蓝未泱张扬肆虐地笑。她现在只想杀掉辜负她的殷扶苏。果然她朝殷扶苏逼近:“我亲爱的师父,今日就让我了结这一切吧。”   挥剑而下,死的却是宋淮月。没错,宋淮月瞅准机会,替殷扶苏挨刀剑去了。   冷冰冰的寒剑直入宋淮月心脏,从背后对穿到胸前,宋淮月低头都能看见那冒尖的一块。疼,和她被车撞倒血肉模糊一样疼痛。   蓝未泱暗骂晦气,毫不犹豫退步收剑。   刺啦一声,宋淮月没了剑刃的支撑,无力瘫软在地,殷扶苏立刻将她抱住,随着她一同倒在地上。   宋淮月只觉得眼前白光越来越刺眼,什么都很模糊,连呼吸都困难。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殷扶苏带着哭腔。   “我曾说过……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可是师父你呢,从来不肯偏爱我一回……咳……”宋淮月又吐出一口血。   “你好起来,师父往后只对你一人好!”   “不行了呢,世上没有后悔药,你不肯珍惜过去,那么便抱憾终身吧。”随着眼前白光到达极点,倏地双眼一抹黑,宋淮月看不见也听不到,五官五感封尘,竟没了气息。   殷扶苏从未有过如此的悲戚,扬天长啸,竟然顿悟进阶。   乌云遮日,霎时电闪雷鸣,龙吟虎啸,苍穹阴沉得可怕。   蓝未泱心头再恨,也畏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染血的剑将血迹滴落了一路。她微颤,这殷扶苏似乎不仅仅是进阶,更像是入了魔道。   众修魔者心惊胆寒,拿着灵器不住颤抖。就连同他一道的修士也不敢靠近于他。   殷扶苏披散着一头青丝,紧紧抱着尚有余热的元朝夕的尸体,眼眸闪耀着诡异的红光。   此下,苍穹处劈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惊雷,是殷扶苏的雷劫。他阴冷可怕到至极:“我要你们统统去陪葬。”? ☆、女尊夺嫡文无能女配之一 ?  宋淮月坐在仍然和废墟差不多的别墅里,自我喘息,她还没有从自寻死路的阴影里走出来,一时手足无措。   她等了半天,没把元朝夕盼来,倒把主神等来了。宋淮月敛沉着脸,眉目上就差写着疲倦二字,弱弱问了一句:“元朝夕呢?”   “死了。”   主神回答的利落干脆。   宋淮月不可置信,从地上弹跳起来:“怎么会这样?”   “元朝夕是清楚她这一次倘若死了,便是真正的元神涣散,可见她对殷扶苏的恨远远大于爱。她要这样的结局,你只不过是替她完成,无须激动。”   “那么,殷扶苏和蓝未泱的结局如何了?”   他笑着反问:“你猜猜看。”   “这次任务是我做的最失败的一次。”宋淮月暗叹,背过脸不想与主神对视:“蓝未泱在殷扶苏心里占据的位置太重要,他就算对她再无好感,也因为当初的承诺一次一次偏颇于她。而元朝夕的死对于殷扶苏而言,应当是追悔莫及的执念,我才在临时之前说那些话刺激刺激他,就是要告诉他,该珍惜的不去珍惜,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天下毕竟没有后悔药吃。   她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句:“我打赌,蓝未泱肯定没死。”   主神踱步到她身前,颔首称是:“确实没死,殷扶苏曾经对蓝未泱的许诺一直是个包袱死死压着他自己。他杀掉所有修魔者之后,也只是将蓝未泱灵根毁去,生死不顾,接着抱着元朝夕的尸身遁隐于世。从此再无人知他行踪。”他顿了顿,接着道:“而秦羽在仙魔大战中一举扬名,不仅是瑶山派的大能者,而且也是尚土峰的新任长老。至于苏平……”   主神斜睨宋淮月,顿在此处不再述下文。   宋淮月被看得心慌慌,硬着头皮道:“苏平,好像只是个小炮灰,主神大人,你提他作甚?”   主神含笑一步一步靠近宋淮月,宋淮月颤抖着心脏一步一步往后退,终于被逼至墙角,无路可退。在旁人看来,两个人这样的角度确实是有碍观瞻。   “宋淮月,你还想包庇谁?”   主神阴测测看着她,而她也看出主神眼神中的冷冽。   “原来你都知道了!”她苦笑。   “他只是一个系统漏洞,一组错误的代码编程,你一个人类和他是没有结果的。”主神放开对宋淮月的包围,往侧走了好几步,让她有喘息的空间。“他现在在我的手上,你还是理智地去做最后一个任务,其他的都不要去关注。”   “你要对他做什么?”宋淮月一激动,声音陡然变大。   主神冷笑:“就像电脑里出现了病毒,当然要用杀毒软件将它杀死,电脑系统才能正常运转。你说他会有什么下场,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他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他已经有自己的思维和个体形态,你不能这样做!”宋淮月最后一句是拼尽全力用吼的方式说出来的。   这时候无口无心无表情的系统见机插话:“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主神并没有因为你包庇漏洞而抹杀你,反而给你完成任务回家的机会,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咄咄相逼。简直不可忍。”   “你给劳资闭嘴。”宋淮月吼中带泪,谢沧澜就快没结果了,她还搞什么斯条慢理、大家风范?   主神同样也是无口无心无表情,任由宋淮月叫嚣。宋淮月努力把他想成一如既往的君子态度,坐到地上去,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装可怜。   “大人,看在小的给你辛辛苦苦打工完成任务的份上,你就把那组代码编程送给小的吧,大不了小的奖励只拿一半如何?”   硬得不行,咱就来软的。   系统:“……”这个女人太无节操了,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真是蛋疼碎了一地。   奈何主神软硬不吃。   “自身都难保了,还为他人求情。”他冷笑一声:“最后一个任务,自然是要给你点点惩罚的,罚你和那个女配双魂共体好了。如果你完成不了,干脆死在那里好了,本座大不了再去寻下一个执行者来。”   “你……”宋淮月气绝凝噎。   “磨磨蹭蹭,聒噪。”他直接将剧情打到宋淮月的脑海里,一把把她从地上拎起,扔到通往平行世界的光圈里。   于是宋淮月做了一个和小说一样精彩曲折的梦。   这是个女尊世界,以女为贵。女子建功立业,男子静待闺中,女尊男卑。幽大陆所有的国度都是这样阴阳颠倒的制度,其中沧国实力最大,其余实力不及它的国家都以沧国马首是瞻。   那么坑爹狗血的故事便发生在沧国宫廷朝廷之中。   女主是三皇女上官瑜,是众皇女中不太出挑的一位,就是女皇对她的存在也是可有可无。殊不知这位主才不是个资质平平无所事事的人,她文韬武略惊艳非常,却为避锋芒,故意隐藏资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最后的关头成为胜利者,登临帝位,俯首天下笑谈间。而实则她的成功上位少不了女帝在后面做推手。   原来上官瑜是女帝和心爱之人生的孩子,奈何伊人难产而去,女帝爱屋及乌,下定决心要立上官瑜为储君,但是要让这么个没有娘家做后盾且不是嫡长女的皇女登基为帝,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于是狠辣绝决的女帝开始布局为自己最喜爱的皇女布局,故意冷落疏远她,却让皇太女和其她皇女斗得个死去活来,让上官瑜坐收渔翁之利。   女配就是那个倒霉棋子皇太女上官月,性格无能懦弱,资质平庸,既不能文也不能武,更没有一双慧眼识英雄的眼睛广纳贤才,这个女人大龄昏庸,爱极了手底下人对她的溜须拍马。后来受九皇女上官凤的陷害,也就是女皇的陷害,关押宗人府后,不久被鸩杀。   男主白絮承是正二品刑部侍郎之嫡子,美姿容,秀丽端庄品性高洁,时常穿一身白衣,和天下第一人上官凤其名。受上官瑜、上官月及其她诸多优秀女公子的爱慕倾心。   所以说,看这个时代,需要用男女颠倒的眼光去分析一番形势。   上官瑜=智慧型男主=隐藏大BOSS=金手指。   白絮承=玛丽苏女主=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上官凤=英俊多金性男配=给男主铺路=展现女主魅力。   上官月=炮灰型男配=无能太子=无能太子。   宋淮月只想哭,尼玛亲娘不待见也就罢了,小白花似得男人有什么好追捧的?   她这样泄气地抱怨,人也就睁开眼睛,入目的房间布景简陋无比,满目凄凉。体内的另一个魂魄,也就是上官月非常兴奋:“你……你醒了……太好了!”   宋淮月先是吃了一惊,随后恢复到常态,好不容易定心去适应一体双魂的窘境,但奈何上官月蹦跶个不停,问:“干嘛?”   “你要帮我。”   现在宋淮月魂魄占主体操纵着上官月的身体,才使得这副身体没有又蹦又跳的,但管不住那颗跳得欢快的心。宋淮月扶着胸口蹙眉:“帮你去干什么?”   “我要白絮承,我只要白絮承。”   什么,要她去追小白花。宋淮月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何况她刚才和主神争执不下,正压制着怒吼生者闷气,自然拒绝,一点都不想配合上官月。   “我做不到。”   “你怎么这样,快答应我,你快答应我啊。”上官月十分委屈,闹腾个不停。   此刻宋淮月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两个把门开下来,守在门外。”门外响起一道挺有威严的妇人的声音。   “是,汐姑姑。”   汐姑姑?!宋淮月看着这般简陋的房间,这肯定不是金装玉砌的太子府。还有出场次数不多汐姑姑,宋淮月后知后觉才了然,原来她穿到了皇太女被鸩杀的那一夜。   尼玛,主神你这样惩罚我真的好么,宋淮月暗叹。立刻对着哭闹的上官月呵斥道:“想要活命,你给我先闭嘴。”   上官月也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再加上宋淮月的冷漠的语气,立刻闭嘴不闹,将身体所有主动权都交给了宋淮月,自己安静呆在一角落里看热闹。   汐姑姑进来之后,两扇门轻轻合上。宋淮月早端庄地坐在桌旁,一言不发看着她手里端着的黑乎乎的药液。   汐姑姑轻叹一声,调整一个非常和善的表情对宋淮月笑道:“太女殿下,您染上风寒,长久不愈,喝下这治风寒的药便会好了。”   宋淮月当然知道这货手里端着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是要人命加了鸩毒的药。她直勾勾盯着汐姑姑道:“姑姑,本太女有没有病,你是明白人之一。”   汐姑姑心中一滞,她还未见过如此清明且临死平静如常的太女。   “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   她哪里想到,上一刻还临危不惧的皇太女下一刻便跪在自己面前扯着自己的衣摆清泪纵横道:“汐姑姑,你通融通融,让阿月见母上最后一面吧。”   汐姑姑直摇头:“奴婢做不了主。”   “不,现在唯一能够救我的人就是姑姑你了。姑姑,你是看着阿月从小长到大的,听宫人说阿月还在婴孩的时候,常被你抱在怀里照顾,所以在阿月心里,早把你当做亲人看待。”宋淮月拼了命流泪,打着亲情战术:“姑姑,你就这样舍得阿月去死。姑姑,现在只有你能够救阿月了。”   汐姑姑面有犹豫,但想起那时小小一团在怀里的感觉,又十分不忍。最后咬牙下定决心道:“好,殿下,奴婢尽量去试试。还有,奴婢要告诉您一件事情,您千万要挺住,凤后他,他上吊自尽了。”? ☆、女配夺嫡文无能女配之二 ?  心口一阵绞痛,那是上官月的悲戚。宋淮月抽着气,不由地抚上心口,昏昏然两腿发软,由跪姿改成坐姿,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倒把汐姑姑吓了一跳。   汐姑姑俯下身,尽量和宋淮月平齐,她扶着宋淮月缓缓道:“殿下,请节哀,凤后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您这样。”   血液仿佛倒流,宋淮月听着上官月的哭泣也不好受,理智还在地安慰她:“撑着点,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你的命,这些新仇旧恨往后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算。”   “我相信你。”上官月不由把所有希望压到宋淮月身上,无来由地拳拳信任于她。哭泣憋在心头处,硬气地再也不出声。   宋淮月深深吸下一口气,复又以伤感无法释怀的眼神恳求着汐姑姑:“姑姑,阿月的生死交在你身上了。如果阿月能够逃出生天,一定会视姑姑为阿月的再生恩人。”她朝那动摇的夫人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汐姑姑慌乱无比,忙将宋淮月拽着:“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奴婢是心甘情愿帮忙的。”   宋淮月摇头,颤巍巍从袖口掏出一块晶莹剔透带穗子的玉珏出来,毫不犹豫朝地上狠狠一掷,玉珏碎成两块大小不等。在汐姑姑吃惊且不解的表情下,宋淮月爬过去,把它们合起来再度放到汐姑姑手里:“姑姑,这是阿月二十岁弱冠礼那天,母上送给阿月的成人礼,你把它交给母上,胜算会大一点。”   汐姑姑才点头,对皇太女临死时的觉悟十分满意,不由叹息,此子如若平时也是这般智慧,也就不会遭此死劫了。她将宋淮月扶起来,二话不说退了出去,匆匆赶往女帝所在的夏居清凉殿。   上官月难得安静躲在躯壳角落里不说话,宋淮月更是坐立不安,在规格不大不小的宗人府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断徘徊,是不是以手掩口鼻,定自己的心神。   约莫一个半时辰,已是四更天,房门才被大喇喇地推开,正是冷汗淋漓的汐姑姑。   她面露欣喜之色,一进来就抓住宋淮月双手安抚道:“殿下,成了,成了。”   宋淮月毫不吝惜她的感激之情,连连道谢。      汐姑姑却不以为意:“下面是生是死,全都要看殿下您自己的造化。走,外头软轿已经备好,殿下快随老奴去清凉殿面见陛下吧。”   约莫几刻,宋淮月乘坐的软轿已从宗人府到达帝王所居的清凉殿,殿门处侍立的宫娥小心翼翼将殿门打开,而汐姑姑也在此停住脚步,对她使了个眼色。   宋淮月点头,缓缓步入女帝的寝殿内,高大抬头才能见顶的殿门吱呀慢慢阖上。寝殿里只有宋淮月和女帝二人。   跪在冷意悠悠然的地板上,宋淮月以手支额伏倾在地,大气不敢多出。   金纱碧玉勾陈的帐屏内人漫不经心,冷冷道:“生了病,不好好吃药,跑到朕这里来做什么?”   宋淮月能够感受到体内的上官月在瑟瑟发抖,所以她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孩儿做了一个梦,耐不住性子想说给母上听。”   “梦?”那女人冷笑一声:“你大老远地来,还真是辛苦。说来给朕听听。”   “孩儿梦见自己出生在一户很普通的农民之家,在父母的呵护下健康成长,和几个兄弟姐妹和睦相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孩儿大梦初醒之后,感慨万分。”   “哦?朕竟不知你有这样的出息。”女帝从帐屏里小高台上的玉榻上起身,从里头走了出来,命令宋淮月道:“畏畏缩缩成什么样子,把头抬起来。”   宋淮月照做,才看清女帝的长相,女帝已到了半百之年,虽有和寻常中老年人一样的皱纹和白发,但是长久帝王之气萦绕,使她雍容大度,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无人可及。   “起来罢。”   “是。”宋淮月不卑不亢地起身,不想再给她留下更坏的印象。   “你父系一族犯下无可饶恕的罪过,为母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你和你的父亲必须为撼动王权承担起任何后果。”   “父亲悔恨难当,自戕以表日月之心。而孩儿一无所有,只有母上一人可依靠,请母上念在多年母女之情,留下孩儿苟延残喘的小命。”宋淮月故意将这几句说的微微颤抖,把她的害怕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可知,如今你的太女之位被废黜,什么爵位也无,只是一介无能无才的庶民。就是这样的日子,你也忍受的了?”女帝轻叹。   宋淮月见有转机,忙道:“孩儿并不在乎有无爵位。只想有生之年为母祈福,以减少孩儿与父亲所做的罪孽。”   女帝沉吟半晌,才悠悠道:“既是如此,那苦口锥心的药你就不必喝了。回去吧,没有朕的指令终身不得出废太女府半步。”   “孩儿多谢母上恩典。”   宋淮月长舒一口气,三十一岁的大龄女上官月今夜逃脱了她的生命终结坎儿。   无情最是帝王家,女皇对她这个嫡长女还真是无情至极。   回了由盛转衰的凄凉至极的废太女府,宋淮月摸到上官月的房间里闷头便睡,一觉醒来已是未时,也就是下午两三点。   她刚睁开眼,床沿一个满眼通红的蓝衣侍女就扑了过来:“殿下,你没死,就太好了。她们都说陛下要鸩杀殿下,奴婢哭了整整一宿。”   这是上官月的贴身丫头阿玄,也是她非常信任依赖的亲信。   到现在还未进食的宋淮月有些无力,连起身都很吃力,她勉强半起身打了下阿玄的后脑勺,嘶哑着声音问:“先别哭。你跟我说说太女府是个什么情况?”   阿玄却哭得更欢,抽着气回答宋淮月的问题:“陛下调来两支人马轮流包围看管我们太女府,现在府上除了我还有个年迈的阿婆,就没有其他人了。他们禁止我等出入太女府,只管让人每天将新鲜食材和柴火运到后厨,将府上积好的垃圾运走,至少保证我们三人不会挨饿。”   宋淮月点点头,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到女帝彻彻底底觉得自己废了,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宋淮月尽量扯出一个劫后重生的笑来:“我饿了。”   阿玄会意,抹了眼泪道:“殿下稍等,奴婢这就去取吃食来。”   待她走后,宋淮月草草披上外衣,趿着鞋子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喉。久久不说话的上官月弱弱开口:“宋淮月,我心里难受。”   “难过什么?这样把你当成棋子的渣母,不要也罢。”   “为什么她只疼爱三妹,我也是她的孩子啊。”上官月很委屈,想到父亲已殁,更是悲从心中来。   宋淮月无奈摇头:“谁知道呢?”   她本想安慰一番心灵受伤的上官月的,却没想这货话锋一转,直叫自己头疼。   “对了,我要你让白絮承爱上我,你快点给我答应。”   一想起要去追玛丽苏小白花男主,宋淮月就觉得一阵恶寒,傲气地回绝:“我凭什么答应你?”   “凭你不答应我,就会被这个世界抹杀。”   宋淮月素来不受威胁,依旧傲娇:“你以为我会怕?!”   “那……”上官月迟疑着,才道:“我告诉你吧,主神说等宋淮月把最后一个任务完成,他才会处置那个什么漏洞。我想,如果你被时空抹杀了,那么你所重视的那个漏洞也没法再存在。”   一听谢沧澜还有救,宋淮月顿时激动万分,心情大好。不过一想起小白花,宋淮月拉下面子哀求道:“我说太女殿下,我们能换个要求吗?比如成为下一任女帝怎么样?”宋淮月哄骗利诱上官月。   “不,我就要白絮承。”上官月坚持不改口。   宋淮月挣扎着,最后咬牙道:“你看,咱现在也出了府,见不着那位公子,能不能缓缓,让我考虑考虑几个月?”宋淮月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上官月认为反正宋淮月舍不得那个漏洞,最终还是会答应自己的,也不着急这么几日,便爽快地给她时限考虑。   三个月后。   上官月被废,储君太女之位空悬,各党|派之争处于白热化时期,尤其是九皇女上官凤风头最盛。而女帝也十分信任上官凤,频频在朝臣面前夸赞上官凤。上官凤为在众人面前彰显自己的仁德厚义,竟然在议政大殿之上,亲自为被废的上官月求情,跪请解除对上官月的终身禁足令。   女帝不怒反笑,赞扬皇女凤深得皇族大德之仪,不仅依照她的恳请解除上官月的禁足令,而且还赏赐给上官凤许多奇珍异宝以示褒奖。   一时间,朝臣对上官凤的好评不断,大街小巷垂髫小儿都在传颂上官凤的品德。   这位小说里的多金女配上官凤,才华相貌顶顶好,张扬外显,天下第一人,却是败给名不经传的三皇女上官瑜,下场惨烈至极。   ? ☆、女尊夺嫡文无能女配之三 ?  阿玄看着宋淮月盯着那精致的烫金请帖好半晌,下定决心开口劝道:“殿下,鸿门宴去不得啊。依九皇女的手段,殿下前去铁定少不了她们一伙人的羞辱。”   宋淮月的禁足令刚一解除,上官凤的请帖便立刻送来,也不避讳。宋淮月暗笑,摆摆手道:“九妹对本殿如此姐妹情深,不仅亲自上求向母后解了我这该死的禁足令,而且还在众人避我如蛇蝎的情况不避嫌请本殿宴饮。本殿自然要感恩戴德前去,不能不知好歹拂了她的颜面。”   阿玄摇头,一脸无奈,自家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愚蠢,把那工于心计的九皇女视如恩人。要是她自己,干脆称病能躲多远就有多远,九皇女能奈何?可这是主子的意思,她为一介奴婢,不好阻拦,只能亲自驾马将主子送去观月阁。   宋淮月上马车之前,瞥了一眼废太女府门楣,往日金光耀眼象征着主人至高无上地位的牌匾早已不见,昔日印象里的门庭若市,相较于眼下的凄冷无人,真是世事无常,好花不常有,好景不常在。   观月阁是京畿府最大的酒楼,只有朝中三品及其以上的官员或有观月阁邀请函的人才有资格入内,观月阁又会按等级给身份不同的人准备规制不同的雅间。而这观月阁幕后的东家,宋淮月自然是知晓的,就是我们显山不露水的金手指女主上官瑜。   马车刚到观月阁门前,华灯初上,银钩似得弯月才东升。管事见有马车到访,上去对阿玄问道:“请问这马车里做着的是哪位大人?”   宋淮月干脆先所在车厢内,不着急出去。   阿玄虽然恨极管事傲慢的态度,但也不得不实话实说:“女帝无品阶之长女上官月。”   闻言之,管事眼眸里讽刺的意味更深一层,又按着流程问道:“敢问大人有没有出入观月阁的邀请函。”   一只纤纤玉手从帘子内伸了了出来,管事接过那只手递过来的请帖,上面有上官凤的章印,适才傲慢的态度才缓和几分,“原来是九皇女殿下的客人,小的失敬失敬,大人请随小的来。”九皇女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选,她是得罪不得的。   阿玄当着这个趋炎附势的夫人啐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   掌事只听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当一回事。   宋淮月以皇家培养出来的优雅姿态就着小木梯下了马车,跟着掌事往上官凤的雅间走去,阿玄欲跟其后却被拦住,无奈只得在马车上等候。   三十一岁的上官月年纪正值壮年,宋淮月无事的时候也打量过此女的面貌,顶多算是清秀,和上官瑜和上官凤的绝色的容貌比起来,简直低到尘埃里去。以她现在的年龄,一点成就也无,也着实太平庸。   上官凤所拥有的的雅间自然是整个观月阁最好最华丽的。   流云锦制的帐幔,上面绣的百花斗艳图源自苏绣。檀木桌椅、小榻,扇形来自大家之手的山水画纸屏风,燃有奎香的金蟾蜍三足香炉鼎,还有绣着金芙蓉的精贵大地毯……   几扇小木窗大开,晚风徐徐吹,却吹不走雅阁里暗隐危机的气氛。自打宋淮月一踏进这雅阁里,刚才听似轻松的欢歌笑语霎时凝滞住,所有人以各色的表情打量着她。   宋淮月觉得自己这副着普通襦裙的身子在风中更显单调寂寥。   在场的不仅有一贯跟随在上官凤身边的一伙党羽,还有上官瑜和白絮承。传说中的小白花男主果然我见犹怜,但在宋淮月心中这货就一娘娘腔嘛。阴盛阳衰世界呆久了的这群女人却争着把白絮承当成宝,也能理解。   上官凤的同胞弟弟,也就是十一皇子,是个直性子,把对上官月的厌恶之色全部表现在言行里,指着不远处的上官月对上官凤抱怨道:“皇姐,你把她叫来干什么,破坏我们大家宴饮的气氛。晦气死了。”   上官凤假意呵责:“小弟说的什么浑话,怎么这样说我们的大皇姐。你们说是不是?”她又朝众人笑问道。   无人答话,有的做事不关心高高挂起状,有的低头默默饮酒,有的干脆假意看风景。   上官凤故意将上官月晾在那里半天,才让她上座,虽然一边靠着的是上官凤,可另一边却是上官月心心念着的白絮承。   连环羞辱?宋淮月经过那么多是是非非,能够沉得住,从进门到现在丝毫不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当这些是小孩子冷落和亲近的幼稚手段。   只是体内的上官月未必能够沉得住气,宋淮月能够感受到来自上官月心中喷涌欲出的熊熊怒火和愤愤不平。如果将这身体交给了上官月去主体,刚才势必已经大闹一番,也就中了上官凤的圈套。   云英未嫁的白絮承向来对这个无能废太女没什么好感,等着她刚坐下,就撇过头去做嫌弃状,宋淮月愈加觉得小白花讨厌矫情,偏偏上官月把他当成个宝。   在座的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人,大部分都视上官月为眼中钉肉中刺,或沉默不语,或冷漠对之。只有上官凤一人对宋淮月露出友好的笑,她亲自为宋淮月斟上美酒。   “来,大皇姐,尝尝这观月阁珍藏多年的梨花酿。这几个月,大皇姐受苦了,哎,凤后自戕,而你又没了太女之位,成为一介庶民,没有俸禄可以安生,这可如何是好?”上官月看上去很为宋淮月着想:“这样的美酒,这样的美食,大皇姐以后怕是吃不着了,待会叫下头的人把这桌面上的全部打包回府,皇姐可要细细品尝。”   身为皇族之人,自有饿死不受嗟来之食的气节。   如今上官凤以剩菜剩饭羞辱宋淮月,是个人都会跳起来反抗。所以尽管宋淮月忍得住,宋淮月也感觉到她体内的上官月快要撑不住了,此刻上官月竟要和宋淮月抢夺肉体主体掌控权。宋淮月忙着内战,自然是无法顾及到上官凤。   上官凤觉得宋淮月这样也能忍,当真是奇迹,又火上浇油加重语气道:“要不,皇姐到妹妹这来做一做幕府宾客如何?就算皇姐什么也不会做,皇妹也不会苛刻皇姐一月十两银的例俸。”   十一皇子帮腔作势地嘲讽,声音十分尖锐:“呦呦呦,都三十岁的人了还不会养家糊口,真够丢人现眼的。身体里流着王族血的你真是一种侮辱。”   一张争夺战之后,身体已经被上官月拿回主权,无能为力的宋淮月只能干看着,暗道一声,完蛋了。   这就是主神给的惩罚,且受着吧!   满血复活的上官月气势汹汹地一下站起,一掌怒拍在檀木圆桌上,震的上面的碗碟抖三抖,连她最近的白絮承都被震得楚楚可怜地在颤抖。   “够了,上官凤,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如此践踏羞辱我是不是很舒坦。”怒吼都不解气的上官月还一把抓住上官凤的衣领:“上官凤,你侮辱我可以,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父后品头论足,你也配?”她腾出一只手,化作拳头欲劈向上官凤。   惹得十一皇子大叫连连:“上官月,你疯了吗?”   被她勒在手里的上官凤不怒反笑,一点反抗的意味也无:“上官月,你只不过是一介庶民,殴打当今九皇女的罪责你承受的起吗?”   “她在激怒里,上官月,千万别动手,否则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全白费了,什么浴火重生,什么复仇归来,全部都是扯淡。上官月,你给劳资清醒点!”宋淮月死命劝着上官月,生怕她想不开,一拳下去,惨不忍睹。   所幸上官月还肯听宋淮月,没有下手,淡定地松开了上官凤。不过接下来上官月的动作,着实让宋淮月不忍直视。   老天,还让不让她活了,作得哪门子的孽呦?!   但见上官月一把拉起白絮承的手,深情款款道:“你跟我走!”   宋淮月捶胸顿足,你看他那样子避你如瘟神拿,你还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要不要活了?   果然上官月这一动作引得白承絮尖叫挣扎起来:“你松手,不要碰我!”他一边推,一边喊叫,惹得宋淮月要捂耳朵。   然而上官月一点不自觉,害怕她的动作伤害白絮承,任由他推搡不动手,结果毫无征兆被狼狈推翻在地。好死不死上官月惯性地抓着什么东西,于是把白絮承的白袍子撕下来了。   白絮承惊愕半晌,顿时大哭欲昏倒:“我的清白啊……”   宋淮月默默替这朵小白花唱道:“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于是女主上官瑜为护小白花,一拳招呼到手里握着罪证的上官月脸上。   更悲催的是,这不负责任的上官月一下子躲起来,把宋淮月推倒了身体主导面。回神的宋淮月得了身体的主导权,当然也应当承受这眼睛上火辣辣的疼痛,妥妥的熊猫眼。   该死的上官月,丢了这么个烂摊子给她,没出息的家伙,敢做还不敢当。   宋淮月自认为自己脸皮很厚,已经达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至高境界,她优雅地起身,且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无视还想再动手的上官瑜。她将那块一拉就能撕破的白布丢到桌子上,冷笑道:“看来白公子,需要换新的裁缝了。”   接着华丽转身,傲然挺直脊背,轻步而去。? ☆、女尊夺嫡文无能女配之四 ?  在阿玄同情、愤恨和伤怀几种情绪交织的眼神下,宋淮月淡定地进入车厢,立刻一张脸就冷了下来。   她轻抚着一碰就疼的熊满眼,对上官月的鄙视加深:“上官月,你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怂货,你给我出来。”   “白絮承肯定认为我是个耽沉于酒色的废人。”上官月如是说。   她的话题和宋淮月的话题根本不是在一个点上。   “刚才上官凤那一起子人侮辱你,你愤怒,你委屈,我理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上官瑜看中的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没有家族保护的你,根本就是他人砧板上的一块肉。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看事态好不好?”   “那该怎么办?我什么也不会啊,岂不是死定了。”   宋淮月颔首:“眼下不管是上官凤即位还是上官瑜即位,你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唯今只有东山再起,夺帝王之位,才能安平笑到最后。”   “我已经是枚废掉的棋子,自古以往,从来都没有废太女再任储君之事。你看看我现在只是个庶民,父系一族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这可是难上加难!”上官月摇头,连连否决,早就没有东山再起之心。   “徐徐图之,以退为进,以不争为争,降低所有竞争者对我们的警戒。钱没了,可以再赚;靠山没有,可以再找。”宋淮月尽全力安抚不安的上官月:“但是前提是,不论这副身体将要受多大的苦楚,多大的羞辱,你都不要像今日出来和我争夺主导权,做出不理智的举动。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要完成任务,而且也是为你能够保住小命、一雪前耻。”   上官月想也没想便应下,可见是她是十足相信宋淮月的。这也令宋淮月感到十分欣慰。“那成,本殿日后就仰仗你了,说忍着就绝不会再出来捣乱。话说,我今天这样,你也是要负责任的!”   宋淮月本就心中不爽,加上上官月推卸责任更加不悦,皱着眉道:“负责?拜托让这副身体挨揍的可是你自己。”   “哼,要不是你迟迟不肯答应我追求白絮承,我还会心血来潮地想要拉白絮承出来表述衷肠?”她的辩解得来的是宋淮月更上一层楼的鄙夷。   “他对你反应那么大,怪我咯。是个人都看得见那小白花脸上的厌恶的表情,他那么讨厌你,问题不在于你,便是在于他。话说,你这个当事人可知道原因?”   “当然知道!那是因为,因为……”上官月停在此处结结巴巴的,想说又说不下去的模样,宋淮月都替她着急。   肯定有事,而且还不是好事。   “有话快说。”   “我曾因为爱慕白絮承,与我夫郎和离,将我身边众多夫侍遣散出府,只为了他一世一双人的心愿。然后我将这个消息亲自告诉他,只为了说那么一句我做到了,可是他竟然用嫌弃的眼光看待我。于是我脑子一热,就把他推到|床上去,然后被赶来的上官瑜一阵好打……”她声音越说越低,直至完全消散于缥缈的空气里。   宋淮月感觉心窝上被人无故捅了一刀。“你居然,你居然强X小白花!”想想宋淮月就是一阵捶胸顿足,锥心长叹。   上官月索性破罐子破摔,恨恨道:“反正今日你这个任务做也是做,不做也是做。”   宋淮月可不想就这样死了,小白花就小白花吧,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于是连连点头答应。   回到废太女府之后,时辰也不早了,临睡前,宋淮月对阿玄吩咐道:“明日,你去打听下汐姑姑家中有什么人,看看他们需要什么,你就用本殿的名义施以恩惠。喏,这是小库房的钥匙,你就先替本殿管着吧。本殿往后没有俸禄可拿,你可省着点用。”   阿玄也明白“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道理,现在太女府日渐一日萧条的景象,和昔日盛景相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她憋着心酸的眼泪,点头拿着宋淮月递过来的钥匙出门而去。   今夜是个好眠之夜。宋淮月闻着脸上药膏的清凉味沉沉睡去。   据说当年霸道总裁追白莲花女主的时候花了很多个亿。   据说当年冷酷王爷追白莲花女主的时候花掉很多个万两黄金。   据说到如今宋淮月这里,可怜她囊中羞涩,连自己生活开支能维持多久都不得而知。   宋淮月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在她计划开始之前还有一段时间空闲的很,便躺着满脑子思虑着如何开追小白花,一边忧心忡忡地思考,一边将一枚方孔圆形铜钱上下抛接。   “你不觉得攻略上官瑜比攻略小白花更有意义吗?得逞之后,前者最起码不会对我们动手。”   懈怠在一处的上官月显然吃了一惊,随即尖叫:“我才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喜欢的是男人,喜欢的是男人。”   早就料到上官月对搞基一事反应甚大,宋淮月将铜钱收敛到钱袋里,安抚道:“开个玩笑,别激动。那你知道小白花平常有什么喜好或者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喜好,我记得他喜欢吃甜食,特别是入口即化的梨花酥。至于喜欢的类型,除了上官瑜那种冷酷点的,就是那种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的。”   “呦,没想到你对那个小白花还挺上心的嘛。”宋淮月将头枕到双臂上:“看来得改造一下子,在外在上,需要改变一下装扮风格,从内在上,需要装成一副清逸脱俗的感觉。”   上官月却是疑惑:“清逸脱俗,也可以用来装的?”   “既然小白花喜欢这个调调,装一装又何妨?”宋淮月起身:“走,随我去厨房做梨花酥去。”   阿玄在外头替她办事,那么梨花酥也只有自己亲手做了。   听上官月说,白絮承的口味特别独特,特别刁钻,这梨花酥只吃京城万氏苏宝斋里头的梨花酥。   宋淮月便通过这个门道,花了令宋淮月肉痛的价钱买通苏宝斋的掌柜,李代桃僵将她做的梨花酥送到白府去。   听掌柜说白絮承对这新出的梨花酥赞不绝口,她便一连做了数十日,可见追小白花可是个费力用花钱的技术活。   又到了送梨花酥的时辰,那天宋淮月故意放掌柜鸽子,没有去送梨花酥。想着掌柜如果没有她亲手秘制的梨花酥交代,铁定会将她这个神秘人供出自保。   反正这掌柜一不知自己住处,而不知自己来历。这正是宋淮月想要达到的效果。   翌日,宋淮月穿了一回飘逸的白衣裳,戴着银质的面具遮面,难得装逼似得给苏宝斋送梨花酥。搞得原本心里有鬼的掌柜见到宋淮月时手抖个不停。   出了苏宝斋的宋淮月并没有立刻打道回府,而是装作毫不知情地往城外走去。她猜的不错,白絮承对隐去身份的自己肯定会有好奇心,今日一定会着人跟踪自己一探究竟。   而宋淮月以隐藏的新身份接近白絮承,那么原本的身份就不能让白絮承知道。   城外有个竹林,宋淮月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她知道恶俗的情节还在等着她。   这时候如果应景无论是吹笛吹箫还是弹琴弹筝都是极好的,奈何上官月是个乐傻,她自己又是对古典乐器半点不通。   没办法,宋淮月便挑了一首情意绵绵的中国风流行歌唱起,她唱着,竹叶也为她应景般地随风纷纷而落,这场景真真醉人不浅。   “啪啪啪——”   是稀疏鼓掌声。   宋淮月为了让角度更好,并未转过头,冷声道:“是谁?”看样子应该是白絮承他本人了吧。小白花一个共性就是花痴,那么她便似是而非地引|诱挑逗下好了。   “我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白絮承,听姑娘歌声清亮,驻足而听,很是可爱。”   还记得邪魅一笑是怎么来的,宋淮月撷下一叶翠绿的竹叶,微微侧首,唇角上扬:“白絮承,这名字也非常可爱。”   结果,白絮承白皙的脸上顿时起了两片红云,令他娇艳无比。   “你叫什么名字?”他嗫嚅道,和第一次会面的时候的态度真是天差地别。   宋淮月却已经将脸侧过去,以背影对他,摆摆手,潇洒道:“我姓宋,如果有缘,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将真名告诉你。那么现在,好聚好散。”说罢,头也不回地衣带翻飞而去。   钓小白花是要慢慢来的,他喜欢神秘感,就造点神秘感好了。   而几日后,阿玄那里也终于得到了宝贵的消息,不枉她整天耗力花钱地守在那里。   汐姑姑,是最接近女帝的人,想要得到她的助力,需要用恩惠感化她。最奏效的就是,打打亲情牌。   汐姑姑估量着还是站在宋淮月这边,且告诉她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女帝近日多思,龙体多有违和。   原来是身体不舒服。   宋淮月沉吟半晌,对阿玄吩咐道:“我要去镇国寺为社稷和圣上祈福。”   ? ☆、女尊夺嫡文无能女配之五 ?  去镇国寺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不用自己掏腰包解决食宿问题。上官月每日长吁短叹,皇女做成她这样落魄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赶出来的。   每日吃的是青菜豆腐,偶尔里面搁点葱提提鲜味,白日里念经诵佛,夜里盘膝打坐。这日子,倒也撑得过去。   三个月未到,还在禅房苦修的宋淮月就被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小尼姑惊得一愣一愣的。   “月施主,宫里来人了,您快和我去前院领旨。”   宋淮月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问个清楚:“宫里可有什么消息?”   小尼姑半明白白迷糊道:“是件天大的好事呢!”   看来出师大捷,这步棋是走对了。宋淮月觉得自己吃了这么多天的青菜豆腐总算有点回报。   前来宣旨的是内廷总管汐姑姑,就算她和宋淮月心里有什么小九九,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在众女僧面前,汐姑姑面无表情,朗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女帝诏曰:朕之长女上官月,仁德有加,心系社稷,忠纯孝悌,且思过有道,叹念其美质诚心,将功抵过,恢复大皇女之身。钦此!”汐姑姑将金黄色的绢帛细细卷起,递给正跪于地的宋淮月:“大皇女,接旨吧。”   “臣谢圣恩,万岁万岁万岁。”宋淮月将手高举头顶,接过这来之不易的圣恩。她不由分说从地上起身,对汐姑姑笑道:“姑姑,既然来了,和我在这寺中小聚一番如何?”   汐姑姑也不推迟,点点头,让跟她一路来的宫人不必跟随。二人避过众人耳目,难得把话说得清楚。   “阿月能够走到现在的这一步,还要多谢姑姑替阿月在母上面前多番美言。”   汐姑姑一笑置之:“能够走到这一步,奴婢只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关键还是殿下有谋略,运气也是非常的好。殿下一去镇国寺祈福,这陛下的病就好了,可见连老天爷都在帮衬着殿下。”   “陛下的病迟早会好的,群龙岂可无首,阿月才是占着这个空沾沾便宜。”宋淮月十分谦虚。   “殿下什么心思,奴婢可是一清二楚呢!奴婢愿意和殿下走到这里,就是想让殿下亲口告诉奴婢,殿下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有些自诩明白的明白人最想要听到的是实话。   因此被她逼到这个份上,宋淮月也没打算隐瞒:“我想要那金龙宝座,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还望姑姑帮衬着一二,若我有成,他日定不会亏待姑姑。”   “殿下有这觉悟,奴婢实属欣慰。奴婢愿意尽绵薄之力,那之后也要看殿下的本事。愿殿下旗开得胜。”直觉告诉她,上官月此人还是颇有能耐的,之前上官月如何荒唐她不管。   那便赌一赌。   “承姑姑吉言。”   汐姑姑满意颔首,提点她道:“邻国青国要和亲,殿下内房空悬已久,可以争取这只金凤凰。”   宋淮月自是千恩万谢:“阿月多谢姑姑提点。”   望着汐姑姑远去的背影,宋淮月体内的另一只灵魂又开始叫嚣:“喂喂喂,说好的替我追求白絮承的,你怎么又想娶邻国的和亲皇子?”   “这是你唯一的翻身机会,青国是你最好的靠山。”宋淮月不以为意:“再说这跟追白絮承有什么矛盾?他如果真爱上你,还会上天不成。反正以后内宅什么的,是你打理,我不管,完成任务后,姑娘我拍拍屁股走人。”   上官月没有说辞和宋淮月斗嘴,索性躲到一处睡觉去了。   虽然说大皇女没有品阶,没有权势,但好歹是个皇族身份,也有些俸禄银子可以使。宋淮月才得以微微喘息。   为了能够追求到青国的皇子,宋淮月又开始动用恶俗的手段追求佳人。   早在青国和亲使到达沧国之前,宋淮月就打听到了此子的大致情况。这次来和亲的青国皇子在家排行老七,名为陈康康,年十七,是魏贵妃和青帝的儿子,颇受青帝喜爱。此次派他来和亲,可见青国对亲沧的要求极其强烈。   这种小鲜肉宋淮月自认为很容易得手。   于是大街上就上演了这么一幕恶俗的场景。   刚到沧国上京几天的青国皇子对沧国风土人情充满好奇,于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逛街游玩。他美貌出众,不一会儿就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围堵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他抱团往后退,眼泪汪汪:“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一般定性下,反派在自认为得手前都要说上一大坨废话,就是为了给英雄登场制造时间。   众女流氓交头接耳一番,然后淫|笑:“小美人,姐几个注意你好久了。看你孤身一人多寂寞,不如让我们给你排解排解?”   陈康康吓得直摇头:“我不要,我不要,你们再过来,我就要喊救命啦!”   女流氓哄笑:“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站在屋檐上的宋淮月潇洒地将扇子一甩,那扇骨就断了一节,当然,这不是问题。宋淮月回头对阿玄吩咐:“待会下去的时候,我带着青国皇子先跑,你殿后料理掉这些流氓。”   阿玄严肃地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家主子的形象在自己心里又高大起来。想起主子是个武功白痴,便将她胳膊肘一拎,从墙头拐带下来。   阳光直射,落地的两个人的影子缩成两个点,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众女流氓还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纷纷转过身来。   带头不爽地呵斥道:“臭丫头,不要多管闲事,识相的,你丫地给姑奶奶滚远点。”   宋淮月十分喜悦:“你在表扬我年轻,我是非常乐意的。”她都三十岁的人了,难得有人喊她为臭丫头,而不是老女人。   “找抽是吧。姐们几个,上!”   不由分手,几个人高马大的女人统统围了上来,好在阿玄武功够逼格,应付这几个足以。陈康康也算激灵,趁乱冲出混乱圈,宋淮月趁势拉着陈康康往外溜。   风吹过奔跑者二人的鬓角。   阳光拂过她的睫毛,她的眼眸,她的鼻子,她的嘴角,哇哇哇,她好美腻,我要芳心暗许了。这是陈康康的心理活动。   我了个去,难得跑个路累死我半条命,看来养尊处优果然不适合我,咦,这个青国皇子得了斜眼病,这么瞪着我真的好么。这是宋淮月的心里活动。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都水到渠成,宋淮月躬亲给陈康康一条龙约会服务。从东街吃到西街,从陆上玩到水上游湖,从天上放风筝到水里放花灯,看烟花,点天灯,喝茶听说书,样样都很周全。   结果临别时,小鲜肉一脸不舍,两眼汪汪感怀道:“我其实是青国送到沧国的和亲皇子,今后大概是和姐姐无缘了。”   宋淮月于是感动地接过话:“其实我不叫宋淮月,而是沧国大皇女上官月。别哭,上天是注定你我在一起的。”   “真的?”陈康康在宋淮月肯定的眼神下三两下擦掉眼泪,抚掌大笑:“那姐姐等我好消息,宫宴之上我一定会对女帝说明,非卿不嫁。”   “非卿不娶。”   相比于矫情的小白花,宋淮月觉得陈康康这小子挺不错的,乐颠颠地让上官月参详。结果引来上官月傲娇地嘲讽:“蠢得像猪,比不上我家白絮承半分。”   宋淮月一阵鄙夷。   上官月看不上陈康康,宋淮月也看不起白絮承,谁也不肯屈就于另一方的品味。   为了避嫌,几日后替青国使者接风洗尘的宫宴,宋淮月假借生病没有去。于是当夜青国皇子主动提出要嫁给上官月的事情震惊沧国整个朝野,翌日传遍了京畿整个都城。   女帝就是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这关系到两国外交关系,她咬咬牙也就同意了。   一时间,上官月这个废黜已久的皇太女再度出现在心思各异的众朝臣面前,敌对的党派开始有所忌惮警惕。   有些形势,覆水难收。   宋淮月知道自己,自踏上这条路之后,只有前进,无法再后退。再度对挺神通的侍卫兼亲信的阿玄吩咐道:“你暗中前去秘问本殿旧部,把那些依旧想跟着本太女的大臣名字列成一份名单给我。还有把你那些昔日的姐妹也召集起来,时刻为本殿所用。”   “为太女办事,阿玄万氏不辞。”阿玄激动万分,主子终于想通了,太女府重振有望,凤后洗冤在即。   一月后,宋淮月如实娶陈康康为正夫侍。她对他陈康康尽可能的体贴,将他安排在太女府最好的院落内。就是不肯和他同房。   陈康康对于同房的概念十分模糊,认为宋淮月给他房子住,给他好东西吃,就觉得宋淮月是个大好人。   不过新婚之后没多久,女帝又感染风寒,身体孱弱,命宋淮月进宫侍疾。   ? ☆、女尊夺嫡文无能女配之六 ?  深冬,鹅毛雪飘然飞舞,大地裹上一层厚厚的银白色。宋淮月身披发旧的红貂大氅,哆嗦个不停,从朴素的马车里刚出来,就随着开路的宫人去了女帝寝殿飞霜殿。   殿中暖香缭绕,沁人心脾。各个角落里熏着上好银丝炭炉,毛茸茸地毯下头且有地龙,因而殿内十分温暖,犹如暖春。   女帝龙床前头立着一方巨大的万骏图绣屏风,宋淮月立在屏风前头恭敬的跪地行礼,其余宫人安分守己地退出寝殿。   又是母女俩独处的情境。   宋淮月俯首:“孩儿请母上的安,母上寒病可好些了?”   屏风后的人略略咳嗦,说话语速也不快:“尚可。你过来到床榻便与朕说说话。”   “是。”   宋淮月进去后,女帝是半倚在绣金龙的靠背上的,脸色略苍白,唇角干燥。照宋淮月看来,病也不是装得,但她还是小心行事,半跪在龙榻前头。   “这些天,你做得事情,朕很满意,比起之前平庸的样子,长进不少。”   宋淮月知道她的话不是夸赞自己,而是套话,便装傻:“母上谬赞。孩儿哪有那样的本事。是老天感应到孩儿的孝心,才这样优待孩儿。”   女帝显然不想和宋淮月打什么太极,冷哼一声,再说之时也不藏话:“你有本事让自己活到现在,该庆幸庆幸。朕不管你是恢复皇女身份,还是娶了青国的皇子,朕要告诉你,这天下只能是瑜儿的,你和上官凤休想染指。”   女帝的心思从头到尾都是立上官瑜为储君。   宋淮月面上附和:“这天下是母上的,母上想让谁为继承人,这天下就是谁的。孩儿并无二心。”   “你有这觉悟便好。”这下子女帝是真的满意宋淮月的回答。她又冷言道:“你是我上官家的孩子。所以朕让你往东,你就决不能往西,少一分多一份都不行。”   “母上所言极是,有什么命令,孩儿定当照做不讳。”   她的眼眸里尽是阴冷毒辣的光,她将手指点到宋淮月的眉心处,看似非常温柔:“朕要你一心一意辅佐上官瑜,完胜上官凤一党。待瑜儿大业有成,你便是这沧国第二尊贵的人,一字亲王!”   她说的极具诱|惑,在宋淮月听来却是穿肠□□,可宋淮月不能不答应,否则连飞霜殿的殿门都跨不出去。宋淮月脸上尽显忠诚,扬声道:“孩儿定当万死不辞,全力辅佐三皇妹登上金龙宝座。”   女帝将冰凉与殿中温暖格格不入的手缩回,视线收回,态度寻常:“甚好。往后的一段日子,你就在偏殿住下,朕不日会以侍疾之命给你定量一个身份,好让你办事。”   “谢母上恩典。”   数日之后,大皇女因侍疾有功荣获太尉一职,又掀起了朝堂这潭浑水的波澜。   上官凤等人视线扩充到上官月身上,一个上官瑜已经够烦的了,又来一个上官月。   不仅是她们,宋淮月也头疼脑热,如今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明白,所有人都是女帝绳子上的蚂蚱,蹦跶不起。最后还不是给上官瑜铺路。   夺嫡真的到了白热化时期。   宋淮月从女魔头的生死门那里晃过一遭后,近一月才得以回废太女府,一脸疲惫样回书房,连陈康康的面都不想见,只叫了阿玄一人。   阿玄进来便恭贺:“殿下苦尽甘来,值得庆贺。”   “可不是蜜糖,是砒|霜。那女魔头想让我辅佐上官瑜,还说什么事成之后会封我一字亲王,一字亲王,不杀了我本殿就感恩戴德了!”兔死狗烹,赶尽杀绝的事情多了去。“反正,本殿答应也是死,不答应也是死。”   “奴婢本想着太尉,可是手上有兵权的要职,还以为陛下想要重用殿下,没想到,陛下竟是这般狠毒的心肠。”   “借本殿之手分掉上官凤的兵权,实际是给上官瑜铺路。上官凤头脑若是不清楚,恨得也只是骑虎难下的我。现在是不得不做,做还要做得干净。”   “那么殿下作何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另外自寻出路。”   往日最是无能的皇女此时此刻狠下心肠来。   十里艳阳天,临风照水背山的水榭被层层叠叠的绿荫掩盖得隐秘,从远处看只露出一个檐角。白絮承好整以暇地坐在里面,往精巧的小炉子里加了三块蚕豆般大的银丝炭,接着又将装有庐山云雾的紫砂壶放在小炉子上慢煮,一系列动作流贯但掩不住他的些许激动。   宋淮月依旧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白衣飘飘地也踏进水榭里,在这次见面之前,他们相会次数只多不少。   “宋姐姐。”白絮承左右不自然,看到宋淮月,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宋淮月用的是她自己的名字,白絮承才得以叫她宋姐姐。她带着亲近温柔的笑,上前轻轻拉住白絮承的手,和他一同坐下。   “承儿,不必拘谨。”宋淮月其实还会起鸡皮疙瘩的。   “嗯。”白絮承娇羞地低下头。   宋淮月知道白絮承对自己已经有好感,也不枉她甜言蜜语多番暧昧。可今日却是她最后一次偷偷摸摸见白絮承。   小炉子上的云雾茶刚刚煮透,水榭又进来了第三个人,上官瑜。   “男”主,“男”配,小白花,三个货在一起,能有什么戏码。   上官瑜怒视宋淮月,对白絮承吼道:“你多番疏远我,难道是因为这个女人?”   小白花也不高兴上官瑜前来扰他们气氛,态度敷衍:“我的心已经不在你那里了,我以后喜欢谁,也用不着向你报告。”   果然上官瑜一脸受伤,一手捂住心口:“白絮承,你就当真这般狠心么,你扪心自问,我哪点对你不好?”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你,唔,放开我……”白絮承的话没说完,就尽数淹没在上官瑜冲上来的霸道里。   换句话说,上官瑜强吻了白絮承,虽然白絮承一直在挣扎。   宋淮月风轻云淡喝了一口泡的极好的云雾茶,痛心疾首道:“承儿,没想到你的心里还是有她的,等我找个地方静一静,等冷静好了再来找你。”   宋淮月将落寞的背影留给水榭中的二人,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也不枉她今日将上官瑜引来至此地。   以后不需要见面,写写信也是可以联络感情的。   今年不是个太平之年。很快,朝堂那里便有了动作。   九皇女上官凤计划谋反,被人揭发,密谋书信和信物一同在女帝手里握着。   宋淮月领命带着御林军气势汹汹围困了九皇女府,昔日繁盛的皇女府经此一役后,日后也会像废太女府一样萧条。   宫人宣读圣旨的声音,冰凉响彻鸦青色的天空。   “……皇女上官凤等人密图谋反,藐视朝纲,目无宗祠,行为恶劣,特押上官凤囚于宗人府,其同党押解待审,如有反抗,杀无赦。”   宋淮月看着昔日高高在上,斗志昂扬的上官凤颓废地跪在院子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对判定她未来的圣旨置若罔顾,却对宋淮月道:“大皇姐,妹妹时日无多,可否和我单独说说话。”   宫人见此有些顾忌,提醒宋淮月:“殿下,最好直接交给宗人府,以惹不必要的事端。”   “无妨,她大势已去,掀不起大浪。”   宋淮月不顾其他人千奇百怪的神色,自作主张将上官凤扶到就近的空屋子里单独说话。   确定屋外无人偷听,宋淮月才道:“九妹,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我是个糊涂人,直到母上降罪我才知道如今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原来我一直是母上手里的一颗棋子。”   宋淮月点头,“我明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笑吧,风水轮流转,上次是你死,这次却轮到我了。上官月,如果你做不了下一任女帝,和上官瑜的较量失败,那么你也就完蛋了。”她笑得怨毒:“你和她之间也快了,女帝是撑不了多久的。”   宋淮月觉得明朗的天气有些阴凉,问道:“什么意思?”   “她的身边可是有我的人,自打她风寒入体起,我的人就一直在药中做手脚,让她久病不愈。如果我一出事,那么我的人就会加大药量,不出三日,沧国女帝便会殡天。不过你去和女帝说清楚,她也许会长命百岁。”   宋淮月沉默半晌,才道:“我不会说,因为我不想死。”   “真是无趣。”   上官凤遗憾地叹息。   宋淮月不想耗着时间和上官凤勾心斗角,头也不回地离开,让跟她来得御林军将上官凤一党处理干净。   如上官凤所说,女帝翌日已经气若游丝,恐怕撑不了多久,前来接宋淮月入宫的是汐姑姑的心腹。   在书房里,那宫人将一张明黄色的布帛递到宋淮月手里。布帛本是要交给上官瑜的,上面的内容是待上官凤势力清干净之后,除掉上官月,便拿着遗诏登基为帝。   ? ☆、女尊夺嫡文无能女配之七 ?  宋淮月进宫之前做了好一番的准备,抱抱陈康康的大腿,好在上官月体谅她没出来闹腾,宋淮月看上去心安理得地上了宫里派出的马车。   到了皇宫宫门,守备比往常严格,禁卫军统领嘴上说着赔礼道歉的话,她的腿还是情不自禁绕着宋淮月不下三圈,生怕宋淮月有逆反之嫌。   宋淮月被搁在中间研究好一会,才得以重新上马车踏入宫门。   过九重门,至女帝寝殿,来往的素衣宫人颜色惨淡,低头不语。气氛肃穆而又死寂。   宋淮月被直接领到寝殿偏殿,连见女帝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偏殿外头有几个体格健壮的宫人把守,唯恐宋淮月反抗外闯。   半晌,上官瑜一身素缟,面无表情地拎着朱红色食盒进来,殿门开上又闭合,殿室内只剩她和她两个人。   “母上这是已经殡天了?”宋淮月看着上官瑜的装束,猜着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瑜点头,将食盒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与她面对面而坐。“依照母上的吩咐,大皇姐需要到极乐世界去陪她,已尽孝道。”说着从食盒内取出一壶酒,倒进杯子的酒水冒着些许气泡。   “还不如说殉葬,听起来直接。”宋淮月碰了碰上官瑜推过来的酒杯,笑道:“上官瑜,你生来便有我们几个姐妹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如今你继承大统在望,就不能放过我和上官凤一命吗?”   “死灰尚可复燃,你和上官凤这两个毒瘤如果不及早连根剜掉,就会危害全身。妹妹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皇姐放心地去吧,你的身后事我会为你风光大半,封你一字亲王的承诺也绝不会食言。”   “荣华生前都不能安享,死后拥有有什么意义。”宋淮月冷笑,又转向别的话题:“那么临死之前,我想问妹妹一句,自古江山美人不可兼得,你是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可否愿意为美人放弃江山?”   上官瑜听罢,只当是宋淮月为了拖延喝毒酒的时间,反正时间尚可,她由得这个皇姐临死打太极:“姐姐说笑,有了江山不就是等于拥有美人了么,为美人放弃江山都是一群文人墨客无聊时幻想出来的轶事。”   “本来还想把我身边的一个美人送给未来女帝的,免得她给我陪葬。美人无福,红颜薄命,对了,这个薄命美人叫白絮承,是刑部尚书的爱郎。”   “什么,白絮承,你把他怎么样了?”上官瑜的淡定冷漠再也把握不住,一把拎住宋淮月的衣领:“肯定你是胁迫他,就算你再把他困在身边,他也不会喜欢你!”   “白絮承他的心已经不在你那儿,你又何必强人所难,至于他喜不喜欢我,你应该是知道的。”说着,宋淮月把袖子里的预备好的一方面具轻轻罩在自己的脸上,让上官瑜看个真切。   “你是她?!”上官瑜不由松手,退出去好几步。   水榭里那个和白絮承相会的神秘人。上官瑜心有不甘,讽刺宋淮月的手段:“他知道你的真面目之后,你以为他对你还会有好感吗?”   “那你亲自问他可好?”   宋淮月无视上官瑜的疑惑,打了个平生最有气魄的响指,殿门猛地打开,一群穿着宫人衣服的人把守门的几个纷纷用刀剑控制住,气势磅礴地走了进来。   “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没我这个沧国储君?”上官瑜喝道。   宋淮月好言提醒:“她们是青国人,不是沧国人,当然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妹妹太过无防备,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君临天下,我所请求的青国人便可大肆的混进来。”她命令道:“将白絮承带过来和我们的三皇女殿下好好相见。”   白絮承毫发无损,虽然他是朵宋淮月最忌讳的小白花,但是她也没有动他半根毫毛不是。   怕上官月有怨言,宋淮月又去和她打商量:“上官瑜势力还在,必须用白絮承作饵,你不同意,我们就得死。”   上官月难得不蛮不讲理:“可以,你把身体归还给我,我就当你实现我的愿望。”   反正现在照上官月的话做,对宋淮月而言,是最好的打算,她自我安慰片刻,同意了:“OK!”她就在一旁看看上官月是要命,还是要美人。   刹那间,一副身子里的灵魂对调,上官月是真的回来了。   白絮承一副委屈样儿,楚楚可怜,我见犹怜,一出场,直勾勾往两个姓上官的女人那瞄,然后开足马力朝上官月扑来:“阿月,你要忽视人家到什么时候?”   这次惊讶的主要是上官瑜,她见此场景,真是深深怀疑上官月给白絮承下了什么诅咒,忙想着从上官月身上拉开白絮承:“阿承,你不是最厌恶上官月了吗?你难道不记得那一次她是怎么对你的?”   “她那样对我是因为爱我,她又非常懂我,我为什么还要厌恶她?”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我那么爱你!上官月她是在利用你,你给我清醒点。”上官瑜吼道。   上官月再也没有露出一丝痴迷的态度,眼眸里理智清醒和寻常一点都无可想必,她反到帮着上官瑜说话:“白絮承,你是该清醒点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我在利用你,从头到尾爱你爱到死心塌地的是上官瑜。”   白絮承强颜欢笑,装没听懂:“阿月,你在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我有心思开玩笑吗?”上官月将他的手从自己臂膀上挪开,睥睨他道:“白絮承,你令我恶心。”   宋淮月敢保证,这句话真不是她说得。   白絮承不可置信,一下子瘫软在地,再也不说一句话。上官瑜最是激愤,怒吼:“你把他当成什么了?”说着,一拳欲招呼到上官月脸上。   没想上官月武力值也瞬间爆表,躲过上官瑜的拳头,她轻笑:“白絮承归你了。从父后自尽的那一刻起,我发誓,势必要登上这皇位袖手天下,让那个只将你一人作为她女儿的母上看看,最后的胜利者是我。如你之前所言,要江山何必再要美人。既然你放不下,他就归你罢了。”上官月退一步,其余的宫人围上来护住她的安全:“给你两条路,一是你带着白絮承出皇门,从此不回上京半步,二是你誓死依照女帝的命令,与我夺嫡,那么我便成全你。”   “我和阿承走,我不是你,做不到如此狠心。”上官瑜难得回答的利落。   上官月颔首,对防卫在殿门的宫人使眼色:“放他们走,亲自送他们出京畿。”上官瑜完全没有战败之后的颓败,反而一脸轻松,对上官月也是鄙夷,将落寞无言的上官瑜抱在怀中。自傲然洒脱地去了。   待上官瑜一走,上官月便召集左右人马清理宫廷内女帝的残余势力。当偏殿只剩上官月一人的时候,宋淮月才开口说话:“这恐怕才是真的你!”   “人前人后都是我,我才没有那样无能呢!母上她不喜欢我太过精明,那我便迟钝些好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除掉我的父亲!”   宋淮月瞬间了然上官月的真是性情。“那你叫我追求白絮承,是拿他做打败上官瑜的一颗棋子?”   上官月洋洋得意:“自然,我又没有受虐倾向,他不喜欢我,我早就失去兴趣。只有像康康那样的温柔贤惠的儿郎,才能够做我的夫郎!”   “靠,你心里有计划还瞒着我。真不够意思哈。”   “怕你知道的太多,露馅。说真的,宋淮月,你挺有谋略,若是生在我沧国,我定会封你为三公之一。”   宋淮月欣慰地点头:“好啊,俸禄几何?”   上官月也学她的口吻欣慰道:“俸禄再多,你也带不走啊!看进度,你也快走了不是么,那么好山好水,咱们后会无期!”   如她所言,宋淮月在她身体里只呆了片刻,便被召回了主神空间。别墅所有景象还原如初,如她初见一样,豪华高大上。   宋淮月坐在真皮沙发上,抬眸便见到主神悠然自得的身影,他优雅轻松地坐在另一只沙发的正中央喝茶。   “醒了!”主神祝贺宋淮月:“三十五年的寿命已经加到你的生命值里去了,你的魂灵一回到本体,便可正常生活。恭喜你,宋淮月。”   “大人……”宋淮月立刻作哭天抢地状,跑到主神身边抱着他的大腿极力哀求:“小的这几十年的奖励不要了,你让我和谢沧澜在一起罢。我做牛做马都不会忘记你的!”她开始耍赖皮。   主神难得没像上次一样发火,反而摸摸宋淮月的头顶叹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回到现实生去,有好多芳草在等着你呢!”   宋淮月哭丧着脸摇头:“我只要谢沧澜这根草。”   前一刻菩萨心的主神,下一刻便翻脸不认人:“冥顽不灵。”手一挥,宋淮月便彻底消失了。   而重症病房里插着仪器的年轻女子动了动手指,身体有了反应。   ? ☆、宋淮月番外上 ?  宋淮月醒来,原来八个任务的曲曲折折的日子仅仅是现实生活中短短三个月。   虽然是区区三十五年,但对于她来说,梦醒之后,还是要好好生活的。   左手是虚妄的爱情,右手是深厚的亲情,所以宋淮月不管她自己是如何的难受怨恨,这日子还是要好好过下去,感恩戴德,赡养父母。   三个月的疗养耗尽宋淮月几年的储蓄,在小千世界里顿悟的她迎来重生后的人生,下决心要做心中喜欢之事,毅然而然地辞去了朝九晚五的金融性工作。   她离开这个繁华奢靡的一线城市,跑到离家乡较近的三线城市里找了个工资中等的杂志编辑的工作,偶尔也会出去旅游放松身心,生活还算美好。   宋淮月是个多梦的人,有时梦里还会看见永远不会老去的主神对她温润笑着拉话常,譬如他已经找到修补那些平行空间的方法。   于是乎三十五年之后的某天夜里,宋淮月在梦中再次见到久违的主神,竟很平常般对他打招呼。   “嗨,大人,真是好久不见,掐指一算你已经十几年不到小人的梦中来了,近来应该很忙吧。您老怎么会亲临小的梦境?”   主神真是服了宋淮月的知足常乐,掐了一把她的脸颊,恨铁不成钢道:“宋淮月,你能啊,三十五年过去,你还真不肯谈恋爱,结婚,你可真是剩女一族里的战斗机!”   宋淮月不耐烦撩开主神的手,不以为意:“不肯将就,没看见合眼缘的我就一直单着,没想到单着单着我就已经是个五六十岁的黄脸婆了,没劲。不过在梦里我可一直永葆青春。”她在主神面前转转身,自己竟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果然年轻好啊,做什么事情都充满活力,毫无压力。   “你这一次来,恐怕也回不去了,”主神遗憾道:“三十五年阳寿已到,你已经死了,所幸是安乐死,一点痛苦也没有。”   宋淮月一点也不惊讶,自从从平行世界回来之后,她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神经兮兮的。“这么说,我现在是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   “正是,本座将你捉来也好过你成孤魂野鬼的状态在人世间乱逛好。”   她恍然大悟,连问几个问题:“那么你打算如何安置我?还有为什么你总不肯告诉我谢沧澜的处境?你把他怎么样了?”   主神这一次终于不闪躲宋淮月的问题,轻笑道:“作为修补空间的大功臣,我觉得让你这样凄惨的活着也说不过去,所以和系统君商量着让你重活一世,和谢沧澜重新开始!”   “为什么是重新开始?”宋淮月不解,明明她和那位已经互知心意,用不着重新开始那样麻烦!   主神摸摸鼻子,有些扭捏:“他本是一组有问题的数据,存在只会影响空间系统正常运行,所以不得已我便把他回炉重造,宛若新生,过去的人和事他是不记得的。”   “你要我怎么做?”宋淮月瞬间觉得自己很苦逼。   “简单,你和他都会重生,唯一的区别就是你有记忆,他没有记忆。至于怎么做,你就好好地赢得他的芳心吧。”骚包的主神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出来,在那里装逼。   “如果他不爱我怎么办?”   “那就一直单着吧!反正都单了一辈子了,也不怕再单一辈子。”   再进新的平行世界之前,宋淮月恨不得以眼神化成鞭子狠狠和主神干一架。   宋淮月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神奇色彩,因为她现在投胎变成了一棵树,一棵任凭风吹雨打也得给他人遮风挡雨吸收来自地底下养料的树。   她这棵草木之资,由于修为不够,所以连化形都成问题。   更为坑爹的是,主神还很好心地告诉她,谢沧澜目前也是个没有化形的小狐狸精。   五百年后。   宋淮月这棵奇葩的丝绵树,终于开花。这就是传闻中的老树开花。她这五百年来,可算吃尽苦头,没日没夜的吸收日月精华修炼,终于大开五感,能够口吐人言。实在耐不住寂寞,就和走邻右舍不知什么品种的树聊天,偶尔调戏承她树荫之恩的小草小花。   但事实上,宋淮月大部分是不说话的,因为这些山精树怪的话题往往是她这种以人类的思维无法去理解的。   她泪流满面,终于在五百年后的某天,见到了主神所说的公狐狸精。   这个应该就是谢沧澜了吧。   宋淮月看着这个毛茸茸一坨的家伙,静静地不说话,安静地做一棵美男子,就想看看这条狐狸精想做什么。   公狐狸精在一群树里绕来绕去,所有的草木都机警地闭上嘴巴不作声。公狐狸精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宋淮月牌丝绵树。   他先是在宋淮月树干上用湿漉漉的鼻子嗅了嗅,然后用红色的皮毛在她身上蹭蹭,在宋淮月看来,这货纯属是身上痒了,把自己的树干当做不求人来使。   她明白,从前有养过的几只猫也喜欢绕着人的腿蹭来蹭去。   再后来,狐狸精经常光顾宋淮月这棵丝绵树,他也达到了口吐人言的程度,经常对不说话的宋淮月诉说着他的那一股子淡淡的忧愁。   “你看看我的一身皮毛水润光滑吗?我可是全天下最美丽的狐狸。”   “…………”很水润,可以拿去做狐裘。   “你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闻着觉得很舒服。”   “…………”是很熟悉,因为那是你遗留的狐骚味。   “你还不能够说话吗?”   “…………”我只是高冷到不想说话而已。   又过了一百多年,狐狸精的三尾修炼到九尾,且能够化成人形。狐狸精按照他的心中所想变成一位绝世美男,又到宋淮月面前晃悠。   “老树,我要下山历练,大概没时间再来看你了,你要多加保重。”   宋淮月看他要入迷了,眉眼间真的和谢沧澜很像,且比谢沧澜更美腻,不过谢沧澜精明得要命,哪里像他一样呆蠢。等等,他刚才说什么,都不回来了,她还在这里呆个毛线。一着急,她一腔悲愤脱口而出:“帅哥,你要去哪儿?”   欲离开的谢沧澜一个哆嗦,指着丝绵树道:“你你你,会说话的。”   宋淮月也抖落她的枝桠,一时间鲜艳欲滴的花瓣纷纷落下,像红雨,显得狐狸的脸更加妖艳。“当然,你等等我,等我化形,我们一起下山可好?”宋淮月说得诚恳,就想诱拐谢沧澜。   但是谢沧澜摇头,一脸坚定:“我想快些提升修为成仙,所以不能等你。你快些化形,有缘我们再见。”   她觉得是再也不见才对,不要以为她看不出这狐狸的嫌弃。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去找你。”宋淮月抖抖她的树枝,恨不得将狐狸给埋了。   “你叫我小谢好了。那你又叫什么名字?小树?老树?”   拜托,这名字也太形象化了吧。   “宋淮月,宋淮月的宋,宋淮月的淮,宋淮月的月。”   谢沧澜不明觉厉,觉得宋淮月好有学问的说,敬佩地对她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南而去。   宋淮月一着急,生怕再来个异性妖精把她之前辛辛苦苦养的白菜拱了,更加胆战心惊地修炼起来,终于在一年后修成了女体。   她发誓她要修炼成绝世美女,比谢沧澜还要漂亮。结果搁镜子一照,果然底子太薄,修出来的脸蛋也没精致多少,哎,这都是命。   宋淮月红衣翩跹的下山,心飘飘然的,千辛万苦,耗尽灵力和精力,终于找到谢沧澜的所在,不过她还是晚了一步,她养的白菜还是被拱了,她那个心痛。   原来据说九尾狐的心具有令凡人起死回生,令修仙者修为提升的功效。下山历练的谢沧澜因狐心被一只修为高深的狼妖袭击,他重伤逃脱,奄奄一息之际被一凡间姑娘所救,关键这姑娘并不知谢沧澜的真身,以为他就是个俊美的富家公子。   完了,照这个剧本下去,狐狸马上要和这女子上演一段虐恋情深。   不行,在女子院子周围徘徊好几天的宋淮月决定做一回拆人家大好姻缘的恶女,阻止这场人妖虐恋发生。   女子会医术,经常上山采草药,时常卖些自制的药材到医庐。机智的宋淮月用一大堆胡萝卜买通一个兔子精,胁迫他和自己上演一出匪徒强迫良家女子的好戏。   女子被灌木丛里突然窜出来的两只妖吓了一跳,看明白怎么回事后,女子圣母心立刻爆棚,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往兔子精眼睛上一洒,兔子受到攻击后捂着双眼哀嚎。女子趁此机会拉着宋淮月就跑。   女子带着宋淮月跑到她所居的村子口,人也多起来,估摸着穷凶极恶的山匪没有胆子追到这里,她将背篓往肩上提提,安抚道:“姑娘,这里已经安全,那歹人不敢到此处,天色不早,姑娘还是快回家吧。”   宋淮月暗自掐一把自己的肉,使眼睛挤出眼泪来:“小女子谢过姐姐救命之恩。只是小女子原本和父母搬家到黄城县,路上遇歹人将二老杀死,钱财抢夺一空,还欲将小女子押回做压寨夫人。如今得姐姐搭救,小女子才捡回一条命。可小女子早已无家可归,命苦啊……”   女子迟疑,但经受不住宋淮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下了好心道:“那你随我到我家先住下一段时间,其他的容后再议。”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给姐姐做牛做马。”   “不必了,我就是看你可怜。”女子觉得自己很实诚。   宋淮月点头,跟上她的脚步搭话:“姐姐叫什么名字?”   “小桃,你呢?”   宋淮月觉得自己有将真名隐瞒的必要,便回道:“我叫阿月。”   一到小桃的家中,宋淮月就看见谢沧澜深情款款地走出房间,虽然有宋淮月这个外人在这里,但是他也毫不避嫌地在外人面前上前就给小桃一个大拥抱。   他的声音低沉得好听:“小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宋淮月觉得刺耳,她突然发现自己就像是个恶毒女配,专门破坏别人感情的。那么她就恶毒到底好了,于是她装作很好奇地调笑:“小桃姐,这位公子是谁?小桃姐姐真有福气呢!”   “啊,你瞎说什么呢,我和谢大哥没什么的。”小桃脸一红,羞涩地一把推开谢沧澜。过了片刻,才把谢沧澜介绍给宋淮月:“他叫谢沧澜,是我的病人。”   宋淮月前一刻还腹诽这小桃和人抱上了还推脱关系,下一刻又鄙夷起谢沧澜的分阶级对待,呦,对她说他叫小谢,对小桃说就是全名。宋淮月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怒火在肆虐地游走,好在她又紧紧压制住了。   宋淮月不等小桃介绍自己,先开口:“见过谢公子,我叫阿月,会住在这里一段时间。请多指教。”   谢沧澜很冷淡地嗯了一声,转眼又热情似火地盯着小桃。宋淮月此下非常想狠狠揍上谢沧澜这个渣男一顿。   “小桃,你怎么还在外面,天色渐晚,最容易招鬼。快回房,晚饭爹来做。”此时一道苍老但不失威力的声音打断宋淮月的愤怒。宋淮月朝声音源头搜寻,主屋门外站着年过半边的布衣老人,老人见着多一个人也是诧异,不由多看两眼。   大概是妖精的五感过于敏锐,宋淮月察觉出老人眼神中的不善。   “爹,我省的。”小桃一边说,一边朝老人跑去,顺其自然亲切挽起老人的胳膊撒娇,她面若桃花,惹人怜惜。   宋淮月虽然一个人挨着谢沧澜极尽,但是觉得他冷冰冰的,也很陌生,一时间很是焦躁。   小桃爹指指宋淮月问道:“小桃,这女的是谁?”小桃还算客气,仔仔细细将她遇见宋淮月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桃爹听后,态度不算好,冷哼一声,虽然默许女儿收留宋淮月的做法。“你呀,就是心肠太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去怜悯。万一是个厉鬼或者是妖精怎么办?你这个身体太容易招上这些个坏东西,爹不放心。”   “爹,我觉得阿月不是坏人,你想多了。”   “最好是这样。”   宋淮月眯了眯眼,老人还挺仙风道骨,就是话刻薄了些。   小桃回房之后,谢沧澜也觉得没趣,也回房歇着,小桃爹又仔细打量宋淮月,确定她真的不是厉鬼之类的,就毫不客气打发她去做晚饭,自己则吧嗒吧嗒抽着烟找一处角落享受去了。   宋淮月对着老狐狸的身影做了个鄙夷的动作,任命摸到厨房里,趁没有人看着,动用灵力让柴火、锅铲、菜刀和食材它们自己折腾做晚饭。   ? ☆、宋淮月番外下 ?  阴风测测,乌漆抹黑的不点灯的屋子沉寂,黑夜就像一头饥饿的孤狼,随时随地吞噬掉来自凡人的惶恐与不安。   宋淮月辗转反侧,闭上眼睛想的便是小桃爹的那几句话,招鬼的体质,快快回屋……她还是睡不着,睁开眼睛试图从破旧的窗棂看向外面。   月黑风高的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歇。   外面不会真的有鬼吧?宋淮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与其等着鬼上门找她,她自个儿还不如先出去呆着,说真的这种等待危险来临的紧张感一点也不好受。   屋外,寂寥的小院子里,几双鬼瞳亮晶晶,冒着绿油油的光,在没有月光且冷风嗖嗖的夜里一闪一闪的,那些鬼物见着宋淮月出来,兴奋地乱窜,茹毛饮血般将宋淮月围住,好见机攻击。   宋淮月回眸扫了这群鬼不溜秋的东西们一眼,瞥见小桃的屋子里有摇晃忽闪的烛火光,趁着此光她见着小桃房间墙面上、窗户上和门板上都有朱砂画的奇形怪状的符咒。有一两只停留在她房间前的鬼物碍着符咒不得进屋,只好露出獠牙留着哈喇子念叨着:“好香啊,好香啊……”   好香,宋淮月这才明白,前头小桃爹说得什么招鬼的体质,应该是指小桃身上能够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气,而此香气最能够引诱鬼怪前来。   鬼物见宋淮月晃神,得了机会猛地朝她发出进攻,宋淮月是丝绵树妖,五感早超常于凡人,感受到攻击时下意识防御,且待反攻时,有人比她更是早了一步。   “谢沧澜,原来是你。”宋淮月回头见到谢沧澜没什么表情的脸,积累一天的负面情绪才算好点,但谢沧澜一言不发,只顾除鬼。   宋淮月自讨没趣,也同他一起将难缠的青面獠牙恶鬼一一斩尽。   “你怎么会在此?”如果这是个巧合,绝对不会是为她这个万年女配专业户准备的。   谢沧澜,目有迟疑,他的回复碎了宋淮月一颗少女心:“我每夜都会守护小桃。”   感情他每夜都耗尽灵力,就是为了他的救命恩人。都说狐狸最有灵性,凡知恩必报,宋淮月算是见识到,不过还是不好受。   她渐惨白脸,没有月光的夜挡住她的变化:“是不是你把心给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的命是她救得,没有她,就没有我!”      前一段时间宋淮月一直认为救他的女子是个小三,不过到这一刻她恍然,她应该才是阻碍谢沧澜和小桃的第三者吧。   即使到这一地步,宋淮月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你可还记得你之前时常栖息的那棵丝绵树?”   出乎意料,谢沧澜早是一副了然的神态,口吻一如既往的冷漠:“我知道你是谁,我也曾说你身上的味道我很熟悉。”   好笑,宋淮月此时此刻就觉得自己根本是一个笑话,枉她等他三十五年,孤独到老安乐死,换来的就是这个?现在总不能幼稚地问他,我和小桃你到底要选择那一刻?还用问,她一个后来者还能明目张胆地居上不成。   宋淮月想起之前和他表达情意的那些场景,清楚地很,也是她先表白的。有人说,爱人者往往比被爱人者付出的更多,果然如此,她算体会到了,这时候看着谢沧澜疏远如陌生人的种种行径。   宋淮月自尊心作怪,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这样刺激,也是冷冷地说:“我已经明白,在人间再住几日,然后回我的老窝,我再也不会出来打扰你们。”   昨夜狼藉一片,今早太阳照常升起,这个村子在阳光的沐浴下显得安逸祥和。   宋淮月觉得如果不是门板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影响着她的耳神经,她铁定会在床上挺尸一直躺下去。失恋的人又开始矫情起来。   打开门,是小桃叫她起来吃早饭,宋淮月表现地像平常一样热情没让小桃看出异常来,送走她之后,任命般顺溜地梳头洗漱。虽说她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怪,但好歹也要注意仪容不是。   堂屋正面通风,廊檐下对称的两个廊柱熠熠生辉,看小桃家的住的房子就可以看出她家在这个村子里,家境还是不错的,照理讲小桃就是那种小家碧玉圣母型女主。   谢沧澜像个无事人似得,把昨夜光景全部忘掉,就是宋淮月一脸颓废样的进来,也丝毫不动摇。本是个狐狸身,把人的姿态做个齐全。   一场波涛暗涌的早饭过后,小桃爹一言不发,全程沉着脸,一吃完落筷便离了桌子离去,宋淮月竟从他的远去的衣袍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小桃这时候活跃起冷寂的气氛来,仰着头对那剩下的两位建议道:“谢公子,阿月,我们去镇上逛逛,好不好?今个儿有庙会,可热闹了!”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电灯泡。宋淮月极明事理,没好气道:“既然有他去,我就不去了,祝二位玩得愉快。”   小桃一头雾水,斜眼看着谢沧澜的时候双颊微醺。   宋淮月自认为精明,假装回房睡回笼觉,待那两个人走后,她才施施然,也离开小桃家,出村口,虽然和谢沧澜呢不是一条道上的,但目的地却是相同。   她自己有腿,自己跑去庙会游一遭也罢。   不过世界很小,哪里都会有偶遇和巧合。宋淮月在另一处看见迎面而来且因聊得正欢畅没留神到自己的谢沧澜和小桃,赶紧回身在面具摊上胡乱挑选起来,但眼睛时不时往他们那里挑,最后选了一个面具往脸上一戴,回过头来谢沧澜早没了影儿。   小贩有些不满,宋淮月只得买下手里拿着的面具,等到付过钱,才看清楚,面具竟是个狐狸,真是见了鬼了,搁哪哪有他!   宋淮月经此一折腾,顿时没了逛街景散心的欲望,于是竟挑没人幽僻的巷子走,思虑着以后该怎么办。   她忽然感应到拐角处似乎不寻常,悄悄上前拍了拍那家伙的后肩,好心提醒:“嗨,狼尾巴露出来了!”   男子一听,立刻夹起他的尾巴,想要一本正经证明她自己确实是个人,侧身看到宋淮月时一脸古怪,后退两步抵到墙头,叫道:“你别过来,我来人间就是玩玩,不是为非作歹的。”   宋淮月觉得狼妖呆蠢,也靠在他对面的墙头,不以为意:“我也是个妖怪,又不是收妖的道士,我管你是不是祸害人间,为非作歹?”   “可你身上有虚无道长的气息!”狼妖说着面露后怕。   “啥?”虚无道长,没接触过。   “就是虚无道长,那老道可厉害了,带着他那有招鬼体质的徒儿在人间埋伏着,好弄些道行高深的妖心给他宝贝徒弟化解戾气,杜绝他徒儿的体质鬼怪缠身。上次来抓小爷我,嫌弃小爷的心不纯,把那昏迷不醒的九尾狐狸精抓走了,养养好挖心!”狼妖说得吐沫横飞,末了,询问宋淮月态度,以求安慰:“你说那师徒俩恐怖不恐怖?”   宋淮月被这几句弄得一愣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逮着狼妖不让他走,势必要问个明白。   “那村子里头的叫小桃的,就是你口中虚无道长的徒弟,他爹其实就是虚无道长伪装的?”   狼妖连连点头,反拉着宋淮月两眼一红,这说出来都是泪,敢说他的心不纯,真是伤自尊呦!“正是,正是,你赶快找个地儿躲起来,不要靠近那对变态师徒,只怪那狐狸命不好,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我刚才看到他们,那狐狸精别提有多殷勤!”   “去你大爷的。”宋淮月低骂一声,骂的是那蠢货一样的谢沧澜,一把推开狼妖遁出巷子去,满镇子去找谢沧澜。   狼妖独自在风中凌乱,忧伤不停:“为什么骂俺呢?”   宋淮月在人挤人的潮流里东蹿蹿,西寻寻,少不得动用些灵力,花了一番功夫才把谢沧澜找到手,那厮正陪着小桃在算命先生摊位前解签。   远远就看见那算命的摇头晃脑,拿着签叹道:“……千年前的缘分已定,可惜说得不是你们俩儿……”   宋淮月一溜烟冲过去,光天化日便夺人,一把捞住谢沧澜的手,中气十足只说了一句:“快跟我走。”   小桃惊道:“阿月?!”   算命先生见怪不怪,悠悠继续解签,忽而笑意洋溢于眉间,指了指宋淮月道:“说得是你们两个!”      谢沧澜面冷手冷,毫不留情甩掉宋淮月贴上来的手,淡淡道:“我昨日已经说过的,你不是也表示放手么。”   她现在说得真不是这个,接着恨铁不成钢,怒道:“我指得不是这个,反正你先跟我走就对了,你再不走,跟在她旁边,早晚连命都没了。”   谢沧澜还是那副“我懂得,离我远点”的表情。   宋淮月要暴走,尼玛,越说越乱,越说越糊涂。她干脆闭嘴,使了法术招呼谢沧澜,把他弄晕,在一双双围观的众凡人面前裹挟着谢沧澜,化成一道青烟遁了。   鸦雀无声的片刻,其乐融融的街道上作鸟兽散装,大都惊呼尖叫。   “有妖怪啊——”   刚才也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狼妖四顾周围混乱场景,傻笑道:“小妖精娘们,真剽悍。”但远远看见刚才地儿小桃原地站着,笑得诡异,一个哆嗦,他自己缩成乌龟状也遁了。   山里的夜十分清冷,宋淮月拉着被法术困得严实的谢沧澜一直在逃命,在她心里觉得虚无道长挺牛逼的,比法海、济公的法力有过之而不及。再者说她和谢沧澜修为差不多,而狼妖打得过谢沧澜,虚无道长又打得过狼妖,啧啧,她和谢沧澜联手恐怕也难打得过虚无道长。   宋淮月想起谢沧澜就气闷,这厮是非不分,把虚无道长看做恩人,把她看成敌人,这什么跟什么,真应狼妖的话,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她现在辛苦拉着谢沧澜逃命,又不敢解开他身上的咒法,害怕他倒打一耙,本会那师徒俩的怀抱去。   “妖孽哪里逃?”   虚无的声音在寂静的深渊里掀起千层浪,好似平地突然乍起一声雷。山中林海随风而动,宋淮月心跳更是加快。   直到虚无道长和小桃二人从天而降毫不废力堵住宋淮月和谢沧澜去处,宋淮月的心是彻底凉了下去。   谢沧澜挣扎的眼眸里出现疑虑,小桃和她的爹竟然会飞天之术?   虚无道长摆着怒容,浮尘一甩,只想宋淮月这个罪魁祸首:“妖女不要再作无所谓的挣扎,识相的乖乖把九尾狐交出来,我饶你一命,否则连你的心也一块剜去。”   虚无气势张扬,咄咄逼人,小桃冷眼旁观,往日的柔情一丝也无。   宋淮月觉得谢沧澜这只狐狸就算再蠢,也应该明白虚无师徒不是什么善茬,便解开他身上的术法,挡在他前面冷着声音:“你快逃命,我先拖着这牛鼻子老道,进了妖界山,有结界,他们奈何不了你。”   说时迟那是快,虚无的浮尘已经伸到他们前面来,宋淮月将谢沧澜往后一推,便快速迎战,不给虚无空隙捉拿谢沧澜,时时钳制着她。   宋淮月和虚无道长各自的束发在漆黑的夜空下划出一道道刺眼的光芒,二人从平地上一直打到半空中去,风骤然起得更大,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然而谢沧澜并没有听宋淮月的话,逃往妖界山,准备援助宋淮月一起对付法力高强的虚无道长,小桃瞬移到谢沧澜面前冷笑:“你之前不是对我痴心一片,那叫让我挖出来瞧瞧看!”   “那是以前。”谢沧澜冷漠,他是识人不清才需要到凡间历劫的吧。“既如此,让我也挖出你的心来如何?”   小桃毫不手软,谢沧澜霎时也心狠手辣。   那厢刚开始还和虚无相持平的宋淮月,渐渐灵力渐消,体力不支,不久落入下风,强撑不到片刻,便被虚无看出破绽,一把从半空打落在地,原本手要伸到小桃心口的谢沧澜立刻抽身去接住坠落的宋淮月。   他接住宋淮月本是心有慰藉的,却一瞬间脸色苍白,原来他身后的小桃趁虚而动,用法器插入谢沧澜血肉之中,锁住了谢沧澜的灵脉。疼痛席卷全身。   宋淮月窝在同样虚弱的谢沧澜的怀里,暗叹自己的炮灰命。   虚无嘲笑宋淮月和谢沧澜的不自量力,收起浮尘毫无感情吩咐他徒弟:“动手挖心吧!”   “是!”   眼看着小桃的匕首从她眼前要插入谢沧澜的心口,宋淮月脑海里响起系统该死的提问声,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YES”。   “且慢,咳咳咳……”宋淮月挣扎喝道。小桃疑惑,收回匕首,退到一旁,让宋淮月的脸可以对上虚无。   虚无厌烦,只觉得是宋淮月在拖延时间:“又怎么了?”   “我愿意将我的内丹分给你们一半,条件是你们要放我们回妖界山。”   “内丹?”   “吾本丝绵树,草木之体,修习千年,吾根入土得大地之灵,集日月精华,不曾染杀生之孽,吾的千年内丹可比九尾狐的血肉之心要高级的多,你觉得如何?”   她这话一出,谢沧澜是第一个不同意,凝眉极力反对:“内丹少了一半,你以后便不能修仙,寿元也会缩短。他们本要的是我的心,你来管什么闲事?”如不是他被锁住灵脉,动弹不得,早把宋淮月扔得远远的,岂会让她替自己受罪。   “你真是个蠢货,我只是丢半颗内丹而已,你没了心根本不能多活一刻。”宋淮月一等虚无点头,她干脆将谢沧澜弄晕,吐出红光洋溢的如鸡蛋大小的内丹,分成一半给了他们。   这还要多亏了系统的提示,系统还贱贱地加了一个问题,“你救还是不救?”还在下面摆两个悬浮框,YES OR NO?   原本是小娘子追相公的戏码硬生生被宋淮月掰成了小伙子追媳妇的戏码。   此后妖界山出现这样的一对逗比,一只狐狸爱上了一棵树。   在众妖看来,跨种族恋爱根本不是新鲜事。   新鲜的是,每回狐狸殷勤地准备好些东西去树妖的洞府找她,都被树妖拒见于门外。   日复一日,狐狸坚持一天又一天。   终于在某个细雨连绵的阴天里,红衣翩跹的女子将伞移到年轻男子的头上。   她道:“好吧,原谅你了!”   男子一笑,瞬间倾城。? ☆、殷扶苏番外 ?  千大道行于前,心若北海,可纳百川。   所达到的修炼境界越高,我身上的七情六欲便会越加迟缓于其他生灵。修炼是常态,如果连修仙飞升的目的也没有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那时候的我应该什么都不是了吧。   我一生收过两个徒弟,一个让我恨之入骨,一个让我痛彻心扉,一个因重塑灵根失败遭反噬爆体而亡,一个因为因果宿命死在我的怀里。那时候我看着朝夕因我而死,还有她临死之前决绝不留情的话,我觉得自己一生就是悲哀的缩影。   我愤怒,为什么等我对她有喜欢感觉的时候,她要这样对我绝情,自作聪明地认为我不给她机会,我有负于她,可笑,愚昧!   神识混沌,我是注定要入了魔障,当雷劫来临之际,我也曾固执的认为罪魁祸首是对我反目成仇的蓝未泱,我杀掉所有人难平心头之怨,心头之悲,当我把手中剑指向她的时候,她在面前弱小的如蝼蚁。   她不惧反笑,狼狈地半坐于悬崖之巅,狂笑得肆意,她道,你杀了我吧。   我以为我疯了,在我看来她疯的比我厉害。   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一个天,一个地。   我初见蓝未泱的时候,她在外门受尽欺负,被踩地捧高的掌事受罚在下着大雪的外面,双手顶着结冰的铜盆,跪在雪地里,一眼不发。我看她眼里的坚毅,不甘于人下的隐忍。   这和当年的我如出一辙。   我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家道中落之后,流落街头,不得已做了乞丐。我忍着各种不堪和嘲讽,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殷扶苏会成为这世道的宠儿。   蓝未泱和我本来就是同一路人,我总是偏心于她,那是因为她身上有我的影子。   我看着蓝未泱冷冷的眼神,废掉她的灵根,最终还是留下她一命。   将朝夕的尸身埋掉之后,我便离开瑶山派,一个人隐于修仙世外。时间一长,什么都开是淡忘掉,我忘掉了朝夕的脸,忘掉了朝夕之死的恨意,同时也忘掉蓝未泱的音容,忘掉了她的执着。   我唯一还记得是,原来在我的过去里还存在这么两个人。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风之星影】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